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结良缘

    大俞睿祖十三年六月

    十里红妆,满城挂上了繁华的颜色,宣阳王府和定安王府锣鼓喧天,数不尽的花瓣飘落,大红浮金的喜字连着满院的彩绸灼伤了眼,涌动的人群个个都想看看这堪比太子娶亲的盛景。

    这盛大,不止因为娶亲之人是皇上的两位皇子,身份尊贵,还因为嫁过来的两位公主来自势力雄厚的南漠部。

    赫连景宜坐在火红的花轿里,耳边是吹吹打打声,她只觉得刺耳,这场联姻不是她想要的,宣阳王齐晏辞也不是她心中的得意夫婿,在这之前,她甚至没有见过他,只在那日她偷偷溜到城楼上远远看过一个背影,传闻中宣阳王整日花天酒地,不学无术,不得皇上喜爱,景宜实在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夜色渐渐笼了上来,婚宴正式结束,两对新人从白天跪到晚上,景宜端正做态了一天,觉得又累又困,身上的凤冠霞帔压的她头昏眼花,只想这一切快点结束。

    定安王府

    红烛摇曳的新房内,赫连褚音坐在那张红绸锦缎的大床上,随着喜娘们都退了出去,先是房间里安静了片刻,随即有两声脚步声,她感觉到齐晏呁靠在她旁边坐下,不仅紧张的握紧了手。

    齐晏呁斟酌了一会,才敢出声说话“我可以掀盖头了吗”

    褚音听到这话,心里更紧张害怕,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齐晏呁拿起玉如意慢慢挑起盖头,红纱下的那张面容白皙,好似一块无瑕的美玉,一双杏眼如水波一般,惹人怜惜,丹唇红的娇艳欲滴,双颊染上一抹绯红,如春天枝头盛开的桃花,一身嫁衣穿在她身上,更衬的肌肤白嫩,身材玲珑有致。齐晏呁一时竟看呆住了。

    褚音见他半晌没动静,抬眼正对上他的眼睛,少年面庞清秀俊逸,干净柔美,瞧上去似十七八岁的模样,此时一双大眼睛像要把她望穿了一样,褚音只觉得他跟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像是弟弟的感觉,听父汗说,他比她还要大上一岁,今年应该刚满及冠,怎么生的如此稚气,褚音也不好意思再看,开口唤他“殿下?”

    齐晏呁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尴尬的笑了笑,开口结结巴巴的说“你、、、你真好看。”

    褚音觉得他这样子又可爱又好笑。

    齐晏呁见她不语,又继续说“你是叫赫连褚音吧,你名字真好听,我、、、我以后叫你阿音可以吗?”

    褚音看着他道“殿下觉得好就好。”

    齐晏呁得到肯定自然开心,两个人安静片刻,一时谁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氛围有些尴尬,还是齐晏呁打破了沉默“你今天肯定是累坏了,不如早些休息,明天还要进宫去拜见我的父皇母妃他们,我让人进来伺候你洗漱。”

    褚音点头默许。

    齐晏呁把繁重的外衣脱掉,下人们进来顺手接过,褚音见他这情景,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屋里的侍女们,终究是咽了回去。

    齐晏呁看出她的无措与羞涩,在她要换衣时主动退出了房门,褚音这才松了一口气。褚音打发人都出去,只留下了自己陪嫁的丫鬟,灵书。

    灵书笑着说:“公主,定安王殿下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褚音不好意思,“你是也想嫁人了不成,要不要我把你早点送出去啊。”

    灵书娇羞:“公主,你就别取笑奴婢了,我得一直陪着您呢。”

    主仆两人哄笑一片,褚音此时穿了一件青色的纱织睡裙,显的身条纤细,正伸懒腰打哈欠时,齐晏呁推门而入,褚音连忙收回了动作,他暗暗只觉得她这是可爱的一面,她第一次穿睡衣出现在男人面前,觉得有些难堪,可在齐晏呁眼里她模样比刚才还美,忍不住想靠近她,他在她身侧坐下,一股淡雅的清香笼罩在他鼻间,褚音料想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显的局促不安。

    齐晏呁看她这样心里发笑,嘴上道:“阿音是在害怕?”

