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楚兮步入门诊室内，医生点击着鼠标。
“建议你不要去上学了，你这个真的，受不了刺激。”医生一字一顿，林楚兮头脑发愣。
前面一个男生刚要走，医生就十分严肃地告诉林楚兮。
林楚兮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医生道：“他的心脏比你好个五六倍，他都不敢去学校，你还要命吗？”
“生命只有一次，但人生也只有一次，我真的很喜欢学校。”
“为什么，你的脸这么红…”
“我，不是很开心…”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心脏难受。”
“这个病，一般不会脸红。”
林楚兮不习惯骗人，默了几秒。
“我会让你喜欢上我，加个好友？”
前面那个男生突然探身回来，笑着对林楚兮说。
林楚兮不屑一顾，但对这份陌生的好意予以接受。
他给了林楚兮一张纸条让她加他，林楚兮收下放进口袋里。
回到家林楚兮打开灯，仰面躺在床上。
心跳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或急，或稳，这是异常的体现，还是恋爱的魔法。
林楚兮不想知道。她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
人躺在床上，脑子里开始翻起从前，他打篮球的样子，他接水的悠扬步伐，她想去告白，可是她又怕他接受。
他是否会伤心，那就，只在学校里吧，多看看他，多看一眼是一眼。
为什么会喜欢他？她突然有了分享的欲望。
目光移到口袋里那张纸条那儿，兴冲冲地脚一蹬跃起来，她才不要在意那么多呢，就要蹬，要跃，好好地享受最后的时光才好。
打开手机，里面有条闺蜜的信息。
兮兮，你今天还好吗？作业要不要我帮你带来？老师叫我问问你才有的手机。
分享欲分享欲。
林楚兮随即摇了摇头，她知道这个闺蜜靠得住，但她就是不允许那万分之零点零零一发生。
她不想耽误任何人。
她的爸爸妈妈给她出钱做过心脏手术，费用五万，开销不大，但他们在手术前哭着握住林楚兮的手，下了深刻的苦情感，林楚兮当时心脏病犯了，疼得脸色发白，脖子后的发丝粘在脖子根上，但她没说话。她父母哭成这样她不想再留给她们一副惨兮兮样儿的回忆了。
会有阴影的吧。
她等了等，等心脏平复，离手术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这很平常，她最近疼得越来越频繁了。这还算轻的 。
被推进手术室前她多愁善感地想着这是不是她看人间的最后一眼了，而他未来会结婚、生子，幸幸福福但又普普通通地生活下去吧。
普通，可她羡慕啊。
泪顺着脸颊流下。
手术很成功，林楚兮麻醉醒来，被推出手术室。
回过神来，卧室里惨白的墙和手术室的重合在一起，在推进手术室前推车时她的指尖试着透过镂空的车档划过墙面，但是找不到扣住的点。天堂也是那么白吗？有吗？
林楚兮回了闺蜜谢拒掉作业后，输了那串□□号，跳出的头像……？
一颗活力且温暖的粉色心脏。
她梦寐以求的。
好友验证刚发过去，马上通过了。
小朋友，为你换的头像，喜欢吗？
林楚兮眼眶热了热，嘴角上扬，他知道她想要什么还特意换了头像逗人开心。
不过，小朋友？她甚至怀疑她们同龄诶。
像在哄人呢。
喜欢。
她笑着。明知也习惯了这是奢望，那颗健康可爱的心脏。
说不出口的，她其实没多少时间了。医生怎么形容的？五六倍？他听得出来吗？他情况又如何呢？
可以问下你怎么样吗？
她含蓄地问道。
还行，一年疼个一两次。不会死哦。
他果然和她不一样。
她在等。
但他没问。
没问：你呢。
你原来的头像是什么？
她随即扣字，不是没话找话，是真好奇。
他发来一张图片。
林楚兮点开。
一辆摩托车上面坐着一只猫。
好看，你还挺文艺。
林楚兮打字。
你的头像也不错，小美人。
林楚兮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是在说头像还是我呀？
她边码边期待。
哈哈哈，头像。不过，你比它更美。
