想法

    见众人面面相觑,皆沉默不语,温梦梦不禁讪笑道:“大家这都是怎么了?”

    叶榆做了这等难堪丑事,报官怎么也是于情于理的行为才是,莫不是大家都认为叶家家大势大,报官于她不利不成?

    几位姑娘互看了一眼后,柳安然才轻抚着温梦梦的发间幽幽叹息道:“梦梦妹妹,此事若报了官,不论事实如何,你的清誉便就此毁于一旦了。”

    这下倒轮到温梦梦大为不解了,“可是那叶榆并未得手,我的清白并未受损……”

    若悠月微微摇了摇头道:“这可是要你在公堂上一五一十全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的,届时叶榆反咬你一口两情相悦才至此处相会,你又当如何解释?”

    “但是,他们用药将我迷晕将我带过来。”

    “那药在哪里?你被迷晕之际又有谁可以作证?谁能证明你是被叶榆绑来的?”

    就连一向正义凛然的孙茜儿此时都噤了声,乖乖听着若悠月所言。

    若悠月继续道:“傻妹妹,你名义上还是常乐侯府未上门的妾室,女子清誉高于一切,你可知按照当朝律法,有夫之妇犯通///奸之罪当是有多重的惩罚?”

    温梦梦顿觉沉默。

    细细想来,若悠月所言她竟是一条都无法回答。

    温兆园与叶榆乃一条船上的蚂蚱,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届时若真上了公堂,二人定是咬住一口话术的,且极有可能就如同悠月姐姐所言,说是她自愿的,无人胁迫于她。

    这个朝代的犯奸罪分得细,若是二人未曾婚配通///奸,那便是挨几下板子的事情,若是其中一方有夫妇,另一方知晓还与其犯奸,那便是二人各打五十大板再入狱,但若其中一方不知晓的情况下,只需按通///奸罪处置,若是一方故意犯奸,即便未成,那也要流放处置。

    叶榆是断然不会认下自己知晓她已婚配之事,更不会承认故意犯奸。

    届时上了公堂,人言可畏,孰能知晓最后当是如何所传。

    “那、那就让叶榆和温兆园就这般逍遥法外吗……”温梦梦抿了唇,手渐渐握成了拳。

    柳安然自是看出了温梦梦的不甘心,伸手握住她的小拳头将她牵着坐下,拿了一旁台子上的木梳,又将她头上的簪子取了,一边替她梳发一边叹道:“梦梦妹妹,其实京中有点身份的人家谁人不知叶三公子的事情,但那些个高门大户的人家,谁家又没点个阿杂事呢,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很,最后都选择闭口不言了,捅开了于谁都没好处。”

    柳安然的动作极为缓慢,发梳顺于青丝之间,如涓涓流水般柔和,温梦梦感觉浑身的不适都好上了几分,但听得柳安然所言心中不免悲戚万分。

    “被作恶的女子大多来自贫寒人家,谁又能斗得过权贵之家,想要去争无非就是将自己的清誉白白给搭进去罢了。”

    将梳子放下,柳安然用簪子重新替温梦梦绾了个简单的发髻。

    温梦梦闭了眼。

    她的运气是极好的,子琛和林锦及时发现而令她能自救,戚烨又去叶府施以威压让叶大人及时来制止叶榆恶行,可其它被叶榆玷污的姑娘们哪会有这般好的运气,她们能做的或是默默忍受或是不堪受辱而自尽罢了,莫要说报官了,甚至可能此事连父母都不敢言说。

    一时之间,大家便又安静下来,只听得隔壁房间叶榆传来的哭声。

    而叶榆的哭声听在温梦梦耳中却格外讽刺,她不甘地起身,却因着头昏身形晃了一下,众人赶忙上前扶住她。

    “既然官府无法惩治他,那我便去打他一顿替你出气!”孙茜儿捏起小拳头在胸前比了个凶狠的表情,只可惜她生得太过可爱,看上去倒是没有半分凶相来。

    温梦梦看着孙茜儿的模样苦笑不得,捏了捏她的小脸道:“茜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就打他一顿还是太过便宜他了,总是要想个办法将他给绳之以法才成。不过,此类案件的公堂审问制度极为不妥,本就是难以启齿之事,若还在众人面前审问,还有哪家女子敢上诉。”

