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

    马车看着不大,但上了后才发现竟格外舒适,一应器具俱全。那坐椅软垫不知为何物,只觉得触之柔软可亲。马车行得又快又稳,声音也是不大,果然是不凡之物。暮雪禁不住抚摸软凳道:“不知道这软凳上铺得缎子是什么丝绵竟能如此柔软!”

    晚萤也欢快道:“公主,您看小桌子的茶杯竟可吸附于其上。怪不得马车动时,这茶具丝毫不动。不像路上的马车都是木制的。”

    长平笑道:“这倒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不过是桌面与杯底做了放了磁石,便可安稳吸附。”

    暮雪道:“公主,这马车配置齐全,所用之物不凡,可见齐王是用了心的。”

    长平微微笑道:“齐王细心。”她突然心下一动,对呀,齐王看似无心却又在这事上能有所留心,可见并不是外人所说粗枝大叶。想来这才是地的,能在战场上常胜将军必是心细如发之人,否则只凭这一腔热血无头之勇,也不能场场胜利。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太多,或者是一贯如此,常规迎宾或也是如此,自己未免太过思虑。

    齐王府亦在皇城南角,路并不远。不过一柱香的功夫,长平便听到外面的人道:“请贵人下车。”长平正准备下车,车外又传来声音:“怎么来了侧门,齐王殿下说了从正门进,去正门,快。”

    又听车夫道:“瑞爷,是桂妈妈讲需从侧门…”

    那瑞爷道:“现在齐王说正门,你们还要从侧门吗?”

    又一中年女子声音道:“慢着,这不合规矩,又不是王妃,怎么能从正门进呢?”

    瑞爷也不后退道:“慧娘,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来人是齐王的贵客,皇后娘娘还要称一声贵人,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胡乱说话,给我让开。齐鲁,还不走!”

    只听一声鞭响,又伴着慧娘的哎哎的声音,马车又走动了。长平心想,这下有趣了,还没进府就惹了这么一摊事。岂不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些人折损了面子,后续定会找回来的。暮雪和长平一样心事,晚萤倒是颇为欣喜,只觉得此次来到大秦全然没有所说得那么凄惨悲苦。

    不过片刻便到了正门,瑞爷直接请长平下车。齐王府大门敞开,一位身着华服的老年嬷嬷带着四个中年妇人,一众侍女满面严肃伫立以待,见长平下车老嬷嬷迎上来道:“奴婢桂嬷嬷,奉齐王命在此迎接贵人入府。”说完向下一扫,便有个身穿葱青色衣服的年轻侍女端一盆清水置于长平面前。

    长平不解便看向桂嬷嬷,桂嬷嬷笑道:“接风洗尘,人在接风自然要请贵人洗个手以示洗去尘埃。”长平依从将手伸进水中简单泡了下,水中漂浮金桂花瓣又添了不知什么香料,清香宜人。桂嬷嬷只盯着长平双手,见其双手十指纤细,雪白若无骨,虽无任何配饰却可瞧出是富贵人家之手,才满意点点头,又示意旁边侍女拿出雪白手帕将长平手擦干。笑着对长平道:“贵人且随我入府吧。”

    长平那边刚入齐王府,消息便已传到了安和郡主耳朵里,她实在忍耐不住,狠狠的拍了桌子道:“什么狗屁公主,她也配!南化弹丸之地,不如我大秦一县之城大。我堂堂大秦国郡主,我姑姑大秦国皇后千岁,她配和我比。还敢选我征哥哥。”

    一旁侍女丹良道:“是啊,郡主。奴婢听说那个什么公主长平长得也不怎么样,一副贫怜骨架,风一吹便散了似的。”

    安和郡主恨恨道:“哼,一地一风俗,那南华国说不定有什么狐媚之术。那堆东西里有个叫什么蒋青的,敢当着姑姑的面便向姑夫献媚。叫长平定也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恨恨地坐下,捶了捶桌道:“偏父王不知发了什么疯,把我圈在家里也不能出去。”

    丹良道:“郡主,王爷只是说不让您和齐王见面,也没有一定要把您圈在家里,不过汇报下便好。您就答应王爷不见齐王就好了。”

    安和郡主怒道:“那怎么行,不见表哥便是要我的命吗!”

