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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浮澜(上)

    自边疆老人知道明日不能及时带回重霄,便在山庄内布置了密室,昏迷的上官燕正在此。在许昀枫以身试药后,山庄事务便由欧阳萦接手打点,安置上官燕的密室便成了一间精致的闺房。

    暖帐下,她乌发如瀑,睫毛纤长,脸色并不苍白,仿佛不是生命垂危,只是睡着了一般。

    司鸢瞥见昏迷的上官燕,轻轻叹气,“果真是倾城绝色。”欧阳萦拉了拉她衣袖,“我们走吧,不要打扰他们。”话毕恋恋不舍看了眼许昀枫,许昀枫见她心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事。”

    以重霄救人,需服药人与另一个内力深厚高手同时在场,借服药人为受治人源源不断输入内力,负药人便仿佛一个载体一般,当救人成功时,亦是容易油尽灯枯的时候,因此以重霄救人,最佳便是几个高手轮流输力,也因此成功者甚少,最坏结果,甚至是服药人与受治人同时没有理智,那便也与毙命没有不同。

    司马长风郑重道,“让我来吧。”

    原是数月前,他眼见边疆老人和古木天如何将明日救回,如何输内力救人已了然于心,何况现在救的,是他最重要的人。边疆老人正欲开口被古木天制止,“相信长风和明日吧。”边疆老人郑重拍了拍司马长风肩头,“好,你听明日安排,我们回去,等你们好消息。”

    出了密室话别古木天,边疆老人眼尖在院中瞧见少女身影,“萦丫头?”欧阳萦听见叫唤,起身朝老人盈盈一拜,“前辈。”边疆老人看着欧阳萦百感交集,想起数月前如何一起救活明日,他活了一辈子,如此勇气与担当的女子,除了上官燕着实头一回见。

    欧阳萦歉疚道,“如此一波,真是辛苦前辈了。”边疆老人笑着摇头,看着眼前少女突地心生愧疚,他不是不知道重霄药力之猛一般人挡不住,尽管是欧阳萦自愿,他也默许了——面对濒死的明日时,他只是一个不想失去爱徒的老人。

    正想着如何安慰,欧阳萦却先开了口,“前辈,恕我直言,您未免有些偏心了。”边疆老人一愣,不想欧阳萦直接点出,叹了起坐下,听得身旁少女道,“我与欧阳公子素未谋面,他救我性命,我以命报答,无话可说,可是阿枫他……阿枫他……”欧阳萦语气有些激动,边疆老人点头道,“我懂你意思,是我考虑欠周了。”

    老人示意欧阳萦坐下,缓缓道,“尽管从不以师徒相称,我从未把阿枫当过外人,他与明日一样,都是我的爱徒。”欧阳萦凝神,老人目光悠长,“阿枫是个好孩子,我本想正式收他为弟子,他却始终感念当年救他,以仆从相随。当年救阿枫,自是举手之劳,你说得没错,我有偏私,你该知道,明日自打出生来不能行走,我便想着,若是一直医治不好他的双腿,等我不在了,有个人能一直看护也是好的。”

    欧阳萦一梗,她无法评价老人私心与否,却第一次如此听说许昀枫身世,综合种种她已然开始接受许昀枫并不是她时空的人,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阿枫他……是孤儿?”边疆老人不置可否,“救回阿枫时,他已有九岁,却不知怎么想不起过去的事,那时正值中原战乱……大概也是家破人亡的芸芸众生一员吧……”

    “您有没有想过,阿枫他并不是谁的谁。”欧阳萦悠悠道,边疆老人一脸疑惑,听少女忍道,“阿枫他……我是说,您有没有问过他的想法呢?”边疆老人一怔,他从未想过这些,在他看来,明日与许昀枫都是他看着长大,许昀枫更是从不需要担心的好孩子,他自然更关心明日些,发愣之际再听得欧阳萦说道,“不管怎么说,能遇到前辈你,真是阿枫的福气。”

    边疆老人展眉笑道,“阿枫失踪过几年,他该是流落江湖那几年里遇见的你吧?”欧阳萦脸色泛红,轻轻点头,老人无奈又好笑道,“阿枫有一点,比明日强多了。”欧阳萦不解“嗯?”了一声,边疆老人道,“我那徒儿若是像阿枫那样,方才与你一起的姑娘……”

    欧阳萦若有所思道,“他们……也该有很多事要了结吧。”

    司鸢自然不会干等明日去向城主禀报,何况现今他心系女神龙,也未必有心思帮她,刺听本就是她的强项,思虑再三便决定混进宫里。

    早在数月前,听闻四方城易主,她便动了下山心思,新城主据闻是皇甫城主独子,听来也算归位,至于欧阳飞鹰所在何处却无人再提,这些心思自然瞒不了夏流云,便道新城主自幼民间长大,体恤疾苦,自然是仁政以待。

    夏流云话中有话,她自然明白,而她一路跟着欧阳明日,却未从他口中听到他父亲半个字消息,这更让她确信欧阳飞鹰就在四方城中,如此一想更有恨意——她父亲一生忠廉,却落得全家被杀,那个凶手,却能颐养天年,这不是她相信的人世间。

