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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又是三日过去,这天中午长平倚在软垫上看着书,暑气无孔不入渗透进来,只包裹在人身上蒸腾着,不一会儿那身子上便从头到脚细密地渗出汗水,长平只觉得一切都是粘粘得便站起来想洗把脸,却又看到暮雪那若有所思的神情,看着左右没人便道:“暮雪,你这几日到底是怎么了,看着我都怪怪的,可是看到府里有什么事情不敢告知我?”见暮雪还要掩饰又假装生气道:“怎么,竟然连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了吗?”

    暮雪看得出长平是真得气了,自小到大她和长平之间一向是无话不谈从未有半点秘密,自己这样藏着也实是难受,她想了想咬咬牙猛地跪在长平面前悄声道:“公主,非是奴婢有心隐瞒,只是奴婢不知如何对你说。那时你睡梦中一直呼唤赵将军,我们此时身在齐王府您又即将成为侧妃,过去再美也是过去了,为了将来考虑,您、您便熄了心吧。”她虽痛快说出来了又觉得自己太过残忍,好像自己用刀斩断了长平血脉。

    长平见暮雪跪下正在惊讶,再听到她所说仿佛心头被猛猛一击狂跳不已,脸色一红又觉得火辣辣地,头上似是也顶着千斤重担只觉得晕眩,身上那热汗倏地退出转而再变成冷汗。她不知如何回答暮雪,便伸手至水盆中沾了些水点到自己脸上,又坐下喘均了气,才敢看着暮雪幽幽道:“原本也打算和你们说的,不想倒被你先知道了。你知道也好,我总是有个倾诉的,不必总是闷在心里。你放心,赵大哥从未越礼。”

    暮雪并非起身她坚决地看着长平道:“奴婢自然相信赵将军为人,可公主却未能断念熄心。”

    长平苦笑道:“你是怕我控制不住说出去?若是真能控制住,也就不会被你听到了。”

    暮雪急道:“公主!”

    长平扶起她道:“暮雪姐姐,我身已在此自是知道轻重的,哪里敢说什么玩笑话。只不过想在心里留一丝余地罢了,一个自己珍藏的永远不用去仰望他人的梦。我和赵大哥都知道我们不可能有任何结果,说起来倒是我负他的多。”

    暮雪眼看着长平那亮如寒星的双眸逐渐黯淡下去,自己如若珍宝待之的公主却被自己狠狠戳破了希望。

    长平拉住暮雪手安慰道:“暮雪姐姐,你不必为我难过,也不必为我担心。我既然做了这个决定自然敢于承担代价和结果。日子久了,怕是我自己的心都被时间磨平了忘却了。但是我还有希望,希望你和晚萤能不必囚在这一寸天地中。”

    暮雪坚决道:“不,公主,奴婢会陪您一生一世。”

    长平还要劝慰暮雪,晚萤和翡翠从外面进来禀告长平道:“公主,桂嬷嬷刚告诉我殿下精神大好,您可是要去看看。”长平便点点道:“也好,趁着方便,我们现在便过去吧。”暮雪心领神会,忙伺候长平梳妆。

    齐王李征半边身子都被丝布紧紧缠着可见受伤之重,所幸在医家的精心照顾下脸上虽仍然苍白却能见到些许血色,嘴唇上也红润光滑。长平进屋时并未有人通报,齐王在床上仍是紧闭双眼,长平不敢出声打扰便在下首榻下坐着,过了会儿见齐王似是睡得很熟便悄身施了礼转身欲走,不想她刚退到门口,齐王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怎地刚来便走?”

    长平听其声音厚实沉稳中气十足,必是恢复了七七八八,便转回身道:“长平以为殿下睡得熟,又见到殿下贵体已安好,故不敢再多打扰。”

    李征道:“谢谢你来看我,我想喝口水。”

    长平也不推辞喊人,自去桌上拿起水壶倒了半碗水,水温而不烫正是宜饮,坐到床边用汤匙温柔地呈给李征喝。

    几匙下去,李征似是满意的眨了眨眼,长平便退下将碗又放回原处。李征道:“你倒不避嫌,这可正是杀我的好时候?”

    长平道:“殿下这笑话可是不好笑。不过,倒是能看出殿下已安然无事,长平倒是安下心来。”

    李征微微一笑道:“你不知道这样的机会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

    长平道:“长平谢殿下夸奖。”

    李征奇道:“你这谢从何来?”

    长平道:“殿下人中龙凤,能被殿下视为敌人的想必也非同一般。现在殿下又把比我比成敌人,不是夸奖我是什么?”

