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你说什么?蒋思寒和司徒清来不了了?!”

    ——池早的一声惊叫,炸得前排正沉浸在夜色中驾驶的贺盈风一个激灵。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池早压低了声音,但脸色依旧十分难看:“大哥,你没搞错吧?后天都要开录了,他们俩搞什么飞机?”

    “……他们经纪人说几回闻那边和早间卫视合作了一个上星的音乐综艺,正在和他们接洽,档期撞了。”

    “几回闻?”池早不耐烦地揉着太阳穴,“……这是毁约好吗!先把违约金拿来再说话。”

    “违约金刚刚都打过来了。”

    池早顿时陷入巨大的沉默,直接挂断了电话。

    宁愿赔违约金,都要去别人的节目。

    她混这么多年,混出来了个什么!

    贺盈风透过前视镜,看了看正被明灭的车河灯光流转碾过的池早。

    她此刻惨白的神色,简直是颓废的代名词。

    他叹了口气,“我去联系联系,找两个人来救场?”

    池早靠着车后座,闭着眼,有气无力道:“也好。你说我天天累得跟狗似的,怎么落得这样的下场?”

    贺盈风轻笑了几声,“这些人,那些事。看了这么多年,还看不懂吗?没必要往心里去。”

    池早又瘫了一会,猛地睁开眼,扒上前排的车靠背,语速如机关枪:

    “老贺,你说这虞清晓安的什么心思?好歹我和他师妹也是那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来截我的胡,也不嫌缺德啊。害,不过也不一定就是虞清晓干的。虽然他是几回闻的老板,但应该也不是事必躬亲。……哎呀我不管,反正这公司都是他的,他得为这些不当行为买单。”

    听见“虞清晓”三个字,贺盈风脸上的笑意一扫而空,眼神也仿佛淬了一层冰。

    他抿着唇,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后视镜,提快了一点车速。

    瞄着一言不发的贺盈风,感受着车里降到了零度的气氛,池早叹了口气。

    真无语,都六年了。

    这家伙一听到他和祝月怀的名字,就会摆出一副臭脸。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又一个字都不肯说。

    池早打开手机通讯录,指尖停在“祝月怀”三个字上。

    百爪挠心!

    好想立马打个电话,问清楚她的好师哥究竟想干什么。

    瞥了一眼依旧神色冷淡的贺盈风,池早还是识趣地手指一滑,转而开始联系各路人马,求爷爷告奶奶地力求能尽快找到两个替补参加她的综艺。

    被这件事烦着,两个人在外面吃了一顿没滋没味、穿插着无数个电话的饭,草草散场。

    “老贺,你再帮我找找有没有人有空。我这边是想找和演艺圈有关的人,咖位……反正要么观众得认识,要么接触过作品。拜托了啊!救了我这次,我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临分别,池早还不忘扒拉着贺盈风的车窗,对他千叮咛万嘱咐。

    堆满笑意地挥手目送他的车驶出车库后,她神色一转,掏出手机。

    嘟了一会,电话通了。

    “祝!月!怀!”

    睡意朦胧的祝月怀被电话里池早的怒吼吓得一哆嗦,“干嘛,叫魂啊!”

    “你师哥的综艺为什么要撬我的嘉宾?”

    “综艺?……哦,是不是最近做的那个《先声夺人》啊?我不清楚欸。你知道的,我上上个月在福建研究南音,上个月在国外做专辑,昨天才回国。几回闻的事务都是他打理,除了制作部之外的事我一向懒得过问的。”

    祝月怀迷迷糊糊地说着,揉了揉眼睛。

    撬池早的嘉宾?

    师哥不会这么损吧。

    她脑中浮现出虞清晓开朗阳光的笑脸。

    这么善良温暖的师哥。

    怎么可能做这种缺德事呢。

    池早边往家走,边冷笑了几声:

    “确实是‘先声夺人’哈。我的《恋恋不忘》后天就要开录,其他人档期都订好了,棚子场地也留好了,结果你师哥把蒋思寒和司徒清一起挖走了!我已经找了一晚上救场子的人,要么没档期,要么不想参加这个类型的节目。我现在真的焦头烂额!”

    “大小姐,你先别急。我去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池早正要开口,手机一阵震动。

    她看了眼屏幕,是步吉。他担任《恋恋不忘》的制作人。

    她和步吉今晚已经通了N个电话,但还是没什么大的进展。

    “先不和你说了,步吉找我。”

    没好气地挂断祝月怀的电话,步吉不紧不慢的声音传了过来:“池……早……找……”

    “步吉,都火烧眉毛了,你说话能不能快点?”

    被池早的抢白打断后,步吉顿了一会,加快了一点语速:“找到人选了。”

    “哦?谁?”

    池早来了精神,紧绷的神情也缓和了一些。

    步吉虽然人如其名,做什么都很慢,但胜在靠谱。

    他说找到了,一定没问题了!

    结果,电话那边又沉默了。

    只听见电流声。

    “喂?喂?喂喂喂?怎么不说话了?”