    这若不解决便一直是个问题。

    高门大户会将此等丑事压下、私了解决这些个事情,然而小门小户家的姑娘又该怎么办,那自是不敢不顾自己的声誉去公堂诉说的。

    忽而,温梦梦看向众人道:“若是我想提议改变此类案件的审问方式,可有机会?”

    温梦梦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林锦立于一旁,也不禁挑眉看向温梦梦。

    从未听说过有姑娘家主动提出这个要求的,也或者是大家都已习惯按照制定好的流程去走,无人想过去质疑这事儿。

    虽是温梦梦提出了一个不着边际的要求,但柳安然仍是思索了一番后点头道:“不妨可以一试。”

    温梦梦登时亮了双眼看向柳安然。

    柳安然接着道:“我们身为女子虽无法参与朝事,但我们可以试试让镇南王及林大人提议此事,借他们之口将我们的想法说出。”

    可!

    若是有戚烨与林睿愿意推波助澜,指不定还真有可能改变现状!

    受迫害的女子应当受到足够的尊重,而不是将自己的伤疤公开于众,这样才能有人敢于去开口此事。

    看着温梦梦瞬间打起的精神,柳安然便顺水推舟笑道:“既如此,你先好好回铺子休息休息罢,今日可在这僵着可完不成你的目标之事。”

    温梦梦刚想应下就听得隔壁传来一声好大的动静,紧接着便听得丫头的叫唤:“三少爷!三少爷!”

    一瞬间,隔壁房间乱做一团,叶家几个仆人风风火火地冲出房间,丫鬟也赶紧扶着叶山清出了门,小二更是慌忙逃到了一楼。

    孙茜儿手脚快,先行去隔壁房间瞧了瞧,不一会儿回来惊讶道:“那叶家的三公子跳窗跑了!”

    若悠月不解,“好端端的怎生跳窗了?”

    谁也不知晓。

    唯独戚烨若有所思地看了秦蕴一眼。

    常乐侯府的世子虽久居于院中,但为陛下所献策略却从未失过手,可谓是极为天资聪颖,见过其之人皆评予温文尔雅之赞誉。

    而方才,他不过是附在叶榆耳边说了什么,短短一句话,竟叫叶榆吓得跳窗而逃。

    这断然不是一个看似温雅之人能做之事。

    似是感觉到了戚烨的眼神,秦蕴凤眸微弯看向戚烨,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柔和。

    “看来叶三公子的事情要改日再议了。”

    分明声音温润,却令人总觉恐寒。

    戚烨淡淡嗯了声。

    林锦见两边都结束了,便悄声问秦蕴道:“世子,隔壁的温家公子是要如何处置?现在正绑着呢。”

    秦蕴并未直接回了温兆园之事,只反问林锦道:“温姑娘如何了?”

    “有糖水铺的姑娘们正照顾着,应当没什么事情。”

    林锦虽是答着没什么事,但面上却有思虑之色。

    “阿锦,你脸上可不像没事的模样。”秦蕴笑道。

    林锦自知失态,连忙回道:“哦,属下在想方才温姑娘所说的话,倒是有些道理。”

    “什么话?”

    林锦将方才温梦梦所言复述了一遍。

    “好。”秦蕴淡淡回了,而后凝眸瞧着窗外,并未言语。

    戚烨自也是听见了,目光不由得瞧向了那个房间里正议论着的几位女子。

    “镇南王可是要回去了?”

    戚烨收回视线转头,见秦蕴正含笑看他。

    “是。”

    “那就劳烦镇南王送她们回去了,我这还有些事情,就不便相送了。”

    “嗯。”

    “还有一事要劳烦镇南王替我保密。”

    “?”

