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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戎生

    血池之下泛着红光,是血阵,取他族之血,重塑肉身。

    血池之上金光四起,是灵阵,聚他族之灵,重获修为。

    面对繁复的阵法,南濯没有轻举妄动,他闭目感受着四周的变化,也感受着与桑榣的联系。

    血池突然开始剧烈的翻涌,蚕茧开始疯狂的吸食着血气和丝线传来的灵力。

    要破茧了。

    “嘭”的一声,南濯调动全身的灵力护住山壁上的众妖族,灵力的防护下,丝线吸收灵力的速度慢了下来,慢慢的不在吸收。

    南濯挥手掷出六团灵火,六根丝线瞬间断裂。

    蚕茧落入血池之中,剧烈的蠕动。

    四周传来极快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如同水球被戳破炸裂开的声音。

    南濯一回头,四周的地洞口开始出现血地龙的身影。

    无数巨大的血地龙,逃窜似的从地洞涌出,南濯飞身而起,悬在半空。

    熟悉的月魄在空气中划出利落的弧线,所过之处,血地龙瞬间炸裂开来,一地的鲜血。

    桑榣身骑一只巨大的雪白色巨狼,从半空中的地洞一跃而下,月魄和碧华飞旋,交相辉映。

    “阿榣!”南濯喊道,身躯瞬间化作烈焰鸟身,接住桑榣。

    南濯口中喷出烈火,血地龙在烈火的燃烧下翻滚,逃窜,化作一滩滩血水,被山体吸收。

    血池的血水,不知何时,也消失不见。

    血池中央,蚕茧被染成了鲜红色,安安静静的立着。

    桑榣和南濯落在血池旁的岩石之上,雪狐狼雄赳赳的站在桑榣身旁。

    桑榣释放出灵力,一根根绿藤自山壁破岩而出,藤叶泛着莹莹绿光,包裹住被吸食了灵力的妖族,一会儿后,妖族恢复了些许生机,开始有言语声响起。

    绿色藤蔓开始斜向上生长,形成一座藤桥,直达顶部。

    “从山顶走,尽快离开这里。”桑榣说道。

    众妖族回过神来,脸色苍白,对桑榣的话做不出任何回应,木讷的拖着虚弱的身体攀上藤桥,一一从山顶爬出。

    桑榣注视着血池中央鲜红的蚕茧,眉头微锁,说道:“有点麻烦了。”

    南濯看向蚕茧,说道:“春蚕破茧终成蝶,是蚕,却是蝶。”

    “他是魅兽的作品,无论是蚕是蝶,终究不能留。”桑榣平静的说道。

    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再次见识魅兽的手段。

    可桑榣能够感受到,这蚕茧里面终究是有一颗强烈跳动的心。

    破茧而出的究竟是善是恶。

    就在这时,血红色的蚕茧从顶端开始消融,露出一年轻男子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

    随着蚕茧的慢慢消融,露出男子□□的上半身。

    桑榣和雪狐狼神色淡定,目不转睛的看着。

    眼看蚕茧将融过半。

    “哎哎哎……”南濯不淡定了,他打出一记灵力,一袭红衣披在了男子身上。

    南濯松了口气。

    蚕茧融化完后,男子立在血池中央,眼神懵懂,四处打量,嘴角上扬,一副戏看人间的清澈模样。

    这样的神情,既属于新生也属于魅兽。

    清澈懵懂,却视世间万物为游戏,随心情意动,肆意妄为,无视生命,无视法则。

    这是魅兽的作品,用残忍手段创造的生命,天生带着魅兽的气息。

    而这一张脸,桑榣却熟悉,残留在狐婆子身上的那一个灵技,桑榣对他用过,一个狐族,带着一个婴儿的狐族,在荒渊地泽。

    苍灵,是那个婴儿,是魅兽吗?

    桑榣试探的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抬起一双清澈的眼睛,眼神灵动,睫毛轻掀,说道:“楚戎生。”

    桑榣接着问道:“苍灵和你是什么关系?”

    “苍灵……苍灵……是……”楚戎生眉头微皱起,像在思考着什么,眼神里懵懂迷茫。

    桑榣与南濯对视一眼。

    这个阵法是重塑身躯的血阵,布阵之人又叠加了上古的淬灵阵。

    新生之人会重塑成为布阵者心念之下的模样。

    可是心智几乎是没有的,他所能知道的只会是最原始的记忆,也是最真实的。

    但是一旦与布阵者关联,他的心智就会和布阵者一样,是善是恶会在那一刻决定。

    以如此手段布阵,布阵者无论是谁,绝非良善。

    但至少,这一刻,楚戎生所说的话是真实的。

    “苍灵……是……爱人。”楚戎生磕磕绊绊说道,脸颊染上了一层红晕。

    “爱人?!”

