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舍得

    夜幕渐渐落下,一轮皎洁弯月散发出莹润的光芒,融在浓稠如墨的云端。

    扶宛私人艺术馆,国内著名大师承接设计,以简洁优美的理念为设计基础,添加上未来科技感与古今艺术的建筑美学,潮流与视觉的结构驾驭呈现。

    慈善拍卖会结束后,来宾移步至酒会厅,一场以娱乐兴致为掩饰,目的工作洽谈的沙龙宴会正式进入主题。

    头顶水晶灯出自名家工艺,明亮泛冷光,雕花窗户掩映觥筹交错的身影,羊毛毯覆盖在每一处角落。

    东北角半环型休息区,人头攒动的身影匆匆散开,被簇拥在中央的江素砚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指从托着圆盘的侍应手中拎过一杯香槟。

    他有一副立体深峻的五官,剑眉星目,身姿卓然,流畅凌厉的骨架收拢在昂贵定制的西装面料中。

    江素砚表情懒懒散散,微颔首从过来打招呼的人群中穿梭而过,找了个不被打扰的位置,拉开角落长桌前的高脚凳,屈身坐下把玩着手机。

    “找了你半天。”好友宋知回扯松领带,在他身侧坐下,“要不要现在回去?”

    江素砚掀开眼皮看过去:“不急。”

    “面色带喜,看来你心情很不错的模样。”宋知回有些不爽,“田序随电话里头兴致也很高,我今天倒挺烦的。”

    不等江素砚回答,宋知回又话题一转:“待会儿去田序随家吧,他说他养了只猫,我去吸会儿。”

    “猫?”江素砚懒洋洋问。

    宋知回道:“是只野猫,根据田序随形容,它性格很不好,张牙舞爪,顺毛的时候就很可爱。”

    江素砚慢悠悠放下高脚杯,杯底触碰大理石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喜欢当电灯泡?”

    宋知回疑惑:“怎么和这个扯上关系?”

    江素砚回完消息,漫不经心科普:“比喻句。特指对相爱之人身上的某种特质描写,常用于热恋期形容词。”

    “还能这样。”徐知回震惊中忍不住吐槽,“田序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绉绉了。”

    “对了,这不是楚家的小少爷嘛,他在跟人比划的意思是什么,我们这也没人会手语啊。”徐知远目光一转落向不远处,“说来他也可怜,爹不疼,后妈不亲,小时候一场车祸,从此就说不了话了。”

    江素砚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轻滚,眼眸清辉流动,冲徐知回口中的楚家小少爷招了招手。

    两人一通手语,楚家小少爷得到答案笑着离开。

    徐知回一愣之后突然想起:“我倒忘了,你高二学过,那个时候周末还有寒假找你出去玩,你说你在学手语不出来,当时问你为什么要学你也不说。”

    江素砚松懒晃了晃酒液:“为了交流。”

    夜色更加深沉,酒会厅正对着后花园,一股飓风推起悬挂的秋千,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点滴的淅淅沥沥斑驳了整洁的窗户。

    徐知回见到老熟人过去打招呼,江素砚身旁换了一个人坐着。

    北城顾家继承人顾谨戈,一表人才,身形挺拔,和段裴两家继承人喜欢上同一个女人。

    “江总。”顾谨戈唇角刻意堆起几分笑意,“晚上好。”

    “嗯。”江素砚敷衍。

    “您现在方便——”

    顾谨戈还未说完的话被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打断。

    “顾总,好久不见啊。哎呀_”

    女人提起长裙跑来,跑近突然崴脚,扑进了顾谨戈怀里。

    顾谨戈把人扯起来,目光闪烁往右边方向看了眼收回,眼眸多了份失望,他淡淡问:“什么事?”

    女人笑着:“和你打个招呼呀。现在打完招呼了,我先走了。”

    语气熟稔,走得笔直,哪有半分崴脚的模样。

    顾谨戈笑笑闲聊:“江总,你说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能嫁进我顾家,她什么想法还真以为我看不穿?明知我心有所属。”

    “在场这么多人,怎么偏偏往你身上靠呢?”江素砚似笑非笑,“人前利用姑娘,成你手中工具,人后污蔑造谣,倒打一耙,顾家教育让我大开眼界。”

    顾谨戈脸色一僵,努力保持笑脸:“小苓今天也过来了,她想见你一面,但这么多人在,她脸薄开不了口,拜托我过来。”

    “怎么,是她脸上有贴了极光这种稀罕事吗?不然怎么非得让我见一面。三番四次没完没了了是吗?”江素砚语气闲闲,“我呢有喜欢的人了,要的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能不能别给我制造绯闻。你倒是大方。”

    “小苓她很好的,你接触下就知道了。”顾谨戈快速道,“可能会有不甘,毕竟是这么多年喜欢,有些行为是条件反射,我早就放下小苓了,家里人怎么可能会接受她,都觉得她在事业上帮不了我。”

    顾谨戈继续道:“你不一样,你已经是江家掌权人,任何事你都可以自己做主。家里长辈和乘远律所的言青霜律师合作过一个案子,非常喜欢她,想要我去追求她。我借着案子和言律师有过接触,也很喜欢她,除了小苓,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心动,甚至更心动。只是言律师没看上我,我想着继续追求,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小苓既然喜欢你,我就最后一次帮她,算是做个了结吧。”

    顾谨戈一口气说完,偏离的目光正视江素砚,倏地喉咙发凉。

    江素砚原本对任何事都不太在意,有些懒洋洋的双眸滚起沉郁,就像龙卷风前的海面,一望无际的黑,深邃见不到底,幽暗得像要把他撕碎。

    “你在做什么白日梦?”江素砚一字一顿,语调轻狂傲慢,“是我太给你脸了对吗?”

