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网王真田bg】明天会放晴吗 > 番外一 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

番外一 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

    很久很久以前的神户六甲山里住着兔子一家四口,他们经过多年的修炼终于可以化作人形。听山神爷爷说山下的世界广阔无比,异彩纷呈,在那里修行更容易得道成仙。于是兔子爸爸和兔子妈妈决定一家人一起下山来到人类世界生活。

    他们又听说东日本的神奈川县藤泽市那里有个江岛神社,里面供奉着天照大神,是兔子一家的守护神,因此他们化为人形,爸爸妈妈带着高中毕业的儿子和小学毕业的女儿来到这里。为了更好的掩盖自己的真身融入人类社会,他们还选择了“楠”这个很有生命力的字作为自己家的姓氏。

    而在遥远的神奈川,那个姓真田的世代为武士的家里,有个叫弦一郎的少年刚刚输掉了和视为宿敌的对手的比赛。祸不单行,他心爱的小兔子也跳出墙外不知所踪。

    真田弦一郎对楠泉奈的第一印象很差,但其实要真的说起来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差。只不过在她用满不在乎的态度一脸嫌弃的叫他老师之后,看着楠推着车远去的背影,真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受伤地问着和自己一起执勤的柳生。

    “我看着有那么老?”

    “真田君只是太严肃了。”柳生比吕士很庆幸眼镜完美的掩盖了自己眼里的笑意,原来他很在意这件事。

    真田弦一郎一直觉得楠泉奈像一种动物。

    是鹿吗?在鬼使神差的请假看完她的弓道比赛之后他这样想着。

    在同龄的女生中略显高挑的身材、优雅流畅的弓道动作、灵动的双眸,可眼前又浮现出的是她平时在校园里横冲直撞的样子。

    他很快否认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应该是某种体型更小只的动物才对。

    可应该是什么呢?

    没等他得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结论,真田就在那样的一个初雪天,看到了属于楠泉奈的另外一面。

    少女脸上明显的血痕,整个人在纯白色的漫天大雪中显得过分柔软、易碎。慢慢从远处走来的楠泉奈竟然让他感觉有些透明,似乎要与这场来势汹汹的大雪融为一体。

    不对,她应该是那种特别有活力的小动物才对。

    所以他才会有些突兀地上前搭话,才会说出“我从未想过放弃”这样的话,这时的他尚不理解为什么人会产生想要放弃的想法,只是在看到这样的楠泉奈的时候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把自己的围巾借给了她。

    不能让她轻易消失在这样的大雪里。

    是什么来着?是过早放箭。

    “祖父大人,您是否了解弓道中的过早放箭?”很难形容自己是种什么心情,大概就只是很想了解清楚罢了。

    “不甚了解,”真田弦一郎的祖父有些惊讶自己的小孙子怎么会问起这样的问题,“不过我有旧友熟悉弓道,我可以替你去请教一下。”

    “谢谢您。”

    意料之中的很快就有了答案。

    “过早放箭简单来说就是拉满弓的时候,没有瞄准就射出了箭的坏毛病,但这通常不是初学者会出现的问题,反而是有经验者会突然毫无征兆患上的病症。”

    “有什么治愈的办法吗?”面对祖父的解释,真田脱口而出这个实际问题。

    “根据每个人的情况,矫正和恢复的时间和方式因人而异,这是一个过于个人的问题。说到底过早放箭使人痛苦的根源就在于无法看清自己。”

    “……”

    “那天就想问你,为什么突然关心起弓道的事情?”

    “有个有些在意的人,她是个很好的弓道选手,但似乎最近正在为此所困。”

    “旁人除了耐心等待以外毫无办法,一切的根源就看她能否真正的找到自己。”

    除了等待毫无办法。

    尽管她在很努力的掩饰,尽管她在在意的人面前强颜欢笑。

    可正因她对自己的不在意,真田反而能看得更清楚。

    看着失去往日活力的楠泉奈,连真田弦一郎都跟着有些烦躁起来。

    后来某一个周末回来的她好像突然之间有所改变,是剪掉了长发所以烦恼跟着一起没有了吗?

