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梁梦不是银行的正式员工,虽然是银行直接面试,但劳务合同签在另一家公司。

    因此她工资不高,不过胜在工作简单。

    一些简单的礼仪接待,包括客户来访接待、会议接待和用餐接待等。

    按梁梦的理解,其实就是当服务员,只不过比一般的酒店服务员工作性质好一些。

    她坦然接受这一份工作。

    梁梦认命地提前抵达酒店,巡视包间情况,老生常谈般叮嘱酒店服务员一些注意事项。

    一切准备就绪,时间尚早,梁梦开始百无聊赖地摆弄手机,直到王玉给她发微信:“到酒店了。”

    梁梦收了手机,严阵以待。

    慢慢的,她不止头疼,还有心慌。

    她抑制住颤动,和酒店服务员一起站在包间门外。

    不多时,走廊外传来热热闹闹的谈笑声,一行人浩浩荡荡出现在视线尽头,他们离包间越来越近。

    梁梦面带微笑,目光平视。

    面前的人群走得越近,梁梦越紧张。

    她后背发热,额头上冒出薄汗。

    王玉走在最后,通过人群的缝隙,丢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梁梦接收到王经理的视线,稍稍安下心来。

    人群中为首的两位男性,一位年长,一位年轻。

    年长的那位,梁梦在之前的接待中见过,西县一把手,魏书记。

    即便此刻魏书记脸上儒雅随和,正熟稔地与身旁的年轻人交谈,他上位者的威严也不容忽视。

    这不得不让人猜测,和他齐头并进的年轻人究竟是何身份,能让县一把手把姿态放这么低?

    只见这位年轻人五官硬朗,英姿摄人,气场竟比久居官场的魏书记还强势,他步伐沉稳,每走一步都在散发无形的威压。

    或许是因为在与人交谈,他脸上浮着淡淡笑意,却又在看见梁梦的下一瞬,眼里蕴涵着深不可测的淡漠和寒意。

    梁梦一顿,微垂下头。

    好在下一秒他已经移开视线。

    梁梦垂眸观察,一行人相继进入包间。

    服务员在梁梦身旁低声惊呼:“魏书记旁边那个人是谁啊,太有气势了,我都不敢直视他。”

    梁梦警告地看她一眼,服务员下意识捂嘴噤声。

    众人已经落座,梁梦紧跟着进门,小心翼翼将门合上,然后候在门边。

    包间内灯光明亮,桌上的人相互寒暄,话题围绕着魏书记右侧那位气质出众的年轻男人展开。

    秦行长眉飞色舞地恭维道:“略备薄宴,黄总吃惯了山珍海味,可不要嫌弃我们小地方的菜上不了席面。”

    姓黄,黄氏集团。

    书记屈尊,行长谄媚,其身份不言自明。

    被称为黄总的男人神情轻松,姿态从容。

    他闲适淡笑,嗓音如裹着室外的冷雾,清冷而平和,“秦行长客气了,西县人杰地灵,当地特色美食,必然也别具一格。”

    秦行长低笑两声,“那就开始上菜吧。”

    梁梦闻言了然,默不作声退出包间,通知门外的服务员上菜。

    在门外,她隐约听到魏书记在问:“觉之要不要喝点?”

    梁梦脑袋一团乱麻,深吸一口气,换上僵硬的笑,重新推门而入。

    从进门开始,梁梦一直垂着头做事,眼睛不敢乱看,耳朵也仿佛被棉花堵住,不能及时接受讯息。

    梁梦恍惚地站在门边,身体不听使唤般轻轻晃动。

    她太沉浸于自我世界,以至于秦行长的多次授意,她做出的反应都很迟钝。

    在梁梦又一次忽略掉秦行长的话后,王玉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提醒她,“梦梦,换骨碟。”

    梁梦如梦初醒,笨拙地退出包间。

    王玉不放心的跟在梁梦身后,轻声问:“怎么心不在焉的?又紧张了吗?”

    梁梦一脸歉意,“玉姐,对不起,我状态不好。”

    王玉没有责怪她:“秦行长很重视今天的接待,不能有疏漏,前面都是小问题,但后面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梁梦点头:“我明白。”

    王玉还想再说,这时服务员送来了干净的白碟。

    王玉转而道:“进去吧,我和你一起换。”

    梁梦拿着碟子跟在王玉身后,刚走到魏书记身边,魏书记率先抬手示意,“先替黄总换。”

    王玉站在魏书记身侧没有动作,而是瞥了眼梁梦。

    梁梦看懂王经理的意思。

    梁梦就站在后背斜靠着椅子的男人身后,她离得近,黄总面前的盘子自然由她换。

    梁梦略微迟疑,敏锐察觉到秦行长眼神凌厉地看了过来。

    她赶紧移步到男人身旁,毕恭毕敬道:“黄总,我替您换个碟子。”

    男人身体微微向后靠,慢悠悠侧过头,与梁梦的视线撞上,也不说话。

    酒过三巡,眼前的男人神情懒怠,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因为离得近,梁梦清楚看见他笑容下的慑人眼神。

    梁梦陡然慌乱,连忙垂下眼睑,移开视线。

    秦行长还在注视着这边的动静,梁梦没有明确听见他说换还是不换,只能擅作主张硬着头皮换骨碟。

    梁梦控制着微颤的手,用干净的碟子换下脏碟子。

    就在她回身的一瞬间,黄总染上酒精的嗓音暗哑地说:“谢谢。”