    江素砚身上的冰冷毫不掩饰,顾谨戈父亲,也就是现任顾氏集团的董事长见状连忙过来打圆场:“江总,好久不见,谨戈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替他跟您道歉。我们合作的项目,还需要江总多多提携。”

    “合作取消。”江素砚轻嗤一声。

    顾谨戈父亲愣住,到底是能坐稳顾氏集团董事长位置的人:“好好好,江总,我们下次再合作,今天和你说声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我们不打扰您了。”

    “那不是顾谨戈和他父亲吗。”许知回打完招呼回来,“他们怎么了,我听见他把他儿子骂得狗血淋头,他平时不是对这个儿子最宝贝了。”

    “素砚。”两人身后挤入一道声音,顾谨戈口中的小苓站在身后,神色楚楚动人,“你别和谨戈计较,都是我叫她来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她语调柔软:“对不起,对不起。”

    江素砚视线转过去:“没事。”

    他向来不会对不是当事者的人发脾气。

    小苓喜滋滋笑起来,往前走一步,恢复了常年被毫无条件疼惯的娇纵:“外面下雨了,我有些冷,你的外套可以借我披一下吗?待会儿我能坐你的车回家吗?”

    江素砚懒懒掀唇:“不行,我也冷。陈小姐,有些话原本我以为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现在我礼貌再和你说一次,我们之间的关系仅仅只是陌生人,以后也会如此,我想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吗?”

    “对、对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朋友在旁边等我,我、我先走了。”陈小苓半天没反应过来,脸上的笑意直接维持不住,结结巴巴说完整句,着急忙慌离开了。

    许知回等看不到她背影,含笑揶揄:“圈内人都说江总从不怜香惜玉,现在看来并不全真,不然,顾谨戈和陈小苓怎么会是不同待遇呢。”

    江素砚神色早已缓和:“我怎会因为她口中说的这件事生气。”

    许知回突然想起:“我舅舅那个朋友,叫什么骆总的,托人递话到我这里了,让我替他说声抱歉,也对你公司的秘书说声对不起,我收了他珍藏的好酒,总得把事情办到,因为我舅舅的关系,我不知道什么事,但看情况和你无关,所以我才答应下来。如果你觉得不好,就算是我望眼欲穿三年的美酒,我晚上立刻就送回去。”

    江素砚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

    事情发生在三个月前,这个骆总来系源找经理谈生意,经理秘书是位女性,刚好送水果进来。

    这个骆总当场来了这么一句:“白经理,您真是好福气。”

    小白没反应过来,顺口接了句:“什么好福气?”

    姓骆的说道:“秘书啊,肤白貌美大长腿。”

    他挺了挺胸:“这里也大,这不是艳福不浅是什么。”

    小白面色冷下来:“请注意言辞。”

    骆白痴嘿嘿直笑,很是龌龊:“我懂,白经理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大家都是男人。”

    “这里是工作场合,不是你散发污言秽语的地方。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脑子有坑,就赶紧去治。人生在世,注意个人素质,别臭到旁人。真是又蠢又坏又没教养,滚蛋。”

    江素砚当场经过听见,斜斜倚靠着办公室门口,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小白对着他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呸,狗东西。”

    江素砚平静垂落双眸:“以后如果是这种合作方,不用顾忌,该骂就骂。”

    徐知回听完后面色不太好:“碰了他送的东西,我觉得我脏了。”

    厅内的乐队演奏从莫扎特的作品换到了肖邦钢琴曲,音调节奏充满浪漫色彩。右面似乎发生了争议,围了圈人。

    江素砚兴致缺缺,徐知回走去看了热闹回来讲给江素砚听。

    “感情问题,他是个男人,还是个总裁,因为一些事,他和女朋友吵架,事情是他女朋友做错了,他想让女朋友吃醋,这样能快点主动与他和好,所以特意带了白月光来参加这场宴会,倒是情根深种,颇有情趣。”

    江素砚发表评价:“我看不然,如果真心喜欢怎么舍得这么做。”

    徐知回好奇:“那如果是你呢,你女朋友惹你生气了,你会怎么做?”

    江素砚气定神闲,慢条斯理回答:“她发我微信消息的时候,我等个十五分钟再回复她,然后,气就消了。”

    徐知回不信:“都说你江总暇眦必报,如果惹到你了,坑死人不偿命笑面虎,不脱层皮都不行。”

    江素砚语气悠悠:“女朋友能一样吗?”

    徐知回还想开口。

    “不好意思打扰了,江总,老爷子让我把这颗宝石交给你。”今晚的宴会主办方楚家管家走来递上一个盒子。

    “多谢。”

    江素砚起身接过,修长指尖拂上西装纽扣,颗颗扣上,侧头问许知回:“回吗?”

    “真是稀罕物,”许知回伸手拿过打开瞟了眼,恍然,“你晚上参加宴会就是为了这个?怎么你有收藏这个爱好了?”

    江素砚简言意骇:“一直都有,为了讨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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