林楚兮估摸着这句话有可能是真的，她长得像她妈妈，一双剪水的瞳孔，长长的眼睫打着边儿，漂漂亮亮地往上翘着，眉如月，唇似樱。小学就有不少男生向她表白。初中班里私下里评班花时正是毫无疑问地只指明她一个，当时班里不少美女靓妹。
但性格就是遗传了她爸的，温柔而灵跳。
林楚兮退出去，点开她的头像，一个比耶的动漫少女，笑得眼睫弯弯，元气而甜美。
她想了想，退出□□，点开相机对镜比了个耶发给那个男生。
【恭喜您】喜提两个元气小美人！
日子越来越少后她很少再那么笑了，但是她方才对着相机笑时，是发自内心地，有想要发散生命最后余热的欲望，这也是回给他头像的礼物。
你拿你自己当头像算了，美气好旺orz
林楚兮看着他末尾表情，再次笑了。
他真的让她笑了好多次，在这一天之内。
太过充实和惊喜了，以至于让她忘了什么。
今天就算了吧，别说他还真有种让她卸掉冲动的魔力。
但是她的心上人还是她的心上人。她喜欢他。
她其余的笑是分给他的。
第二天在学校里林楚兮眯着眼享受着走廊外的阳光，好美好啊这个世界，她伸出手指，指尖触摸阳光。
她回过身来时目光略过一道背影，笔挺端正，正走进教室。
她心中一动，也回到了教室，看见那道背影的主人也朝她望着。
“林楚兮。”他朝她朝了朝手。
“啊。”她不禁叹了一声。随即脸一阵烫，心脏的频率也变快起来，就当回应把那声叹息掩过吧。
果然他走了过来，不是和自己打招呼，他们甚至没那么熟。
“今天你不用来打扫了，我帮你，你好好休息吧。”
这个学期新排的值日，他是她的小组长，今天是第一次轮到，她是第四组。
“谢谢，那个…你是不是刚刚在走廊就想叫我了。”
“是，你看到了？怕吓着你。”陆勉垂头看着她。眼睛很漂亮，像一汪清泉，他有注意过这个女生，因为长得太过出挑。但他也知道，她幸运的同时也很不幸，患了很严重的心脏病。
“嗯。”她回想起来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她又用鼻尖轻轻嗅了嗅。
矿泉水加树木的味，凛冽而森然。
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真的好想说，但她不能。
她的魅力有人谈起过，小学时一个男生对她说：“你去死好不好？”
“可是，我想活诶。”
她说了，她想活。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死的时候人到底痛苦不痛苦？”那个男生问。
“你这么美，死的时候也是美美地死的吧。”
“当然痛苦了。”林楚兮道。
“你这么美，死的时候一定很安详吧。”
“不吉利，别说了。”
林楚兮当时很迷茫，美和死，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吗。
现在她是真的很痛苦，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才知道原来美和死并存的时候甚至连美，也不重要了。
后来那个男生也不知道她有了心脏病，而且很严重，要是他知道了，是否会愧疚呢。而且她其实有话想对那个男生说。
谢谢你告诉我，我连死都那么荣耀。
但是，但是我真的好难受。
正常人，连度量生死都和有病缺的她不一样，现在生死对于她来说是个严肃的问题。
有时候林楚兮会想，是否放松心态才是渡余日的快乐之道。
但是她不愿意，因为她看到了她的父母痛苦的模样。
有一次，林楚兮的爸爸拿着一包纸巾递给林楚兮，林楚兮推开纸巾，“爸，别难过了，这样下去一家都得抑郁症了，我不要你们给我陪葬。”
他的爸爸愣了一愣，似乎被林楚兮说服了，但是他随即很认真地对林楚兮说：“兮兮，如果你快乐，那就是你在自欺欺人，那样你是不想活了吗？抛开自己的身体自己欺骗自己。”
“活得快乐一点不好吗？”林楚兮反驳。
“不是这样的，兮兮，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假装快乐，那样会很累的。爸爸知道你心里其实很害怕，你不需要假装的，爸妈不累，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爸爸妈妈都觉得自己的快乐是装的吗？
是否身患绝症就需要悲天悯人。
而后他爸爸又笑了，“兮兮，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说你不能快乐。而是，我们实在很担心你，怕你一个人背负太多。”
