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局过后，人要散。
杨柠檬一惊，“啊……你们真的要走吗？”
她看向李拾月，苦笑道，“那我们怎么办？”
六号玩家看着她们，笑道：“我是真的有点困了，本来还说打通宵来着，要不你们也回家，改天再约，或者让四哥再给你们拼几个人。”
四哥进来看着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两个姑娘，“那你们怎么办？要不我再给你们拼拼？”
“你们不走吗？”杨柠檬右手边的男玩家说道。
“我们走不了。”杨柠檬仰头说道，“这都一点了，地铁都停了，我们家离得太远了，回不去。”
“你们家在哪？”黄鹤云问道。
“韦曲南。”李拾月接话道。
“打车呢？”六号玩家问道。
“太贵了。”杨柠檬叹息道，“起步价就九块五，回去的话大概要三十多。”
“就是太远了，我本来想着能打通宵才叫你俩来的。”四哥从兜里拿起手机，“那我再拼拼试试。其实你们想，如果在这玩通宵的话，加上夜场费，差不多也得五十出去。”他点了下人数，“咱现在还剩多少？都要走吗现在？”
“我先不走了。”六号玩家犹豫片刻，又把包放回了位置上，“我出去抽根烟清醒一下。”
又陆陆续续留下来几个人，四哥确定了人头，“九个人，那咱开自信狼呗。”
李拾月凑到杨柠檬耳边，轻声问道：“这又是哪门子的骚板子？”
“就是给你一张牌，你看了以后传给下一个人，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但你知道你旁边人的，按顺序描述别人的身份，第一个人必须说真话，后面的人可以说假话。在你知道自己身份了以后，晚上到这个环节你就要睁眼，如果睁错了直接死。”
“哦~”李拾月点头，虽然还是没太弄明白，但她相信自己的智慧，玩两局应该就懂了。
“逆时针！”四哥喊道。
她拿到牌，还没完全翻过去就被牌面上的鲜红闪瞎了眼，她在心中惊呼一声，把牌背面朝上摁在桌面上，滑给坐在她逆时针方向的杨柠檬，回头时，她的牌已经扣着放在桌面上了。
四哥看了一圈，“那就从三号玩家先开始吧，第一个玩家必须说真话。”
必须说真话？那有什么好说的？
她在杨柠檬一脸期待的注视下，郑重道：“你是狼。”
“真！太真了！”九号玩家掌声一响，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在包间。
杨柠檬真恨自己没跟她说清楚，“你都不确定你自己是不是狼，你就……”她转过去，看向一号玩家，故作生气地说，“你也别活了，你也是狼。”
一号玩家吓了一跳，连忙为自己洗白，“哈哈哈很明显嘛，二号玩家是恼羞成怒，大家不要轻易相信。”他看向九号玩家，“是这，你今晚可以睁眼，我只能这么说。”
“哦……还可以这么说。”李拾月恍然大悟，可惜这会儿后悔已经晚了，她只能期待自己和杨柠檬不是一个阵营的。
没多久，就轮到黄鹤云了。
他看向李拾月，犹豫道：“让我想想……你是个好人，而且还挺厉害的。”
“真的？”李拾月来了精神，“露骨点露骨点。”她激动得都用手打起了节拍。
“露骨点啊……”他一转眼珠，笑道，“我就跟你直说了吧，你是个骑士，你今天晚上要在骑士夜睁眼，然后明天早上你就可以戳死二号玩家，然后我们再投死一个，就赢了。”
“真的啊？”她兴奋地看了杨柠檬一眼，“好！”
“入夜！”上帝喊道，“睁错眼的玩家醒来直接灭灯。”
一首欢快的bgm回荡在包间，像李拾月跳得正欢的小心脏。
“守卫出！”
“守卫守！”
“守卫回！”
“狼出！”
“狼回！”
“女巫出！”
“女巫救！”
“女巫毒！”
“女巫回！”
叭叭叭一通结束，终于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
“骑士出！”
李拾月睁眼，翻牌！
红色的光芒闪瞎了她的眼睛，刺伤她的心脏。
她一声叹息，摁灭了面前的灯。
她一偏头，头盔还是太小，盖不住笑得发抖的杨柠檬。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噼里啪啦又灭了两盏灯。
“二号玩家，灭灯。”上帝说道。
杨柠檬灭了灯，拿过李拾月的牌，嘿嘿笑起来。
嘲笑，赤裸裸的嘲笑！
一号玩家自信发言：“那三号玩家应该是，不对，肯定是撞死的！那很明显么，四号玩家是狼，把三号玩家骗了。二号玩家……二号玩家是咋死的，难道昨晚女巫睁眼了？二号玩家应该没有自刀这么高的觉悟吧。”
杨柠檬和李拾月实在是没绷住，笑出了声。
九号玩家说道：“也不一定，四号玩家应该是个好人，大概率，三号玩家是个狼。”
无论是三号还是四号，两个狼已经排出来了，那剩下一个就好排了。
轮到七号玩家时，他直接拍了下六号玩家的肩，“这是狼。”
