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武豹倒是细心,专门派了随从送几人回衙门,朱仪清一下车便被另一捕快叫走,而邢慕禾此时仍旧一脸疑惑,骆子寒则盯着方才送他们回来的人,眉头深锁,此人竟是之前跟踪过他们的人。

    “你觉得武豹那人如何?”骆子寒走进大堂,忽然出声。

    “他虽待人和善,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但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邢慕禾呼了口气,缓缓解释道:“他似乎知道真相,而且对于两位死者也十分不满……”

    骆子寒连连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

    何况,她总觉得那张脸实在诡异,说不出的诡异,仿佛……那张脸并不是他的本来面目。

    “而且,方才他靠近时你可闻到了?”邢慕禾回忆道:“他身上有几分药味……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异香。”

    “会不会是……”

    骆子寒两眼突然发光,“那两盒胭脂现在何处?”

    话音未落,朱仪清喘着气从门外跑来,一脸急切。

    “方才有人报案,一共两起,一个是失踪案,另一个......”

    朱仪清面色不安,低头不语,直到邢骆二人抬眼看他,才郑重说道:“另一个是命案。”

    邢慕禾心中一惊,与骆子寒对视一眼。朱仪清继续道:“今日辰时,有一老者在河边钓鱼,偶然发现了一具女尸,便向衙门报了案,贾仵作已先行一步去检验尸体。”

    “又是女子?”邢慕禾一眼便察觉到怪异,脑中不知怎么浮现出了武豹那张阴柔的脸,忽然心生不安。

    骆子寒想起之前翻看过的相关文书,朝朱仪清问道:“之前两位女死者,便是家人报失踪后被杀的,这件失踪案?”

    “这名失踪女子叫袁佳茗,情况与之前的女子一样,都是大家闺秀,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一的共性便是几位女子都去过胭脂铺买过“柔情似水”,所以我猜测十有八九这位袁小姐也已经遇害了,但是她的家人一直不愿相信,这才称是失踪。”

    骆子寒思量一番,对邢慕禾道:“阿禾,你是仵作,这起命案便交托给你。”说完看向朱仪清:“一人检验尸体颇有不便,你去助他。”

    “我去查失踪案。”

    ......

    “僕县仅有一河,百姓素日喜在闲暇之时来河边垂钓,前些日子下雨,今晨烟雾濛濛,故而人烟稀少,而那老者不论阴天下雨每日辰时必在此垂钓,这才发现河中死者。”朱仪清一边引领着路,一边同邢慕禾解释道,说完便同其他衙役疏散看热闹的人群。

    邢慕禾背着带花纹的两层木盒,小心地穿过泥地停在尸体旁,她看着尸体上本来盖着的白布被掀起并未重新盖好,而尸体腹部还放着一本记录,不禁怒火中烧。

    “仵作记录......溺死?”看完后邢慕禾心里更加愤怒,冷哼一声刚准备蹲下初步检验,远处一身着布衣的中年男子见状便扯着嗓子叫喊道:“你谁啊你,这尸体是你能随意触碰的吗?”

    见邢慕禾不回话,男子朝着她的方向如同醉酒一般晃晃悠悠地走来,嘴里还不依不饶道:“说你呢!”

    男子说话的功夫,邢慕禾便已经简单查验一番,她取来白布认真地盖在尸体之上,然后拍拍衣服上的泥土,起身盯着男子双眼。

    “贾仵作。”

    男子见邢慕禾知晓自己身份,更有底气:“既然认识我,就马上给我滚开,妨碍我验尸,耽误事。”说完便准备伸手推开她。

    邢慕禾却依旧没有让路,反而连连问道:

    “溺死之人,腹胀,内有水,而死者腹平柔软,并无积水,口鼻、指缝并无泥沙,你作何解释?”

    “死者脸颊、脖颈有红色淤伤,却并未记录,你作何解释?”

    “检验之后未用白布遮挡死者,将无关之物置于死者身体之上,你又作何解释?”