    “听了,你不要生气。”

    听见步吉这话,池早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没吭声,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支离破碎的耐心,等待步吉最终的答案。

    “月临风组合的两位,有空来。”步吉嗫嚅道。

    听见“月临风”三个字,池早感觉自己累积了一晚上的怨气一下被引爆了。

    “你再说一遍?”她冷笑道。

    虽然隔着电话,但是步吉能够想象池早此刻冒着火的眼睛。

    心里念着眼前严峻的局势,他还是鼓起勇气道:“……这么短时间,很难再找一对符合要求的男女明星了。”

    “再找!就算全世界就剩这一对男女,我都不会和他们合作!……实在不行,少一对就少一对,反正还有三男三女。”

    不等步吉回话,池早就挂断了电话。

    她重重地把自己摔到床上,脸埋在枕头里,累得连气都不想叹,只放任时清醒时朦胧的思绪漂浮。

    死人步吉,连那对狗男女都敢提。

    一点真本事都没有,只会唱风盈月的歌。

    靠蹭风盈月的热度炒作,粉丝还有脸天天在网上拉踩。

    特别是那个男的,当年还把贺盈风爸爸气成了植物人。

    要不是背后有人捧,哪里有今天。

    ……等等。

    男女组合。

    池早福至心灵,从床上一跃而起:

    “我身边不就有一对吗!”

    *

    丝毫不知道自己正被人算计的祝月怀正在打电话给虞清晓。

    响了几番,却始终没人接通。

    她心里犯着嘀咕,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半。

    “……也不是很晚呀,难道他和我一样倒时差吗?”

    正想着,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打开门,正是虞清晓。

    他的眼眶泛着疲惫的青色,但还是一脸笑意,眼睛亮亮的。

    他挥了挥右手拎着的东西:

    “月月。我买了一些倒时差可以用的精油和褪黑素给你。本来想明天拿来的,但是刚刚开车路过你小区就听到你给我打电话,于是直接上来了。”

    祝月怀感动地捂住心口:“不愧是我的好师哥。”

    说着,又嗅到了食物的香气。

    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的她这才想起来饿,肚子也随之叫了起来。

    虞清晓一脸“我就知道你没吃饭”,亮出了左手拿着的饭菜:“我也没吃,一起吃吧。”

    随后,他便轻车熟路地换了鞋,走进祝月怀家,把吃的一一摆到桌上,再去厨房取出碗筷。

    “好吃!不错嘛,买的都是我爱吃的。”祝月怀尝了一筷子土豆丝,满足地眯起了眼。

    虞清晓自己并不怎么动筷,只浅浅笑着,看祝月怀狼吞虎咽。

    她穿着棉睡衣,头发散乱地扎在脑后,有一些碎发在额前拂动。

    嫣红的唇沾上了油,一张一合,透出不自知的诱惑。

    虞清晓喉结微动,近乎贪婪地注视着眼前毫不设防、大快朵颐的祝月怀。

    不同于工作时的杀伐决断,日常生活中的她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傻乎乎的,也不懂得照顾自己。

    这是只有他能窥见的风景。

    虽然祝月怀在外面忙工作的时候,他也有抽空千里迢迢地去看她。

    但终归不是天天能见到。

    ……绝不能让之前发生过的事再发生一次。

    师妹,只能待在他的身边。

    “哦,对了。”吃着吃着,丝毫察觉不到虞清晓心理活动的祝月怀一拍脑袋,想起刚刚的事,“我们公司最近是不是在筹备一个综艺呀?”

    “是,宣传部牵头和早间卫视合作的一个音综。主要想借平台再炒一下过去五年做的一些歌。突然问起这个,是出什么事了吗?你平时除了制作部,其他都懒得过问的。”

    虞清晓表面疑惑,心里对祝月怀提起这件事的原因早已了然。

    “是不是有请蒋思寒和司徒清?”

    虞清晓点点头,眼神中隐隐有些紧张:“他们有什么不妥吗?”

    “他们原定是要去池早的恋综的,后天就要开始录了,但是他们刚刚毁了约,说要上我们公司做的那个音综。”

    闻言,虞清晓脸上写满了愧疚和着急,还掺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对不起月月,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我们和他们经纪人洽谈的时候,根本没听说他们原来签了另一档综艺……这样,我现在就去和节目组的人说,让他们把蒋思寒和司徒清换掉。之后,我再去找池导道歉。”

    楚楚动人的歉意几乎要从他一双水光荡漾的桃花眼中溢出。

    看着如此真诚道歉的虞清晓,祝月怀心中都有点不忍:

    “唉,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算了算了,池早那个人特别记仇,就算他俩想回去上她的节目,她也不会答应的。”

    “……那,要不要我帮忙给他们找找救场的人?”

    祝月怀想了想,点点头:“也好,辛苦你了。我也到处问问。”

    “月月,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唉,我总是做各种错事。”虞清晓还是一脸愧疚。

    祝月怀安慰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好啦,这也不全是你的错呀,你都不知道这件事。别自责啦。”

    虞清晓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看着继续埋头吃饭的祝月怀,眼中的内疚早已一扫而空。

    师妹刚刚说,“不全是你的错”。

    那就代表,她觉得自己至少做错了一部分。

    让师妹觉得自己犯了错的人,都有罪。

    盯着祝月怀吃完饭,虞清晓又收拾了餐桌、洗了碗筷,仔细地告诉了她褪黑素和精油的用法之后才回到车上,掏出手机,打开隐藏界面。

    屏幕桌面是祝月怀明媚的笑脸。

    他摩挲着屏幕,目光柔和,语气却冰冷。

    “池早这个贱人,这么一点小事,都要和师妹告状。

    ……果然,和贺盈风走得近的,没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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