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太子被禁足,原以为不过十天半月时间,皇后求求情,这事就过去了。谁承想,事与愿违。

    皇上不但没消气,反而连袁皇后都避而不见。

    朝堂上,曹丞开口还没说两句,便被永平帝怼了回去。气道:“让他在府里自省,看看自己到底错哪了,你们一个个倒好,挨个求情,太子府是待着不舒服吗?还是少了他吃喝!谁再敢求情,就跟着太子禁足!”

    这下,谁也不敢发话了。不过,听皇上这话的意思,也就是禁足而已,感觉赈灾之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云穆辰将大雍之事尽数传递给秦玥,封都城内看似平静下来,却隐隐波涛汹涌。大雍要变天了。

    李承易本来打算带着莫小月回渭州,奈何環娘就是不肯放他走。

    说什么大仇未报,就算他回了渭州,也难心安。不如就在这封都城待着,静等事态变化,再做打算。

    李承易下意识地有些顺从環娘了,似乎她说的都对。只不过不能就这样和莫小月在悦庭菊园白吃白住下去,自己是卜筮师,不如,在封都城找一间合适的铺面,做老本行。

    環娘拗不过,勉强答应。两人没事的时候,便走街串巷找铺面。

    说实话,有些铺子还是可以的,但環娘都一一否决,弄得李承易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莫小月依旧吊儿郎当,云穆辰偶尔借机来看看她,两人见了面,少不了一顿掐。

    基本上都是莫小月起的头,云穆辰甘拜下风。别看他在正事上毫不含糊,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句句在理。遇到莫小月,完全不一样了,每次被莫小月欺负完,扭头就走,过几天又像没事人一样,来了。

    莫小月对云穆辰的态度是乐此不疲,既想他来,来了又忍不住找事情怼他,把人气跑了,乐呵一阵便独自懊恼。

    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为啥嘴里说出来的,不是心里想的?

    这些时日,她差点将赵子槿忘了,同样的,差点将她那一直想要拿回来爹娘的遗物,玄铁坠子一并给忘了。

    只有李承易还惦记着,但環娘让他少安毋躁。最近瑞王府事多,这件事先缓一缓再做打算。

    李承易听了環娘的话,便没在莫小月面前提起,由她去了。

    又是两个月过去,这天,天气阴沉沉的。连带路上的行人,都神色匆匆。皇城里,更是人心惶惶,鸡飞狗跳。

    李承易本来要去看铺面,却被環娘拦住。她当然清楚,朝堂上出了大事,太子府被查抄了。

    禁军在太子府中,不仅搜出了私藏的兵器,最重要的,是在他的寝殿里,竟搜出了龙袍。

    这简直是青天霹雳!太子犯的事,是谋逆的大罪,罪无可恕!

    而且,封都城内还有他的地下仓库,搜出的兵器铠甲官银,数量庞大,震惊朝野。包括袁家买官卖官,私自开采铜矿铁矿,等等罪行,多不胜数。

    大街上开始乱抓人,凡是与太子府和袁氏有瓜葛的,一个不落,尽数抓捕。

    大雍朝堂一半的朝臣,个个惊惶失措,绞尽脑汁极力与太子和袁氏撇清关系。

    另一半则幸灾乐祸,只管看笑话,能落井下石的就落井下石,能推波助澜的就努力再推一把。火烧起来,不旺点怎么行。

    下去一匹就有新的上来,这样朝廷才能注入新鲜血液,更多人才有新的机会不是。

    永平帝一气之下,调来城外的守军,对大雍境内袁氏一族实施围剿。

    这些年,袁氏一族只手遮天,他早就想除去。当然,也早就知道袁氏背后那些滔天罪恶,只是没有好的时机。

    如今,机会来了,那就绝对不能留有后患。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赵子钰,竟如此胆大包天,盼着他死,甚至想要谋逆,刺杀他。