    “身为仵作,明知随时会有案件发生,却青天白日饮酒,这!你又该如何解释。”

    每问一句,她便逼近一步,贾仵作被问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一个字也回答不出,只能道:“我是本县资历最深的仵作,你个不知哪里冒出的黄口小儿竟对我如此无理。”

    “如今涉及人命,你竟满不在意,敷衍了事,一不尽职尽责检验尸体,二不小心翼翼对待死者,你根本不配担当仵作一职。”

    听得这话,围观百姓皆连连叫好,纷纷催促贾仵作别在此丢人现眼,朱仪清也出言介绍道:“这是本县新来的仵作,穆禾。”

    贾仵作顿觉面色无光,脸色一时红一时白,只好在众人的谩骂声中拂袖而去。

    邢慕禾看众人还站在一旁好奇地四处打量,并未离去,只好对朱仪清道:“我们还是将尸体妥善运回衙门再检验,这种环境下验尸恐有差错。”

    “好。”朱仪清应下,唤来其他几个捕快,几人将死者缓缓放入担架,邢慕禾也准备一起离开,却突然发现方才死者躺着的地方有亮光闪到双眼,她弯腰一看,原是一串银链,许是死者的吧。她弯腰捡起,拿锦帕包好小心地放入木盒的第一层。

    刚回到衙门放好尸体,邢慕禾便提醒朱仪清查清楚死者身份,二人正好碰到拿着画像准备张贴的骆子寒。

    “回来了。”

    邢慕禾与骆子寒不约而同地互相问道,见状又相视一笑。

    最终还是邢慕禾先道:“方才同朱捕快看了现场,遇到了衙门的贾仵作。”说完叹了口气:“真是愧对‘仵作’一职。”

    “僕县衙门鱼龙混杂,首要任务便是将此类蛀虫彻底剜除。”骆子寒拍拍邢慕禾肩膀,鼓励道:“慢慢来吧。”

    邢慕禾点点头,接过骆子寒手中画像道:“这便是你今日查的失踪的袁小姐?”说完便轻轻展开一看。

    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是哪位画师的大作,说这是位男子也不为过吧。”邢慕禾笑道。

    “我画的……”骆子寒有些不好意思,“衙门无画师,只好由我顶上。我也知这画像与袁小姐本人相貌相差甚远,可实在有心无力。”

    “画人像为何不找我啊。”一旁的朱仪清听到作画一事眼睛一亮,“我会画啊。”

    “你会画?”骆邢二人诧异问道。

    “我自幼便擅丹青,尤其擅画人像,若不是我心中更愿当捕快,说不定也能成个像唐公般的大师呢。”提起作画,朱仪清一脸的骄傲。

    “好啊。”骆子寒听闻,语气也添了几分喜色:“跟我走,我们重新画一幅。”说完拉着朱仪清准备离开。

    “且慢,”邢慕禾小心翼翼取出盒中包着的锦帕,“这里面是我在河边捡到的一条银链,应该是死者之物。”

    “好,可以凭借这条链子辩解死者身份。”骆子寒接过锦帕后妥善地放入怀中,“那我们便先去画像了,在书房等你。”

    邢慕禾点点头,她如今有要事在身,不得延误,遂立刻换好衣衫,洗净双手,戴好手套,来到尸房。

    为储存尸体,衙门将尸房设在幽暗僻静处,虽为白日,仍旧十分阴冷,尸体的外围摆放着各种验尸的工具。邢慕禾神情肃穆,望着眼前死者郑重道:“我定尽我所能,为你仗义执言。”说完恭敬地弯腰行礼。起身后便熟练地进行验尸流程,每一步都尽职尽责,不敢有半分马虎。

    可在准备开刀验尸之时,她却忽然想起仵作解剖尸体须得县令首肯,给予准令,而此刻她并未获得文书,万般无奈她只能将尸体妥善安置,然后去寻骆子寒。

    禀明目前的发现之后,邢慕禾看向骆子寒。

    “失踪案怎么样了,朱捕快所画的画像在何处?我看看。”

    话音刚落,骆子寒的声音便响起:“不用看了。”

    邢慕禾蹙起眉头,“为何。”

    “你检验的那具尸首便是。”

    听了这话,邢慕禾大吃一惊,竟如此凑巧,她方才检验的那具尸体便是失踪的袁佳茗,她接过桌上画像,竟果真是自己方才检验的尸首。

    “那银链呢?”

    “袁夫人已经证实,那条银链是袁佳茗所有。”骆子寒道。

    邢慕禾微微点头,心里一阵思索,忽然道:“如此说来,这起案件便与之前两起一样,几位女死者都是先失踪后被杀害,而且都曾去过同一家胭脂铺,买过同一种胭脂。倒像是同一个凶手的连环作案。”

    骆子寒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若要一同盘查还需得到康县令首肯,可他称病不出,李师爷又无法倚仗......”

    “康大人称病不出,我们可以找借口进康府大门。”邢慕禾眼珠一转,“若他当面拒绝,我也有办法让他乖乖把案子交予我们查。”

    骆子寒看着沉思的邢慕禾,也不免担忧起来。

    “天色已晚,你们可有住处?”朱仪清忽然出声:“今日城南何员外嫁女,将整个僕县的客栈都包了下来,客栈已无空余房间。”

    “那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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