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流,溪水上泛起点点光亮,河灯随波飘浮,岸边是五步一根的灯笼柱,映衬着密密麻麻的河灯,尤为壮观。

    来来往往是悠闲自在的人群,沈雯见此场景,自然是满心欢喜的,平平淡淡说了句:“前几日我来时,还是突遭变故想寻个安静之所,今日此处这般热闹,倒是心境有所不同了。”

    这样一句普通的话,在沈雯看来,是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释怀;可在萧昭璟看来,却痛心不已。家道中落、父亲离世、流离失所……但凡换做一个承受能力不行的人都捱不过来。

    萧昭璟转头,温柔地看着沈雯全神贯注的模样,抬手刚要触摸到她的发丝时,却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他急忙将手缩了回来。

    “昭璟。”

    萧昭乐和晏初手挽手走来,仿佛一对普通璧人,丝毫没有公主和将军的架子,身后也没有时刻守着的奴婢侍卫。

    简单问好作揖后,两两游街变成四人行,萧昭璟内心是不悦的,又不好挑明,只好把怒气都撒在晏初身上。

    “许久不曾回京都,今时同游宵节,与塞外相称,风景还是京都独好。”

    晏初只是有感而发,一旁的萧昭璟不屑回了一句:“矫情。”

    被怒怼几次三番后,晏初不发一语,萧昭乐怎会允许晏初受委屈,将他护到身后,又径直把萧昭璟拉到一旁,留下沈雯和晏初两人。

    “看在长姐的面子上,你们能不能和好?”

    萧昭乐知道当初的事对他伤害极大,以致自那以后,大家都无限包容着,不再提及。

    可有些事,埋在心底不说并不意味着当它没有发生过,就像一块食物被压在地毯下,表面看似与往常无异,实则在一点点腐烂,直至臭味弥散。

    萧昭璟沉默着,像一只被顺毛的动物,即使低着头,也比萧昭乐高出一截。

    “晏初也曾自责过,可天命如此,人力不可违。”

    作为旁观者,萧昭乐苦口婆心劝阻着,萧昭璟眼神涣散,看向远处的沈雯。

    沈雯站在原地,旁边是晏初,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隔阂,尽管她很想知道,却不懂如何开口。

    “他很喜欢你。”晏初首先破冰说道。

    沈雯不置可否,萧昭璟确实为她做过很多,但她不确定他对自己的心究竟如何。

    “我有个故事,你想听吗?”

    闻声,沈雯抬眸,看向晏初时,她有种恍惚,她觉得晏初和萧昭璟在某些方面十分相似。

    “嗯。”颔首点头后,晏初把有关萧昭璟过去的故事全数告诉了沈雯。

    ……

    “整个故事,就是这样。”

    沈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捏紧垂在身侧的手,她的眼神躲闪,信息量过大,得好好消化消化才行。

    曾经在没有接触和了解萧昭璟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沈雯都以为像他这样地位尊贵的天之骄子,一定从小生活得顺风顺水,甚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她没有想过,他的童年,竟比她过的还要悲惨。

    “你在他心中分量极大,不妨劝劝他。”晏初虽才回京不久,却早已听闻萧昭璟在大殿上不顾一切求娶沈雯的事迹,依照对他的了解,沈雯必定是能让这头倔驴回头的。

    “被曾经困住,只是在无限惩罚自己。”

    沈雯点头,却也只是弱弱回了句:“我尽量。”

    晏初和她相视一笑,沈雯突然觉得手上传来一阵温热,原来萧昭璟已经回来,还牵上了她的手。

    “你……”

    萧昭璟冷哼一声,沈雯又看了眼萧昭乐的表情,大概把一切都猜到了。

    最后,他无可奈何、咬牙切齿地说:“你们不觉得,你们俩实在太碍眼吗?”

    于是,萧昭乐和晏初识趣地离开了。

    沿着溪流岸边走过许久,沈雯才说出口:“我其实没想到,你经历过这些。”

    萧昭璟牵沈雯的那只手收紧了力度,缓缓开口:“都过去了。”

    此话一出,沈雯稍微松了口气,正想说什么,就看见萧昭璟的手里捏着面具,问她:“喜欢吗?”

    “嗯。”

    萧昭璟看着她的模样,耳畔闪过刚才的对话,长姐说得对,有些事只有放下了,才能走的更远。

    “啊——”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马蹄声纷至沓来,人被马冲撞摔倒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马受惊了!”