于是林楚兮在父母面前就时不时露出脆弱的一面来，他们成了她倾诉情绪的一个黑洞。
在他们面前她放松不下来，因为他们把她的死看得如此壮烈沉重，导致林楚兮一度在她父母那里努力酝酿情绪。
自己一个人时才得以放松。
她在她父母那里是有价值的，她不想浪费生命的余热。
她所谓价值就是作为一个脆弱的女儿在父母面前释放自己，让父母放心，她怕父母太担心她。
林楚兮想着想着，哭了。
眼睛湿哒哒的，她突然好想那个□□上的男生。她想抱住他痛哭一场，因为她在他那儿的价值才是她自己本身，她可悲到连死都不能告诉别人，自己。她也想拥有快乐。
这是她第一次在陆勉面前想别的男生。
她想问陆勉，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待死的吗？
我只是想过好一分一秒，不去想死亡，不去浪费一分一秒而已。
可是他不知道。
她像一个舞台上的小丑，戴着面具，注定不能让她喜欢着的观众知道她的自我，落幕即走。
只有在他那里，只有在他那里，她想走向他。
是那个男生，不是陆勉。
“那我先走了。”陆勉朝林楚兮点了点头。
他根本没注意到她哭，他看着她时目光甚至是游移的。
一个将死之人，想把回忆留给正常人注定是自私的，可是她想让他为她允许她自私一回。
“陆勉。”她喊了声他的名字。
“怎么了？”陆勉转回身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那个一向沉稳意气风发的少年也有这种时候。
“没什么。”她突然退缩了。
她看到了他的壳，他看她是带有色眼镜的。
而那个男生，他不会。
她第二次想到他。
下午，陆勉替林楚兮做值日。
他一个人拿着扫帚在一二大组之间游荡。
“陆勉，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你为什么今天看着我如此小心呢？”林楚兮双手放在背后道。
“林楚兮，你知道吗？活着对一个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如果我拿谨慎的态度对待你，你也不会轻易放弃掉自己的生命。”
“我是心脏病。”林楚兮抿了抿唇。
“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声，不要来学校了。这里不适合你。”
原来是这样。
林楚兮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有一次我看到你听见窗外打雷，但是你没捂住耳朵，你知道着意味着什么吗？”
“不是意味着你不想活，而是意味着你不珍惜生命，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看穿了一切。
她早已放手。
她哭了。
“林楚兮，”陆勉突然凑过去极轻极轻地拍一拍她，像在哄婴儿睡觉。
“你知道么……”
“嗯？”林楚兮乖乖地眨了眨眼睛，“知道什么？”
“知道我喜欢你。”
“这我还真不知道呢。”
“开玩笑的。”
“以后，会有人喜欢你的。”
“嗯。”她呢喃了声。
这是叫她好好珍惜生命么。
“陆勉，我喜欢你。”林楚兮突然极轻道。
“你会帮我打扫、不惊扰我、让我珍惜生命。”
陆勉当做人宣泄，他自然地摸了摸人的头。
林楚兮知道。
她闭上眼睛。
眼前再没了陆勉。
这样也好。
就当在做梦吧。
“兮兮！”闺蜜突然跑来。
“咦，你们？”
林楚兮睁开眼睛。
闺蜜看清了林楚兮眼睛上的泪渍。
明白过来。
“你？你把她弄哭了？”
“不，不是。”林楚兮刚想澄清，心脏突然疼了起来。
“你是不是欺负她啦！”
“你对她做了什么？”
闺蜜没注意到林楚兮的异样。
陆勉一脸冷漠，“没什么”他甚至懒得解释。
这关系到女孩的声誉，他不想多此一举。
林楚兮突然昏了过去。
“林楚兮！”陆勉急了，把人抱起来。
“打电话，快点，120！”
所以今天你们就抱了下？你还委婉表白了？
嗯。
林楚兮坐在病床上拿着手机捣鼓。
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病情，没说后续。
呜呜，这也不算委婉吧。
