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小姐只是受寒引起心肌缺血，导致局部血液循环变差，从而胸口疼痛，所幸没有心脏病发，送医及时，只需热敷就能缓解，等会就能醒来了。这些天还要注意保暖。小姐先天体弱，还要难受几日，这段时间天气寒冷，是万万不能再着凉了。”李医生让护士帮杨雪芸进行热敷，盖上被子给四肢保暖，对杨子健等人如是道。

    听了医生的话，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却没有离开，围坐在外面的客厅等待杨雪芸醒来。

    杨雪婷和杨雪晴都坐在杨雪芸床边，看着杨雪婷担忧的神色，杨雪晴安慰道：“医生不是说了吗？你姐姐没事，等会就能醒过来了。”

    “是我不好，就不该拉着姐姐出来玩，在屋子里玩不是挺好的。”杨雪婷颇为自责，杨雪晴道：“我是你们的大姐姐，我才应该负责，爸和奶奶早就叮嘱过芸儿的身体状况，我却没有阻止，还跟着起哄。”

    “我好担心姐姐嘛，呜呜~”杨雪婷小声啜泣着，杨雪晴搂过她，轻轻拍背安慰着。

    “婷儿怎么哭了？”

    杨雪芸的声音传来，抱在一起的两人顿时被惊动了，火速扑向杨雪芸床头，杨雪婷带着哭腔关切道：“姐姐你醒了！太好了！”

    杨雪晴也鼻头发酸，活跃气氛道：“你晕倒一场，可把婷儿吓坏了！”

    杨雪芸想坐起来，感觉胸口热热的，杨雪晴忙制止道：“你别乱动，在给你热敷呢！医生呢？芸儿醒了！”

    伴随着这声呼喊，等在外面的人群顿时冲了进来，又自觉给李医生让道。李医生给杨雪芸简单检查了一下，询问感受后，加了些医嘱，杨雪芸暗自庆幸不用吃药，连连答应。

    医生离开后，兄弟姐妹们齐齐关心，杨雪芸笑着回应，表示自己感觉还好。这次热敷结束，护士表示还要再热敷几天，也能舒服一些。

    凌广宸仔细观察了杨雪芸的脸色，道：“芸儿脸色还是不太好，等下和杨奶奶一起吃饭，肯定要问了。”

    此言一出，屋里众人都有些黯然，长辈们知道，训斥是少不了的。

    杨雪芸笑道：“今天的事就不让奶奶他们知道了，毕竟我没什么事，你们觉得怎么样？”

    杨子健等人互相眼神交流，还没说什么，吴总管亲自过来了，众人顿时神色一凛。

    吴总管已经问过李医生了，又过来观察了杨雪芸的神色，放下心来：“看来芸儿小姐没什么大碍了，真是虚惊一场。”天知道他接到报告的时候吓得三魂飞了七魄，先是担忧杨雪芸，再是不知如何向老太太交代，只能先压下消息，亲自过来打探，才把提着的心放下来。

    “芸儿让吴总管担心了。”杨雪芸温柔道。

    “小姐客气了，只是这……”吴总管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征询众位小姐少爷的意见。

    “我没什么事，就不必惊动奶奶她老人家了吧？今天事多呢，也免得让奶奶烦心，吴总管你说是吧？”杨雪芸笑道，也看了一眼众位兄弟姐妹。

    “少爷小姐们也是这个意思吗？”吴总管征询其他人的意见，杨子健颔首道：“芸儿说得没错，一点小事就不用惊动长辈们了，今天在场的人不多，我们是不会乱说的，至于其他人，就麻烦吴总管了。”

    “这个好办，只是眼瞅着快到午饭时间了，老太太和大太太等着和众位小姐少爷一起用餐呢！这可怎么说？”吴总管答应，接着提出了一个新的难题。

    杨子健一时无言，其他人也明白了，要是回去吃饭，杨雪芸出现在饭桌上肯定会被杨老太太发现异样，若是缺席，也没有别的理由搪塞过去。

    杨雪芸看向窗外的琼楼碎玉，忽而道：“这样的雪景，倒让我想起《红楼梦》的一个情景：琉璃世界白雪红梅，脂粉香娃割腥啖膻。奶奶会理解的。”

