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讨厌的天气。”
迪克打开车门，冲向大门。一边跑，一边隔着哗啦作响的雨幕，大声跟阿尔弗雷德抱怨。
早上去上学的时候，分明还是个大晴天，下午就开始下大雨。哥谭的秋天确实不好相处。
他顶着书包，从雨中跑向韦恩大宅的大门，全然不管坐在驾驶座上的阿尔弗雷德，正准备打伞来接他下车。
“迪克少爷，我倒是觉得你这种大雨也浇不熄的活力值得欣赏。”老管家走到门边，看着他全身的水慢悠悠地回应，“我只是有点担心你的课程作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些书本似乎还没有防水的能力。”
呃......迪克嘿嘿一笑，抱紧了自己的书包。
蝙蝠洞的深处，有一个房间十分特殊。它的门和墙壁都做了特别的处理，地板上有着繁复的金色图案，仿佛蛛网般将躺在中央检查仓中的黑发年轻女性层层包裹。
扎塔娜·扎塔拉正弯着腰，聚精会神地完成一系列工序的收尾工作。
“好了。”她拍拍手站起来。
“现在这位女士没法跟她的神秘力量产生联系了，哪怕是恶魔想要解开这个，也必须直接降临才行。”
蝙蝠侠站在电脑边，等待初步的检查结果。
“她的力量来源不是恶魔？”
“不像，更像是与恶魔并不同源的另一种力量体系......要我说，这位女士有可能对你留手了，要么就是她还不会利用这样的力量。”扎塔娜摇摇头，低声念了一句反语，示意他看，“她的身体在抵抗这股力量，两方融合得不好。”
在扎塔娜反语魔法的作用下，如干涸血般发黑的雾气显现出来，覆盖了维古兰斯将近一半的身体，剩下一半透明气流与之纠缠在一起，像两股相对奔涌的海浪嘶吼着争斗在一起。
“她打斗的时候确实没有使出全力，最后抵抗小丑帮□□的时候或许才用了全力。”蝙蝠侠点点头，赞同她的推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个力量受到限制。”
“是的。而且这种限制不像是因为平行世界导致的。”扎塔娜若有所思，“倒有点像康斯坦丁上次遇见的那种力量......你知道努米底亚吗？”
“你是说现在的利比亚那里？”
“是的，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康斯坦丁前天的事情可能与这个有关。”扎塔娜与蝙蝠侠对视一眼，语焉不详地说道，“之前我在古籍里翻到过一句腓尼基语书写的预言。大意是，黑色的血从虚无中升起，疯狂随行其旁，辉煌荣耀将演变成荒芜......”
蝙蝠侠皱眉。
“康斯坦丁上个月发现了一点线索追去了努米底亚的一个遗址，发现了个黑盒子。我们用魔法做了些尝试，就像是‘撬开’了盒子的一角。”
“什么时候的事情？昨天？”
“是的。”
蝙蝠侠道：“她大概就是昨天出现的。我筛查了全哥谭重点地区的监控，在冰山餐厅附近找到了她。”
他走到蝙蝠电脑前，调出了各个监控录像的片段。录像中，一个老妇人的轨迹显现无遗。
“B，检查的结果出来了。”迪克的声音从房间外远远传来。
扎塔娜笑了一下道：“那我就先走啦？还有两个小时就是演出了。”
蝙蝠侠点头道：“辛苦。你说的事情我会留心的。”
“我给她和这个房间都下了禁制，出这个房间以后她身上的禁制也会起作用，一般来说没什么问题。”说着，扎塔娜向外走去，并不多做停留，“有问题你再找我吧。对了，那个盒子我大概今晚放到瞭望塔去，你们最好留心一下，它不对劲，魔法不能完全判断这个东西的来龙去脉，需要你们搭把手。”
蝙蝠侠同意了。
“噢！”迪克冲了进来，差点儿一头撞上扎塔娜的传送门。
他又噢了一声：“小扎这么快就走啦？阿福还想留她吃饭呢。”
出于某些原因，布鲁斯暂时不打算跟他详述，言归正传道：“你看完了？”
“资料吗？当然。你猜怎么着，我浏览了一下蝙蝠甲的战斗记录，最开始跟你打的时候左手力度轻重不一，差异明显，左手上抬的时候反应速度更慢。更像是——”
“肩膀的问题。”
“肩膀的问题，没错，我也这么觉得。”迪克同时接道。
两人向外走去，留下维古兰斯一个人沉睡在房间里，迪克简要地推测，“也许受过伤。”