一种艺术手法。
我知道，所以我才哭呀呜呜呜。
你真可爱。
真诚地告诉你，我叫顾野烁。认识一下。
嗯，我能，不说嘛。
她怕他了解到更多，顺藤摸瓜地得知她的病情。
随便。自然点，放轻松。
哦？那叫你烁烁好了。
你滚，不好听。抱一下。
嗯？嗯嗯嗯？
不好听为什么要抱一下，这什么逻辑？林楚兮挠了挠脑袋。
这叫强制买卖，让你叫声烁哥听听。
呕呕呕。
林楚兮其实笑得很开心。
烁哥，改天带我出去玩？
诚意可嘉。
林楚兮其实今天和陆勉搭上话了，分外高兴。
那去不去？
可以，带你去安静点的地方玩。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呃。
怪自己浑不正经，林楚兮托着腮，叼着遥控板。
牙齿磕了一下。
啧，生疼。
烁哥，疼。
她下意识打到。
发出去消息才意识到什么。
对方显然也意识到画风变了好久没法来消息。
我磕到遥控板了的。
这么不爱干净？下次嘴里含点什么。
他们的聊天真的越来越怪了。不过这条回地很快。
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对面直接打直球。
她还真接不了。
这样真不尴尬吗？是怕把她吓走？
含蓄点。（手动滑稽）
她直接回道。
玩梗是吧，她最在行了。
对面也领悟了。
小橡皮筋。
说她皮。
呼，林楚兮叹了口气，她其实也怕。
不知为什么和这位顾姓男子聊天肥肠愉快，让她很放松。
烁烁，你知道马？
什么？
我今天，很不开心，
怎么了？把话打完整。
为什么不开心？
对面顾野烁见没有回复，直接怼上一条。
因为，因为你。
顾野烁愣了，莫非是因为自己意外搞起了颜色，对方觉得被冒犯到了？
因为，我仔细想了一想，我还没见到你，我想看看你。
我记得我们医院见过一次。
那次，我状态不好。
而且，
林楚兮鼓了鼓腮帮子。
你还没有看我穿小洋裙。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让他看，穿给他看。
那我是不是还要穿给你看啊？
她笑了，他是真的有认真在逗她开心。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对方还打下来了。
林楚兮笑着打到。
烁大帅哥，你这样好毁形象的。
别介。我不会穿的，这辈子都不会的。
哦，儿，偶，哦。
你干嘛，唱戏？
这不是给你热热场，想看你给我穿西装吗？
那个太老成。
你不喜欢？
还可以，但是没新意，我给你搞个盔甲怎么样？
噗，林楚兮乐了。
白白，睡了。
行，你休息，其实，我也迫不及待想见你来着。
为什么？
林楚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眨了眨。
因为，你很美，看着你心情会变好。
然后呢？
然后好发自内心地对着你笑啊。
其实不是这样的，顾野烁其实有个秘密没告诉林楚兮。
他知道她名字，在就诊室里，医生对他说，他说有个女孩很坚强，名字里有个归来兮去的兮，她的病情已经恶化地海枯石烂了，但是她每次见到医生都很有礼貌，都会对医生笑笑然后问个好。
这就算了，但是医生看见有次他下班桌上放了张单子。
是她的心愿。也就是遗愿吧。
你知道第一行是什么吗？
那个医生说。
她想把自己的心脏捐出去，让那些心脏更恶化的人再多活一秒。
多活一秒也好啊，她的梦想是多活一秒是一秒吗。
与第一行并列的是——
我想有两个心脏。
顾野烁这次是迟去的恰巧叫号的时候注意到了，那个兮字，然后结合医生前言，注意到了那个女孩。
她真美，美得惊心动魄，她要是见到自己恐怕心脏也会颤两颤吧。
别照镜子，小美人。
他想把自己的心脏给她，因为他不需要了。
他其实骗了她，他说不会死是不会因为心脏死，但他其实有白血病。
跟你说个事儿啊，兮兮小美人。
嗯？请讲——
如果，有人愿意把心脏给你你愿意吗？
愿意啊。
嗯，勇气可嘉，其实这个移植手术成功率挺高的。
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而已。想了解你更多啊，毕竟我可是你的心上人呢。
心上人，不不，不安全，我其实没有这个资格。
不，你的心很好，我看出来了。
谢谢！！
不用谢，你好好养身体吧，明天我们出去玩啊，小美人！
