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妹妹，你别介意。这些姐妹们平时都无聊得紧，好不容易有人送上门……不，有人加入，自然兴奋了些。”

    颜清：……

    芸姬一一将美人们介绍给颜清。

    脸圆圆的，笑起来两个梨涡，特别甜美的是虞芷；气质清冷，手不释卷，但刚刚摸颜清的脸摸得最痴迷的是丛澜；身材高挑，仅束一马尾，英气逼人的是长念；眉眼朦胧，满脸轻愁，看着便让人心生怜惜的是璃姝。

    颜清不知该说元朝阳有品位，后院的美人们确实极品；还是该骂他暴殄天物，这样的美人竟被锁在后院中虚度年华。

    虞芷较为活泼，她主动拉着颜清在院中的藤椅坐下，给她斟了一杯茶，这才侧头对芸姬道：“芸姐姐，听说清儿妹妹被安置在了筑心小院，她来你这儿方便吗？”

    芸姬闻言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去小厨房端出来一叠桃花酥并一个果盘，然后塞了一块点心进虞芷的嘴里：“你呀，别动脑筋，安心吃你的点心吧。”

    虞芷似乎很不服气，但她嚼了两口点心便眼睛一亮，不再言语，专心吃着糕点。

    长念则主动拿了一块点心递给颜清：“尝尝看，芸姐姐的手艺可不轻易展露，今日我们是托了你的福。”

    颜清接过点心，淡粉色的花瓣圆润可爱，内馅儿饱满，看着十分诱人。轻轻咬一口，满嘴酥香，还有隐隐的桃花香味儿，只甜不腻，确实好吃。颜清嘴里点心未咽下，不便张口，就给芸姬疯狂比大拇指。

    芸姬虽不知大拇指是何意，但见颜清眼睛亮晶晶的，大概猜到了这是夸奖之意，便也回了一个大拇指。虞芷看着这个动作有趣，便也有样学样。看着几位古典美人一齐比拇指的样子，颜清既觉得好笑又有种错位感，似乎只是一群小姑娘穿着古装在模仿古人。

    不知为何，明明那个世界没有自己眷恋牵挂的人，午夜梦回，却全都是自己执行任务时惊鸿一瞥的景色和建筑。如今的日月，也会在千年后洒在未曾穿越的自己身上吗？

    她虽没有家，但依旧会怀念对那片生养她的故土。

    颜清的表情变化全落在芸姬的眼里，她心中疑惑更甚，低头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待吃完点心，众人便主动地告辞了。

    芸姬看了拂柳一眼，拂柳点了点头，将诸女送走后便守在门外。关上院门，热闹的院子立时安静了下来。

    “清儿妹妹，你昨日说想离开王府，那你之后可有去处？”芸姬将果盘撤下，又换了一壶茶，一派闺中密话的模样。

    “暂时没有，但无论在何处，都比在王府自在。”颜清端起茶杯，氤氲的雾气让她的脸有些模糊。

    “可是，以妹妹的容貌，一旦离开王府，恐怕很难获得安宁。”芸姬的脸上满是怜惜：“这世道，总是对你我这般的女子更苛刻些。想来你还不知，当初你的小院早就被人牙子盯上。对有心人而言，你的伪装几近于无。王府虽不自由，但也算一方净土。”

    芸姬无法确定颜清究竟是真的想要离开，还是不过一时被元朝安的哄骗伤了心。她直觉前者的可能大，但愿意安心跟着元朝安的颜清对他们更有价值。

    颜清自然听出了芸姬的话外之意，她听着芸姬的话，眼中适时地闪过惊疑之色。端着茶杯半天不语，半晌才似回过神来：“他当初和我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笑我竟从未怀疑。我早该发现他的身份不同寻常。可他明明已经有了这么多，又为何还来招惹我？姐姐，你不必怀疑我的决心，自我发现他不可能履行他诺言的那一刻，我对他已无半分情谊。”

    芸姬听完颜清的话，微微叹了一口气，握住颜清的手缓缓道：“清儿妹妹，你刚刚看到的那些姐妹，每个人都有过和你相似的经历，但她们却不如你清醒。直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才发觉，从一开始就不该有期盼。大好年华却被困在后院这一方天地中，慢慢熬着剩下的时光。我本以为你只是一时气语，才出言试探，没想到你年岁不大，却如此透彻。”

    颜清直视着芸姬的眼睛，轻轻问道：“芸姐姐，那你呢？你明明可以离开这里的，不是吗？”

    芸姬闻言愣了愣，眼神有些迷离，她在回答颜清，又像是在问自己：“我这样的人，离不离开又有什么区别呢？”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芸姬很快又转回了话题：“只是清儿妹妹，你和我想象中全然不同。为何第一次见面便笃定我身后有人？以你的经历，不该知道这么多才对。”