    桑榣和南濯自从进了岩洞就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自然也没有听到苍灵那一番话。

    对于楚戎生口中的爱人,南濯并没有觉得奇怪,反而更加确定了布阵之人就是苍灵。

    而桑榣却有些疑惑,当年在荒渊地泽,苍灵看上去分明就是一个狐族普通的婴儿,且眉宇之间与楚戎生有七八分相像,更像是父女。

    那时候的楚戎生神智不清,记忆混乱,治好他的外伤之后,桑榣没有过多询问就离开了。

    而此时楚戎生说苍灵是他的爱人,和桑榣所想出入太大。

    “殿下,桑榣小姐。”阎沐探出头兴奋的朝着山体里喊。

    三人抬头望去。

    先前离开的妖族在望秋岭遇到了桑八淮一行,阎沐紧接着就找了过来。

    桑榣不动声色的幻出长生藤,一个巨大的藤球瞬间包裹住楚戎生。

    藤球之中一朵朵紫白色的小花散出阵阵迷香。

    楚戎生眼睛一闭,倒在了藤球中央,藤条收紧,将他包裹的更加严实,从外面看上去,完全看不出里面有人。

    南濯拉起桑榣飞身跃出,雪狐狼紧随身后。

    到了外面,天色已近黄昏,望秋岭已经泛起白雾。

    阎沐看南濯和桑榣安然无恙,转眼看到桑榣身侧乖巧的雪狐狼。

    心里正疑惑,这只小狼,一直不是都躲着桑榣小姐的吗?

    记得有一次它突然跳到桑榣小姐面前,桑榣小姐吓得花容失色,情急之下,不小心把它甩到了酿好的果酒缸里,喝了不少果酒,醉了一天一夜。

    桑榣小姐也似乎很惧怕这只小狼,一见到就远远的跑开了。

    从那以后,这只小狼见到桑榣小姐都是远远的看着,从不到跟前的。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阎沐对雪狐狼有着永远存在的征服欲,笑呵呵的上手要摸,雪狐狼巧妙的躲开,高冷的挪到了桑榣身后。

    桑榣微微挑眉,身体侧了侧,稍稍挡住阎沐。

    阎沐一愣,看了一眼南濯,只见南濯摇了摇头。

    阎沐摊了摊手,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

    桑榣朝山下望去,乌泱泱的妖族百姓站满了山坡,苍灵就在其中。

    阎沐见桑榣的视线落在苍灵身上,把之前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一遍,复述了苍灵说的话,重点说了南濯身体里的灵蛊。

    “如果我猜测的不错,这蛊全名应该叫做藏灵蛊,身怀子蛊之人只是一件储存灵力的容器,母蛊有需要就可以吸取子蛊的灵力,现在,可能母蛊还没有需要,所以我感觉不到灵力的流失。”南濯说道。

    桑榣问道:“你能感受到母蛊的所在吗?”

    “感受不到,藏灵蛊,顾名思义,就是藏,就算我灵力正在流失转移,我也无法感受到母蛊的所在。”

    “你懂怎么解藏灵蛊吗?”

    “当然,我这么多年的书可不是白看的。”南濯开始嬉皮笑脸起来,接着又说道:“这蛊解法很直接,直接杀了母蛊便可。”

    “怎么找到母蛊?”桑榣语气冷冷道。

    “难的就是找母蛊,只有神族灵目,能够一眼看出母蛊的所在。”南濯顿了顿,眉头轻挑,笑着说道:“也可以把可能怀有母蛊之人一一杀之,总有一个是对的。”

    魅兽虽然心性残忍,可是心智简单,他们只凭兴趣做事,若是无人引导利用,不可能有这么长远的谋划,花几十上百年去做一件无聊的事。

    那可能怀有母蛊的人就很多了,苍灵,楚戎生,狐婆子,桑八淮,还有可能是其他的妖族,苍灵在望秋岭布阵运作,不是一朝一夕,中间涉及的人不会少。

    一个一个试着杀了,那是不可能的。

    南濯似笑非笑,桑榣回瞪了他一眼。

    说话间,几人就来到了望秋岭。

    苍灵抬眸对上桑榣的视线,眼神里的不屑呼之欲出。

    一个灵力尽失的人而已,她不惧怕,若不是妖王南濯,她怎么可能走的出幻生境,而妖王南濯进了幻生境就更好了,藏灵蛊才能有用。

    桑榣席地而坐,看着苍灵问道:“魅兽?”

    苍灵低眸一笑,回道:“好久不见,桑榣将军。”

    桑榣也冷冷一笑,说道:“我究竟是叫你苍灵还是其他什么畜生?”

    苍灵也不恼,笑回道:“随你乐意,一个代号而已。”

    “果然是生了些许智慧,你到望舒城,是想替你魅兽一族报仇?”

    “没有啊!我有什么仇可报的?好玩而已。”苍灵笑道。

    “玩什么?”桑榣盯着苍灵,问道。

    “我不告诉你,呵呵……呵……”

    “有人让你来的。”桑榣接着说道。

    “你怎么知道?”苍灵神情微诧,“你不会也知道……,你想套我的话?”

    桑榣说道:“我不想套你的话,我可以杀了你。我的问题就两个,一谁让你来的,二母蛊的所在,我若是知道了我想知道的,可以留下你女儿的命。”

    “你觉得我会在乎她的命?呵呵……”

    “你可能不在乎她的命,但你决不会想她死,这么多年,你对这具身体已经有了绝对的主动权,若是你想,苍灵的灵魂早就被你吞噬了,你之所以没把她的灵魂吞噬,是因为血阵开启用的是这具肉身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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