    吴总管听清了，一时不能理解，杨子健等男生基本不看这些书，对《红楼梦》只是略有耳闻，根本不清楚杨雪芸想表达什么。杨雪晴三人也看不进文言文小说，她们更喜欢言情小说，总是背着长辈偷偷看。

    杨慕云的次女赵舒雅念的正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已经明白过来了，目光闪亮，笑道：“芸儿这主意好，又风雅又应时！”

    吴总管暗暗叫苦，问道：“舒雅小姐，不知道是什么主意呢？”

    “吴总管，你去告诉外祖母，就说今天雪景好，我们中午打算一边赏雪一边烧烤，就不和她们一起吃了，等晚上舅舅们都回来了再一起团聚过节。”

    吴总管得了主意，又看向杨雪芸，只见杨雪芸和赵舒雅相视一笑，点了点头，杨子健等人都拍手应好，杨子杰道：“劳烦吴总管让人准备一下吧，我们在那边廊下烧烤，炭、炉，还有各种烧烤工具和食物，最好准备屏风，怕待会有风把火吹灭了。”

    吴总管答应了，复又叮嘱杨雪芸注意保养，烧烤就不要亲自过去了，杨雪芸也答应了。

    “烧烤烟火大，我们女孩子要注意保养，就辛苦哥哥们给我们烧烤了！”赵舒颖笑道。

    “那行吧！”杨子健爽快答应了，凌广宸心道反正有人帮忙，他们也只是意思意思烤两串，不累。

    这边杨子健等人烧烤吃得欢乐，杨雪芸却不能吃，只能吃着口味清淡营养丰富的汤羹，感觉全身都暖洋洋的，胸口舒服了不少，看着姐妹们的笑脸，也很开心。

    那边佣人得了吴总管的吩咐摆好饭，苏瑜服侍着婆婆落座，见偌大一张饭桌只有她们两人，问道：“孩子们呢？都这个点了，叫他们过来吃饭了。”

    吴总管硬着头皮，上前道：“老太太，大太太，少爷小姐们早上打雪仗去了，觉得雪景甚好，便想着一边烧烤一边赏雪，不过来吃了，等晚上再一家团聚过节。”

    苏瑜不疑有他，杨老太太多问一句：“外头这么冷，烧烤当时是热的，没多久就冷了，不会吃坏肚子吧？”

    “少爷们哪会烧烤，都是佣人们帮忙弄的，保管处理得妥妥当当的，而且各种汤水小食都备好了的，您就放心吧！”吴总管笑着把筷子递给杨老太太，道。

    “嗯，他们疯了一上午，也玩够了，下午就都回去，该写作业的写作业，该学习的学习，别在外头乱跑了。”杨老太太接过筷子叮嘱道。

    “是，吃过饭，我就让少爷小姐们都回去。”吴总管松了口气，暗道终于过关了。

    等吴总管把杨子健等人都劝回房间以后，到杨老太太跟前复命，杨老太太到：“我有些乏了，要弄什么我刚刚和你说了，剩下的你看着办，别误了时辰就行。”这是对苏瑜说的，苏瑜答应了，杨老太太又道：“你去忙吧，老吴送我回去就行。”

    杨老太太看了一眼吴总管，似乎别有深意，吴总管的心又提了起来，小心扶着杨老太太回房。

    苏瑜不觉疲累，扬眉吐气，干劲十足地继续干活。

    杨雪晴不许杨雪芸再惦记作业了，一定要她多休息，还让人多拿来两床又轻又暖的蚕丝被，左右加两只大的玩具熊护驾，务必要杨雪芸睡得暖烘烘的。

    被窝很热，杨雪芸还不是很困，想听歌，杨雪晴同意了，刚要打开音响，被杨雪芸制止了：“我要听的不太主流，别吵到隔壁了，给我耳机和手机，我自己选吧！”