    颜清笑了笑，听着芸姬这几乎是坦白她早就从头到尾被人调查了个清楚的话，顿觉这样打机锋属实有些浪费时间。她慢慢松开芸姬的手，坐直了身子。

    “你和虞芷她们也是这样亲近起来的吗？还是说，她们和你一样？罢了，这些都不重要。芸姐姐，坦白说我其实并不在意你身后的人是谁，我也不关心你们想对元朝阳做什么，我从始至终就只想拿回我的户籍而已。现在，不如直接聊一聊你们希望我做什么。”

    看着颜清过于清明的双眼，芸姬不自觉地收起了那刻意亲近的笑容，她歪了歪头，表情变得冷漠且嘲讽：“有句话我没说错，你确实和情报中不太一样。这样的你，又怎被元朝阳那种拙劣的手段骗进王府。”

    看着这样的芸姬，颜清瞬间觉得对味儿了，她无奈地托着下巴道：“人总有失手的时候。不过我倒是好奇一件事，芸姐姐你与其指望我得宠，为何不自己上？以你的容貌和手段，对付元朝阳应该不难才是。”

    芸姬白了颜清一眼，也学着她用手托着下巴闷闷道：“那是你不了解元朝阳。他性子偏激，爱欲其生，恨欲其死。宠爱一个人时，自然是千好万好，但对旁人却是半分怜悯也无。一次，我随口一句热，他便大发雷霆，称下人不曾尽力侍奉。而后……竟将我当时院中之人尽数杖毙，更逼着我同观。虽然后来主人告诉我，是因他在朝堂上受挫，故而发泄，但我始终忘不了贴身伺候的丫头死不瞑目的样子，现在偶尔还会噩梦惊醒。好在元朝阳也对我总是战战兢兢的样子厌了，我才松了口气。”

    颜清默然，古代平民都命贱，何况府中下人。若是她遇到这种情况，她能做到袖手旁观吗？恐怕不行。这么说起来，这宠还真是要不起，一不留神就把命给搭进去了。

    “这么说，要是背叛元朝阳，岂不是要被追杀至死？”颜清的确不够了解元朝阳，听芸姬这般说，她更想早些和元朝阳划清界限，更别说去争什么宠了：“况且你主人好说也是一个皇子吧，至于要靠着女人才能扳倒对手吗？”

    芸姬似乎是震惊于颜清的胆子大得可怕，下意识地捂住颜清的嘴，眼神惊恐地往院外瞟了一眼，半天才找回声音道：“你莫要乱说。主人只是运筹帷幄，防范于未然。”

    似乎是怕颜清又有惊人之语，芸姬干脆没有放下手，就着捂嘴的别扭姿势快速道：“颜姑娘，你想靠自己从元朝阳那里拿到户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即使拿到，你也不可能逃离得了京都。我主人的确可以帮你脱身，但至少得有他出手的价值。于你而言，只有成功迷住元朝阳才有和我主人谈判的价值。”

    颜清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芸姬把手放开。芸姬谨慎地将手缓缓挪开，脸上却一副随时准备捂嘴的模样。

    但颜清的举动却总是出人意料，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形状怪异的小物件，四四方方的白色小包，有些像棉布，但又比棉布厚实一些。

    颜清示意芸姬拿去看，芸姬接过仔细端详，外层的料子很是奇特，似布非布——她从未见过如此光滑的布，看不见半点纹路。但若不是布，又怎会如此柔软？

    “这是何物？”芸姬观察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小东西是什么，其上虽然有个拼接，但芸姬不敢随意拆开。她甚至以为颜清想让自己看的是外层的“布”。

    “芸姐姐，如今女子月事时用的是何物？”颜清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就着芸姬的手打开包装，拿出里面薄如蝉翼的卫生巾，再次递给她道：“你可对比看看。此物名为卫生巾，取其方便卫生之意。不仅不易漏出，用完可直接丢弃。你且将卫生巾放在桌上。”

    颜清端起未喝完的茶水，往桌上平铺的卫生巾上倒去，再指引着芸姬去摸表面以及背后。

    不必颜清多说，芸姬看着茶水甫一接触那卫生巾，立时被吸走，表面竟无一丝残留。而后背更不必多说，光滑的布料稳稳地接着茶水，没有一丝泄出！

    芸姬原本疑惑的表情霎时变得惊异起来。同是女子，她自然知道月事带有多麻烦。清洗不易不说，还需时常更换，稍有不慎便沾上衣物。因此，多数女子在这几日都选择呆在屋内，不轻易走动。然而盛夏之时本就炎热，自古便有女子葵水日不可受凉，于是连冰都用不得，生生捂着，苦不堪言。

    此物一旦问世，定然立时风靡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