    回想起瑞王迟迟不肯将上元节那日端门的刺杀事件结案,他就怀疑了。要不是他那□□问,赵子槿怕是还不肯告诉他这些实情。

    其实,袁家自从袁笠死了之后,已经不如往昔。加之这些年他明里暗里一直打压,势力被削弱了不少。

    原以为袁家再狠,也不会谋逆,如今才想明白,他们是想尽快扶太子上位,让大雍彻底成为他袁家的天下。

    老天还是有眼的,让他没在上元节那天毙命。不然,太子赵子钰可堂而皇之的登上这九五之尊的宝座。那他岂不得冤死。

    袁皇后在永平帝的殿外跪了一整天。本来就忧心忡忡,惶恐不安,加之为表诚意,滴水未进,终于熬不住,昏倒在地上。

    永平帝命人将她抬了回去。

    夜里,他想起当初,袁黛刚嫁进琮王府的时候,柔情绰态,奉命唯谨。再后来,她也曾为了他能登上皇位,力压异己,倾尽所有。

    他有些心软了。

    他决定还是见她一面,让她看清形势,彻底死心。他会保住她,会留太子一条性命。

    长秋殿内,早就没了往日的喧嚣张扬。华丽的大殿内,灯光灰暗,死寂沉沉。

    袁皇后躺在榻上,满脸泪痕,灰心丧气。可心里却无比憎恨,恨永平帝忘恩负义,得鱼忘筌。

    “娘娘、娘娘,皇上来了。”门外的侍女慌慌张张跑进来,喊道。

    张嬷嬷瞪了那侍女一眼,忙将袁皇后扶起来下床。

    有侍女拿过铜镜,袁皇后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张嬷嬷又替她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让她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刚起身,永平帝已经进来了。

    袁皇后福了福,道了句:“皇上万安。”

    永平帝看了看袁皇后,发现她两鬓间,竟生出不少丝丝白发,心头竟有些酸楚。

    原来,她都这么老了。

    “皇后身体抱恙,还是躺着去吧。”永平帝放下姿态,轻轻一笑想缓和气氛。

    袁皇后见永平帝不是来兴师问罪,心底有一瞬间的感触。

    到底他还是念旧情的,忙道:“皇上,我袁家根本不可能有谋逆之心,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求皇上明察……”

    永平帝本来是想来看看她,安慰安慰,叮嘱她要置身袁家事外,才能保住她。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她又替袁氏求情了。甚至都没替太子求情,他可是朕的亲儿子,也是她的亲骨肉。

    永平帝心中大为恼火,声音不免严厉了几分:“哼!你袁氏有没有,自己心里清楚。难道这事只是太子一手所为!”

    袁皇后一惊,忙道:“子钰哪有那样的胆子,那龙袍一定是哪个贼人偷偷放进他寝室里的……”

    “他是没那胆子,可你们袁氏有!皇后,朕劝你还是不要再替你们袁氏一族开脱了。这些年,你们袁家的所作所为,还用朕给你细数吗?哪一桩不是死罪,谋逆之罪,要诛九族!”

    永平帝打断她道。

    袁皇后听罢,眼前忽地一黑,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竟无言以对。

    这些事,她无论如何也推脱不掉,怎么辩解。

    “就算袁家贪得无厌,做了错事,可是,当初要不是我们袁家,皇上怎可能顺利登上九五之位。求您念在当初的情分,饶过袁家,哪怕是流放,下大狱,只要不赶尽杀绝,臣妾做牛做马都成……”袁皇后哭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永平帝这辈子最不愿被人提起的,就是他是如何登上这九五之尊的皇位。

    本来他还顾念皇后以往的情分,如今,怕是更不会给袁家机会了。

    这是他的逆鳞!

