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凌霄并未停留,当夜便留了书信,随着蒙面人师傅连夜奔赴京城。

    杨柳依虽然是得了银两,但并未如所设想般开起店铺,先不说本钱无以为继,就是老夫人也没有点头应了此事。

    阿姐的传信也让她心有顾虑,可那日过后却是再无音讯了。让人抓耳挠腮不得所解。

    “嘿,镇衙门的八字墙,贴了新告示呢!”

    “哟呵,这可是难见,上一次还是说那甚的,试点地呢。”

    “你懂什么,据说那可是有天老爷亲话的告示呢。”

    “这不得了,可不得去看看,沾几分贵气佑我家崽成材也是好的呀。”

    天老爷?天子?居然如此重视试点么,仅仅第一期的成效,就贴告示布告天下?!

    还是说如此紧急,是有些事情等不急了。

    杨柳依倒也没猜错,眼下那守旧的谏臣纷纷跳脚,如飞絮般的谏书堆了满案,原以为年轻气盛的皇帝只是暗戳戳全堆给了母后。

    只说自己年幼,有些事还需母后帮着定夺。

    太后掌权多年,手中实力在朝中成一脉,太后护着皇帝借机扶植了新派及皇帝一脉,三朝元老张宰相一脉,世家以袁氏为首一脉,而另一脉则以凌氏为首的武将一脉。

    袁氏子弟属京城大家,与各地世家都有姻亲联络,加之入朝为官子弟众多,在朝廷地位超然,而其与张宰相私交甚笃。张宰相为官三载,袁氏为世家之首不少其努力,是以这两脉好似好成一支。

    太后一脉主要是借着先皇亲谕及其留给太后的先帝最重要的护卫军--死卫。

    当然死卫也是暗处甚至是传闻,最主要还是当初手握重兵的凌家全力支持。

    眼下内乱频频,外番虎视眈眈,支持皇帝的凌将军早已战死,朝廷派系争斗不断。

    太后掌政算是维持了短暂的平和,眼下新帝大动干戈。动了旧派的根,自然是有人坐不住了。

    杨柳依压下心底不安,眼下杨家诸事安稳,可是国家隐隐有风雨欲来之势。

    “微臣给皇上太后请安。”

    一身红衣官袍的杨春絮,一脸毕恭毕敬的朝殿上华服二人请安。

    “爱卿不必多礼。”

    少年天子眉眼凌厉,面容尚且稚嫩,却隐隐有着天子之势。介于少年与成年人之间的尖细声音被压低,眉眼微聚,不怒自威。

    “此番长江洛水之地官民联合上书,只说试点无实用,反而阻挠正常农事,可江南之地又一说颇有成效。如今御史台的谏书那是堆叠如山,大臣也有不少窃窃之声。爱卿如何看啊。”

    “自古以来改革便不乏有反对之声,但臣以为,若是有利于百姓有利于天下,使之利多于害,使之黎民衣食得所,应当坚持。历朝历代,无不吸取前代经验而有所发展,而今我□□将之创新却遭反对,不得发展,不更因视其大树基底之沉疴,更新而茁壮。”

    “你倒是口无遮拦。”

    少年皇帝挑眉,杨春絮躬身,听着那声音并无责怪之意,心中松了一口气。

    “好,那就由你来全权掌管此次事务了。”

    “臣不过新官,是否。。”

    “怎么?说的好听,做却不敢做了?”

    “陛下明鉴。”

    杨春絮连忙再拜,粗着声音,在殿上屏息等着。

    “行了,寡人赐你特赐令牌,掌此令者,见之如寡人亲临。”

    “多谢殿下。”

    “呼,听闻杨臣还有个远房妹妹?试点地可出了不少力。”

    杨春絮面上不动声色捏了把汗,自家妹妹之事她也有所耳闻,想来太后能知道也是去查了她的家世。

    “承蒙太后夸奖。”

    太后涂满红蔻丹的指尖摩梭着茶盏,望向下方像是竖起毛的杨春絮笑了笑。

    “行了,慌什么,我这不是正发扬女官么。瞧着状元的妹妹也是个机灵人,不若唤她来当个女官。给哀家解解闷。”

    “这。。”

    杨春絮看向皇帝。

    “就按母后说的做吧。”

    “看在杨臣的面子上,哀家自不会亏待了她。”

    太后上扬的语调意有所指,杨春絮早知道太后和她都是老乡,看她愿意保她欺君之罪让她任男官,估计也不会为难依依。难道是有牵制她之意,不过如今她就是个活靶子,生死也不过太后皇帝两人一念之间,也只靠着二人,怎么还要依依来呢。

    杨春絮想不通,可到底皇命难违,也只得先应了下来。+

    “是吾妹的福气。”

    接着又是细谈了一番改革,已是饭点了,杨春絮这才回府,急匆匆的回去欲写信。

    “我倒是没想到这么巧。凌霄那小子居然喜欢杨臣的妹妹。”

    “两姐妹都是胆大包天之人。”

    殿中并无侍从,皇帝贴心的亲手倒满了自家母后的茶杯。

    “哼,这小子闹着要出征,要是让凌家最后一根独苗苗也绝了,我九泉之下如何去见兰鸢?”

