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这个没有电子产品的时代,李令仪无聊时就只能通过话本子来解闷。可当她第一次拿起话本子看时,才后知后觉古人是用繁体字的!

    虽然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年纪幼小的原主原本就不大识字。

    于是李令仪悲哀的发现,在现代受过高等教育的她,一朝穿越,连字都认不全!

    出走多年,归来仍是文盲。

    为了无障碍的看话本子,李令仪开始学习认字。为此乔淑妃还特意给她请了西席。

    踩着现代十几年的文化积累,李令仪学的非常快。但不知道原委的西席先生,误以为她天赋异禀、天纵奇才!

    震惊之下,开始大肆宣扬。受之有愧的李令仪,几次委婉的提醒这位西席先生低调一点。

    令她没想到的是,从此在这西席先生眼里,她又多了一条谦卑恭逊的优点。

    逢人又是一通乱夸。

    有时候李令仪恨不得上去捂他的嘴……

    最后,不出所料的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一番考较之后,皇帝也惊异于她的“学习能力”。但对她春蚓秋蛇、惨不忍睹的字体有很大意见!

    李令仪表示,这个真没办法作弊。毕竟以前都是写硬笔字的,她哪会毛笔字啊……

    为了去掉她这块白壁上的瑕疵,皇上开始逼她练字。

    最初李令仪确实有很热情的练字,可那热情也就维持了不到半个月,之后就开始偷奸耍滑,最后逼急了还动起了歪脑筋——让四大宫女中唯一有文化的雪芽代笔!

    她用小聪明取得的进步,皇上非常高兴,特意赏了一大堆好东西给她。

    没想到最终却被乔淑妃发现她找雪芽当枪手的事,毫不留情的捅到了皇上面前。

    于是,才有了“当朕之面亲书”这样的圣谕。

    皇上对她失去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李令仪哭晕在厕所……

    李令仪松开冬雪,仪颓丧的问:“父皇还说什么了?”

    “皇上还说午时之前必须写完,否则不仅没有饭吃还要领戒尺”冬雪抿着嘴笑,伸出手掌继续道:“五下!”

    李令仪起身对着乔淑妃福了福身子,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冲。

    乔淑妃与冬雪对视一眼,噗嗤一声,捂着帕子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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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令仪回宫又做了一碗一模一样的乳酪,带着茶茶和云雾直奔乾清宫。

    乾清宫坐落在单层汉白玉石台基之上,其殿顶为最高等级的重檐庑殿顶。上面覆盖的琉璃黄瓦,在晨光下泛出金色的光芒。檐角安有九个脊兽,翘翅斗拱,彩画辉煌。

    李令仪拾阶而上,直至殿前。远远看到在殿外看守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梁德全迎了上来,不等他开口李令仪冲他甜甜一笑,唤了一声:“阿翁!”

    梁德全揖手笑道:“给公主殿下请安!”

    李令仪伸手虚扶起他,朝殿内望了一眼,“父皇这会儿心情怎么样?”

    “估摸着还不错!方才北镇抚司的高翊高大人刚刚进去,不知道有什么事。”

    李令仪听到这个名字机不可察的撇了撇嘴。

    因看到茶茶手里的食盒,梁德全又笑问:“公主又送了什么新奇玩意儿?”

    “您看!”

    李令仪就这茶茶的手打开食盒,乳酪本就珍稀,再加上李令仪效仿现代的吃法更添风味。

    梁德全循例用银针试过毒,又亲试吃了一口果然交口称赞:“清凉香甜,真不错!皇上必定喜欢!”

    李令仪眉开眼笑,“回头有机会也给阿翁做一碗!那我先进去啦。”

    说完从茶茶手里接过食盒向大殿走去。

    乾清宫殿内金砖铺地,后檐两金柱之间设屏,屏前设宝座,宝座之上悬有“敬天法祖”的牌匾。

    皇帝日常处理政务都是在西暖阁内,因此李令仪不做停留的直奔西暖阁。

    李令仪没有直接进去,谨慎的听了一会里边的动静。

    只听一个清冽朗润的声音禀道:“皇上,太和县令贪墨案已初步审结。根据臣派去的锦衣卫回禀,经查,太和知县安茂实,在任期间偷卖义仓存粮、以多种花样偷漏粮税、巧立名目盘剥百姓、收受商贾贿赂等等共计白银三十余万两!桩桩件件,无一不实!详情臣以具本奏明。至于口供罪证,等明后两天会随安徽巡抚等一众主审官员的联名奏折进京。”

    这人就是北镇抚司的指挥使高翊。

    他所说的太和巨贪案前段时间在北京城闹得纷纷扬扬的,连李令仪略有耳闻。

    说起来,这桩名动京城的贪墨案败露的相当偶然。

    今年七月,黄河水患,河南许多地区遭灾。朝廷筹措赈济粮时国库钱粮不够,便调了离灾区较近的皖北等地区的义仓之粮。

    义仓本就是为了防备荒年而设置的粮仓。

    一纸圣谕下去,太和县却迟迟交不上来粮食。那边灾区急如星火,安徽布政使直接派人去押粮,谁知发现太和义仓中竟然一粒粮食也没有!

