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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皙其人,弘黎其人

    明璟之前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弘暾或筠贤告诉她的,说王府地位如何如何,说与相熟的皇室中人关系如何如何,还有一些道听途说,但都是高颂王府如何承蒙圣宠,她也一直就这么听着,忽略其中的违和。

    端午,雍正设宴,她得以见一见与允祥同辈的其他亲王,还有与她、弘暾同辈的同龄人。

    当年夺嫡“存活”下来的人,除雍正、允祥外,三子诚郡王允祉在马兰峪守陵,十五子允禑在景陵亦不便回来;五子恒亲王允祺年近五十,看起来为人敦厚,其子恒亲王世子弘昇抱恙没有出席;七子淳亲王允祐自幼有疾,虽年龄与恒亲王允祺相仿,但瘦弱许多,看起来没有太大精神;十二子镇国公允裪年龄与允祥相仿,却十分老相,精气神完全无法与允祥相比;十六子庄亲王允禄、十七子果亲王允礼三十出头,正值壮年,相处和睦,正在说着话;二十子贝子允祎,看起来才二十出头,那气魄却连弘暾都比不过。二十一子允禧、二十二子允祜、二十三子允祁、二十四子允祕皆无封号,皆在二十以下,稚气未脱,最小的才十二岁。

    整个宴会,除开被削爵的、被圈禁的,六个亲王,半数都是老弱病残,甚至坐在他们后面的子嗣看起来都相当平庸。明璟不禁遥想当年雍正登基,面对这些个兄弟,是个什么光景,什么心情?反对他的,削爵,圈禁,抑郁致死。剩下的,比他年长的,身强体壮的,打发去守陵;比他年幼的,除允祥外,要么有疾,要么不堪大用,就连如今被“重用”的庄亲王允禄、果亲王允礼当年也不过二十有几,剩下的不足二十,最小的允祕甚至才七岁。何须惧也?无需惧矣……

    弘暾看她左顾右盼、摇头晃脑的,忍不住敲了一记她脑袋,低声斥责道:“规矩!”

    明璟吐吐舌头,连忙坐好。她前面坐着兆佳氏、允祥,旁边坐着弘暾。大哥弘昌还被关着禁闭,三哥弘晈两日前不知因何事由惹怒允祥也被关了禁闭,其他弟弟被允祥以年纪尚小为由留在家里。明璟看着允祥宽厚的背影,一如既往地充满安全感。她环顾四周,没有哪家的姑娘像她一样坐得这样靠前,她也不知是好是坏,隐约觉得自己还是挺“受宠”的。她的视线与不远处的弘昼相撞,弘昼指指自己的脑袋,明显在嘲笑她被弘暾教训。她朝他做鬼脸,然后又被弘暾敲了一记脑袋。

    这时,苏培盛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所有人起身行礼。

    “免礼。”雍正落座后,看了看底下,问:“多罗里郡王何在?”苏培盛正欲回答,恒亲王允祺站起来行礼道:“回皇上,弘皙和弘昇前两日不幸染疾,今日告假以免传染龙体,望皇上见谅!”

    明璟似乎听到身旁的弘暾冷哼了一声,她扭头去看,不是错觉,弘暾嘴角冷笑的弧度还没有平息下去。她又连忙观察其他人的表情,就连弘黎、弘昼都是,无一例外,低头垂眉,不敢表情,认真聆听。只有她阿玛允祥,挺直腰板,目视前方,似乎无所谓。明璟忽然觉得这气氛一下子就微妙起来了……

    “哦?什么病?要不要紧?”雍正道。

    “近日天气反复无常,染了风寒,有些咳嗽罢了。臣想皇上最近才大病初愈,实在不宜再出什么差池,才斗胆让弘昇告假的,还望皇上恕罪!”

    “无碍,身体要紧,明日朕让太医上门看看。风寒虽是小病,但最难断尾,如若反反复复也是恼人。苏培盛,明日记得安排。”

    “是!”

    “用膳。”

    自从雍正出来,明璟都是规规矩矩的挺着个腰板,不敢多言,十分难受。第二日,她专门找了个机会单独问弘暾:“那个弘皙是谁?就是那个多罗里郡王,他是谁?昨晚你为什么那个表情?”彼时,弘暾正在他书房看书,龙津在一旁帮他抄书。

    弘暾瞥了她一眼,“你倒是‘勤学好问’!”他放下书,道:“他是废太子允礽的第二个儿子,当年深受先帝喜爱,在先帝去世第二天即被阿牟其(伯父)封为多罗里郡王,乃弘字辈封王第一人。此人高傲自大,目中无人,时常不把阿牟其(伯父)放在眼里,像昨晚那样缺席是常有之事。说什么身体抱恙,你要是见过他真人就知他身体强健甚至略显富态,绝非易病体质,这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你要说他喝酒伤了脾胃我还比较信!前两日,他带着弘昇、弘晈醉酒在大庭广众之下仗势欺人,阿玛为此特别生气才关的弘晈禁闭。我是想不明白,弘晈怎会如此拎不清和那种家伙厮混!”

    他恨铁不成钢,气得口干舌燥,伸手要茶,龙津连忙斟一杯给他。他喝完继续道:“成王败寇,自古输的人要么看别人脸色做人,要么退隐江湖,要么死。废太子一脉早已大势散尽,弘皙现在这般处境,我是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资本和自信与阿牟其(伯父)对着干,要是惹怒了阿牟其(伯父),他早晚是个死!

