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听得这话,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邢慕禾也不禁思索起来,她与骆子寒来僕县只有几日,朱仪清也不过十几日,住在僕县最久的宋楚玉对康县令竟有如此评价,这背后难道另有隐情?

    宋楚玉看出几人疑问,缓缓解释道:“康县令大概是五年前调任僕县的,彼时僕县大多百姓生活困苦,终日食不果腹,康县令同夫人每日亲自下田教百姓耕种,整日为百姓忧心,这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

    “前几个月我去康府送花草,还看到康夫人。许是辛苦成疾,她一脸病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宋楚玉心疼道。

    宋楚玉几月前还能进康府?看来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导致康县令性情大变。

    “康大人与康夫人关系好吗?”邢慕禾问道。

    “我听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宋楚玉回忆道:“康夫人待人真诚,优雅大方,僕县百姓都很喜欢她,可惜造化弄人,那么好的女子却重病缠身,真是老天不公。”

    邢慕禾将这几件事情联想起来,康县令称病为一月前,那时康夫人已经身染重病。在此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是关键呢。

    “武豹的胭脂铺可是在这段时间内开张的?”骆子寒忽然出声。

    胭脂铺,对,两位死者都拥有的“柔情似水”便是从胭脂铺里买的,而且那时武豹大有深意的表情与他说的话。

    宋楚玉仔细回想一番,点了点头。

    “看来,康县令是被人用自家夫人的性命威胁了。”骆子寒思索片刻说道。

    朱仪清仍不舍得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边夹着鱼,一边说道:“那威胁他的人是不是武豹呢?”

    听得这话,邢慕禾与骆子寒不约而同地沉思起来,康县令无儿无女,所以他的弱点便只有康夫人,而且康夫人患有重疾,那人怕是用药诱惑威胁,但康县令也并未做什么,只是对衙门事务不加参与,视若无睹。而这期间衙门的掌管人……

    “李师爷。”

    骆子寒也连连赞同,“这李师爷让是大有来头啊……”

    但眼下貌似从康县令处入手更加容易,邢慕禾悄悄凑近,将心中打算耳语一番。众人听闻面色各异,但如今也未有更好办法。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

    ......

    城东一间宅院,门上匾额书有“康府”二字,邢慕禾此时着一身月白锦服,衣衫上绣有翠竹几支,头戴白玉发冠,手持一把折扇,左手拇指还戴上一枚价值不菲的翡翠玉扳指,身姿挺立,面冠如玉,果真有几分风流公子的模样。她展开折扇在鼻尖轻轻扇了几下,扇上流苏不停地摆动,露出的一双眼眸十分清亮。

    一旁的骆子寒则一身深蓝色束服,手拿一柄长剑,剑鞘精致,一看便知不是俗物。

    邢慕禾收起折扇,看向骆子寒,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你的胡子歪了。”

    骆子寒忙放下长剑,双手来回移动着嘴上的假须,含糊道:“现在呢?还歪吗?”

    “还有点。”邢慕禾看着骆子寒的模样笑出了声,她将折扇放在腰间,仔细地贴正胡须。

    骆子寒望着对面之人认真的模样,嘴角控制不住地弯了弯,她的双手白嫩,但依稀能在触碰间觉出指腹的茧子。而邢慕禾感觉眼前人的“不配合”,也忙道“不许笑。”

    “这下终于贴正了。”

    邢慕禾说完后退了几步,仔细瞧着骆子寒的脸,确认没有瑕疵满意道。她抬眼一看,却发现骆子寒怔怔地盯着自己,她的脸忽然有些发红,眼神也变得慌乱起来,忙取下腰间折扇掩饰地扇了几下。

    骆子寒含笑地望着她,心里满是甜蜜。

    “走吧,去叩门。”邢慕禾平复好心情,扇着折扇昂首阔步来到康府门前。

    几声门响,府内一管家模样的老汉推门出来,许是见两人衣着不凡,似乎颇有身份的样子,他有些诧异,急忙施礼道:“二位贵人,我家老爷今日不在家,若有要事,可留书信一封。待我家老爷归家,再行回复。”

    不在家?邢慕禾与骆子寒对视一番,不是说称病在家吗?怎么今日居然出门了?

    邢慕禾示意地看了骆子寒一眼,他心中了然,上前一步将长剑露出:“僕县谁人不知康县令称病在家,多日不出,你竟敢用这等借口打发我们?知道我们家公子是谁吗?”

    管家听言大惊失色,生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但还是诚恳道:“贵人见谅,我家老爷的确不在家。”

    眼前此人言之凿凿,似乎并未说谎。难道康县令真的不在家?

