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

    “你难过吗?”萧淮然问。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蒋慕倾愣了一下,过会儿,她放下手,语气轻快地说:“不难过呀。”

    萧淮然沉默,蒋慕倾也没说话。

    一段时间后,萧淮然拿开冰袋,说:“可以了,时间也不早了,睡吧。”

    “好。”蒋慕倾淡淡地说。

    萧淮然出去后,蒋慕倾躺下。

    她觉得很累,但翻来覆去,怎么也没睡着。

    半夜,蒋倾听到很轻的开门声,她瞬间警觉起来,呼吸也放缓了。

    尽管那个人放轻了脚步,但她还是感觉到那个人已经来到了床前。

    借着微弱的小夜灯,她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是萧准然。她翻过身,“啪”地一下打开床头柜旁边的开关,房内登时亮了起来。

    萧淮然似乎也被吓到,伸手挡了挡眼睛。一会儿,他放下手,尴尬地冲她笑笑。

    她做起来,有些生气地瞪着他:“大半夜不睡觉,来这里干什么?”

    萧淮然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很快又放下来,恢复往常的神情。

    “我过来看你睡了没。”

    他勾了张椅子靠近她坐下,看着她的眼睛,叹息地说道:“怕你哭鼻子,过来给你擦眼泪。”

    听了他的话,她愣了下,“那你放心吧。”

    萧淮然又问:“真的?”

    “嗯。”蒋慕倾很轻声地应。她躺下来,转过身背对他,语气有些瓮瓮地,“你快回去睡吧,我要睡了。”

    她闭上眼,听到萧淮然的叹息声,但他也没走。

    鼻头忽然发酸,喉咙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呼吸不上来,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在这之前,她真不觉得怎么样,毕竟她对他们已经没有感情了。就算有,那一巴掌上来后,也不再有了。

    除了挨那一巴掌的瞬间有些火辣辣的疼外,也没什么感觉。刚刚冰敷完,她照了下镜子,还有些红印,但据许竹说一开始是有些小肿。要不是有痕迹,她都以为没事。

    萧淮然问她难不难受,她也是真不觉得难受。但他的表情让她知道她是可以难受的。尽管这样,她不想太依赖他,就说不难受。

    他回房后,她很想睡,就因为萧淮然问的那句,她觉得心烦。

    没想到他去而复返,这下,她是真忍不住了,所有的委屈、难过一股脑地冲出来,拉都拉不住。

    都说人在信赖的人面前格外脆弱,没想到她也不例外。

    蒋慕倾无声地擦着泪水。

    萧淮然起身,拿了几张纸巾给她,“不是说不难过吗?”

    “都怪你,没事问我那些干嘛。”她快速抽过纸巾,鼻音浓重,似嗔怪般。

    他轻笑,哄道:“怪我怪我。”

    慕倾胡乱擦了眼泪 ,把干净的纸巾扔他身上,拉他起来,推操着,“出去,我要睡了!”

    她的眼圈红红的,此时像只急了眼的小兔子。推他的力道也不见重几分,但他还是顺从后退了几步。

    “确定让我出去?”萧淮然握住她的手,笑着反问。

    蒋慕倾了抿了抿唇,安静下来,没再推他。手上被他圈住的皮肤在隐隐发烫,她抽回手。

    看着空了的手,萧淮然笑笑,就站着,柔声说:“是我不对,问你那些。我刚过来是真怕你哭。我们不住一间,你哭了我也不知道,又怕你睡了,只能偷愉过来,吓到你也是我不好,抱歉。”

    他正经不过几秒,又开始了。

    萧淮然顶了顶腮帮,痞痞地笑着,“不过我还是挺希望你哭的,这样我就能哄哄你了。”

    蒋慕倾已经平静下来,听到他的话也没羞。她想了想,也该把话说清楚了。

    一抬头,就对上他的眼睛,正色道:“我们可以聊一聊吗?”

    萧淮然神色收敛起来,他坐下,低低地应:“嗯。”

    慕倾靠在床头,淡定地说:“还记得最初你和我说的那个建议吗?”