    众人惶恐不安的惊叫声让原本井然有序的夜晚变得杂乱无章,一时间乱作一团。萧昭璟想带沈雯离开,却发觉手上已经不知何时和她松开了。

    此时的沈雯还在摊位前挑选物品,闻声望去时,一切已经太迟,横冲直撞的马车越过众多摊位,径直朝她冲来。

    人在危急关头,脑袋所想不能立刻转化成行动,她的腿就像焊在地面一般,想走却走不动。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双眼,等待痛楚传至全身。

    倒吸一口凉气后,痛苦却没有如期而至,沈雯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像被人拦腰抱在怀里了。

    她缓缓睁开右眼,确认自己在萧昭璟怀里之后,才将双眼一齐睁开,紧接着下意识将手绕到萧昭璟的后颈,紧紧抱住他,生怕掉下来。

    平稳落地后,她的双腿依旧发颤,惜命如她,双手依旧搭在萧昭璟身上,不敢放手。

    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糊里糊涂凑了上去,当温润的唇瓣覆上时,萧昭璟愣住,身后的烟花也应景般绽放,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美丽。

    面前是心上人,身后是绽放的焰火。

    在烟花下拥吻,永恒天空见证专属幸福。

    不过这个吻,只是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如同背后的烟火。

    萧昭璟已经练就了坐怀不乱的本领,但是沈雯不一样,当她意识到自己做过什么后,脸颊瞬间红透,若此刻有地缝,她会毫不犹豫钻进去。

    “我……你……”

    沈雯语无伦次编织借口,萧昭璟则双手抱胸,靠在墙边看着她。

    “沈小姐这是,第几次轻薄我了?”

    当沈雯恢复理智后,心想与其薄脸皮还不如厚脸皮来的好,于是笑着走向萧昭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回答:“夫妻之间,怎能算轻薄呢?”

    这下换做萧昭璟语无伦次了。

    可他没有想到,沈雯接下来的话更加颠覆他的认知。

    “就算不是夫妻,反正亲都亲了,谁占谁便宜还说不准呢。”

    说罢,沈雯像个灰狼一样,吃干抹净后大摇大摆离开了;此刻靠在墙边的萧昭璟,倒像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萧昭璟看着沈雯的背影,嘴角挑起一抹笑。

    沈雯提着兔子灯,兴高采烈往前走,可走着走着,突然心中升起一阵不安。

    沈珺婷从乡下逃回京都后,至今已过数日,依照她的性子,是绝不可能忍耐这么久的。原本她就恨自己入骨,又加之林晓如凄惨离世,若说她放下仇恨安安稳稳过完余生,沈雯是万万不信的。

    有些事情想不得,越想,它就越有可能发生……

    想着想着,沈雯竟不知不觉偏离人群,喧嚣声逐渐淡去,身后的脚步声变得一点点清晰,她原本以为是萧昭璟,便没有过分担心,可听着听着却觉得不对,那不是萧昭璟的!

    那是?

    沈雯不禁加快脚步,又觉得过于反常会引起注意,便慢慢放慢脚步,脑海中不断谋划如何脱身。

    当她望向前路时,竟发觉前面是死路一条。

    逃无可逃!

    沈雯心中一沉,暗叫一声不好,旋即反应迅速地甩开兔子灯,捡起地上的棍棒防身。

    可她的棍棒只是装模作样的装饰而已,在训练有素的杀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才经一招,沈雯手中的棍棒就断成两截、被打落地面。

    在生死面前,求生的本能格外强大,杀手每砍一刀,她都狼狈的在地面翻滚着,以图躲避伤害。

    “沈大小姐,还是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杀手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斩断她的最后一丝念想:“看样子,你在等萧将军?那应该是等不到了,他被众多杀手缠身,根本无瑕顾及你。”

    “若你们有缘,指不定黄泉路上还能有个伴儿。”

    沈雯的身体一软,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死,至少目前她还不能死!

    强大意念支撑她继续躲避刀刃的袭击,可她的体力已经要支持不了了……

    杀手将刀举过头顶,用力向下挥动,破风声传过耳畔,呼啸而过,她为了保命,下意识用手抵抗大刀。

    可肉体凡胎,怎敌得过铁制利刃,沈雯的小臂当即被划破,连同衣袖,一道被划出一条染血的口子。

    鲜血淋漓不断涌出,沈雯也顾不得疼痛,站起身,手垂在身侧,血滑过手臂,滴落地面,将沙土染成深红色。

    杀手将刀抵在沈雯脖颈,只要稍微一用力,便会让头身分离,当冰凉的利器接触皮肤,尤其是脖颈的皮肤时,她会想起上一世临死的场景。

    仿佛跌落冰窖,浑身覆盖层层寒意,眼眸中尽是绝望,就像曾经一样,孤立无援……

    她想,她竟又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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