    杯盏觥筹的环境,酒杯频举,笑语盈庭。

    他声音不大,她堪堪能听见。

    梁梦始终垂着头,这人是秦行长和魏书记都很重视的对象。

    她一举一动都要谨言慎行。

    梁梦低眉敛目,唇角上提,声音极轻,“应该的,您不用客气。”

    不管他听不听得到,梁梦立马退开,继续替下一个人换骨碟。

    之后,梁梦又回到门边垂首侍立。

    满室热闹,与她无关。

    这次的用餐时间,比以往梁梦所参与的接待都久。

    她耷拉着沉甸甸的脑袋,总算在期待中等来了结束。

    在酒店停车场送走黄氏集团和魏书记一干人等,秦行长趋附迎合的笑意立马散去,眼风如刀扫向梁梦。

    梁梦心头一跳,心虚地耷拉脑袋准备迎接训斥。

    不过秦行长什么也没说,转身上了早已在此等候的车。

    王玉要送秦行长回支行,上车前,王玉问梁梦:“梦梦,你回支行吗?”

    梁梦哪里敢凑到秦行长面前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直接回家。”

    王玉不勉强她,“那行,我先送秦行长回支行,你回家注意安全。”

    梁梦点点头,目送秦行长的车离开后,才彻底松懈下来。

    她困顿地呼吸,冒出阵阵白雾。

    后背因暖气渗出的一层薄汗,此刻包裹着寒气从脚直窜上头,激得她连打了几个冷颤。

    梁梦止住哆嗦,疾步走出停车场,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平日车最多的路段,今天却怎么也等不来。

    梁梦思量着回家的距离,两公里也不算远,但她不乐意走,再等五分钟,如果还是等不到车,就走回去。

    冬天的夜晚,空气中笼罩着轻纱似的薄雾,道路上行驶的车寥寥无几,冷冷清清。

    梁梦在路灯下仰起脸,看见稀疏的雨粒轻飘飘下落,她摊开手掌,一滴一滴的凉意转瞬即逝。

    五分钟很快过去,梁梦不甘心地左右张望,连出租车的影子都没有,只能走回去了。

    回家要先过马路,她刚踏上斑马线,没走两步,左边就驶来一辆车,车灯明亮,梁梦不适应的眯起眼,并向后退两步,让车先走。

    可是这车却在她面前停下来了。

    梁梦脑海一闪,这车越看越眼熟。

    她正想故作无意地绕到车后一探究竟。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了,下来了一个男人,他站立在车旁,声音清润,“梁小姐。”

    梁梦顿住。

    他声音温和的往下说,“老板让我来接您。”

    梁梦怔愣着抬头,看清他的长相。

    此人她见过,今晚饭局上,那位黄总的助理,苏秦泰。

    一阵寒风掀起她鬓边碎发,脑袋也跟着风的方向轻晃。

    梁梦上了车,眼睛无意地在车内环视,却察觉到后视镜里有道视线在悄悄打量她。

    梁梦眉头微挑,眼珠转动与其对视。

    司机猝不及防,不自然地偏过脑袋。

    梁梦不动声色在心里“啧”一声,还真是早上那辆车。

    西县只有一家星级酒店,就是晚上吃饭的那家。

    梁梦看向窗外漆黑的街道,明显是去其他地方。

    也对,即便是西县最高标准的酒店,他应当也是看不上的。

    梁梦如是想。

    车子在慢慢驶向城郊。

    梁梦满怀疑惑,却又在车子驶进一家私人庭院后恍然大悟。

    院内的别墅一看就是新建,格调和西县破旧的城区判若云泥。

    这房子在修建时,梁梦就曾听陈叔聊过,某位有钱人在此地批了一块地用来修别墅。

    现在她知道这位有钱人是谁了,没有得知八卦真相的愉悦感,反而忧心忡忡。

    梁梦在苏秦泰的带领下,穿过宽阔的客厅,一路目不斜视,乘电梯直上二楼。

    三层楼的房子还带电梯,西县内怕是没人能与其媲美。

    梁梦一点也不意外,他与生俱来就是矜贵的人,新修一幢房子,加装一部电梯,于他而言微不足道。

    苏秦泰停在一扇紧闭的门外,有节奏地敲了三下,“老板,梁小姐已经到了。”

    梁梦等了会儿,门从里面打开,又一位眼熟的年轻男人候在门边,恭而有礼,面带微笑:“梁小姐,老板等您很久了,请进。”

    门在身后关上,梁梦夷犹不前,视线递进。

    这是一间不小的书房,黑胡桃色实木柜和实木桌,会客沙发贴着墙摆放,沙发顶上还挂着壁钟,时针指向22点。

    那位气场不凡,周身矜贵的人就坐在沙发里。

    他神色清朗,席间的慵懒随性已经褪去,此刻双眸清冷深沉,正幽幽凝视着她。

    梁梦下午无事的时候,用手机查询了黄氏集团。

    这家有红色背景的超大企业,今年年初刚变更了掌舵人。

    那个能决定黄氏集团所有决策的人,现在就在她面前。

    谁能想到,他堂堂一个大老板,竟会来这个偏远落后的小县城。

    梁梦局促地站着,掌心发烫,有出汗的迹象。

    屋内一点声音也没有,静得骇人。

    短短几息,他慢慢展开笑意,仿佛没有时间的隔阂,“傻愣着干嘛?几年不见,不认识了?”

    怎么会不认识。

    即便几年没见,人的长相又不会变。

    梁梦抬眼而望,也跟着笑:“哪儿能忘。”

    “觉之哥,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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