    李征笑道:“原来如此,竟是我慧眼识英才了。”

    长平道:“英才不敢称,能当个人才便已十分满足了。殿下好好休息吧,长平退下了。”长平并不喜欢李征这种每每试探的对话,又见其确实是恢复得很好,便忍不住想退下,此时她突然又觉得自己守在梧桐院也不错,起码不会有人时不时探究你的内心。

    李征也没阻拦,余光看到她退出到门口方才感叹道:“说来也奇怪,见到你却总是好奇你在想什么?”

    长平停下来道:“长平现在只想殿下身体安康,早日下床。”

    李征道:“你不想问问是何人伤得我,我又要救何人吗?”

    长平只好再度转身道:“殿下如果想说的话自然会告知长平,若长平冒然问起殿下又不想说岂不是尴尬。您说了这么多也是要好好休息了。”长平怕齐王再说下去便退出了室内。外面站着的李瑞和晚萤却聊得颇为欢快,晚萤脸上笑得正如这午后明媚的阳光,李瑞竟看得有点呆了,长平心里莫名地欢喜起来。晚萤看到长平脸上笑意未退便迎上来道:“公主,殿下怎么样?”

    长平道:“殿下身体康健,精神也好。”又向李瑞道:“刚殿下说口渴,我一时也没想太多便喂了温水,看了你才想起来可是有医瞩,若没有也和你说一声,待御医来看时也好交待清楚。”

    李瑞笑道:“贵人放心吧,郭老头儿说了除了不要大动外,饮食上没什么顾忌,大口喝酒都行。”

    长平笑道:“这自然是好,但大口喝酒却是不必了。天气炎热,将军也要小心中暑,晚萤调配的酸梅汤最是解暑,后面便送过来。我们不打扰了。”

    见长平和晚萤要走,李瑞似是有话道:“贵人。”,长平回头道:“怎么,将军可有事要和长平讲?”李瑞停了停才道:“谢谢贵人。”长平笑道:“一杯凉饮而已,哪里用谢呢。”

    路上的晚萤仍是颇为兴奋只不停和长平道:“公主,奴婢和瑞爷讲了咱们路上好多事,说到您怎么惩治官吏,他都佩服不止的,说公主您要是男子必是将帅之才。”

    长平微笑地看着晚萤道:“看你说得满头汗,回去怕又是被暮雪说了。李瑞长得那么凶,你倒是不怕。”

    晚萤道:“凶吗?我倒觉得比齐王殿下好呀,殿下那双眼看人便好像能把人冻住,也不敢大声说话。瑞爷看着却是有点呆呆的,我说什么他都说好。”

    长平笑道:“人家跟着齐王千军万马厮杀过,大场面见过多少,咱们这些不过是些小事,不过是人家礼貌敬你罢了。难道他要说这些都没什么,我在战场上杀人才是真英雄。”

    晚萤道:“怎么会,瑞爷也不是那种人呀。奴婢是说瑞爷根本不会因为自己见过大场便小瞧咱们的,他肯定是真心佩服的。”

    长平道:“你这见他也不过几面,便敢说这么了解呀?!”

    晚萤道:“那倒也不是,只是奴婢就是感觉得到。”

    长平忍不住笑,只好用衣袖遮住道:“好,咱们晚萤最是能看懂人心。既然有这等英雄赏识,那你可要把那酸梅汤好好给人家送来。”

    晚萤调皮道:“这是自然,反正都是王府的东西,咱们也不亏。”

    两人回梧桐院却桂嬷嬷正在喝着茶等着长平,见长平进来桂嬷嬷先行了礼,拉着长平手回了位置后方道:“贵人,奴婢就直说了。殿下事出突然,您看齐王这个样子,怕本月的十五是来不及,奴婢想再查个好日子,贵人觉得如何?”

    桂嬷嬷话音刚落,长平觉得自己像是卸下了沉重的担子,她又不好表现出高兴便低下头道:“嬷嬷定就好。”

    桂嬷嬷见长平低下头以为她是伤心,这日子一延再延着实损了齐王府风范,入了府又不给人家个名份也是十分愧疚,只好柔声道:“贵人,日子还长。待齐王好了自是不会亏待贵人。”

    长平抬头道:“嬷嬷无需担忧,长平既已入府便是府里的人。犹记之前嬷嬷教诲,一家人不说二家话,怎么会因为此而心生埋怨,不过是时间迟了点,殿下身体康健才是重中之重。”