    褚音心想,要跟一个刚认识片刻的人做那样的事,真的难以接受。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殿下今天是要留在这里睡吗?”褚音不由得往旁边移动了些,怯生生的说:“我觉得我们还不熟悉、、、

    齐晏呁笑了一下,“以后慢慢就熟悉了。”

    褚音一时语塞,想不出回应的话出来,把头扭到一边,掩饰不安。

    齐晏呁宽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感受到他的触碰,褚音把手缩的更紧了,他轻言细语的说道:“阿音放心,你不同意我不会的,就像你说的,我们还很陌生,来日方长。”尽管看着眼前的她,使他很难不心动,但还是选择尊重她。

    褚音听到这话,扭过头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真诚的表情让她心里涌上几分暖意。

    齐晏呁站起身来:“阿音早点睡吧,我去书房睡。”

    褚音愣了几秒也站了起来,作礼道:“那殿下也早点睡。”

    齐晏呁笑着走出了房间。

    宣阳王府

    景宜进了婚房就自己把盖头掀开了,拿起桌上的点心就吃,侍女乐轩和妙桐在一旁提醒着。

    “公主,差不多行了,待会有人进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就不好了。”乐轩紧张的说。

    景宜嘴里塞的满满的,“本公主都快饿死了,管他那么多。”

    妙桐看着门外说:“公主,奴婢帮你看着。”

    几个女孩说起主仆私房话。

    “也不知道这个宣阳王殿下长什么样子,他要是很丑该怎么办。”景宜担忧的说。

    “那公主只能怨天尤人了、、、

    “咱们现在不能叫公主了,该叫王妃。”妙桐郑重其事的对乐轩强调。

    乐轩听了嘟嘟囔囔:“这中原规矩也太多了、、、

    景宜点头肯定:“是啊,这也不许那也不行,明天还要进宫,又得拜这个拜那个。”

    正说着,妙桐急忙道“王妃,有人来了,快收起来。”

    景宜扔下东西就忙坐回床上,胡乱的把盖头盖到头上。

    齐晏辞和几个喜娘进来又啰啰嗦嗦一些规矩,说些什么吉祥话,景宜压根没听进去,开始觉得心里小鹿乱撞,心快要跳出来似的。

    “都下去吧”景宜听到男人的声音,虽然只有几个字,也没有什么情绪,可她却觉得这声线低沉,清冽,像一根羽毛轻轻的在她心上挠。

    房间里安静的很,景宜透过盖头下的空隙看到穿着婚鞋的两只脚,他站在她身前,一双手伸了过来,景宜虽期待但也害怕,连忙躲了一些。

    “等一下,我、、、我还没准备好。”

    齐晏辞听见这慌张的语气,像个受惊的鸟儿,他停住了动作,收回了手。

    房间又变的安静,过了一会,景宜怕气氛太尴尬,呼了一口气,心想“不好看就不好看吧,也不能指望脸过日子,大不了以后少见面就是了,来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老死这府邸的打算。”

    “殿下掀盖头吧。”

    景宜看着那人的手再次伸过来,倒也没有犹豫就挑开了盖头,她先是低着头,鼓足勇气慢慢抬起头从上到下,看向面前的男人,他长身玉立,一身贵气,华丽的婚服穿在他身上格外雅致好看,景宜仰长了脖子才能看到他的脸,那张脸落在景宜的眼睛里,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要出来了一般,一头乌发挽着高高的发髻,脸部轮廓分明,透着冷俊孤傲,鼻梁高挺,剑眉星目,清亮的眸子深不可测,唇是淡淡的肉红色,十分勾人,这张脸让人想起雨后的青竹,清晨的甘露。景宜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他的哥哥赫连永译在整个南部,算是数一数二的,可眼前这个男人比他哥哥还要好看许多。她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着。

