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夏故作镇定，张嘴艰难地发出一声嘶哑的声音，用手指着自己的嗓子，示意许哲明她无法开口说话。

    “进来吧。”许哲明又说。

    何夏一边往里走一边想着该进去做些什么。等站到许哲明面前，许哲明给了她一支黑色签字笔和一沓便签纸，意思是让她把要说的写下来。何夏硬着头皮接过笔和便签纸，又回头扫了一下办公室的布局。在许哲明右手边有一张黑色的小方几，小方几的左右两边各有一张黑色单人真皮沙发。何夏往小方几的方向走去。在沙发上坐下后，将便签纸放在小方几上，手握着笔，笔尖与便签纸相触，却不知要写什么。

    何夏侧头，见许哲明又转回了头，一手自然放在键盘上，一手握着鼠标移动，目光都在电脑屏幕上。他似乎忙着整理一些资料。何夏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笔下，还是没想到要写什么。她想了一会儿，提笔写下一句话。写完后，正想起身拿给许哲明看，但见许哲明认真专注地工作，似乎忘了她在这里，忘了要她把想说的写下来给他这事，于是她也不急着拿给他看，因为她写的也不是什么事儿。

    “哗啦啦”的雨声像永远都不会停一样，雨水一股一股地从玻璃窗上往下~流。窗户外层玻璃被冲洗干净，一点灰尘都看不到。何夏听着雨声，看着许哲明专注工作的样子，并不为自己又没带伞而懊恼了，反而觉得这场雨下得很美。也不急着等雨停了，就算这雨一直下下去也没有关系。

    何夏一手托着腮，一手握着笔，看会儿雨，看会儿许哲明。后来，她新翻了一页纸，握着笔缓缓动了起来。她一边动笔，一边弯起唇角。

    “写完了吗？”许哲明的声音忽然传来。

    何夏被吓了一跳。转头，对上许哲明看过来的目光。何夏鼻腔里发出一个“嗯”声。许哲明说：“拿过来。”

    何夏看着纸上的杰作，暗叫糟糕。她瞥了一眼许哲明，许哲明正盯着她。她埋头又在上面画了点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把那张纸撕了，握在手中。然后她才起身把便签纸拿给许哲明。

    许哲明接过便签纸，低头一看，那上面就写了一句话：刘阿姨说孔雀拉肚子了，你什么时间去看看？许哲明侧头看了何夏一眼。何夏有些心虚，她不想给许哲明说案子的事，因为罗佳那个案子注定是输，也没有什么有疑问的地方，所以就只能说孔雀的事了。这也是她临时想到的一件事，反正她和他都喜欢那只孔雀。只是，这种事的确不必找到他办公室里来当面给他说。所以何夏心虚得很，当然她认为她并没有把心虚表现在脸上。

    许哲明看着何夏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最近都很忙，你有时间的话先去看看怎么回事。我之后会尽量抽空去。”

    何夏连忙点头。

    许哲明又往后面翻了一页便签纸，那里有明显的撕痕，还有明显的运笔印记。他抬头看何夏：“没有别的事了？”

    何夏点头，又摇头。她似乎应该走了，但她看了看天气。天早已黑了，雨势仍然很大。

    “今天又没带伞？”许哲明问道。

    何夏笑着点头。

    许哲明低头，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伞递给她。何夏连忙接过雨伞，笑着用唇语说了两个“谢谢”。这下她没有理由再留在许哲明的办公室了。而就在她接伞的时候，她握在手中那张便签纸掉在了许哲明的办公桌上。许哲明扫了一眼。何夏一慌。许哲明已经伸手拿起了那张纸，正盯着看。何夏脸一热，屏住呼吸。

    许哲明抬头问：“学过素描？”

    何夏摇头，她没有专门去学过，角度、光和线条，涉及一些物理知识，她聪明，看看就会了。

    “我没戴眼镜。”许哲明说。

    何夏是最后在那双帅气专注的眼睛上添的一副眼镜，为了一不小心被发现时辩解不是画的他。所以现在真被发现了，她要辩解才意识到自己今天说不出话。何夏只好认了。而且她现在看着许哲明手中那幅坐在电脑前工作的画，即使她临时加了一副眼镜上去，只要那人不是眼瞎，都能认出画中的人是谁。

    何夏面红耳赤，一张俏脸如羞红的桃花。许哲明一时没有说话。

    片刻后，许哲明开口：“有伞了你可以走了。”

    何夏倔强地又拿起笔在一张便签纸上写道：“你戴上眼镜没那么凶。”

    许哲明一愣。

    何夏搁下笔，转身溜出了许哲明的办公室。

    走出律所大门，何夏撑开雨伞，抬头一看，依然是一把黑色的大伞，和他以前给她的伞一样。

    *

    还没开庭，悦达律所作为罗佳的代理人起诉Go Trust公司年龄歧视的事情就被越来越多的媒体报道。在网络上和在线下被讨论的热度一直飙升。许多人都在吐槽各公司的招聘条件，设置年龄这一条实在是不客观，好像三十五岁以后就是老人了样。也有人同意设置年龄条件的，说是根据具体岗位的情况具体要求。

    Go Trust公司CEO为此将公关团队及法律顾问都叫到了办公室里。

    紧接着第二天，Go Trust发表了一则声明。这则声明又引起了热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