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考

    第二日一早,陆梨顶着黑眼圈起床,刘胜男已经出门,餐桌上的肠粉豆浆仍有热气。

    陆梨吃完肠粉将豆浆拿在手上路上喝,一路上还在想着昨晚那两道数学大题,做是做出来了,正确率她却不敢保证。

    她想得入迷也就没注意路,咚一下,手中滚烫的豆浆泼洒出去。

    “呀!”一声惊呼。

    陆梨不敢睁眼,她知道祸害到别人了。

    良久没有动静,她悄悄睁开一条缝,瞅见蓝色短袖校服上,白色豆浆挥斥方遒,而校服主人——千树,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睨她。

    尴尬填充心房,陆梨慌得手脚都不知如何放,话都说不完整:“你.....我,我给你洗了吧?”

    千树没有应她,而是拉长嗓音,幽幽地说:“早读快迟到了,按照校规,早读迟到要跑圈五圈,并且要一边跑一边背诵课文。”

    恍若恶魔的低语,陆梨巴掌小脸刷一下惨白,立刻撒丫子狂奔,相比她的焦急,千树反而不紧不慢跟在她后方。

    即使二人家离校不远,不过十几分钟路程,可路上的耽搁还是让他们没有在预备铃响起前进入教室。

    陆梨苦着脸,接过肖夭夭递来的语文课本,垂头丧气。

    肖夭夭的视线从她转移到千树身上,见千树也拿了课本,不由瞪大眼眸:“千树也迟到了?还不穿校服。”

    陆梨闻言回头,才发现千树不知何时换了衣服,此时他一件简单的白色T桖,见她看过来,扯起嘴角笑:“发什么呆,快去操场集合。”

    他嘴角的伤已经结痂,陆梨盯着那块地方,后知后觉:“哦。”

    操场上已有十几人,自发按照女生一列男生一列排好队,教导主任背着手,清点人数,见陆梨与千树一前一后姗姗来迟,顿时一滞:“千同学,你......”

    千树在老师眼中一直是乖巧听话成绩出众的好学生,此时却迟到,但是主任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谁都会犯错。

    他一挥手,让陆梨、千树入队。

    随意教育了几句,学生们开始绕圈跑步,稀稀拉拉的背书声缓缓响起。

    陆梨知道自己身体素质差,却没想到这么差,不到一圈,她已经眼冒金星,有反胃的感觉。别说背课文了,她觉得自己没有当场栽倒都算自己坚强。

    两圈过后,陆梨的呼吸渐重,课本几次从她手中滑落又被捡起,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千树一直以一种平稳的速度跑在陆梨前方不远处,他似乎有所察觉,回头一看,见她脸色不对一步一步倒退。

    “你还好吗?要不要跟主任请假?”

    陆梨艰难摇头,想固执地坚持下去,但是身体不允许,她胃部一阵绞痛,脚下不稳,斜斜倒地,哇啦一下,把早餐吐了个干净。

    意外突发,四周同学皆停了下来,伸头看热闹。

    千树顾不得其他,对陆梨说了一声“抱歉”,随即将人横抱起来,送去校医室。

    所幸人并无大碍,稍微休息一段时间,陆梨便缓了过来,在第一节上课前回到教室。

    可她没想到,教室里竟然议论纷纷,讨论的都是千树“英雄救美”的事迹。

    陆梨回位后,肖夭夭凑了过来,先是询问她的身体,随后难掩激动,问道:“哎哎,小梨,千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陆梨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啊?年纪里都传遍了,说他救你,像个英雄似的咧,怀疑你们俩有一腿。”

    陆梨无语了,“这不就是同学之间正常的互帮互助,也能瞎讲。”

    她觉得这些学生还是太闲了,题做少了。

    而千树,在得知自己是流言蜚语中的另外一个主角,他的第一反应是,疯了。

    “闲得很啊你们,”他扫视一圈围着他看热闹的同学,“老师布置的试卷做完了?快要周考你们复习了?”

    他板着脸时,严肃得像班主任,人群哗然散开。

    千树转着笔,脑海中却回想起陆梨,觉得她人小小一只,但是犟得跟牛一样。

    一节课过去,陆梨纠结了几分钟,还是拿着昨天做的练习册去隔壁班找千树。

    千树所在的理科重点班,下课后,仍然有人在教室内自习,陆梨一过去便接受了注目礼,她脸颊泛红,喊住一个看起来面善的女同学,说自己要找千树。

    女同学嘻嘻哈哈喊了千树出来。

    阳光如碎金,为他度上一层暖光,越发衬得他如月皎洁。

    陆梨捏皱练习册,难以想象,面容姣好的他,结果竟是沦为一俱焦尸。

    千树手在她眼前晃晃,笑盈盈:“不是找我有事吗?怎么又发起呆来了?”