    他想起他们重逢的原因。

    “记得。”

    “当初,他们让我回家跟我提的时候,我是下意识就拒绝了。当然,我是知道你的,优秀年企业家,关注一下商界的都认识你。”她放轻松地笑笑了下,随后话题一转,“但我拒绝无关是谁,我不想让他们控制我的生活。”

    她停了一下,继续说:“后来,我答应了,想着还了他们的恩情后我就自由了,然后联系了你。”

    萧淮然想解释,慕倾安抚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那是你给我的一个机会。我本想答应,但你换了另外的方式。”

    她眨了眼眼,俏皮道:“为什么?”

    “怕你拒绝,换了个让你更容易接受的。”萧淮然看着她的眼睛,淡淡地说。

    “一开始,我从助理那里听到蒋氏出了问题,我想到了你。之后我联系了蒋总,提出那个条件。这样,不仅你可以脱离蒋家,而我也能如愿。”萧淮然第一次在她面前挑明自己的心声,而慕倾也静静地听着。

    他自嘲地笑了下,又说:“见到你,我很害怕,怕你拒绝,就想着算了,不嫁人也行。但我没想到的是,你会搬来和我一起住。这几个月下来,我能感受到,你从一开始的对我像陌生人一样疏离到逐渐地放轻松,有些信赖我,我是真的很高兴。”

    萧淮然脸上神情已经被喜悦取代,挑了下眉,“没想到当时你还挺主动。”

    蒋慕倾不置可否,她也不知道当初她哪儿来的勇气,即使想着认真对待。

    “和你相处,我觉得很舒服。”

    “你就不怕我骗你吗?”萧淮然问。

    “怕啊,但想着你也不至于这样吧。骗我有什么好的?我什么也没有。”她半开玩笑道。

    “啧,有你这么自贬的吗?”萧淮然不满地说。

    他正经道:“我说过,只要我在,你永远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

    “有点土。”她觉得眼睛有点热,揉了下。

    “管用就行。”萧淮然不在乎地笑笑。

    蒋慕倾正色道:“好。”

    那郑重的神情,像是他们在宣誓,将永不离弃。

    从那晚的谈话后,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亲近了许多。

    日子一天天地过,很快,设计师比赛的决赛时间已经发布。

    这天,萧淮然在家里的书房工作,蒋慕倾推门进去,“帮我看一下邮箱,有没有新邮件。”

    前阵子她的电脑坏了,用了他的登了邮箱。

    萧淮然收起页面,打开邮箱。有一封未收的,他点进去,“决赛时间是十二月十五号,也就是五天后。场地变了,在安城,开始时间是晚上七点。”

    “好,知道了。”蒋慕倾推开门时没进去,就站门口,听了他的话后,应了声就想走。

    “等下。”萧淮然叫住她,“就这么走了,用了我就了?”虽然他很乐意帮她,但她就是想逗逗他。

    她停下,手握着把手,转头看他,笑,“这我可没说。”

    “那你走这么快?”萧淮然问。

    蒋慕倾:“我回去准备准备。”

    萧淮然笑着说:“不逗你了。放松,别担心,你很厉害的。”

    “好。”她眉眼弯弯,应了声后回房间。

    回到房间的蒋慕倾一遍一遍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虽说他让她放松,但她真的有些担心。其他选手很厉害,她想拿第一名,不是很有把握。

    收到通知的蒋慕倾一连几天都在房间里画稿,每次吃了饭就回房,晚上又熬到深夜,焦虑的心情让她连其他它工作都做错了。

    萧淮然都看在眼里,也替她担心,这么焦患下去不是个办法,他想带她去玩,放松一下。

    十三号的下午,萧淮然洗了碗,问坐在客厅的蒋慕倾:“你想去玩吗?”蒋慕倾手里速度变快,画完一部分后,说:“算了。”

    “我有个合作伙伴提供了两张游乐园的票,就在今晚,不去也是浪费。”

    他不容她拒绝,直接拉她起来,住门口走去。

    “那你还问我干嘛?”她连忙跟上他的脚步,不解地问。

    “如果你答应,那就刚好可以去,当然,你不答应也得去。”萧淮然边拉她走边说。

    “等等!我穿个鞋。”路过玄关,她停下。

    “可以。” 萧淮然松开手。

    他一下班回来就去吃饭了,车也还停在门口,此刻他就站在里面看她换鞋,这样可以阻止她进去。

    蒋慕倾小声腹诽:“真强势。”

    “你说什么?”他假装没听清,凑近她旁边问。

    “没什么,我说可以走了。”她否认,说完就走。

    萧淮然无奈地笑,跟上她。

    两人上了车,车子启动。

    “你合作伙伴怎么会送你游乐场的票?”蒋慕倾疑惑地问。

    他沉默了下,开口:“他家新开的,想让我们体验一下,好给他反馈。”

    “哦~”她意味深长地说。

    恰逢红灯,他停车。伸手就敲了下她的额头,“哦什么?”

