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照低头，顺着赵晴朗的话，乖乖退到她身后。学着众人的样子，也翻出来装配在身上的匕首，握在右手。

    他们继续朝着树林深处前进，有了先前的变故，大家显然都更加谨慎，小心翼翼地避免接触到那些蝴蝶。

    “滴滴……”除宋照外，其余人手腕的手表均发出一道提醒的声音。那手表很眼熟，正是季樾之前带着，用来检测污染值的那种手表。

    “污染值比起正常值，上升了5点，我们可能正在接近污染源，大家小心。”李纳月看着仪器表上的污染值，反而松下一口气。

    污染值上升，说明他们的方向并没有错，已经接近目的地了。

    随着深入，周围的树木也就越加粗壮。这放在其他地方可能正常，但是在这片区域就显得很奇怪。

    作为水源的湖泊在最外围，森林却是延伸的，可树木间的地面，甚至被树木阴影笼罩着的下方，却是干燥的黄沙，不见半点其他植物的影子。更别提这些树根本没有叶片，却能生长得好好的。

    宋照忽然问道：“那边是什么在反光？”

    众人愣了一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他们前进方向的右前方，果然隐隐看见有一片反光的区域。

    “真有东西诶，好样的！”赵晴朗声音不高，略带兴奋到赞扬她。

    他们急忙往那边走过去，走近才发现，反光的居然是一片塑料薄膜。

    薄膜四边被埋在沙里，下面是一个坑，坑内是一片黑红色黏稠的糊状物，坑中间放着一个瓶子，瓶内存着大半瓶水。

    最开始他们还没猜出这些糊状物是什么，直到看见里面残缺的绿色蝴蝶翅膀，才知道这些居然都是那些诡异蝴蝶做成的。

    这显然是一个自制的日光蒸馏器，用来收集水。

    有人低低喃喃道：“外面分明就是一片湖，为什么还需要这样来收集水呢？”

    没人回答，但众人心头都蒙上了阴影。

    程砚蹲下来仔细观察着，“能收集到这么多水，这个装置放在这里时间至少有两天了。”

    由于没有风，周围还残留着上一批人留下的脚印，这无疑给了他们前进的线索。

    沿着脚印往前面走，周围的树木也逐渐发生变化，原本正常的的树干颜色，逐渐变浅，上面的蝴蝶也变得少了很多。

    走到后面，这些树上已经没有了蝴蝶，整个树身也在阳光照耀下展现出金色。

    宋照瞬间联想到在红枫山的那根土黄色的树枝，夜晚暗淡无光下是那种土黄色，如果光线充足，在阳光下，应该也是这种金色。

    她眼神变得冰冷，右眼似乎又开始痛起来。

    仿佛纯金打造的树木成片出现在众人眼前，没有叶片，只有树枝。这些树的姿态美极了，真真仿佛艺术品。划开树干，内部也是金黄色，是木材的质地和构造。但这些树似乎已经死去多时，十分干燥。

    “啊！那是……”陈升拿着摄像机拍照，不知道拍到什么，突然失声叫着。

    宋照看过去，在一棵树的树枝上，看见了一具被树枝穿透的尸体。尸体已经白骨化，身上的衣物还好好的，那着装居然和他们是一样。

    这具尸体的主人生前，竟也是安全局的人！

    程砚的反应最大，他取下带着的墨镜，朝那具尸体敬了一个礼。

    其他人也跟着程砚，朝那边敬礼。

    敬完礼，赵晴朗低声告诉宋照：“这个人应该是程队曾经的队员，看见衣服上的肩章了吗？那是行动编号。程队带的第二小队大半年前出过一次任务，由于特殊原因，程队没有亲自带队，结果那支小队半路失踪了。”

    她凑得更近了，“人一直没找到，上面也没有派人去找。没想到我们这次任务，居然是这个。”

    宋照注意到她的话，问道：“你们也不知道这次行动的内容吗？”

    赵晴朗点点头，“我们只知道大概，不知道具体内容，“她朝程砚和李纳月努努嘴，“估计也就只有那两位知道全部了。”

    尸体太高，没办法弄下来，众人默哀片刻后，越过尸体继续往前面走。

    黄金海、黄金海，这个代号倒是形容得贴切，一片黄金般的林海。

    走到后半程，地面一片狼籍，已经分不清脚印，他们只能凭感觉走。

    污染值检测仪上显示的值一路飙高，到后面一群人都懒得去看污染值现在到底是多少了。

    在原地休息的时候，众人又开始补充水分，天气实在太热，尤其是在进来之后，温度比起外面又升高了不少，导致他们对水分的需求急剧增加。

    待歇息了半个小时，这又才开始继续往前面走。没走两步路，宋照就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他们原本的路线是一条直路，但现在所有人都偏离了原方向。

    她有些疑惑，没吭声，继续跟着他们走。结果，她就跟着队伍绕着几颗大树走了一圈。

    宋照看着脚下的沙粒，停在原地。她身后的赵晴朗却没有跟着停下来，反而绕开她继续走，嘴里还嘟囔着：”这树怎么还突出来一段枝桠，歪脖子树……”

    宋照：……好像有被冒犯到。

    她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又绕了一圈。

    宋照喊了两声程砚，但是不仅程砚没听到，连其他队员也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她又走到前面，打算伸手去拍程砚，结果程砚一下子就躲开了，但是面色平静，仿佛只是避开了树枝。程砚尚且如此，遑论其余人。

    这是……陷入幻境了？

    她对处理这些实在没经验，一时半会也不知道造成幻觉的到底是什么。

    宋照思虑半晌，抬手聚起一大团水，直接砸在他们身上。

    他们果然停下来了。

    程砚伸出手，手上还有不少水珠，“这暴雨来得太诡异了，大家都小心一点。”他隐约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大家短暂停了一下，又继续往前面走。

    宋照看着他们开始绕第四圈，脑壳已经开始晕了。

    周围都是那些金色的树，也没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怎么就陷入幻觉了呢。

    “你们是谁？！”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来，是两个同样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这两人衣服已经有不少破损处，没有带着头盔，脸上还有些血迹。他们嘴唇干裂，浑身都是沙子。

    其中一个人的面孔非常好认，那个最开始出声的人，正是季樾。

    季樾那两人见到他们，也有些怔愣。

    宋照取下墨镜和面罩，朝季樾挥了挥手，“哈喽季老师，又见面了。”

    季樾走上前，严肃地看着宋照：“他们不该把你也叫来的，太鲁莽了。”

    和他一起来的男人看他们一副认识的样子，乖乖在旁边不说活，安安静静当背景板。

    宋照：“比起这些，他们好像问题更大。”她指着对这边一无所觉，还在继续绕圈的人：“好像是陷入自己的幻觉里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季樾拧眉走上前，由于看不见脸，于是随便对着一个人就是一踹。

    被踹的人是摔在地上惨叫了一声，等爬起来，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才惊觉自己陷入幻觉。

    朱赫揉了揉摔疼的屁股，看见季樾立刻站直向他敬了一个礼。

    接下来季樾挨着挨着把人踹倒，所有人这才清醒过来。

    程砚来不及懊恼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就陷入幻觉，就看见了一旁的季樾，顿时松了一口气。低声说了一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纳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子，第一句话便是：“季樾我问你，陆摘星她……还好吗？”

    季樾点点头，“都没什么大碍。其余的事边走边说，我先带你们去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