    无意间抬眼看到她与其他同学说话时,有点狡黠的笑容,还有仁王随意揉弄她短发时好像手感很好的样子。

    像什么呢,是狐狸吗?可她纯粹的眼神里又少了那些狡猾。

    直到关东大赛赢了冰帝却输给迹部之后,意外地被她安慰到。

    同时也似乎意外地知道她是一个平时食量不大,可又很容易饿的人,得到了毫无作用的情报。

    只不过这时的真田弦一郎也没想到这样有些微不足道的情报会让他用了一辈子。

    右手还残留着女孩温凉的体温,以及随风吹来的苦橙花味道。

    莲二曾说过,嗅觉能够唤起的记忆是最强烈、最清晰的。

    于是他清晰地记起初雪那日借给她的围巾交还给自己之后也是这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令人心静的花香。同时勾起的还有有关那双在雪中、在阳光下,闪着光的绀碧色眼睛的回忆。

    和透明的雪花落在她发间和肩头的样子。

    他终于知道了。

    是兔子,她就像自己小时候养过的那只名叫“雪”的侏儒兔。

    小小的、软软的一只。

    明明是只那么小的小动物,却总喜欢到处乱蹦,经常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出人意料的地方,做着稀奇古怪的事情。

    明明动起来的时候看着很聪明的样子,却又在很多地方迟钝得要命。

    喜欢冒险却其实很胆小的兔子。

    食量不大却经常会饿的兔子。

    经常让他哭笑不得却怎么也舍不得生气的兔子。

    喜欢跳到他怀里求贴贴然后又睡得很香的兔子。

    可爱的兔子。

    可最后的最后,少年的弦一郎没能留住他的小兔子。有一天“雪”跳出围墙消失不见。

    母亲说它是去看更大的世界了。

    祖父说,男子汉不该轻易落泪。

    真田弦一郎最喜欢的兔子,不辞而别。

    武士的少年本不相信鬼神的存在,有一天却突然发现那个女孩的真身,竟然是一只绀碧色眼睛的兔子。

    他最喜欢的兔子。

    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好像对楠泉奈这个人上了心,产生了特别的感情。

    也许是发现她是个表面漫不经心但内心极其稳重又有情有义的人。

    也许是发现她那些莫名其妙的跑火车,那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其实真的很有趣。

    也许是突然贪恋起她的神采飞扬和嘴角眼底的那抹笑容。

    “比方说,男人觉得女人可爱,女人也觉得男人可爱。给这种心情取个名字,下咒的话,就叫做‘相恋’……”

    “假定有女人迷恋上你,你通过咒,连天上的月亮都可以给她。”

    “你只需手指着月亮说:‘可爱的姑娘,我把月亮送给你’。”

    “如果那姑娘答‘好’,那么月亮就是她的了。”

    “这便是咒最根本的东西。”

    所以这是对我下的咒吗。

    突然凑近的脸,灿若星辰的双目,因真田弦一郎这个人而扬起的嘴角,一句“你真是个好汉子”就足以勾走我的三魂七魄,让我甘愿沦陷。

    如果这便是咒,那么楠泉奈一定是平安时代最强的阴阳师。

    梦里反复出现的绀碧色眼睛,满满的笑意,朱唇轻启,耳边响起的简单话语。

    仅仅是说出“真田弦一郎”这个名字,音调尾巴的上扬和一点点停顿。

    午夜梦回,早晨清理床单的次数肉眼可见的变多了。

    总是红着脸斥责自己太过松懈,斥责自己对她的不尊重,可又无比留恋这种无比真实又梦幻的感觉。

    若有一日梦中的情节能够成真,大概还是不要吓到她为好。十七岁的真田弦一郎这样想着。

    那个可爱的,像兔子一样的她。

    立海大附属校园里有着如果把烦恼写成信夹在图书室的书里,哪本都可以,就会收到回信,回信内容是写着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这样的传闻。

    于是似乎是有了恋爱烦恼的真田弦一郎偷偷地尝试,可惜并没有得到回答。

    大概只是因为,他夹进去的问题是,如何让自己喜欢的人也能喜欢自己。

    湘南烈传上面的投票,楠泉奈的人气居高不下,她本人对此好像并不在意。

    不管是留言还是日常,她都得到了太多的同性的喜爱甚至是爱慕,尽管莲二说她的性向是异性无疑,但真田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情敌会是一群女孩子,而故事的女主人公仍对此浑然未觉。