    “你自己知道。”蒋慕倾捂住被他敲的地方,得意地说。

    萧谁然哭笑不得。看她捂住,以为敲疼了她,急忙去扒她手,“疼?”

    “不疼。”她放下手,“捂住不让你继续敲。”他看了下,没红,听到她的回答,坐回座椅,不去理她。

    绿灯亮了,他重新启动车子。

    慕倾打开音响,正好是一首较为欢快的音乐。她跟着调子轻轻哼了起来。

    到了游乐园,检票进去。

    此时的游乐场依然人山人海,耳边充斥着各种叫喊声。

    慕倾拉着他站在水上过山车前,转头看他,“坐吗?”

    萧淮然欣然答应:“可以。”

    两人买了雨衣穿上,工作人员为他们扣好座椅。

    过山车缓缓启动,从高处一泻而下,伴随着呐喊声,它又开始升坡。转了个圈,俯冲下去。

    成年后,徐宴和蒋慕倾经常去游乐园玩。她和徐宴最喜欢在烦恼的时候坐过山车,享受着从最高点往下冲的感觉,这样所有的烦心事都随着风消失不见了。

    风吹着雨衣发生“簌簌”的声音。慕倾眯着眼感受它拂过脸庞的感觉。

    萧淮然转头看她,看到她开心,他也笑了。

    突然,过山车飞速下滑,路过水池,溅起数米高的浪花。

    浪花直往人的身上泼。蒋慕倾闭紧眼睛,伸手在前面挡着水花,萧淮然也伸手替她挡了些。

    一趟水上过山车坐下来,两人的头发都有些湿了,幸好雨衣穿得紧,衣服才没湿。

    萧淮然不在意地拔了拔额发头上的湿发,递过一块干毛巾,“擦擦头发,别感昌了。”

    “好。”慕倾笑着接过,擦着发梢。

    可能因为刚那趟过山车让她开心,现在下来好一会儿了,她脸上仍挂着笑容,浅浅的酒窝在若隐若现。

    夜晚,游乐园里灯全亮了,五颜大色的,好看极了。

    他们的身后是缓缓转动的摩天轮。摩天轮上也开着各盏小彩灯,照着车厢,也照亮了他们两个。

    萧淮然笑,“坐摩天轮吗?”

    “好啊!”蒋慕倾欣然点点头。

    下一刻,他就拉着她去坐了摩天轮。

    上了摩天轮,萧淮然一边和蒋慕倾说话,一边低头看着手机。

    “怎么想到坐摩天轮?”慕倾放轻松,靠在背面。

    “女生不都喜欢?”他收起手机,反问。

    她嘴上扬,却说:“还行。”

    “嘴硬。”他宠溺地说。

    在过摩天轮最高点时,“嘭嘭嘭”的声音传来。

    蒋慕倾一抬头,绚丽的烟花开满眼里。底下的人们都聚集在一起看烟花,发出一阵欢呼声。

    她一时看入迷。一会儿,她问:“这里可以放烟花?”

    “这里不可以。但旁边那里可以放。”他解释,“怎么样,喜欢吗?”

    蒋慕倾没答,直到烟花熄灭,最后一点灰烬落下,才转过头看他,笑意盈盈地说:“很好看,我很喜欢。”

    萧淮然对上了她的眼睛,那里面是折射出来的光。

    他也笑,眼底充满笑意,“喜欢就好。”

    他们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蒋慕倾刚洗完澡,就听到敲门声。

    她开门,萧淮然端着一杯牛奶,站在门外。

    “给你热的,喝完早点睡。”他把牛奶塞她手里,就想转身回房。

    “谢谢你带我去游乐场,还放了烟花。”身后传来她的声音,他停住,原来她知道。

    两人面对面看着,“虽然你说让我不对你说谢谢,但我还是想说。”她摩挲着杯身,感激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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