第二天，晚上，天气有点冷，顾野烁打字。
今天太冷了，我们改天约好吗？
他顾虑到林楚兮的心脏承受力太差。
好的，OK呀。
林楚兮正在吃面条，面条冒着热气。
不然，你来我家吃面叭？
！地址！！
顾野烁删了重打，寻思着怎么着不像个色狼，于是——
地址。
哦哦，北湖街桐象路然后，算了我直接定位给你！
啪啪啪一条定位发来。
收到，等我。
好，你来。
顾野烁想到了什么。
等，你家里有人吗？方便？
哦哦，没关系，我爸妈出去了不在家，我家就三口人。
林楚兮其实打算让爸爸妈妈在生个弟弟妹妹可是他爸妈不同意，大概是顾及到林楚兮的心情。
她知道自己没有被放弃。
多幸运。
顾野烁到了定位上的地址敲了敲门。
“来了！来了……”林楚兮从沙发上坐起来去开门。
顾野烁进门，“你好！”他看到饭桌上一碗面。
“凉掉了，我去热一热，你的在锅里，我想等你来了一起吃。”
“好的。”
林楚兮于是去热面。
顾野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球赛很激烈。
顾野烁把电视关了。
“兮兮，你没有特别喜欢的球队或者球星吧？”
他问道。
林楚兮端着面出来，“啊？没有的。”
顾野烁松了口气，“那你以后别看这么激烈的了。”
“喂，那我看什么？禁闭算了！”林楚兮虽然知道顾野烁在关心自己还是不免纳闷。
“我父母都没有不让我看这个……”她喃喃道。
“兮兮，电视是很好看，可是你不能看。”
“为什么？”
“因为……”
“嗯？”
“因为有更好看的。”
“什么？”
“你眼前——我！”
林楚兮笑了。
“是呀是呀。”她应和道。
“来，顾大帅哥，吃面吃面——”
两个人坐在桌前一起嗦着面。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诶！”
林楚兮想到了什么，惊叹道。
“你在我后面一个，我来迟了，看到的。”
“那你是虽迟但到我们才有了今天的缘分啊。”林楚兮笑着，眼睛弯弯的。
顾野烁伸出食指抵住林楚兮的唇，“嘘，问你一个郑重的问题——”
嗯？
林楚兮眨巴着眼表示疑问。
“你想把我们的缘续下去吗？”
“不想。”林楚兮摇了摇头。
“为什么？”
“我指的是病友的缘分。我想”林楚兮说这话时眼里放出光来“和你做普通朋友……”
“怎么这么听着还是现在划算，毕竟我现在的目标是让你喜欢上我呢。”顾野烁拿指头点了点林楚兮的脑袋。
“唔。”林楚兮有点脸烫。
“你说”林楚兮一脸小心道“我这样算不算找小三？”
“你骂我？”顾野烁一脸严肃地打趣道，故意凶巴巴地盯着林楚兮。
林楚兮一脸无辜地眨着眼睛。
“喂，别这样看着我，快受不了了。”顾野烁被林楚兮看得心痒。像是有爪子在无声地挠着。
“话说，有进展了吗？就说我是三儿。”顾野烁手托着腮认真看着林楚兮。
“有。”林楚兮点点头。
“他说，他喜欢我。”林楚兮装得一脸认真，一脸诚恳。
空气僵了两秒。
“负责任那种？”顾野烁挑了挑眉。
“他敢喜欢你就要对你负责，就像我，用心呵护你，好好疼惜你。”
林楚兮嘴角一抽，怎么感觉怪怪的。
“喂，不如你找个女人吧。温柔点，还会疼你，不会吓你。”轮到顾野烁假装一本正经。
“……”林楚兮翻了个白眼。
“来，说说看，他是怎么，咳，和你表白的。”顾野烁转头看林楚兮。
“他说，他想要我的家产。”林楚兮颔首。
她死了以后的。
顾野烁干笑了声，“合着你骗我？”
“那也没事，投入哥的怀抱里来，家产和人都是你的。”顾野烁说着张开双臂，看着林楚兮。
“谢谢。”顾野烁没想到林楚兮真的靠了过来，轻轻抱住他，少女的馨香萦过来。
他没看到林楚兮的脸，泪湿的眼“真的谢谢。”她说。
他是开玩笑的，她却认真了。
林楚有点觉得她很缺爱了，但他真的很会哄人。
林楚兮不知道，他是认真的。
顾野烁其实觉得林楚兮很坚强，她这个不被上天眷顾的小孩身上却有自己的光。
林楚兮不知道顾野烁自己却知道，他的白血病不是一年两年了已经有了八年之久。
他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平静的，他也曾自暴自弃过，怨天尤人过，担惊受怕过好久。
他不是神，他虽然是个有血有肉的男孩子，但他也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