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宴会

    叶仿佛听见了天籁之音,抬眼一看,来人正是森女郎。

    他连忙上前朝她行了一礼,然后便默默退到两人身后去了,低着头,一副全当没我这人的样子逗得森兰暗笑不已。

    “能让我们青衣叶侍如此难为的人,也就只你一人了。”

    “这可是自小跟在殿下身边照顾的老人了,没少得王上和王后的嘉许。”

    皓彩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

    森兰有心提点她,看她不在意,便很快说起其他事情来。

    “今晚王宫举行宴会,殿下有事外出了,走前特意让我提前入宫陪你解闷、一起参加晚宴。”森兰解释了自己来此的缘由,又道:“我与这上面还算精通,自己也作为东道主办过几次小型宴会,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可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的。”

    两人便回了皓彩居住的副殿,从如何挑选合适得当的衣物饰品到参会与各类见面礼仪,森兰都为她细细讲了一番。

    皓彩从头到尾都耐心地听着,一直到天色有些暗淡时,便干脆直接地开口道:“你走吧。”

    森兰一怔,不知哪里讨得她不喜了。

    “你是温柔有礼的人,又受人之托,所以我不拒你。”

    “但我是山野之子,自是要回到山野去。”

    “我不穿这些华贵的衣服,也不记这些繁琐的规矩,我想我大概算是玄昼的客人,要是他不喜,我自然会离开的。”

    两人本坐在殿内的绒毯上,皓彩说完站起身,又将森兰也扶了起来,“你这样出去不知他们是否会责怪你,我看看有什么办法。”

    她左右看了看,然后一脚踹翻了梳妆台,华贵的宝石、簪子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如此,全当是我野蛮无教、与你毫不相干。”

    森兰怔愣着走出宫殿,久久回不过神来。

    而侧殿里森兰被赶出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苍澜的各个大小氏族。

    夜晚,天彻底黑了下来。

    皓彩仍旧一身白日的打扮,神色自若的跟着侍从去了宴会上。

    宴会上按照不同身份,氏族们先后进场,待皓彩被领进去时,基本上各大氏族的人都已经来了。

    除了主位上还空着,从主位两列依次向外排去,分别坐着天玄龙族、天森狮族、天序象族、灵空鹿族、地槐豹族和地仲熊族,再往后便是一些无封号的氏族们。

    族长们带着夫人及儿女坐在一起,宴会上众人只自顾自的饮酒喝茶,相互之间并不理睬,因此宴会并不热闹,只有些许低声细语的交谈。

    皓彩的位置在少殿玄昼的旁边,当她出现在殿门口时,全场更是野雀无声。

    她背着手,大摇大摆地从众人的视线里地走过,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那个位置上。

    那傲慢的样子,估计全场人心里都骂了一句:真真狗仗人势。

    “森兰,这牛肉可是不合你的胃口?”

    说话的人语调高扬,带着一股散漫,声音紧随着皓彩落座而落下。

    皓彩看过去,出声的是坐在天序族族长夫人那一侧的一紫衣女郎。

    这女郎身材高挑、皮肤微黑,梳着高高的马尾,一双丹凤眼极为出彩,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流桀骜之态。

    似是瞧见皓彩的注视,大大方方地对着她一笑,“我名序黛,我阿父是八大氏族之一的天序族族长,兄长是苍澜最年轻的大文士。”说着说着话锋一转,“不知女郎是何人?”

    皓彩心里想着,玄昼当时要是也像你这么介绍自己,她就当场宰了他,让那人面兽心的东西立即绝了后。

    “那想来你旁边这位就是阿父是天序族族长、阿妹是、呃,叫什么黛的苍澜大文士了,真是久仰久仰。”

    皓彩说完竟站起身,朝着斜下方天序族的一年轻男子行了一拜礼。

    “今日见那白玉卷,其文采之斐然,令人惊叹。听闻是大学士所写,如今得见其人,果然是玉树临风、少年英才,让我这乡野粗鄙之人自惭不已。”

    那男子也站了起来,垂手道:“实是王上圣明,我不过传抄罢了。”

    两人相视一笑,敌意骤起,又转瞬消失,各回各位。

    被暗暗嘲讽又晾在了一旁的序黛饶有兴趣地瞧着两人一来一回,不知怎得竟也没生气,还痴痴笑了两声,笑完也没有再找皓彩的茬,而是将矛头又对准了对面的森兰。

    “听闻那蛇族居于最是阴暗潮湿的地方,一向只食生食,森兰妹妹作为未来的蛇族少主夫人,嫁过去自是要按着他们的习惯生活。所以我特意嘱托宫侍,为你选了最嫩最新鲜的生牛肉,细细地切成薄片,蘸着酱料吃想是美味极了。”

    “这习惯要早早养成,要不过去了可一下子怎么适应?”