    桂嬷嬷见长平如此说心中颇感舒心,这南华公主竟还能把自己的话记在心上可见是个懂事的。这么多天自己也是一直在观察着,知书守礼待人温和,又除了性子稍许闷了些其它都是好的。虽说是个侧妃也不用做多大礼仪,名上总是个主子,也要有些礼仪。如今自己说了长平又同意了,也算是了了一件事。便让长平休息,自己也去忙着了。

    接下来的日子,长平不过是在原来规律的生活中增加了一项任务。每日的申时便去看齐王,两人见面时从来都是齐王问长平答,左不过是问些长平在南华幼时的事情,长平也不防着皆是如实回答。比对着屋内长平和齐王的冷清,屋外的李瑞和晚萤可是聊得开心,两人时常是喝着晚萤熬得酸梅汤便在荫凉处讲各自往事,讲到动情处李瑞还要演示打一身功夫,收获便是晚萤满满的崇拜。连暮雪都忍不住道:“晚萤,怎么每天到了下午你便心像长了草似的,坐都坐不住,看殿下你倒是比公主还积极。”见晚萤不好意思长平才会笑着解围道:“齐王殿下喝了晚萤熬得汤,赞不绝口,赏了不少东西,她自然是高兴的。”

    眼看着齐王从躺着到坐起再到站起活动,齐王府上下皆是欢心不已,只是晚萤却有些许遗憾,因长平见齐王恢复后便不再去看他,她也听不到李瑞的故事了。这一日齐王刚下了朝回来,叫了桂嬷嬷过来两人还未说话。院外内侍尖锐而悠长的声音:“圣旨到。”

    梧桐院离得远,长平在院内正专心致志绣着手帕面,就为这一手帕子长平耳朵快被暮雪说出茧子。“便是诗书再通也不与绣工冲突,奴婢可没听过哪家姑娘不会绣东西的。绣得好不好与会不会绣也不是一回事,不管怎么说也是公主的大日子,总得有件自己上手的东西。”实在躲不过,挑来挑去便选了绣上手帕,比起礼服和鞋面都容易得多,就饶是这个还要被暮雪时时检查,一会是样子图不吉利一会儿又是线歪了。她也不敢反驳,只能按着暮雪的指点来改。这一会儿刚是看见暮雪露出点满意的笑模样,便想着也放松些。晚萤和翡翠却不管不顾地冲进来道:“公主,不好了。”长平抬起头来见她俩人慌张的样子问道:“什么事,慌成这个样子?先坐下擦擦汗。”

    翡翠道:“贵人,圣上刚下了旨意,要咱们殿下与北陈国公主成婚。”

    暮雪脸色一变手里的绣绷拿不住也掉在地下,晚萤伤心道:“公主,瑞大哥说前段时间齐王领兵去平高句丽,便是去解北陈国的急,又救了北陈国的公主,公主便对殿下一见倾心。求了北陈国主来许亲。”

    暮雪道:“你怎么不早说。”

    晚萤懦懦道:“我也是刚知道,若不是圣旨下来,瑞大哥也不和我说。”

    一时三人都看向长平,长平倒是神情冷静:“圣旨都下了,哪里是不好了,这才是咱们府上的大喜事,我们也应该共同欢喜。”怪不得刚才她右眼皮一阵莫名狂跳,原是应在这上面。对于她来说又能有什么不同,如今正妃到位她也才显得名正言顺了。这倒也能理解北陈国不像她南华,人家兵强马壮是大秦有力援手,大秦四处东征西讨时皆同步出兵。如今北陈国王上赶着求嫁女,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圣上又怎么会不答应呢。有了这个正经圣上的赐婚,府里便有了正经的主人,华才人也应该安心了。见三人还不动便无奈道:“还愣着干嘛,不去向贺喜,再晚便要错过这机会了。”

    翡翠堵气的坐下,为长平抱不平道:“我不去,谁爱去谁去。”暮雪和晚萤更是身形不动。长平笑了笑把暮雪掉在地下的绣绷拾起道:“好吧,那便不去。可知大婚定在何时呢?”翡翠和晚萤彼此看了看都摇了摇头道不知。

    长平一脸无奈道:“也罢了,反正稍后也会全府皆知。暮雪先生,您看我绣得白兔如何?”长平原本是绣蝴蝶,不知为何下了针理了线才发现自己绣得是一对雪团玉兔。

    长平的平静慢慢也感染了三人,想了想又是圣上钦点,自己也不能如何,全府上下皆喜的日子也不便垮下脸来,索性四个人都不出门在这小小屋子里看长平绣东西。长平这才觉得不好,原本一个老师已经压力够大了,现在又多了两对眼睛怕自己想偷懒的机会都没有了。便劝她们道:“好姑娘们,你们也出去走走吧,这里又没什么活儿,热得天非要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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