    齐晏辞低头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小巧白皙的脸上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小巧精致的鼻子下面一张红艳艳的樱唇,像要滴出水来,嘴角勾起两个浅浅的酒窝,嘴边还挂着吃的点心屑,俏丽明媚,还有几分可爱。齐晏辞身在前朝,又流身官场,自问见过美人无数,景宜不算拔尖的,却有一份那些庸脂俗粉没有的气质,可能是她还没完全长开,毕竟才十六岁。

    齐晏辞收回视线坐在她边上,开口就是冷静的调侃:“看够了吗?”

    景宜听到他说这话,脸瞬间红了起来,别了过去,太尴尬了,必须说点什么。

    “本公主、、、看殿下长的一般而已。”

    齐晏辞诚心的想问她一个问题:“既然王妃认为本王很一般,为何又执意要嫁给本王呢?”

    景宜觉得这个男人真是有开口就让她羞愧难当的本事,她急忙反驳道:“谁非要嫁给你了?才没有呢,这、、、这不是皇上和我父汗决定的吗?”

    “是他们决定的,可你刚开始要嫁的是本王的四弟定安王,现在却是你嫁给本王,你姐姐嫁给四弟,听父皇说,是王妃你的意思?”

    “我、、、景宜觉得哑口无言,是她的意思没错,可这也不能全怪她啊。

    当初联姻的事情一出,君上有意为定安王求娶南漠嫡女,一开始她死也不肯嫁,可南漠势力再强也无法与偌大富贵的中原相比啊,况且中原皇帝给的聘礼雄厚,父汗无法拒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就打算让同为嫡女的姐姐嫁过来,可怎知皇上知道南漠有两个嫡公主,就要求把两个公主都嫁过来,褚音公主嫁给宣阳王,景宜公主嫁给定安王,她抗衡了多日,也没有抵过联姻的命运,可人人都知道宣阳王不得圣宠,在朝中无人依仗,人也是整日花天酒地,景宜深知姐姐为人良善,心地软弱,嫁给这样的人要受一辈子委屈了。

    褚音生母是南漠王的原配妻子,生下一个儿子赫连英烈后,再生褚音时难产而亡,所以南漠王一直不重视褚音,觉得她是丧门星,没多久南漠王就娶了景宜的母亲,生下一对龙凤胎,便是景宜和她的哥哥赫连永译,一家人过的其乐融融,南漠王打发赫连英烈长久在军营中,几乎不回,唯一的亲生哥哥不在,身边无人过问褚音,景宜的母亲不仅没有把褚音当成亲女儿对待,反而处处打压褚音,吃穿用度与下人无异,只有景宜对这个姐姐好,常常偷偷带东西给她,在母亲面前为她出头,褚音深知在这个草原上只有景宜真心对她好,所以她的笑容从来只对她才有,两个人一起睡觉,一起骑马,一起唱歌跳舞,褚音为了景宜什么都愿意做,只要她能一直这么快乐就好,有一次景宜调皮从树上掉下来,褚音在下面不顾危险要接住她,被景宜砸伤,躺在床上休养了几个月才好,景宜深知褚音在南漠过了十九年苦日子,不想再让她来到中原的后半辈子也受苦,就提出自己要嫁给宣阳王,让姐姐嫁给定安王,自然受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可景宜却说自己早年出游来中原的时候,与宣阳王有过一次邂逅,那时已心悦宣阳王,非他不嫁,褚音知道她是想与自己换,从未听她说过宣阳王的事,怎么会心悦呢,后来经不过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执意如此,这事才算定了下来。

    景宜总不能说是听说他风评不好,跟姐姐换了吧。不过看他的长相倒像是会花天酒地的样子。

    “殿下,这哪里是我一个小女子能决定的呀,您就别纠结了,”景宜看着他认真道“难道殿下看到我很失望了吗?”