    好怪,好气。

    明明是可爱灵巧得不得了的人,却被一群女孩子说帅气想嫁。

    楠泉奈对她们的笑和注视和关心比给自己的多好多。

    所以才会故意挑她的毛病,扣她的风纪分,破绽实在是太多了。

    即使她很努力地在躲避风纪检查,可真田也总能像装了楠泉奈雷达一样精准地找到她。

    看着她难以置信又懊恼的、气鼓鼓的表情。

    真是个笨蛋,因为我一直在注视着你啊。

    所以也才会在体育祭之前主动找体育部提出增设“风纪分免扣卡”这种莫名其妙的奖励。

    想看她笑,想看她因为自己而笑。

    体育祭上的肢体接触让真田紧张不已,他设想过很多种把楠泉奈运送到终点的办法,可因为过于慌张而选择了最特别的一种。

    还好她没发现我快要藏不住的心意。

    可她没发现我的心意。

    提前要走了体育祭上变装接力二人对视而后相视而笑的照片,和那张被突然拍下来的她的爱丽丝单独回首的照片。

    楠泉奈的爱丽丝是真田见过的最好看的爱丽丝。

    在不经意间,大概他的梦里又多了一个场景。

    那个回眸一笑的爱丽丝,那个拿着长耳兔子玩偶的、一脸迷茫的她。

    楠泉奈因为时不时被扣到不及格的风纪分而被罚抄很多次学生守则。刚开始还只是很普通的抄写,后来突然有一天真田发现她交给自己的罚抄上面出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是一些奇怪的留言,像批注一样用铅笔写在不起眼的地方。

    “我觉得反正你也不会仔细看。”

    “看这一条啊!严格来说你也是不可以在非部活时间戴帽子的!”

    “而且帽子封印了你的颜值,还变凶了!”甚至画了一个很凶的表情,眉毛都立起来。

    “以及总在运动的时候戴帽子,是不是要常洗,会不会很麻烦。”

    “还是说你有很多一模一样的帽子,一拉开衣柜就有一排的那种。”

    “下半张脸是不是更容易晒黑,你有在好好擦防晒吗?”

    “但如果涂的话为什么还是比较黑,难道是天生的。有点在意。”

    “抄这么多遍笔都要没墨了,下次换铅笔好了。”

    “那这算不算浪费资源。”

    “呃,那还是希望不要有下次了吧,但似乎希望很渺茫。”

    “不然下次新年愿望许这个试试看?毕竟求你还不如求神明大人。”

    “但说真的,每次抄完分数只是回到刚刚及格这就很不合理啊!”

    真田弦一郎看见这些留言,眼前浮现出楠泉奈有些张牙舞爪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真想知道她每天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奇怪的想法。

    不过的确就算是来求我,我也还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如果你来求我。

    他只是简单的想象一下,突然意识到说自己不会手下留情,也许说得太早了。

    看着楠泉奈潇洒得不像个女孩子的字迹,写出来却又格外整齐,字如其人,真田想,你大概也不会来求我的。

    你就是那样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

    他拿着大概是因为不小心和静电的缘故夹在那些罚抄里面的一根楠泉奈的黑色长发。

    用那个人身体的一部分,是不是可以召唤和她一模一样的式神。

    真田弦一郎看着掌心的长发,耳边响起的却是那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我对你的感情已经增长到再也无法回头的程度。

    大概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与你相处的每分每秒,不过是越陷越深罢了。

    他曾问过柳莲二恋爱到底是什么。

    柳的回答并不意外,“通常来讲就是人类大脑的中心,丘脑,分泌和掌管着多种激素,当其中的多巴胺、□□、内啡肽、去肾上腺素和后叶催产素分泌直线上升时,人类会出现心跳加快、兴奋不已、出汗、脸红的反应,这就是恋爱。但……”柳莲二顿了一顿,“弦一郎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

    “那应该就不需要我来解释了。”

    所以即便是提着满满一袋情人节巧克力,特别是里面还有一些是本命巧克力,也完全不如楠泉奈送的,似乎是没有特殊含义的手作pocky。

    “弦一郎,这些巧克力还是交给我处理吗?里面好像有几个是本命巧克力哦。”真田妈妈看到真田弦一郎如每年一样放在餐桌上的情人节巧克力这样问着小儿子。

    “嗯,我已经收好想要留下的那份。”

    “诶?弦一郎是……是有在意的人了吗?”