    发生这样匪夷所思的事自然是要查问个明白的,可义仓粮食不翼而飞的事情还没搞明白,省里派下去办案的人就被当地百姓接二连三的拦轿喊冤。

    太和县百姓苦安茂实久矣,见他倒霉,自然也就墙倒众人推。

    李令仪心想,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也算那狗官罪有应得。

    只是她对三十万两银子完全没有概念。

    折算成人民币是多少呢?直接按照21世纪的每克银价算有点太离谱了,肯定不对。

    沉思间突然听到里面“啪”的一声巨响,吓得李令仪一哆嗦。咽了咽口水透过门缝往里看,是皇上将奏折摔倒了地上。

    一张紫檀木的长案前,跪着高翊和两个内侍。

    在紫檀大案与高翊之间,满面怒容的皇上背着手来回踱步。

    似乎这样还不解气,皇上突然回身一掌拍在紫檀木长案上,震的碗盏哐啷作响。

    接着厉声喝道:“区区七品知县,他怎么敢?!”

    高翊捡起地上的奏折,弓着腰把它重新放回御案上后,又退回去跪下。

    恭敬的回禀:“皇上息怒!单靠安茂实他自然是不敢的,可如果有人与他相互勾结就另当别论了。”

    皇上自然听明白了弦外之音,问道:“锦衣卫是有什么新闻吗?”

    似乎是高翊给皇上呈上了什么密信。

    皇上看完站在原地发了好一阵愣,最后颓然坐到椅子上,长叹道:“骇人听闻啊!”

    接下来的西暖阁,陷入了一片死寂。

    皇上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挥手道:“你们两个下去,叫梁德全进来!”

    那两个内侍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李令仪心头一突,立即先一步退了出去。

    走到殿外,她将食盒递给梁德全道:“阿翁,如果父皇问起我,就说我来过了。我一定谨遵圣谕,午时之前一定把罚抄的书交上来请他老人家御览。”

    梁德全疑惑的问:“怎么,公主没进去?”

    李令仪摇了摇头,“听到里边摔东西呢,估计父皇在发脾气呢!”

    说完她冲梁德全点了点头,就走了。还没走几步,那两个内侍就出来唤梁德全进去。

    李令仪于丹陛下回头,只见梁德全一身绯色专属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的官袍,他半弯着腰,疾步走进殿内。

    梁德全六十来岁的年纪,头发已然花白。记忆中从未见过他生气,无论是对上还是对下、官大还是官小、得宠还是不得宠,永远一副温和好脾气的模样。

    俨然是成了精的老狐狸。

    他这样的人城府之深,放眼紫禁城,只怕找不到第二个。要不他能做有“内相”之称的司礼监掌印呢!

    跟他一比,自己这点道行就显得不够看了。

    感叹了一番,李令仪带茶茶和云雾缓步出了乾清宫。

    回到长安宫,茶茶帮她研墨,云雾帮她添水。

    这一遭虽然戒尺可免,但书还得接着抄。不然哪天皇上闲了,又来检查功课,李令仪想到戒尺打手心的滋味,打了个哆嗦,继续埋头抄书。

    《与朱元思书》篇幅不长,但李令仪抄完还是过了午时。虽然超时了,不过事出有因她有的是理由耍赖皮。

    李令仪甩着发酸的手腕子,低头看那一沓“书法”直撇嘴,她不知道那些“经纶世务者”会不会望峰息心,反正她现在是望书息心!

    好在都已经结束了,又能美滋滋的躺在摇椅上喝茶看画本子了。

    只是御膳房送来的那碟子云片糕较朝阳门大街上的七宝斋差点劲儿,改明儿有机会出宫还得去买两大包!

    咦,出宫?

    李令仪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骨碌碌的乱转,她突然想起前几日纯贵妃托她出宫办事给的腰牌还没还回去呢!

    李令仪不动声色,将抄好的书用匣子装起来递给云雾,命她送到乾清宫去。

    云雾走后李令仪冲茶茶一使眼色,茶茶立即明白了她的意图。

    两人麻溜的换上了小黄门的衣服,准备悄没声的溜出宫去。

    “站住!”

    还没走出长安宫的大门就被雪芽喝住。

    “你们两个哪个宫的?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

    李令仪闭眼,没想到支走了云雾又冒出来个雪芽,内心直呼倒霉!

    她和茶茶两个人僵立在原地,谁也不敢答话。

    见两人不回话,雪芽越发觉得可疑,呵斥道:“转过身来!”

    李令仪跟茶茶对视一眼,紧抿着嘴慢吞吞的转身,她嘴巴不动用腹语小声对茶茶说:“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绑了她!”

    看到两人的脸雪芽的眉毛快拧成了麻花,凑上来语带惊诧:“公主?!”

    李令仪冲茶茶一使眼色,茶茶立即一只手揽住雪芽,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雪芽挣扎间,遗落了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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