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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君故(中)

    江府中临湖边,明日与江源对坐,府中侍者源源不断奉来上好茶果,“这是江南今年新进的茶,国师可一试。”江源话毕,明日见茶色上好,入口余味,回笑道,“中原物产丰饶,更是人杰地灵。”

    江源道,“据老夫所知,欧阳国师也是中原名仕之后。听闻国师取药救人,如今是事成了吗?”明日悠悠品茶,心想江源身在庙堂,也知江湖轶事,回道,“大人谬赞了,往者已矣,明日只愿不负当下。”明日说罢向远处望了望,江源看出明日心思笑道,“国师可是在找那许少侠?”见明日颔首,江源道,“先前下人回报,许公子在园中遇见小女,小女又与欧阳姑娘交好,他们几个年轻人怕也是在叙旧。”

    话毕江源笑出声,周围侍者亦是笑声附和,明日却心中微恙,他虽不知两人过去,一路而来也看到欧阳萦倾心于许昀枫,尽管许昀枫对欧阳萦也不一般,他终究明白男人心理,加之欧阳萦做事易极端,便不知是何情形,江源见明日未回话,开口道,“这里气候甚好,素闻国师是文武全才,可有兴致与老夫对弈一局?”

    “哦?”明日回过神微笑,“那请大人指教了。”

    侍者很快端上棋盘,明日便请江源先落子,他本没将棋局放在心上,想起往日与弄月公子对弈,那时的弄月潇洒倜傥,与他一般心气高傲,棋局上自然不落下风,而如今江源却是绵里藏针,几轮而来,明日渐渐感觉江源并不急着进攻,他的落子看似迂回却是精心布局,明日发觉江源是几处围攻而来,他长指握着白子,并非破不了他的局,只是隐隐觉得眼前人在暗示什么,一时竟不知何处下手,江源见眼前年轻人犹豫,意味深长一笑,“国师年纪轻轻,棋艺如此,老夫佩服。”

    明日忍不住叹气微笑,“大人才是棋艺精湛,在下佩服。这局是在下输了。”江源不住摇头笑,“国师不必过早下定论,依老夫所想,这也并非国师真正实力。”

    “明日惭愧。”见年轻人坦荡,江源投以赞许目光,想了想道,“今日午后办了马球赛,晚上更有夜宴,国师既赶路辛苦,不如留此稍作休憩如何?”见明日要开口拒绝,江源接着道,“欧阳国师既在赶路途中得空来府上,自然要给老夫机会尽到地主之谊。”

    明日无奈一笑,“那多谢大人盛情。”话毕看向棋局,黑白交错,明日恍惚间便觉这局棋如天下局势一般,背后牵扯太多,让人难以破局。

    晌午后,明日应邀来到马球场,南星与他场边慢慢踱步时,男孩不住四处探望,明日会心一笑,“你那朝中的亲戚来了没?”南星懵道,“看都快开赛了,估摸着也是不在了,只是今日来者众多,师父你若有心,能认识好多人。”

    明日笑而不语,场上多是全家人到场,这样的球赛与其是结交名流,更像是少男少女相亲之所,还未开赛,几个年轻男女已在场上策马驰骋,一年轻人引得明日注意,他身姿挺拔,身手更是了得,虽技艺精湛,看来却更像陪人玩耍,下了马与方才一道打球的少女说笑,南星顺着明日目光而去惊呼,“我真是说好的不灵,那正是李守节。”说罢拉着明日小跑至观席,让人哭笑不得。

    此时见席上欧阳萦面无表情,明日原以为她会喜欢这样活动,微笑道,“怎么,有事?”欧阳萦摇摇头,耳畔尽是球赛呼声与跑马驰骋声,“我只是……想到了小叶子。”明日叹气,“人各有命,那孩子能在人生最后遇到你,也是一场造化。”欧阳萦抬眸看他,“恕我直言,你自小虽无缘享受天伦之乐,在边疆师傅庇护下也算过得安生,我不敢想说自己遭遇多坎坷,但从家财万贯到流落潋滟楼,也算尝尽冷暖,来到这里,想到这边与江湖所见像是两个世界……自然是不能不感慨的。”

    明日薄唇微启,只觉她所言又对又不对,自然不会反驳,俄而想到什么,“有件事,你一定想听。”欧阳萦回过神“嗯?”了一声,明日微笑道,“那日楼雪城不知如何找来官差抓走他大哥与在场不少江湖人士,一审问,竟真牵扯出几件大案,镇上失踪的人,正是开铺的王五所为,那人开始拒不认罪,谁料竟有逃出生天的少女指正,人赃并获,他是难逃一死了。”

    欧阳萦惊得合不拢嘴,明日见状笑道,“如此,那孩子也可安息了。”欧阳萦重重点了头,回过头见赛场,她唯一熟悉的江清荷似乎有些力不从心,连连被对手进球得分,赛毕,江清荷遥遥小跑至场边,见了欧阳萦面色并不好,欧阳萦连忙起身,“怎么了?”