    陆梨这才回神,将练习册摊开给他看。

    如果她直接找数学老师,那刘胜男铁定知道她的正确率不怎么样,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千树接过练习册,大致扫了一眼,“下课时间短,我晚自习前给你讲一下。”

    “OKOK。”

    陆梨喜笑颜开,他在理科重点班,她对他的数学成绩很是放心的。

    二人约定好时间,陆梨又从他这要来被豆浆泼上的校服,“我帮你洗了,明天还你。”

    “好。”

    陆梨以为她这是同学间互相帮助的小举动,却不曾想最后一节课上完她竟被班主任喊去了办公室。

    班主任挺着孕肚,语重心长:“你现在还小,老师知道目前的你对恋爱有兴趣,你应该专注于学业。”

    她的学生正处于高三开始的阶段,她怕死了,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学生就犯错。

    陆梨哭笑不得,再三保证自己与千树只是普通同学关系,她没有想到,流言的风传到了班主任这里。

    班主任这才松口气,抬手放她回去。

    已是傍晚,夕阳掩于稀薄的云层中,红霞晕染半边天。

    此时离晚自习还有十几分钟,千树抓紧时间,为陆梨讲解了第一道大题。

    “A1点垂直于平面ABCD……”千树的嗓音娓娓动听,解题思路也清晰明了,经他提点,陆梨茅塞顿开,笔下不停,记录下知识点。

    晚自习的预备铃响起,陆梨刚刚停笔,她对千树扬眉一笑,“谢谢你啊,千树同学。”

    她诚恳又真挚,笑起来左颊有一个小梨涡,蕴含三分蜜意,千树不自然地咳嗽一声,侧过头去,“不用谢,这是作为同学应该做的。”

    傍晚的风微凉,习习而过,陆梨嗅到千树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她又是一笑,收拾好东西,身形一闪回班坐好。

    老师还未来,肖夭夭趁这个空档凑了过来,“哇,千神给你讲题耶,真好。”

    她语句里面有几分艳羡,”要是千神也能给我讲题就好了,我肯定进步飞快。”

    肖夭夭随口一说,她还是怂的,没这个胆子。

    “千神?”

    陆梨却是一愣,年少时对于厉害的人,确实会在他的姓氏后面加上一个“神”字,以表示自己的崇拜之意。

    她忍不住思绪飘远,回想自己与千树的过往。

    她高一时其实成绩不错,虽然数学偏科了一些,但是能依靠其他科目的分数拉回来,高一那会她从未下过年纪前五。后来高一上学期临近结束,她提前恶补了数学,在期末考试时一举夺红,拿下年纪第一,千树以二分之差居于第二。

    那是千树第一次没有拿到第一,后面俩人同时报名学校的风纪部,渐渐有了交集。

    陆梨同时担任班级的纪律委员及团支书,因为严格得罪了一些同学,他们在背后说她假清高,甚至为了报复她,在晚自习结束她回家的路上围堵她。

    千树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俗套的英雄救美剧情,却在陆梨的心上留下浓重一笔。

    陆梨回神,班主任已经来到教室,公布了明天即将进行周考的消息,耳边瞬间充斥同学们的哀嚎。

    一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这是高三上学期的正常节奏,只是刚升高三的他们还未适应,甚至羡慕起还在过暑假的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成功将班主任周考后休产假的消息忽略。

    班主任叹息一声,指挥起同学们移动桌椅布置考场,不到半小时,桌与桌之间已经分开,桌子也倒转并贴上学号。

    周考并未换教室,只是班内打乱位置。

    肖夭夭拉着陆梨找自己的位置,得知自己在第一排时,嘴角一撇,哭丧着脸。

    “我怎么坐第一排啊,还离讲台这么近,我肯定会紧张死的。”

    陆梨轻拍几下她的手背进行安抚,她们和其他同学在老师的催促下回位,拿出课本、笔记进行复习。

    陆梨是没想到自己刚回十八岁没多久,便要考试,她想了一下,放弃数学,专攻语文英语及文科,希望到时不要考一个难看的分数。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陆梨迎来她重生以来的第一次考试。

    在考试中途,陆梨紧张的手脚出汗,额头都是细密的汗珠,等两天考试时间过去,她腿打摆子走出教室,在走廊呼吸着新鲜空气。

    千树恰好在此时走来,问她如何。

    陆梨哭丧着脸:“我感觉要凉。”

    这是实话,前世她考了英语六级证书,因此除却英语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外,其余科目她答得胆战心惊,特别是她现今不擅长的数学。

    “别紧张。”千树劝慰她。

    陆梨正想松一口气,又听到他说:“大不了就带几个蛋回家。”

    哥们,你说话这么伤人吗?

    陆梨挥拳假装要锤他,“少胡说八道啊,我不可能考零分。”

    千树嬉皮笑脸。

    陆梨在心中感叹他的反差,平常看着稳重的一个人,有时候却活泼得像几岁孩童。

    不过被他这么一打岔,她烦闷的心情舒缓不少,趴在栏杆上朝下看,已经有男生在楼下操场打篮球。

    进球的欢呼声不断,运动,是高三为数不多放松的方式之一。

    陆梨看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她盘算着时间,想着差不多该收拾东西放学回家了,今天是星期六,是不用晚自习的。

    “小心!”

    她刚撤离栏杆一步,便有一颗篮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袭来,千树猛地跨出一步,一掌将球拍回操场。

    篮球划过一条弧线,重重打在地上,又起跳几下,最终停止了转动。

    传球的男生面色有些发白,他双手合十朝陆梨道歉,他本来想传给队友的,哪知道用力过猛,球朝身处二楼的陆梨飞了过去。

    陆梨一开始并未感觉到篮球,经千树提醒才回过神来,她有受到几分惊吓,看见千树泛红的掌心时却担忧地问:“你的手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千树将手背到身后,“天快黑了,你先去拿书包,我和你一起走。”

    他们家离得近,顺路也正常,陆梨答应了,返回教室拿书包。

    千树目光游移,确定陆梨暂时没有注意到他,将手摊开伸到面前,吹了一下掌心。

    嗯,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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