而四号玩家的好人身份也在五号玩家的发言中证实了，五号玩家肯定地道：“四号玩家是个女巫，我上一局应该就说了，是真的，是真的。”
轮到黄鹤云，他没忍住，笑了出来，“我是女巫，我昨天晚上睁眼了，我把三号玩家骗撞墙了。”他一脸抱歉地看向李拾月，“那没办法，三号玩家太好骗了哈哈哈哈……”
这个小小的仇，在第二轮时，李拾月也报了回来。
第二轮，顺序颠倒。
她从杨柠檬口中知道自己见红了以后，对着拿到平民的黄鹤云说：“我只能说，你可以睁眼，但是具体哪一轮睁，不管，呃……你自己看着办。”
果不其然，他把自己撞死了。
游戏结束后，他还要为自己辩解一句，“我刚才就在想要不要信你，没想到啊，进步太快了。”
转眼间，早上六点了，六号玩家表示实在是困得不行了，要回去了。
“正好，地铁通了，咱们也走吧。”李拾月背起包，看向杨柠檬。
“行。”杨柠檬伸了个懒腰，看向黄鹤云，“你怎么回？”
黄鹤云道：“呃……那我也坐地铁吧。”
“那就散场了，欢迎各位下次再来。”四哥撑着墙，哈欠连连地道。
四哥拿出收款码，对着排队付钱的人说道：“狼人杀二十，然后加上夜场费，每个人五十。”
黄鹤云按下已经拿出手机的李拾月，“你请我吃饭，我请你打狼吧。”
“行。”李拾月干脆地收起手机，“谢谢。”
一出门，李拾月就发出一声感叹：“哎呀，我觉得扎堆儿这家店的玩家都好好。”
“可不嘛。”杨柠檬拿出镜子，“我之前不会玩的时候，也没人对我有意见。你等下，把隐形眼镜摘了，戴了一天一夜了，干得难受。”
“我等会儿回趟店里，我去那边公交站坐公交算了，你们坐地铁去。”她推着李拾月进电梯，朝她挥挥手，目送电梯门缓缓关闭。
李拾月和黄鹤云站在电梯里面面相觑。
傻子都能看出来杨柠檬是什么意思。
真是，真是乱点鸳鸯。
李拾月再一次在心中表示她对黄鹤云没有感觉。
“呃……”黄鹤云主动开口，“你平时不玩狼人杀？线上也没有？”
“不玩，我之前在高中宿舍和同学玩过，但是都比较简单，角色除了平民，狼，预言家，女巫就没有了。”她说道，“我平时剧本杀玩的比较多。”
“哦——”黄鹤云点头，“你们言情作家应该打情感本比较多吧，找灵感嘛。”
“那倒也没有，我都好久没写新书了。”她否认道，“我平时都打推理，硬核打得多，其实我推得也一般，但就是挺喜欢推理类型的，而且我菠萝头，我情感不了一点。”
“啊？我一直以为写言情的作家情感都很丰富的。”黄鹤云笑道。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同情心吧。”她玩笑道。
“没有没有。”黄鹤云连忙替她否定，“应该是剧本都太短了，很难在短时间内沉浸。”
“对对对，我也觉得是。”她认同道，“之前玩的一个情感本，上一秒还高高兴兴地在那里玩角色扮演，然后DM突然进来，把灯一关，说：‘好啦我们开始哭吧！’这谁哭得出来。”她声情并茂，摇头晃脑地说道，逗得黄鹤云捧腹。
清早的阳光混着清风，不像正午那么讨人厌。
还以为第一班地铁人很少，没想到，人挤人，两人跟在提着布包的大爷大妈后面，晚了几步，上去的时候上面正好坐满了人。
“站会儿也好，不然等会儿睡着了。”李拾月一边理了理头发，一边说道，她感觉自己妆好像花了，但是当着黄鹤云的面，她也不好意思拿出镜子来补妆。
第二次见面，就被窥探到了不那么光彩的一面。
啧啧啧，有些丢人。
李拾月之前是住在终点站的，后来地铁越修越长，她就不住在终点站了。
杨柠檬并没有去坐公交，她把钥匙忘在家里了，好在她和爸爸住在一起，爸爸要八点才能到家，正好，四哥要七点才回去，她准备在这里坐到七点再走。
“姐，姐。”她看向老板，指着手机说道，“姐，那个六号玩家加我了。”
为什么叫老板姐呢？因为老板确实是个三十岁左右姐姐，而四哥只是个坐在电脑前的客服罢了，也就是老板郎。
“哪个六号玩家？那个男生？”姐问道。
“对啊。”杨柠檬咂咂嘴，“估计是看我玩的好，想下次约我一起玩。”
“哈哈哈哈哈……”姐大笑起来，“柠檬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
七点二十。她先四哥一步出门，在门口碰上了正往进走的黄鹤云。
她懵了，四哥却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他从柜台上拿出车钥匙，“我就说谁把车钥匙忘在我这了，是你的吧？”
“是是是，谢谢四哥。”黄鹤云接过钥匙，转身下楼。
在一阵推理过后，杨柠檬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但身为一个有眼色的人，怎么能当众挑破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笑得嘴都合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