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蛇丸手下的这段时间，香磷别的不说，审时度势这个技能是点满了的。罗砂一发话，她就小心翼翼地在待客室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很拘谨地蹭了个沙发边。

    棕熊很自觉地上前去倒茶，先给风影大人倒了一杯，然后还客气地给香磷倒了一杯。茶壶里不是什么好茶，这茶叶是风影为了待客在木叶现买的。

    勤俭持家的风影有言在先，若是这些茶叶喝不完，也别浪费，就打包带回去作为木叶特产送给秃鹫，又或者放在风影楼的茶水间发挥余热。

    香磷诧异地看了一眼棕熊，受宠若惊地接过，说：“谢，谢谢。”

    棕熊借着倒茶的机会上下打量了漩涡香磷一眼，神情很复杂。她和小外婆的接触不多，毕竟那个时候砂忍村在打仗，小外婆长期在前线作战，很少回家，但是小外婆对她很好。

    在棕熊有限的记忆里，小外婆是一个笑起来很温柔的红发女人，偶尔会用悲伤的眼神注视她，然后抱着她哼唱歌谣，而眼前的女子很有可能，不，百分之百就是小外婆的族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小外婆想找的人。

    尽管已经记不清小外婆的面容，但从那头鲜红飘逸的红发，棕熊窥见了一丝故人的影子。

    罗砂坐在了香磷的对面，他一眼就注意到这小姑娘袖口露出的伤疤，心说这和千代婆婆说的漩涡特殊体质对上了，然后开始安抚香磷紧张的情绪，说：“漩涡香磷是吗？别紧张，今天叫你过来，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收到千代婆婆的信之后，罗砂心里就有了成算，现下要做的就是核实香磷的身份了。

    香磷坐在沙发上，双手规矩地搭在膝盖上，双眸低垂，低声说：“好的，一定知无不言。”香磷很疑惑砂忍村怎么会找到她，但按现在的情景，她没有选择。

    “你今年多大岁数？可说得上父母的姓名？你是什么时候到草忍村的？”罗砂按照先前的打好的腹稿，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这一串和查户口一样的问题把香磷问懵了，她愣神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回答：“今年16岁，母亲是漩涡芽，几岁到的草忍村……”，提到草忍村，漩涡香磷不禁想到被草忍村压榨至死的母亲，不禁咬了咬后槽牙，但还是如实回答，“大约是五六岁。”

    罗砂敏锐地察觉到提到草忍村时漩涡香磷的情绪波动，他接到传信就派灰狐去顾问那里借人了，没来及叫人去查她，只是想着对一对身份，现在看来漩涡香磷在草忍村日子应该是不好过的。

    也是，一个活体的大补丸，却没有靠山，可不得遭罪了。

    “漩涡芽……”罗砂轻声重复这个名字，这和漩涡明子口中的漩涡嫡系姓名对不上啊，出于谨慎，他再次发问，“你确定你妈妈是叫这个名字吗？或者你说得上别的亲戚的名字吗？”

    罗砂的问题激起了香磷的警惕，不知哪来的勇气支持她抬眸看向罗砂，香磷反问：“风影大人，您问这个做什么？”

    “无礼！”棕熊上前一步，手中长刀出鞘，呵斥香磷的行为。

    棕熊手里雪白锋利的刀刃直指香磷，把她吓得够呛，香磷哆嗦了一下，还是没松口回答罗砂的问题。

    “绚华，把刀放下，别吓着她了，”罗砂拍拍身边的空位，“把面具摘了，坐到我身边来。”

    棕熊，也就是绚华，她虽然不解，但还是按罗砂所言，先把长刀收入刀鞘，再把棕熊面具转到脑后，规矩地在罗砂身边坐下。

    摘了面具，那她就不是暗部了。

    等她坐定了，罗砂再给香磷作介绍：“这是我侄女，绚华。”

    对着香磷疑惑不解的表情，罗砂接着说：“她的亲戚，曾在砂忍村下过一个委托，委托内容是，留意散落在外的漩涡族人，并在能力范围给予帮助。”

    对上香磷不可置信的眼睛，罗砂补上一句：“委托人姓名可以告诉你，她叫漩涡明子。”

    “漩涡明子……漩涡明子，”香磷喃喃自语，把这个名字在嘴巴里翻来覆去地念了好几遍，“这个名字妈妈有提过！”她们母女初到草忍村的时候，为村子所不容，母亲曾经在夜里抱着她哭泣，说要是明子大姐在就好了，她那么厉害，一定能保护她们。

    但是漩涡芽一直联系不上族人，自己又没有独自出村的本事，还带着年幼的香磷，渐渐地也不抱幻想能和族人重聚，只能咬着牙在草忍村艰难生存，充当草忍村忍者的血包。

    “她是我的堂姑！”香磷努力回忆母亲的只言片语，摸索拼凑出漩涡明子的辈分。

    “这是任务原件，”罗砂把档案袋递给香磷，香磷顾不上害怕，接过来就慌忙地拆开，将泛黄的任务文书逐字逐句看过去。

    香磷一边看，一边泪水就从眼眶里涌出，她以为经历过草忍村的折磨后世界上已经没有能让她哭泣的事情了，没想到现在眼泪还是夺眶而出，她沙哑地质问罗砂：“你们怎么现在才找过来，要是……”说不定妈妈就不会……