    森兰一向是个好脾气的人,但序黛是个总能惹她生气的人。

    怪不得只有她的面前放着这盘肉,细看甚至还能些看到血丝。

    她面色如常地夹起一块,也没沾一旁的酱料,放进嘴里慢慢嚼了嚼,而后将整盘肉片都吃了下去。

    “很美味,多亏黛姐姐细心,看来以后每天都要备上一盘才是。”

    森兰擦擦嘴角,微笑道。

    黛序又讨了个没趣,正要说话,被一旁的族长夫人给拉住了。

    “不亏是森家的女郎,这份胆识一般男子也比不上!”

    一声爽朗的声音传来,一高大威猛的玄袍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紫衣华服、雍容华贵的妇人,妇人旁边正是几日不见身影的少殿玄昼。

    “王上万安,王后千安,少殿千安!”

    众人皆起身行礼。

    待几人坐上主位,众人才再次座下。

    “蛇族近年来人才济济,那蛇族少主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若是有此助力,何愁攻不下南妲。”

    “森兰一定皆力效劳,为苍澜拉拢蛇部。”

    苍澜王对森兰满意极了,对她点头以示肯定,又转头对下首的玄昼嘱咐道:“过些时日蛇族少主将来学宫学习,你要与他交好,争取能让他们蛇族彻底投效与苍澜才是。”

    “定不负父王嘱托。”

    “你带回来的这位女郎,听说很是不一般呐?”苍澜王话锋一转,看向正自顾自吃东西的皓彩,眼里闪过一丝不悦,面上却仍旧笑得很是慈爱,说话时语气甚至还带些揶揄。

    皓彩随手扔下手中的金勺,“铛”的一声,金勺掉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又滚了一圈,最后竟然掉在了地上。

    全场安静的可怕。

    皓彩扔了勺子,嘴里却还嚼着东西,一鼓一鼓的。

    众人只见她猛地站起来,似是想要说什么,但嘴里的东西一时竟然吃不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着急地瞪着,黑黑的眼珠子转来转去,这会儿她看起来好像又有些无辜。

    一旁的玄昼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连忙起身轻轻拍拍她的背,安慰道:“父王知道你的意思,不会怪罪你的,慢慢吃,别着急。”

    天哪!

    宴会上的众人心里只剩这一个词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爱情的力量,一向铁石心肠的殿下竟然都知道安慰人了,以前这种情况殿前失仪的情况可都是要拉下去打板子的。

    还王上知道她的意思,殿下你可不要太离奇。

    坐在主位的苍澜王心里要冒出火来,但王儿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愿拆他的台,也笑呵呵地安慰她,还吩咐侍从赏了杯水。

    “女郎可真是率真可爱!”

    不知道谁起了个头,一下子整个宴会上都是对皓彩的夸赞声。

    皓彩终于咽下了嘴里的食物,也没接侍从递来的水,端起桌子上的一碗蘑菇汤大大喝了两口。

    “王上,我喜欢喝汤,不喜欢喝水。”

    皓彩憨憨地对着苍澜王笑,心里想着本大爷是来取你狗头,不是来给你当孙子的,你不是大度仁慈,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你这个儿子,和你那面子,到底谁比较重要些。

    “你笑什么?”

    “大胆奴仆,还不给我拉下去!”

    宴会上安静的可怕。

    两个高大侍卫上前对着皓彩,“女郎,和我们走一趟吧。”

    “蠢货,我说的是他!”

    苍澜王一拍桌子,指着刚才端水的侍从。

    两个侍卫闻言立即控制住还一脸懵的侍从,将他给硬生生拖了下去。

    “咚”

    侍从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再次发出清脆的响声。

    玄昼见怪不怪地拉着皓彩从容坐下,场上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言语。

    皓彩心里纳闷,外面的人都传他仁慈得不得了,杀只蚂蚁都要心痛好久,怎得现在这般轻易就暴怒如雷、喊打喊杀了,一点面子工程竟然都不做。

    真是传言误我!

    “吓着你了吧,你刚来,下人们难免轻视你。如此这般,才叫他们不敢再随意看轻了你。”

    苍澜王见皓彩面有所思,心想刚才的敲打有效果了。

    “王上仁慈,对一小小女郎都如此用心!”

    一中年男子起身恭维道,其他人也立即附和起来。

    然后便见宴会开始时出声刁难森兰的那位序黛姑娘,手里捧着一册子,站起身恭敬地朝着苍澜王行了一礼,之后就看着册子高声念了起来:“甲辰年辛未月戊子日,吾王为皓女郎惩治恶仆,其佑护子辈之心,令人感怀不已。”

    “正是、正是啊!”

    刚才那中年男子再次附和,还像模像样地揉了揉眼睛。

    皓彩看的一愣一愣,敢情这仁慈之名是这样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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