    想起死在边疆的手帕交,与曾经一同上过战场的好友,她又是心头一暗。

    “母后说的是。”

    少年天子对外威严颇多,对着自家母后倒是一副乖顺的孝顺样。

    “可武将一支以往就听凌将军的,便是十年时间过,也不见有能领起来的将领,更别提以往神勇的凌家军只听凌家。凌霄看着肆意随性,却对凌伯父伯母的死耿耿于怀,如今也是争着要去边疆。”

    凌霄是他幼时好友,若非没有法子他又何尝想让他去边疆。

    “即是如此,让他早日成了家便是,有了后我也算是没有太过火。那杨家小妹就不错,身世简单,聪慧独立,还有个出息的人护着,最重要的是他喜欢。”

    太后干脆的说道,她早有此想法,只是这些日子托他师傅递过去的世家贵女册子就没有他心仪的,也是他师傅被闹烦了这才告知人早心有所属,还私定终身要人家等他呢。

    谁知计划并没有变化来的快,又一年新春之际,随新气象而来的却是一场血雨新风。

    黎扎国联合北部部落依然撕毁和谈之约,大举南下进犯边疆,已攻占三城,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天子震怒,国人共愤,皇帝连夜纂好告天下书,不再求和,又全国大规模征兵,举国之力灭北狄,护我国土。

    此战不战将国之不国也!

    凌霄与凌家军磨合了一年,遇此机会自然是自请领命,皇帝太后拗不过他,封为副将随主将周将军出征。

    在凌霄周旋之下,昔日随凌将军驻守边疆的亲信也随之同去。

    而此时,杨柳依正于收到来信了解原委,由太后亲信接之入京的路途中。

    边疆战事紧急,只能现有之军队先赴边疆,再募集军队后跟随而去。

    于是,五月梨花遍地,京城众铺子纷纷闭门,齐聚城门送诸军远赴边疆。这其中不乏杨春絮建议的发动群众而写之告示宣讲的作用。

    空秃秃的枝头冒了绿意,春寒料峭,十六七岁的少年轻便银甲披身,长发成髻,头戴红带松石抹额,一双剑眉插额如髻,凤眼凌厉,手持红缨枪,骑上高头大马,一派俊逸少年将军意气风发。

    随着部队告别城墙上的皇帝群臣和城门口夹道相送的百姓,诸军精神抖擞,朝边疆行去。

    只是在转马将行之际,凌霄又扭头看向城墙上那灰蒙蒙的天。

    也不知羊溜溜有没有推着木板车到街巷呢?

    又猛地扭头,像是将那最深处的柔软甩出脑海,目光坚毅的驾马向前行去。

    而此刻,杨柳依正与江船之上吐得天昏地暗,随行的女侍担忧的望着。在外头的人掀了帘子进来,面好似敷薄粉,容貌若女,身材微胖,肩背微躬,脸上的皱纹才显示着其年岁不小,而双手白净细嫩,比之她的手还看着软和几分,应当是个有身份的。

    “小娘子好些了否。”

    “无碍,以往未乘过船,倒是耽误大人的行程了。”

    “小娘子多虑了。”

    刘公公满意的看着面容娇艳的女子,虽然多少有些不知礼数没见识,但举止落落大方,进退有度,言辞之间也是个聪慧的。

    好些调教一番,想来也是配的凌家公子的。

    刘公公宽慰了几句,又送上安排下属买的梅子,退了出去。回到自己房里,毫毛笔点墨写下所见,将密信入竹筒递于传信之人。

    在江上行过好几日,总算靠了岸才听闻皇帝欲出兵边疆。

    只见刘公公面容严肃,一行人更是加快了脚步。只是待杨柳依一行人到达京城,出征的军队都到了边疆。

    杨春絮眼下仍领命改革,与主休养的一派闹得不可开交,于战事相关的更是让她分不开心神,只派了人在城门口候着。

    “小娘子先回扬大人府上修整几日,待太后传唤,自然会有人告知。”

    “多谢公公。”

    杨柳依眼下也知道此人身份,居然是太后身边的亲信掌事公公,真诚行了个不甚标准的礼。刘公公一侧身算是半受了。

    连日的辛劳,晕船的苦楚,杨柳依一到准备好的休憩处,急急忙忙清洗一番便上了床榻休息。

    深夜晚间了才醒过来,听闻杨大人回府,杨柳依顾不得腹中饥饿,满怀疑问忧虑,连忙顺着下人指引去了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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