“当我看到晚餐无人理会的时候，我就该明白是我还不够了解洞穴生物的习性。”阿尔弗雷德从电梯走了出来，打断交谈，不赞同地看向他们，“难道哥谭层出不穷的精英们会因为你们不吃饭气到绝食吗？”
但无论是布鲁斯还是迪克都没顾上回应阿福。
“你女儿都这么大了？！”迪克震惊地吸了口凉气，目光像导弹一样瞪向布鲁斯，没忍住直接叫了出来。
布鲁斯无视了脑海里瞪回去的念头，将嘴唇抿紧，罕见地显出惊疑的神色，他说：“阿福，我想你得来看看这个。”
阿尔弗雷德听到目光如箭般钉入屏幕，毫不停顿地飞速走来。
基因比对结果显示，这个陌生的年轻女性与布鲁斯·韦恩DNA的重合率惊人的高。
上面写着几行大字：支持样本提供者与布鲁斯·韦恩之间存在亲缘关系。
虽然打斗之中，布鲁斯便隐隐觉得这个人的样貌透露着细微的熟悉，但当时的熟悉只是建立在一种云雾般模糊的直觉上的。去除伪装后，这种熟悉变得更加显眼，就像是一只白墙上的墨绿色爬山虎一样难以忽视。
现在想来，她的侧脸简直就是玛莎的翻版，只要再将鼻子变得更挺翘，眼睛更加细长，再把头发和虹膜的颜色换成黑色与冰蓝色。
“看来命运确实待家族不薄，让每一个人都带有奇妙的夜间习性。不过，迪克少爷，我得说是姐妹的可能性会更大些。”阿尔弗雷德怔住片刻，微微摇头，不忘否决迪克的离谱推论，随后问，“布鲁斯老爷，您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布鲁斯慢慢说，“我不知道......她在货艇上试图杀死那几个守卫，说出过‘韦恩’两字。她很危险。”
“你是认真的吗？”迪克问。
管家开始再次浏览这次事件的全部记录。
“阿福、迪克，至少不是现在。”蝙蝠侠叹口气，“她习惯这个，杀戮、伪装，而且有计划地前往冰山餐厅。如果她是在说谎呢？是针对韦恩的设计的这一切呢？”现在关于她行动的解释几乎都是她自己的一面之词。
“不是检测出了平行世界的能量波动嘛。”迪克嘿了一声，“一处锁骨骨折多处旧伤，布鲁斯，拜托。你看她甚至还没醒。”
三人走进房间，看向维古兰斯。
迪克问：“她为什么还没醒？检测结果显示她伤得不重，药效也过了，应该很快会醒才对。”
“可能是她太累了。”阿尔弗雷德指向维古兰斯，“这位小姐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生命体征是稳定的。”蝙蝠侠说。
去除伪装后，那真是一张过分年轻的脸，要不是骨龄说明她至少有二十岁，说她还没成年也会有一部分人信的。
她皮肤并不白皙，黑眼圈和无暇打理导致清洁度堪忧的头发都能说明她最近的处境。裸露在外的双臂上能看到刀伤、烧伤的痕迹。有一块巨大的疤痕从她的背后爬到肩头，在咽喉处伸出两只触角，在场的人都能一眼看出那是爆炸后导致的致命伤痕。
“她收敛了裘恩*的尸体，还帮我们救了人质。”迪克忽然道，他求助地看向阿尔弗雷德。
“也许不是现在？布鲁斯老爷。”阿尔弗雷德看了迪克一眼，微笑了一下，“至少先知道这位韦恩小姐的名字。是敌是友不需要立刻分辨。时间是最好的证明。”
蝙蝠侠不置可否，忽然道：“阿福，她醒了。”
检查仓中的人眼睛动了一动。
维古兰斯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在洗衣筒中翻滚了三百六十五圈的袜子，洗衣筒外还不停地有人冲她嚷嚷着根本听不清的话语，弄得她头昏的要命。那些词句中有一句叫得格外大声：“至少不是现在——至少不是现在——”
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声音经过耳道和听神经细胞的放大在颅中轰轰作响，全身像被热视线扫到般烧得很。
“闭嘴......”她喃喃道，试图翻个身，但没有力气，“别吵我......”
“小姐？”一个声音从维古兰斯的耳朵里钻进大脑，在她的脑浆里炸开了花。
小姐......
（“小姐，还是别再往前的好。”高礼帽下的嘴一张一合，贴近了她，“站好......”
一声叹息。 “小姐，真是对不住了。”
□□上膛的声音。
子弹来了。）
小姐、小姐、小姐——
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