    江清荷无奈摇头,“方才比赛的彩头,是一支步摇,听闻原为先前潋滟楼中一行首所有,我想,那莫不会与秦姑娘有关,只是我技不如人……。”欧阳萦猛然想起秦贞确与她说过,她与楼雪城大婚之时送她的步摇,一时间心绪潮涌,便伸手接过江清荷手中球棍,“我只一提要寻好友,不想江姐姐如此上心。接下来的比赛,我来替姐姐打吧。”江清荷一脸茫然,而眼前接过球棍,竟生出几分英气来,便愣道,“我与你一起,对手是那太尉公子,他的马球在京城中一绝。”

    “让我来吧。”许昀枫不知何时来到球场,见他手持球棍翩然而来,“有劳江姑娘了,接下来交予我们吧。”他指的“我们”,自然是他与欧阳萦,欧阳萦绑了襻膊,只看了许昀枫一眼便上了球场,江清荷见许昀枫跟随欧阳萦去往赛场,慢慢上座看向明日道,“欧阳姑娘是……许公子的心上人?”明日笑而不语,俄而道,“江姑娘请在此小休。”

    球场开阔,欧阳萦迎风而上,见场中与人聊兴正旺的俊朗青年,正是方才压制江清荷的李守节,他显然注意到对手换人,好奇看着眼前陌生少女,“你是?”“我们是江姑娘好友,特来助力。”未等欧阳萦回答,许昀枫不知何时从她身后走出,李守节看向面前新对手,展眉一笑,“也罢,今日尽兴,阁下请尽管施展身手。”

    欧阳萦回头看向身后许昀枫,“我许久没打马球了,以往你教的,怕是忘得差不多了。”“没事。”许昀枫微微俯身在她耳畔低语,“有我。”欧阳萦听完心中一怔,跟在许昀枫身后去选马,看着他高大背影,总觉得一切没变,又变了些什么。

    一开赛,欧阳萦便策马扬鞭,直直追球而去,其余三人包括许昀枫都被她抛诸身后,在即将击球时侧身李守节不知何时闪出,欧阳萦一愣抬头,便见他肆意一笑,不客气将球铲走,欧阳萦奋起直追,一道影子从身边闪过,欧阳萦疑心看错,“宝月?”

    桂宝月仿佛很得意被欧阳萦认出,朝欧阳萦肆意一笑,猛一挥鞭抽马,扬长而去,欧阳萦愣神间竟落后半截,许昀枫直追而上,见李守节击球,竟凌空而起,一手将即将入门的球击开,在场人一阵惊呼,从未见人如此大力开球,而那球换了方向,一时便对在后的欧阳萦有力,欧阳萦调转马头,顺手一挥,那球便进了对方球门。

    哨声而起,欧阳萦见着自方先拿下一分,顿时笑颜如花,那是许久没有过的畅快,看席上江清荷愣神看着欧阳萦明媚英姿,看向明日道,“欧阳姑娘潇洒肆意,真是羡煞人。”明日自然也没想到欧阳萦球术如此,见场上少女如此开怀,不禁想着自己亲妹盈盈还在,也该活得如此,想来心中更憾觉若是欧阳萦真是自己血亲该多好,他回道,“她活得并没那么如意。”

    江清荷并不十分理解明日的意思,看向赛场中奔驰的人,如果说此时欧阳萦是轻盈的雨燕,而风中青衣猎猎的许昀枫更像迎风雄鹰一般张扬,她看得有些入神,想起数月前如何被他搭救送回府中,一切正如她从小听书故事一般离奇,她不曾想到还能见他,更不曾想到,他的恋人竟是自己好友。

    几轮而来,欧阳萦与许昀枫配合默契,自然赢下比赛,桂宝月看向李守节,小脸娇嗔,“李朗说好要和我一起拿下这步摇的。”李守节心不在焉甩开桂宝月,看着方才与自己对战的青衫少年与粉衣女子,只觉在哪见过许昀枫,又想不来何时见过,而那粉白衣衫少女着实让他开了眼界,此时江清荷回来,李守节见她神情略暗淡,忍不住打趣道,“怎么,你赢了还不开心?”江清荷懒得敷衍,眼神止不住往方才两人处看,李守节道,“那青衣人是谁?”

    江清荷回过神,叹口气道,“是四方城国师欧阳明日的随从。”李守节有些讶异,不信如此身手与风采的人竟是如此身份,想了想道,“我看那年轻人,非池中之物,他日发达,必然会去往他该去的地方。”江清荷听罢,似乎想到什么,看向远处少年少女,微微一笑。

    见李守节并不愿搭理自己,桂宝月知趣离开,没几步便被欧阳萦拦下,听得她道,“你怎么在这?”

    桂宝月好笑道,“你怎么来的这,我自然怎么来。”欧阳萦无心与她辩嘴,叹气道,“以色侍人,终不长久,这里的人……不是你能应付来的。”桂宝月看向远处,方才与她一道的青衫男子正与明日说着话,她记得那是四方城国师,也是在朱雀楼护着欧阳萦的人,片刻冷道,“你若是个丑八怪,你的情郎还会与你一起么?”

    欧阳萦不愿与她争辩,低声道,“那些人,只是将女子视为玩物而已。”桂宝月道,“难道在朱雀楼,我们便不是玩物么?”欧阳萦一愣,“你……”桂宝月一笑,“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般,有好运道遇到护着你的人,我们这般风尘女子,与其老大色衰,不如一搏上位,即使失败,捞点钱也是好的。”

    不等欧阳萦回答,桂宝月翩然而去,留下欧阳萦在原地默然,许昀枫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见她回头道,“晚宴我不来了,我自己回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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