    丹良笑道:“哎呀,我的好郡主。我的意思是,你言语上答应,出了这个门难道还有人盯着您不成。再说,我们不出门也可以把不喜欢的人解决掉。”

    安和郡主奇道:“这话怎么讲?”

    丹良悄声道:“郡主,这大都城各门贵女您哪个不知哪个不熟,便借着赏花或做随便一个名头办场宴席,请了那些不钟意之人,让她出得丑那全城不就传开了。这气不就出了。”

    安和郡主道:“那她要是不来怎么办?”

    丹良道:“您请不来,其她贵女也不请吗?她总有出来的时候吧。再说,如果她就是这样一个永不出头的乌龟,齐王怎么会重视呢。”

    安和郡主低头想了想,瞬而露出一丝欢喜道:“正是呢。这我倒是要好好斟酌斟酌,办个什么好叫她名声扫地,然后被齐王逐出府去才好。”

    长平被桂嬷嬷引入内院,入住了梧桐院。院内梧桐参天,一进院便扑面而来的凉爽感,进入室内,空间宽阔疏朗、光线通透,是个好地方。桂嬷嬷看到长平赞叹的神情有些得意道:“贵人可满意?”

    长平向桂嬷嬷施了谢礼,却被对方扶起道:“您这不是折煞奴婢了,王爷说了,请您随意便如在自己家一般。”说完招了招手,从门外进来四人。向着长平道:“贵人,这是梧桐院伺候贵人的。珍珠、翡翠、琥珀、珊瑚,你们来见过贵人。”四个女孩子身穿同样制式,只有颜色些许不同罢了。珍珠翡翠两人年龄稍长,着青色,琥珀珊瑚身着淡黄色,听着桂嬷嬷的调度同时上前施礼。

    长平道:“桂嬷嬷,辛苦这么多姐姐,长平有暮雪和晚萤其实已经足够了。”

    桂嬷嬷道:“哎,贵人哪里话。您的姑娘就留内室贴身照顾,这外屋,院子花草,一应杂事总得有人去做。”又身着珍珠四女道:“你等好生照顾贵人。”

    四人齐声道:“是,桂嬷嬷。”

    桂嬷嬷笑道:“好了,贵人休息吧,奴婢也不打扰了。”长平命暮雪去送也被桂嬷嬷阻止道:“快别多礼了,姑娘跟着贵人也是一路波折,快坐下休息吧。这是在自己家,不需要如此客气。”

    桂嬷嬷退出后,长平看着四人道:“我也是初来乍到,不太懂府里的规矩,如有冲突冒犯,还请各位姐姐多多指点。”

    珍珠回道:“贵人客气了,您有什么事只需要吩咐我们。”

    长平谢道,又让暮雪赏了四人银子。晚萤活泼拉着珍珠问东问西,珍珠也不嫌烦,只耐心回答着。一时间,仿佛长平并不是刚住进来,反而都像长居此地,此时各人各居其职一片自然。翡翠泡好茶送给长平道:“贵人,喝口茶润润吧。”

    长平谢了接过茶杯见茶水清香透亮不仅问道:“这是什么茶?”

    翡翠道:“是今年刚到的雪岭含翠,只两罐,齐王说可着咱们先用,便都送过来了。”

    长平赞道:“果真是好茶,饮下口齿留香,沁人心脾。”她放下茶杯见翡翠神情不为所动问道:“翡翠姐姐,刚也没有问你们。你们多大年纪了。”

    翡翠道:“回贵人,奴婢四人都已十七了,珍珠姐姐生日大些,奴婢次之,琥珀和珊瑚为腊月生日。”

    长平道:“你们自小都是长于府的吗?”