    “哼!”永平帝打断她。气急败坏一甩袖子,连劝的心思也没有了,准备离开。

    袁皇后知道他这一走,就再也不会来了,急忙扑上前去,拖住永平帝的小腿,哭道:“皇上、皇上……臣妾求你了,你想对我怎么样都行,千万不要降罪钰儿。全是我做的,我做的!跟他没一点关系啊……求您不要废了他……”

    袁皇后声泪俱下,顾不得其他。袁氏一族保不住了,总得保一个,只要能保住赵子钰的位子,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永平帝怎能不明白,他转身蹲下来,捏住袁皇后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脸上说不出是嘲笑,还是憎恶,道:“你倒是想得挺美,你也不想想,赵子钰的太子之位如何保?说龙袍是你给他做的,放进他寝殿?还是说是你故意将兵器铠甲栽赃给他的?呵呵,袁黛,你还真是糊涂。事到如今,你还是想想,如何将自己与袁家撇清关系,置身事外来的现实些。”

    永平帝使劲掰开袁皇后抱着他的双手,推开狠道:“别以为这些年你做的事,朕不知道。没拆穿你,是给你们袁家面子,如果再敢提旧事,休怪朕无情!”

    话说罢,永平帝厌恶地起身,丢下袁皇后,朝殿外走去。

    袁皇后急了,大叫道:“皇上、皇上……臣妾求你了……”

    见永平帝头也不回,走出殿外,她彻底死心了。忽然,她起身追了两步,疯了似的破口大骂:“赵奕宏,你是想扶持你那个杂种儿子吗!哈哈哈……江洛云!江洛云!就算你那杂种儿子上位,又能怎样!你不还是死在我……唔……”

    袁皇后的嘴巴,被张嬷嬷捂住。

    “娘娘,别说了、别说了,奴求你,别说了……呜呜……”

    张嬷嬷也跟着哭了,主仆二人抱着,哭成一团。

    她十来岁就跟着袁黛,早已将自己视作袁家人。刚才袁皇后的叫骂,如果让皇上听了去,那皇后就真的完了。

    可是,越担心什么,就越有什么。永平帝听得清清楚楚。

    他心口一阵发痛,想起江洛云,想起她活着时,最后的那些日子。

    那时,她总是避而不见,总是躲着他。直到有一天,她忽然主动来找他了,求他给自己儿子一个王位,求他放她儿子去封地。

    她的脸色发青,连带脖子,都透着青色。他握着她的手时,是刺骨的冰凉。

    永平帝仰天长叹,原来,她知道,她全知道。可她为什么不说……是袁黛干的!是她!

    永平帝此刻恨死了自己,怎么当初什么都没看出来!更恨袁黛!那个做了皇后,甚至儿子做了太子,还不满足,连一个女人都容不下的皇后!

    永平帝回到寝殿,立即命王内侍拟旨。

    第二日早朝,当朝宣布,废了皇后袁氏,打入冷宫!袁氏一族,凡涉案者,尽数斩首示众,袁氏家眷同罪。泸阳一案,涉及者一并处死。

    废赵子钰太子之位,贬为庶民,发配彭州。

    这些时日,悦庭菊园迎来了首次生意最惨淡的一段时光。

    客人寥寥无几,但节目依旧一个不落按部就班地表演。

    莫小月破天荒地,坐到了花厅里。这是师父近些天来,唯一一次没有阻拦她。

    正聚精会神看节目,忽觉旁边有人挨着坐下。

    莫小月扭头一看,竟然是那个讨人嫌的萧璃。

    莫小月嫌弃地往边上挪了挪,又将桌子上的吃食往她这边推了推,瞪了萧璃一眼。

    这人也太恬不知耻,是想干什么!

    “你……你什么意思?”萧璃是第一次被人嫌弃,惊地他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莫小月又翻了个白眼:“什么意思,不会自己看吗?想吃,自己点!”

    萧璃无语了,感情是这个意思。他堂堂南楚王爷,吃不起吗?他来,是为了那个環娘!

    不过很可惜,他又白白呆坐了一个晚上,还被莫小月嫌弃了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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