    罗砂让绚华给香磷递了块手帕，耐心地给香磷解释：“首先，这是一个十几年前的任务了，其次，任务内容是让砂忍村忍者稍加留意，如果遇到了，在有余力的时候稍加救援。”

    “那姑姑她人呢？”香磷用手帕胡乱地抹了抹脸，急切地在房间四处打量，没看见其他人，于是看向罗砂，着急地询问。

    罗砂遗憾地向香磷通知漩涡明子的死讯：“她已经死了，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啊？”刚刚得知族人的下落，又被告知她的死讯，悲喜交集使得漩涡香磷愣在沙发，呆滞地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然后问罗砂，“怎么，怎么就死了呢？妈妈说她很厉害的。”

    是很厉害的，一个女忍，能在战乱时期活着多次穿越各国战线，四下寻找族人的下落，直到伤痕累累、精疲力竭，无力再寻找。漩涡明子无疑是漩涡旁支的天才，上忍级别的强者，她掌握的漩涡秘技等级不算高，数目也不多，却被她开发运用到精通、乃至精妙的地步了。

    可是漩涡明子委托砂忍村到雨之国指定地点接人这个任务就用完了她身上的筹码，秘技已经交给砂忍村，要村子留意乃至帮助散落在外的族人，那是另外的价钱。

    于是除却给村子画出的大饼——漩涡嫡系能带来新的秘技，漩涡明子还压上了自己的命，她用自己在前线给村子带来的胜利、给村子创造的价值，为未来可能出现的族人提前支付报酬。

    所以她才会在前线牺牲，不然以她的实力，又有一个爱她的丈夫，大约在砂忍村应该会过得不错吧。

    罗砂简单给香磷解释了一下：“这个任务的报酬之一就是她用自己在前线作战带来的战功。”战功越多，砂忍村给漩涡族人的帮助可能就会越多。

    香磷不说话了，她沉默了片刻，报出了几个母亲提过的族人名字，然后说：“我只知道这么多名字，母亲走的时候，我还很小。”

    罗砂注意到里面出现了两个明子提到过的嫡系姓名，“能说说漩涡扶桑和漩涡玖奈辛吗？你知道多少说多少。”

    香磷知道的确实不多，而且当时三战后玖奈辛“血红辣椒”的名号多么响亮，她还小，异想天开怂恿妈妈一起去投奔她，母亲却紧张地掩住她的嘴巴，和她解释说，第一那是木叶，他们不能去木叶；第二，玖奈辛小姐是涡之国的嫡系公主，而母亲只是旁支，她们之间没有交情，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人家不一定会庇护远房的亲戚。

    “漩涡扶桑和漩涡玖奈辛都是嫡系的，她们是表姐妹，而我母亲是不重要的旁支。”因为是旁支所以没有人管，身如浮萍，不像漩涡玖奈辛，木叶大手笔地派出人手散在各国寻找。

    香磷脸上露出一丝不满和愤恨，但这点情绪很快就消散了，在草忍村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她知道不能寄托希望于旁人。

    “好的，”罗砂点头应下，提出另一个话题，“根据漩涡明子多年前委托的任务，我们会为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把香磷砸得晕乎乎的，看着香磷微微睁大的眼睛，罗砂补充说：“你要想清楚你需要什么，如果超出漩涡明子预付的代价，多出来的部分需要你自己补上。”

    想到千代在信上重点批注的话，罗砂继续说：“你也可以选择加入砂忍村，按照你的资质，我们会给你安排一个不错的老师。”千代婆婆明确说了，在这小姑娘愿意来的前提下，如果夜叉丸不要，就送她这来，她和海老藏俩人就教勘九郎一个人，清闲的很，可见千代婆婆对她的重视。

    听了罗砂的话，香磷内心很是纠结，在音忍村的日子已经比在草忍村好过太多了，虽然也会有皮肉之苦，经常要配合大蛇丸大人做各种实验，但是大蛇丸大人很看重她，让她好好干，过两年就升她做南秘所监狱据点的主管。

    可是如果有一个合适的老师……音忍村里都是大蛇丸大人从各处捡来的孤儿，是大蛇丸大人一个人教导他们那么多人……

    香磷现在刚被大蛇丸捡回来不久，对音忍村还没足够的归属感，所以摇摆不定。

    于是香磷鼓起勇气问罗砂：“风影大人，如果我加入砂忍村的话，能得到什么待遇？需要躺上试验台吗？”香磷撸起袖子，露出上面一个压一个的疤痕，“您把我叫来，想必对我的体质有所了解，我想变强，我不想再被人咬成这个鬼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