    翡翠点头道:“回贵人,是呢,奴婢四人自小一块长大,父母都是府里的,如今都在外城的庄子里。”

    长平道:“真是让我羡慕。”

    翡翠笑道:“哪里值得贵人羡慕呢。不过是生来劳碌命罢了。”

    长平默默道:“父母健在,又在身边时常可看便值得我羡慕了。”

    翡翠见长平神情黯淡,便安慰道:“贵人不必如此,有些父母也不值得。”又小声道:“珍珠姐姐的父亲好赌,珍珠姐早些年的月钱都没有到过自己手。要不是这两年桂嬷嬷护着,现在怕是让他父亲强行配了胡管家。”

    长平一脸惊讶道:“此事齐王不知此事吗?”

    翡翠道:“知道呀,原是想将其逐出齐府,可是众人又是求情,珍珠姐姐和珍珠娘也求情,便留下了。”

    长平道:“我是说将珍珠强许许配给胡管家的事情。”

    翡翠道:“这奴婢就不知了,大约是晓得吧。齐王虽是奴婢们的主子,可是这些v婚丧嫁娶的事上却管得不紧,都交给了桂妈妈来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没有王妃…”说到王妃翡翠突然意识面前长平身份未定,不免一阵尴尬,也不知如何继续。

    长平却面不改色道:“幸好有桂嬷嬷操持,一应俱全。翡翠姐姐也是手艺俱佳,这一手好茶功夫,我是从未享受过的。”

    翡翠听到南华公主竟然夸奖自己煮茶功夫由得意起来,脸上表情也欢快起来,便装出谦虚样子道:“多谢贵人夸奖,奴婢这点粗浅功夫。”

    暮雪从外面回来问道:“什么粗浅?”

    长平笑道:“是在说翡翠泡茶功夫好,你回来得也巧,也来讨个喜吧。”说吧,也给暮雪倒了一杯递了过去。

    暮雪接了来喝,又品了品道:“奴婢虽没喝过什么好茶,可是这茶入口便觉得极为清香,进肚后又觉得四肢也是舒展开来。好像,好像有什么在头上吹气般,头脑也格外清醒得很。”

    长平笑道:“果然是好茶,你说了这么一堆话。”

    翡翠见暮雪如此说,更是高兴,笑意都遮不住了,欢快道:“那贵人没有其它吩咐的话,奴婢便下去忙其它的事了。”

    暮雪见长平看着翡翠的神情不禁道:“公主,看您的神情倒像是比翡翠大了许多一般。”

    长平道:“看他人快乐蛮是一件美事,自己也会觉得开心。”

    两人正说着,晚萤也进得室内。暮雪责道:“你刚去哪了,我一个转身便抓不到你”

    晚萤嘻嘻笑道:“我的暮雪姐姐,这次我可是上心了的。我让琥珀和珊瑚领我熟悉了一下整个院子,又去看了如何取菜饭的路,还要知道领月钱去哪里,是不是很重要呀。”说完又看向长平,一副期待的神情。

    暮雪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就这呀,珍珠一早就和我讲过了。”

    晚萤也不恼,颇为神秘地悄声道:“我还打听到一件秘事哦。”

    暮雪看她十万认真的样子,假作好奇问道:“哦,那是什么秘密,你且说来听听。”

    晚萤不理她走到长平身边说:“她们俩个和我说,这偌大的齐王府没有王妃还罢了,齐王竟连个侍妾也没有纳,咱们公主是头一个入府的。”

    长平脸上绯红一闪,这话说来还是和她相关,便想假作事外之人也躲不过去了。只好道:“这有什么秘密,咱们能进这府也不过是大秦皇帝的命令罢了。你们还真以为齐王看上本公主了。”说完这话,她突然觉得自己所言竟然能自己颇为不适,隔着衣服摸了摸胸上的冰心玉。

    晚萤风长平和暮雪都是意兴阑珊,没有半点高之相,也气馁了,呆呆地不愿说话。到底是长平先开口道:“你这逛了齐府一圈,可说说这府内风光如何呀?”

    这一问倒是打开了晚萤的话匣子,便把路上可见的都细细道来。晚萤生性活泼不用几句便和年龄相仿的琥珀珊瑚打成一片,这一圈子下来几成了知心姐妹,两人无不尽心向她介绍府内各处风光,所见之人如何。

    长平一边听晚萤说一边叹道:“这齐王府内竟毫无防备之心,是真把我们当成自己人了,这安定之愿竟是能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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