    混入宫中当差难不倒她,只是如此一来,便不知何时能见到城主,却心生一计,易容成欧阳萦更容易些,司鸢未想到欧阳萦身份如此好用——那张脸不光好看,还如令牌一般畅通无阻,司鸢言明国师要自己见城主,领路宫人便径直带了她入宫,那宫人背着司鸢,突然让她觉得有些眼熟,便试探道,“敢问……”

    宫人突地转身,司鸢一惊,“张……”想起自己此刻是欧阳萦,收了声,宫人黠笑道,“萦姑娘,城主似乎一直很念着你。”

    司鸢认得这个宫人,在望云镇桃源酒家脱身时,少不了张小元的帮忙,如今却又混在四方城中,张小元显然认出了自己,领路道,“如今过了晌午,城主本该在小憩,听闻姑娘有事,点心都备好了。”

    “多谢,有劳了。”司鸢生硬道,转眼到了书房,那年轻人一身暗紫纹案锦袍,眉目却甚是柔和,若不是在宫中,司鸢真不会觉得他是一城之主,倒是像邻间和蔼之人,皇甫仁和见了“欧阳萦”一笑,“萦姑娘,大哥和上官姑娘如何了?”

    司鸢回过神,想着明明此番救人中牺牲最大的是许昀枫,却人人都只关心结果,便道,“许公子恢复了神智,如今跟着欧阳公子,国师必然会妙手回春。”皇甫仁和略过一丝尴尬,“对对,许兄弟竟然能熬过那药……”

    “欧阳公子此番来,便是让我来传话,请城主放心,他必然会全力救治上官姑娘。”司鸢顺势道,“还有……”

    “姑娘请讲。”

    司鸢眼珠一转,“国师先前为救人走得匆忙,竟有书落在文史阁,他如今有事在身,便要我来取回。”皇甫仁和一脸疑惑,他从不记得明日带了什么书来,想来也不是大事,便让宫人带了“欧阳萦”去文史阁取书。

    那宫人自是张小元,没走几步,司鸢便也不想装了,“欧阳飞鹰在哪?”张小元转身,不可思议道,“我说鸢姐,你这也太明显了,在宫里动手?”司鸢摇摇头,“你来这里,搞清楚地形了?”

    “自然。”张小元得意道,“我们还是先去文史阁,鸢姐你一定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那有劳了。”司鸢懒懒道,随了张小元来到文史阁,她自然不是来找什么书,只是想看十年前的事是否还有相关史料,翻了半天尽是中原事迹,便想着四方城立城还不到二十年,无理由十年前的事没有笔墨,正想着张小元从对面书架递来打开的书卷,司鸢顺手接过,一页里却只有寥寥数笔。

    “壬戌年,祸起玉盘,贼匿,上除之。”

    司鸢盯着书页看了好一会,张小元在一边怯声道,“鸢姐……也许不是那件……”话未完,司鸢抬眸,冷冷道,“欧阳飞鹰在哪?”她说得一字一句,着实吓了张小元一跳,司鸢是出了名做事果决,他奉夏流云命令刺听情报,并不想惹出事端,而今箭在弦上,司鸢不搞出一番大动作是不可能了。

    如此想着,张小元道,“鸢姐,我们现在可是同一条绳上的……”“你放心,绝不牵连你。”司鸢道,“带路。”

    张小元此时不敢回头看司鸢,生怕她就把自己生吞了,又有些后悔给她看了那页书,他凭着自己仅有的武功感受司鸢气息,并不像杀气重重。

    司鸢自然不想在这里动手,毕竟明日于她有恩,她无法忍受自己的全家人以一个贼字称呼,便更想知道如今的欧阳城主是何样,好在顶着欧阳萦样貌,宫中还算畅通无阻,张小元领了司鸢到了一处宫落,大门一开便是秋叶风起。

    院中是一个身材高大,身着华服却神情没落的老人,他年纪应该不大,头发已然灰白,司鸢正欲发问,张小元已不知去向,回头对上那人,司鸢一愣,那老人却大步向前,“盈盈?盈盈你来看爹了?”

    还未理清盈盈是谁,她便被欧阳飞鹰一把抓住,这人虽神志不清力气却不小,却只是拉着自己坐在桌前,伸手递过一个橘子,“盈盈你吃,爹特意留给你的。”司鸢一时回不过神,想起如今自己是欧阳萦的样貌,兴许那丫头认了旧城主当义父也不无可能,她自然不会管仇人叫父亲。

    她恨透了当年的始作俑者,眼下对着痴呆老人却心绪复杂,一时明日的影子一晃而过,不禁苦笑——这不仅是她的仇人,还是明日的父亲。

    “盈盈你怎么不吃?你多久没来看爹了?”欧阳飞鹰胡言乱语,司鸢懒得搭理,起身欲先离开时又被一把抓住,她心生厌恶,“放手。”

    欧阳飞鹰竟真放了手,猛地一喊,“明日啊——”

    果真是痴呆,司鸢心中冷笑,尽管这人还活着,如今也算报应了,她看着欧阳飞鹰直直跑向大门,却一惊,原来痴呆老头并没乱喊,那个人竟真的在大门口。

    司鸢对上明日的目光,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他的轮廓在逆光下拨动她心弦,明日缓步上前,无奈看着她,“司鸢姑娘,你这样,让人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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