    “你这个姿色、、、齐晏辞上下打量景宜:确实、、、让本王失望。”他是故意的。

    景宜听他这话又羞又恼:“殿下整日流连烟花之地,想必有过很多美人,本公主自然入不了殿下的眼,看来殿下对我也没有兴趣,今晚不如去别的地就寝吧。”她正发愁今夜的圆房之事呢,这倒是个借口。

    齐晏辞此刻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也许是她脸红的样子,也许是她刚才的话有趣,竟然觉得眼前的小人有些许可爱。

    他面上依旧做出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本王向来来者不拒,倒也不是很介意。”

    景宜难以置信的看向他,这人怎么能无耻的这么明目张胆。

    “可是我不想跟殿下在一起。”景宜直接把话说明。她向来有话直说,从不避讳,在南漠她是万人之上的小公主,从未受过任何委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怎么会惯着齐晏辞,任由他羞辱自己。就算长的好看也不行。

    齐晏辞倒是没想到她这么直白:“王妃是赶本王走的意思?”

    “天色已晚,殿下早些休息吧”

    齐晏辞坐近她,把她逼在床角,宽大的身体把她遮的严严实实,景宜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来不及躲闪,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大小,能清晰的看到对方眼睛里的自己,房间里很安静,他的声音暧昧至极:“如果本王今夜非要留下呢?”

    景宜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伸手抵抗,试图推开他,却反被他抓住了手腕,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陌生男人这样对待,开口声音都慌了:“你、、、你放开我。”

    “王妃在怕什么?”

    “放开,你怎可如此无理。“这样的人在景宜的世界里是没见过的,她觉得他就是在调戏她。

    齐晏辞看着她红的快滴出水的脸蛋,觉得心里痒痒的,竟真的起了挑逗她的意思。

    “王妃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啊,怎么能算无理,本王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景宜用力推他,尽管她常年骑马射箭,力气在女子中不算小,但跟眼前这个男人比,还是太弱了。

    “殿下身为君子,怎可强人所难。”景宜实在担心这个男人会做出什么疯狂的行为。

    齐晏辞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香味,与一惯的女人浓重的胭脂味不同,闻起来很清新,甜甜的,如风吹起的兰花,耐人回味,使他舒心的味道,如果说一开始对她做出的行为是有意而为,那他进一步的动作,全是身不由己了。

    他忍不住靠她更近了,鼻尖差点触碰到她的脸颊,景宜的心抗拒,身体是僵硬的,眼睛不敢直视他,心跳声自己都能听见。

    齐晏辞惊讶自己会这样,他知道自己快控制不住自己,停了几秒,身子后退了一些,放下她的手:“本王今日没什么兴趣,改日再说吧。”他觉得自己定是疯了,没有这么失控过。

    听他说这话,景宜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但是她知道自己并不讨厌他的触碰。

    “那殿下就快去休息吧。”她赶紧再次下了逐客令。

    齐晏辞站起身,声音恢复到刚进来时的平静冷漠:“本王明日有事,就不陪同王妃进宫了,本王会让人送王妃入宫。”

    说完就走了出去,景宜小声的骂了他几句,“真可恶,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无耻。”

    看来她必须做好了跟他过斗智斗勇的日子了。

    齐晏辞到了书房,片刻身后进了两个人,是他的贴身侍卫李清,荣生。

    “事情查的如何?”齐晏辞开口问。

    李清和荣生对视一眼,荣生回复:“殿下,派出的眼线查到太子殿下近日在城东郊盘了一处赌场,还在永州盘了一处乐坊,但是听说里面是做不干净的买卖,好像是青楼(妓院),别的还没有什么发现。”

    齐晏辞没有出声,荣生立刻认错:“是属下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继续盯着就是。”

    李清接着开口道:“殿下,钱庄,铺子和田地都打点好了,底下人也都封锁了消息。”

    “做得好,没什么事下去吧。”

    两人遵命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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