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唐若瞬比李此时先吃完了饭。

    他每次都是说半天话才开始吃，但总是第一个吃完。

    他那张嘴，内朱外粉，似咬唇妆，貌似也不大，却不知是怎么吃的？

    大抵男生都比女生吃饭的速度快吧。

    唐若瞬坐在那里，像平常那样，静候李此时把饭吃完。

    他一手托腮，目光若有若无落在李此时唇上。

    她的嘴唇颜色极淡，显得苍白，唇线却十分明晰，棱角分明，即便不画口红，也有一种精致的美。

    看着看着，唐若瞬情不自禁伸手，手指不经意掠过李此时嘴角延伸至耳鬓。

    “你头发上沾到东西了！”

    唐若瞬手指轻轻掸动，若即若离的触碰，如轻微触电一般，令李此时全身一阵奇异的酥麻。

    这种动作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李此时一下子便可分清。

    李此时不动声色继续吃饭。

    这时，唐若瞬若无其事收回了手，随口说道：“晚上我回家一趟，所以……”

    唐若瞬应承李此时今天晚上帮她上药。

    李此时马上说道：“没关系，我的腰早就不疼了，而且今天也没有练腰。”

    说完，李此时又想到什么，补充说道：“可是今天晚上不是要理《水调歌头》的动作，明天教白雪吗？”

    “嗯，结束之后我再回家。”

    “那已经很晚了！”

    李此时不由自主担心起来。

    唐若瞬轻轻一笑，说：“也不是早上，没事的。”

    李此时立即又问：“那你明天什么时候来？”

    唐若瞬想了想，说：“十点左右吧。——你和白雪先练。”

    唐若瞬的低血糖，早上七八点的时候症状最明显，如果他明天早上八点到校，那么路上开车就十分危险。

    虽然有好几次唐若瞬都是这个点开车送李此时回校，但是他开车之前都会喝葡萄糖，路上也很少说话，非常谨慎。

    由此可见，他的低血糖症早上十分厉害。

    不过，到了十点左右，他的血糖就会自动恢复，如同正常人。

    李此时暂且放下心来，才问：“我为什么还要学《水调歌头》这支舞？”

    唐若瞬理所当然地说：“你当然要学，你是编导，你不学会，怎么教白雪？”

    李此时忽然沉默了一下，然后嗫嚅说：“唐老师，我在舞蹈上还是一片空白，你以后别这样把我推出去处在众矢之的，我会感到十分不安的。”

    唐若瞬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李此时此言一出，他才注意到。

    “对不起，李此时，这件事没有事先跟你商量。”唐若瞬连忙道歉。

    “不过……”

    唐若瞬紧接着说道：“我在想，如果你有机会在表演方面积累经验，那对你舞蹈上的发展十分有利，我也是这么一步一步来的。”

    李此时心里明白，唐若瞬事事为她着想，她不该说这么软弱的话。

    李此时抬起眼睛，眼中噙着半分微笑半分感激，说道：“谢谢你，唐老师！”

    若在平时，李此时说谢谢，唐若瞬一定会露出反感的表情，或者不正经地牵住李此时的手。

    此刻，唐若瞬却是眼神温柔，轻声地说：“自信一点，马上就要艺考了，还说自己在舞蹈上一片空白。”

    说到这里，唐若瞬突然语气停顿一下，然后接着说：“你的一片空白与别人的一片空白有着天壤之别，我有点好奇，你心中的那个高度，我能不能达到。”

    李此时心中茫然：“唐若瞬在说什么？”

    说完，唐若瞬就站起身来，说：“我就是随便说说，——走吧！”

    李此时便离开餐桌，一边跟着唐若瞬走出餐厅，一边狐疑。

    “总感觉今天唐若瞬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教职工餐厅有两个出口，大家一般走前面那个出口，而后面那个出口，因为距离唐若瞬宿舍较近，唐若瞬习惯从这个出口走。

    这个出口，走的人少，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也没有人及时修理，一片昏暗。

    唐若瞬在前面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李此时一头撞在唐若瞬后颈上。

    “怎么了？”李此时回过神来问道。

    她也不是第一次撞在唐若瞬后背上，只不过这一次撞的位置偏高，撞到了他的后颈。

    唐若瞬站在下一个台阶上，侧过身来，被撞疼一般，抬手揉了一下颈边。

    他的大衣领口翻了上来，遮盖着半个脖颈。

    那里有什么，李此时心知肚明。

    整整一天，她都没有找到机会为今天早上的鲁莽行为道歉，趁此时机，果断开口道歉：“唐老师，对不起！”

    说着，李此时用手碰了碰自己的脖子示意一下。

    唐若瞬仿佛正要表达什么，被李此时的道歉打断。

    他怔了一下，黑暗中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忽然，他伸手毫不犹豫牵住李此时的手。

    李此时恍然大悟：“原来唐若瞬刚才停下是这个意思！”

    但他又不敢轻易牵她的手。

    最近，唐若瞬的态度，时而腼腆，时而奔放，让人摸不着头脑。

    李此时上前一步，走到唐若瞬身边，反手一握唐若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