    杨雪晴不理解什么是不太主流，还是依允了，道：“听一会就要睡觉了哦！”

    杨雪芸答应了，戴上耳机，按照往日喜好开始听歌，闭目养神。杨雪晴看了一小会，便离开了，不再打扰杨雪芸。

    今日是腊月二十三，北方小年，按俗要扫尘土、剪窗花、贴春联、洗浴、吃饺子，还有最重要的祭灶神贴灶神。

    在广州住的时候，早一两年还按着北方习俗过年，后面就入乡随俗，腊月二十八大扫除，除夕日才贴春联。杨雪芸睡醒出门一看，目光所及之处皆一尘不染，整体焕然一新，鲜艳的春联换掉旧的，形状各异的窗花点缀窗户，自头顶天花板垂下各种红艳的春节装饰品，楼梯栏杆处也有许许多多装饰品，叫人眼花缭乱，有种春节已经来临的感觉。

    杨雪晴等人都出来了，看着堂妹们一脸惊奇的样子，笑道：“你们在南方过年不是这样布置的吗？多喜庆多好看啊！”

    “布置是差不多，不过这有点早了吧？”已经习惯了广州过年节奏的杨雪芸伸手摸着喜鹊登梅六角宫灯垂下的红流苏道。、

    “我们北方过年基本都是这样，别看今天只是小年，已经算是进入年节了，此后每一天年味都会越来越浓，有好多好东西等着呢！你们后面就知道了！”杨雪晴也跟着摸一盏福禄盈门宫灯的流苏，笑着解释的。

    傍晚将至，日薄西山，要趁着时辰祭灶，吴总管已经过来催促了，杨雪晴一边介绍着接下来的活动一边带着姐妹们下楼。

    到了给祭灶专门准备的房间里，正面墙上贴着灶王像，经过一年风雨，略有褪色。供桌上备好了各色祭品，还有清水、料豆和秣草，后三样是为灶王升天的坐骑准备的。另有一盘关东糖，备着糊在灶王爷嘴上，堵住他的嘴，让他不能在玉帝前讲坏话。

    杨老太太和苏瑜已经等在这里了，见孩子们进来，笑着回应，杨老太太多看了一眼杨雪芸，没有说什么。

    杨慕凯等人忙于工作，来不及参加了，便由杨老太太和苏瑜领着孩子们进行祭灶。杨老太太和苏瑜都拈香，杨子健和赵舒雅分别代表男孩子和女孩子拈香，杨老太太嘴里念念有词，在祝祷着什么，其他人跟着拜了拜，杨子晨也有样学样，包着小肉拳拜了拜。

    三拜过后，按次序上香，供烛烧金银寿宝，苏瑜用筷子挑了些关东糖，放在火上稍稍融化，递给杨老太太，杨老太太亲自抹在灶王爷嘴上，小声念叨着：“糖黏嘴，糖黏嘴，吃了灶糖不多嘴！”

    然后有佣人上前合力一起将灶神像揭下，投入宝盆中一起焚烧，外头燃放鞭炮，恭送灶神。杨子健弯腰帮杨子晨捂住耳朵，女孩子们则自觉捂住耳朵，鞭炮声中，烟雾缭绕，杨老太太双手合十，嘴里低声祈祷着什么。

    再将新的的灶神像端正贴好，祭灶便结束了。苏瑜吩咐人盯着火熄再收拾好，供品留一部分等会自家吃，剩下的分发给众人，一同送灶神沾福气。

    “瞧你们这一头一脸灰的，回去好好洗洗，等下爸爸妈妈们回来，咱们一家人吃饭！”杨老太太对杨子健等人道。

    杨子健等人互相看看，方才又是烧纸又是放鞭炮的，可不是灰头土脸的，笔尖还充斥着硫磺味，确实该好好洗洗，正好今天也要洗浴除秽，便都告辞回去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