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怎么一直在发呆。”蔡泽凯喝了口水，脸转过去怼在明理面前。

    明理往后仰了仰：“有吗？”

    “有啊。反正不上戏的时候就看到你这样双眼无光。”

    明理转头问坐在旁边的叶昭：“有吗？”

    叶昭勾唇笑了笑，口吻散漫：“没有啊。”

    叶昭侧头和明理对视，看到她头上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叶子，直接抬手摘走，看了一会儿他拿起叶子夹在了明理让他拿着的剧本里。

    一套动作蔡泽凯看得清晰，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闷。

    这个叶昭怎么这么没有边界感，明理怎么一点也不躲开。

    “你怎么信我不信他啊。”蔡泽凯捡起地上一根小树枝画着圈，“我就是觉得你在发呆啊。”

    “没发呆，你在说什么我都有认真听。你刚才不是问我柳澈是不是忘了把手机交给助理了。我不是说是了吗？”

    叶昭噗呲笑了一下，然后说了声不好意思。

    “你笑什么？”明理眼神警告了一下叶昭。

    今天早上他过来的时候她就跟他好好说了一下不要惹蔡泽凯了。

    叶昭收敛了一下：“我什么也没笑，你以为我在笑什么啊。明理。”

    “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去给我拿瓶水过来。”明理想把叶昭支走。

    叶昭反手一捞，把身后明理没看到的黑包拿出来：“水，纸巾，防晒......你还想要什么？”

    算是明理失算了，叶昭这个人想把什么事情做好的时候，是找不到他的疏漏的。

    叶昭把水拧开给她：“你们今天有吻戏？”

    扫了眼明理的表情和她今天有些分外嫣红的唇：“我刚看剧本看到的。”

    “只是偷偷亲一下脸颊。”明理喝了口水，莫名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吻。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都感觉舌尖是疼的，但是昨天的记忆好像是她压着秦慕臣亲了很久。

    怎么会就被秦慕臣那么轻易蛊惑了呢，想起那双带着水光的黑眸，明理又是脑子一热。

    秦慕臣说在一起，又说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她稀里糊涂答应了，现在想想却又想不通自己的行为，也不知道秦慕臣的意思。

    明理把水喝了小半，转手递给叶昭：“好好待着。”

    那边已经在通知回教室，明理站起来，低头看蔡泽凯，这个人跟个蘑菇一样长着，她不由得有些好笑：“你还说我，你今天怎么这么闷闷的。话说你要邀请我一起唱歌，怎么又变成你一个人了。”

    “喂，蔡泽凯。”明理弯腰想拍他的头，又觉得不合适，转而变成拍他的肩膀，“你在干吗。”

    蔡泽凯忽然起身往教学楼跑，明理看着他的背影，十分困惑：“这又是怎么了？”

    “也许大概是有些东西藏不住了吧。”叶昭跟个大爷一样躺在椅子上，长腿笔直修长，眼睛看向明理，“你说我现在在他心里是个什么形象。”

    对叶昭明理没那么客气，虽然不知道他又在内涵什么，她还是直接伸手拉人：“起来，上楼。”

    不能把叶昭一个人放着，不然又要惹出多少事情来。

    “好好好，上楼。”叶昭都没用力抵抗，直接顺从地站起来，顺手拎起了包。

    所谓吻戏的拍摄地是在教室，宁知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已然动心的方楚昭偷偷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明理觉得这场戏不难，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左右看没看到蔡泽凯。

    在一旁的一茶说蔡泽凯化妆去了。

    “不是已经化好妆了吗？”

    “刚才蔡老师去洗了个脸。”

    明理点了点头：“这样啊。”

    蔡泽凯回来的时候明理已经趴在桌子上了，眼睛闭着，灯光师正在调整打光的位置。

    现场是喧闹的，但是看到那张像是熟睡的脸，蔡泽凯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直到明理无聊地睁开眼睛，视线往上一扫，露出一点笑意。

    蔡泽凯的脚步像是被魔法定格住，刚才才从脸上褪去的热度好像又有要回转的迹象。

    一个月几乎朝夕相处，蔡泽凯就算再迟钝，也是个能够独立思考的成年人了。

    蔡泽凯心想他完了，他真喜欢上他的同桌了。

    昨天柳澈和池莎还在讨论戏中生情的话题，他还不屑地说，怎么可能有人分不清戏里戏外的感情。

    现在他确实分得清，他是蔡泽凯，而她是明理。

    很多人已经注意到在教室门口怔怔看向中心的蔡泽凯，蔡泽凯回神，走到镜头下。

    “蔡老师，亲吻一下明理老师的脸颊就好了。”细腻的一茶看出了蔡泽凯的异常。

    才起身的明理又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说：“我要是等下睡着了你们记得叫醒我。”

    这个暖黄色的灯真的很有些催眠。

    拍摄开始，现场声音就小了。

    明理让自己的意识集中，催眠自己真的睡着了，周围寂静无声。

    如果是在梦中梦到喜欢的人的亲吻又是怎么样的呢。

    明理漂亮的唇角翘起来一点，好像做了一个美梦。

    镜头拍下了这一幕。

    蔡泽凯本来是双手插兜的动作，他低头看明理，觉得这一幕很眼熟，好像见过很多次。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抽出来，一只手撑在桌子上。