    温梦梦被几位姑娘搀扶着上了马车,戚烨不由得便想起方才秦蕴所言。

    这温家的姑娘,竟不知方才之人便是常乐侯府的世子是自己所要嫁的夫婿。

    依照秦蕴这般照顾她的样子,真的会甘心让她还了一百两之后与自己再无瓜葛吗……

    “既如此,那我下次再与他们好好道谢。”

    温梦梦本是想好好与子琛和林锦道谢拜别的,但听戚烨所言,他们似乎是有什么重要之事要忙,今日是见不上了。

    “梦梦妹妹,可要带你去看看大夫?”若悠月看着温梦梦苍白的小脸问道。

    因着上次的事情,若悠月对秦蕴并未有什么好印象,总觉得秦蕴接近温梦梦是有什么目的,奈何这次他既然救了梦梦,那她也不便说他什么,现在也只得静观其变。

    温梦梦摆手笑道:“无妨,我现在气力已经恢复了不少,就是头脑开始愈发晕眩,睡一觉便是。”

    孙茜儿忍不住啐道,“他们到底是哪里弄来的药,真恶心极了。”

    柳安然也不平道:“叶榆不是东西,你这堂兄怎么也不是个东西,温家都不管管吗?”

    若悠月叹息,“都能为了一百两将自家女眷卖了,哪里会管。”

    温梦梦这才意识到温兆园一直被关于那个房间内,也不知是怎么样了。

    叶榆虽可恶,但从方才二人对话便可听出温兆园才是唆使之人。

    这叶榆和温兆园,定要为自己所做之事伏法。

    这边谈着,那边温兆园提着毛笔的手疯狂颤抖着,口中巾帕虽已被取出,但他仍害怕得发不出声音。

    秦蕴瞧着温兆园的举动浅笑道:“不过就是让你写些字罢了,温公子这般紧张作甚。”

    此时此刻,温兆园才发觉这常乐侯世子不是一般的不好惹,而根本就是个不能惹的!

    他该是有多糊涂,才能做出得罪他的事情来。

    方才笔尖沾了太多的墨汁,温兆园手又止不住的在抖,墨水很快便顺着笔尖落于下方的宣纸之上,在宣纸上绽放出了一个浓黑的墨团。

    “小人、小人实再写不出。”温兆园所言之时几乎是带着哭腔。

    这常乐侯府的世子竟是让他写叶榆的罪状,这给他多少胆子他才敢写,写了之后且不说他自己安危不保,叶家的人也定不会饶过他。

    林锦沉声道:“温公子你可想清楚了,你若写了,世子便放你走,你若不写……”

    后面的话林锦未说出口。

    放他走?

    鬼才相信!

    这世子就不是个善茬!

    温兆园现在是极为两难,向前也好向后也罢,就没有一处是平坦大道,哪一步都是危机四伏。

    他就不应该听了爹的话语去做这事儿。

    他就应该离那温梦梦远远的,再不去招惹。

    心中愈发悔恨,怎么想都是个错,温兆园执笔之手已颤得再握不住,笔赫然落地,发出“啪嗒”的声响,而温兆园则是被这一声响吓得瞬间瘫昏在地。

    真没用。

    林锦蹙眉踢了踢倒地的温兆园,见他一丝反应也没有,反问秦蕴道:“世子,可要将他泼醒?”

    “不了。”

    秦蕴走至窗前,瞧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道:“先将他扔回温府。”

    “世子?”林锦不知秦蕴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微风将窗前柳枝拂进窗内,枝条轻柔地垂于窗沿之下,秦蕴缓缓托起那抹嫩绿。

    方才温兆园抖成这般模样,定是知晓叶榆所做的恶事,只是不敢说罢了。

    既如此,那他便要好好查查,究竟是何事能让温兆园怕成这般。

    秦蕴将柳枝小心地放回窗外,不一会儿,那柳枝已随风荡回了原位,再寻不见。

    “温姑娘方才所说之事,我愿助她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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