    哼!什么染疾、什么风寒,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借口!还有恒亲王也是,老是拎不清想做大好人,那‘太极’打得一点水准都没有!想着周围的人全是傻子不成?我看他再不对弘昇多加管束,早晚被连累!”

    他最后叹气道:“你别看阿牟其(伯父)现在这样,其实他心里都清楚着呢……”

    弘暾这气生得让明璟颇为吃惊,没想到他对怡亲王王府和雍正一脉的荣誉感这么强。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最后那声叹息中有些其他感慨。她心想原来那违和感就是这个,何以王府受尽恩宠,却没有死对头?这实在不合理……

    “嗐,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懂!”

    “我懂!”明璟道,“弘皙之流只不过跳梁小丑,他再厉害能厉害得过阿牟其(伯父)?随随便便就能被阿牟其(伯父)摁死!”

    弘暾一愣。龙津忍不住笑道:“还是格格总结得精辟!”

    后来有一日,她乔装成书童跟弘暾、龙津偷跑去茶楼吃茶听戏。他们为避人眼目,还特意订了一间三楼的包间,没想到因此有了些意外收获,听到些颇有意思的言谈。

    隔间,有一男子道:“诸位都知那王家老爷生得九个儿子,当年为争那诺大的家业,九个儿子争得头破血流……”

    另一男子道:“哪个王家老爷,我怎不知有这号人物?”

    有人道:“你别插嘴,让他继续说!我估摸知道你说的是哪位,这可比楼下唱戏刺激多了!”

    又有人道:“刺激什么,家业不都让四儿子挣了去么,人尽皆知的事!你在此乱嚼舌根,不要命了?”

    “虽然上一辈的争夺看似已经尘埃落定,但有子就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尽也,争夺亦无穷尽也。你们还记不记得二房次子当年深受王老爷喜爱,躬亲抚养,若不是被他老子拖累,他怎么也有实力一争!就是如今,二房次子正值壮年,私产无数,四房四子还不过是个只能待在宫中的二八小儿,如何能斗!”

    “哎!哎!哎!慎言!”

    有人干巴巴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说四房子孙将重蹈覆辙,会像他父辈一样兄弟相争,谁能想得到你还扯上二房呢……”

    那人道:“四房如今子嗣凋敝,三子被废,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四子和五子,四子柔柔弱弱,五子胸无大志,能有什么看头?”

    “那四房四子,传闻当年王老爷对他也是喜爱有加,同样躬亲抚养,断不会如你所说的那般无用罢!”

    “原本不是这样的。传闻他幼时有大贤之相,尤其生得一双慧眼,深邃得仿佛涵盖世间所有真理,只要他看你时,你就会忍不住折服。怎知后来王老爷去世,他大病一场之后便变成了如今这副弱不经风的阴郁样子!”

    “现如今四房和十三房的继承人都羽翼未丰,据闻四爷的身体也大不如以前了,只要二房次子联合以前的叔叔伯伯及堂兄表弟,未必不能一搏!”

    有人连忙出声阻止道:“过了啊!过了啊!吃茶就吃茶,别跟大白天喝了二两酒一样,吹牛吹过了头可是要掉脑袋的……”

    明璟看向弘暾,“你不阻止?”

    弘暾摇头叹道:“堵得住一家之言,堵不住悠悠众口,罢了。”

    因为听过酒楼的八卦,所以之后再见弘黎,明璟总忍不住时不时打量他的眼睛。那确实是世间罕有的一双好眼睛,冷静深邃,仿佛充满了无穷智慧。因为他平常总是过于认真严谨,连带着脸部的线条轮廓都带着一种紧绷,高挺的鼻梁,总是紧抿的嘴唇,他不言苟笑的样子带着一种别样的冷峻气质,看了叫人难忘。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皮囊,但脸色也如传闻中的一样有些苍白,不细看的话倒也看不太出来。

    要说智慧,弘昼说弘暾才子宴比试次次第一,在京城乃同辈第一,但弘暾的形象平日看不出智慧,只有在言谈之时显露。四哥弘黎一看就很有智慧,为何会排到二哥后面去?

    在一次上街,弘黎察觉到明璟打量的眼光,好奇问:“你为何一直看着我?”

    “没什么,没什么,呵呵……”

    她偷偷的一笑让弘黎有些莫名,也有些脸热,他连忙将视线看向别处。弘黎不明所以,但弘暾却是知道的,他偷偷掐了一下她手臂,警告她不许这么无礼。明璟吐吐舌头,跑到前面去了。

    七月的时候,弘黎最先成了婚,迎娶的是满洲名门察哈尔总管李荣保的女儿富察·琬卿,仍居住在紫禁城内。

    明璟第一次见富察·琬卿时,惊叹连连。此前,她不认识也从未见过这个富察·琬卿,后来弘黎偶尔带着女扮男装的她出来逛街,她才得以认识一下她这个四嫂。她从未见过这么端庄得体的女子,一眸一笑之间都透露着大家闺秀的教养,只第一眼就叫人心生好感。她站在弘黎身边,郎才女貌,十分相衬。明璟观察到弘黎大婚之后,气色好了些,人也开朗了些,她真心替他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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