    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骆子寒,看来只能先回衙门再寻别的法子了。

    二人正准备离去,忽见一中年男子失神落魄地来到康府门前。

    邢慕禾正震惊这男子的怪异,管家却忽得从身后小跑上前:“老爷,你回来了。”

    老爷?她仔细打量着这男子,头发不少白丝,双眼无神,两颊瘦削,满脸皆是沧桑。这便是康县令?怎是这模样。

    “这两位贵人方才来府上寻老爷你。”

    康县令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沙哑道:“不知二位是?”

    “出门在外,身份多有不便。”邢慕禾说完,取出怀中印章缓缓放到康县令面前,“还望康大人见谅。”

    印章虽小小一枚,但是由一块上好的和田白玉打造而成,通体白皙透明,清楚可见“冯”字。

    康县令虽几月未曾露面,但这印章他还是有所了解。朝廷一年前曾发放五枚和田白玉印章,为五位巡按大人身份象征,此五人可直接插手案件事务,也能够先斩后奏,命令官员。而这枚印章刻有“冯”字,眼前此人便是五位大臣之一,陵川刑狱世家的公子冯煜。

    “冯大人。”康县令慌乱施礼,马上命令管家好生招待,然后恭敬地将他们请入大厅。

    一口清茶下肚,邢慕禾发觉有些奇怪。堂堂县令府邸茶叶却苦涩无味,看来康县令的日子过得真心不如意。

    “此番我来僕县,偶然听闻康县令抱恙,特来探望。”邢慕禾坐于主位,端着茶盏缓缓说道。

    康县令坐立不安,眼神不停地来回思量,双手也紧握拳头,似乎在忧心邢慕禾说出什么,在听到她只是探望病情时,紧握的拳头骤然放松。

    “多谢冯大人关心,下官只是浅恙,如今已然大好了。”

    邢慕禾听得这话,本关爱的眼神骤然变得凛冽起来,她将茶盏重重地拍在桌上:“既然病好,为何还不回衙门述职!”

    “下官……下官……”

    “僕县命案频生,而你康韫枉为僕县父母官,身为本县县令,食朝廷俸禄,却每日称病逃避,不替民延祉?让僕县百姓忧心命案,终日提心吊胆,惶恐不安,你有何脸面对得起头上的乌纱?”

    堂下康县令听得这话身体变得颤颤巍巍,脸上也似有悔意。邢慕禾知他有苦衷,故而选择用冯煜身份对他逼迫,而康县令内心挣扎,片刻脸色终是平静下来。

    “下官知错,下官即刻便回衙门述职。”康县令深深施礼,声音充满了悔意,“下官定破此案,抓住凶手,还僕县百姓一个安稳。”

    二人离开康府,骆子寒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抱紧胸前长剑,出言问道:“康大人倒是答应得很快,不知是否出自真心?”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邢慕禾缓缓道:“如今冯煜的身份摆在明面上,他无论如何也得回衙门。”

    “只是……”邢慕禾继续踱了几步,双眼添上几分忧虑:“还得早日将他心里的那根刺拔掉,这样无论是对你我,对僕县,尤其是对他自己都是一种负责。”

    如今她虽已明面威逼康县令,而他也答应了,但若想真心诚意继续做好一县父母官,还需下一剂猛药才是。

    “嗯?”

    骆子寒不知何故停在一旁,不停地打量她,邢慕禾对上他奇怪的眼神,突然有些心虚。

    “你和这位冯大人是何关系?为何会有这么重要的印章?你假装巡按不怕他日东窗事发将你治罪吗?”

    说完,骆子寒一步一步地凑了过来,“假装巡按罪名可不小啊。”

    邢慕禾听得这话,望着对面之人越来越近的脸庞,隐隐地还能够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味道,她的双耳不由自主发红起来,觉得身体突然有些燥热。

    “谁说……谁说我假装了。”邢慕禾逃一般地离开,拿出折扇不停地扇动,“我只是将那印章拿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可从未说过我是冯煜。”

    “强词夺理。”

    “是康县令自己误会了……我只是想让他帮忙找找这印章的主人罢了。”

    “说谎。”

    此时骆子寒又追了过来,邢慕禾望着对面带笑的眼眸突然知晓,合着骆子寒一直在逗弄她,她突然也生了兴趣,“那你隐瞒不报,又该当何罪?”

    “与你同罪。”

    邢慕禾看着骆子寒认真的神情,不知怎得忽然觉得眼前这人好像知晓自己的女子身份,甚至好像有点喜欢她。

    她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你知道我是……”

    话未说完,朱仪清远远地向他们招了招手,然后一路小跑而来。

    于是邢慕禾按下心中疑问,眼前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别的事情就暂且放到一旁吧。

    方才来康府之前,骆子寒命朱仪清寻康夫人的下落,看朱仪清如此焦急的样子,应该是有好消息。

    果然,朱仪清喘着气:“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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