    看着明理的脸，他想起高中的时候，他确实见过很多次。

    每天体育课打完球回来的时候，他总会见到睡眠不是很好的明理趴在桌子上。

    大多数时候她的脸都是朝着窗户那一侧，偶尔也会对着他这一侧。

    但和以前也有不一样的，那个时候她在睡梦中总是皱着眉，好像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蔡泽凯还问过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明理眼睛眨啊眨的，最后说梦到高考了，然后试卷没写完。

    声音又轻又柔软。

    蔡泽凯清晰记得他的篮球不小心砸到谁的脚的那次，是他抱着篮球看明理蹙起的眉心，明理忽而醒了。

    梦里低落的情绪好像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一扫而光，她的眼睛是笑着的，唇角也是弯着的，她转头看了眼窗外，又转头看蔡泽凯：“冬天打篮球不冷吗？”

    蔡泽凯手里的篮球脱了手，砰砰在地上砸了几下。

    “不冷，你要一起吗？”

    明理漂亮的眼泪里划过一丝诧异，而后微微一笑：“不用了，我可能要给你拖后腿。”

    蔡泽凯站着的动作都有些久了。

    旁边看着的人怀疑他是不是忘了要做什么了，一茶静静看着监视器，也没有叫停的意思。

    柳澈和池莎都很期待这个场面，他们感觉现在所有人都很紧张。

    好像能听到谁的心跳声一样。

    蔡泽凯终于动了，他坐了下来，和明理一样趴着，两个人面对面，他闭上了眼睛。

    明理觉得这一场戏的时间有点太长了，听到细微响动的时候，她以为要开始了，没想到又突然没了声音，只觉得蔡泽凯这个人好像是坐下了。

    明理怀疑导演刚才是不是喊了一声卡，她睁开眼睛，缓慢眨了眨眼，看着蔡泽凯。

    蔡泽凯无疑是漂亮的，粉丝说他睡着的时候像个天使。

    睡着的时候确实和平时不太一样，脱掉了喧闹的壳子，好像这个才是真正的他。

    明理看了他几秒，动作缓慢地起身，靠近蔡泽凯，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又笑了一下。

    “卡。”

    和原本戏份完全不一样，却又是水到渠成的自然。

    一茶的手心都有些出汗，她把镜头拉回去来回看了几遍，声音镇定道：“过了，准备下一条。”

    在一边的柳澈和池莎都捂住了自己的嘴。

    刚才他们感觉自己的心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明明应该是少年献吻，可是他和她一眼趴在了桌子上，好像想感受她现在的感受。

    而少女像是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一般，睁开了眼睛，自己把那个未完成的吻完成。

    “这就是学霸演戏吗？”柳澈拍了拍自己的脸，“刚才我以为要重新开始了。”

    “一茶导演真厉害啊。”那种场景下还能那么耐心等着。

    明理的手轻轻拍在蔡泽凯的背上：“醒醒啊，放学了蔡泽凯。别睡了。”

    蔡泽凯从桌子上起身，眼神似乎有些迷蒙，然后陡然一惊：“我刚睡过去了？”

    “好啊，我以为你是装睡。竟然真的睡着了。”明理的手握成拳头，朝着蔡泽凯砸了下去，“你昨晚是不是又打游戏去了。”

    蔡泽凯赶紧起身朝着其他人道歉，现场的人都多多少少有些震惊。

    蔡泽凯虽然演戏上还是有些问题，但是一直都很认真，怎么刚才那一下神来之笔竟然是他真的想睡觉就趴下去了？

    “过了吗？”蔡泽凯也十分震惊，“不是我亲明理吗？”

    “没办法啊，我代劳了。”明理诧异过后也放松了，“睡天使，你的粉丝朋友真的很会形容。”

    只有一茶导演看着镜头里蔡泽凯在明理亲吻那一下颤抖的小指，默默低头笑了一下。

    冷满听说蔡泽凯拍戏的时候睡着了，又把蔡泽凯拎到角落里骂了一遍，但是这次蔡泽凯一句话也没有，闷着头被骂。

    冷满不由得停下来：“我骂两句骂不得了？”

    “我不是没还嘴吗？”蔡泽凯目光抬起来。

    冷满捕捉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正在跟柳澈和池莎说话的明理，明理那个新助理正抱着手臂靠在明理旁边的墙上，笑着听三人交谈。

    不，不是听三人。

    而是只听着明理讲话，他的肢体动作和侧头的动作，显然眼睛里只有一个明理。

    冷满皱了下眉：“那个助理......”

    叶昭似乎是察觉到了注视他的目光，朝着两人的方向看了过来，甚至还笑了一下。

    不得已，冷满只好也微笑着点头和他打了招呼。

    “那个助理和明理......”冷满回头正想问蔡泽凯，却看到了蔡泽凯有些异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