    “是。”

    “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个有很多奇思妙想、十分可爱、令我倾慕的女孩子。”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很难得在他脸上见到这样有些幸福的表情。

    “真想见见呢,她也对弦一郎抱有好感吗?”

    “不……还未。”

    “单恋?那弦一郎是准备好要去表白了吗?”

    “男性不该轻易地表露自己的感情。”

    “这样吗?那么可爱的女孩子的话,可能会被其他仰慕她的人抢走哦。”

    “她似乎……还没有中意的人。”

    “噗,女孩子的心思哪有那么好懂啊。”

    “……”真田沉默了一会儿,“妈妈可以教我那种兔子样式的和果子吗,我想送给她当做回礼。”

    “所以弦一郎还是想有所行动的嘛。”

    “唔……”他有点被说中的尴尬,“兔子眼睛的颜色可以由我自己来调整吗?”

    “可以倒是可以……”

    后来真田花了很多时间试了很多次才调出自己满意的颜色,可他还是觉得即使已经是很接近她的瞳色,仍是不及她美的半分。

    再后来真田妈妈问过真田弦一郎这份回礼的后续,可得到的却是真田有点无奈的回答。

    “她似乎没有意识到我的意思。但没有关系,我会等她,等她明白我的心意。”

    我多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可你的迟钝却又令我心动不已。

    当楠泉奈的风纪分再次被扣到不及格的时候,这次和她一样的还有二年级的切原赤也。真田弦一郎似乎是想起了之前那几条的留言,决定让他们去海边捡垃圾作为惩罚。

    原本是一切正常,楠泉奈和切原赤也在前面一路捡,真田在稍远的地方跟着,看着他们踩出的歪歪扭扭的脚印。

    他们倒是很聊得来,对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垃圾也能聊起来,笑声不断地随着海风吹来,真田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点发酸的情绪,但很快就被自己强大的自制力压了下去。

    怎么能这么松懈!真田弦一郎这样告诫自己。

    随着太阳的西沉,他们三个人的影子逐渐拉长。

    “呐,切原君,”楠泉奈忽然停下了脚步,有些神秘地对着不远处的切原说道,“你知道吗,妖怪是没有影子的。”

    “嗯!这个我有听说过。”切原也饶有兴致地对她说。

    “那你知道其实有些大妖怪也是有影子的么。”

    “诶?”

    “他们本来也是没有,只不过是把自己的灵魂汇聚成了影子,这样就能骗过人类的眼睛。”

    “那岂不是……”

    “我来教你一个辨别的办法吧。”

    “哦!”

    “你看,如果我踩到你的影子,”楠泉奈上前一步,踩到切原的影子上,“你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对吧?”

    “嗯。”

    “那是因为你是人类,所以影子就只是影子,但假如是妖怪的话,你踩到他的影子,他就会非常愤怒。”

    “诶?”

    “因为你踩到了他的灵魂啊,然后大概还会皱起眉头大吼之类的吧!”楠泉奈若有所思地说。

    “你们两个!站在那里不动是在偷懒吗!”结果传来的是真田有些震耳欲聋的喊声。

    楠泉奈和切原赤也对视了一眼,眼神同时向脚下瞟去。

    哦吼,因为太阳的西沉,他们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而现在他俩又正好踩在了真田影子的头颈和肩膀的位置。

    他们再次抬头向真田本人的脸看去,他紧锁眉头,一脸生气的样子。

    “副…副部长……学姐,那这要怎么破解啊。”切原看着越走越近的真田,声音都有点发抖。

    “这种大妖怪啊……”楠泉奈已经憋不住笑,飞快地转身跑了起来,“噗,就只能跑了吧!”

    “哇!学姐等等我!哇!副部长是大妖怪啊!”切原像丢了魂似的飞跑起来。

    “你们两个!站住!!!”真田也追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最终他们还是被真田像拎小鸡一样地很快捉了回来,正坐在沙滩上接受他的教育。

    “唔,副部长还真的是大妖怪……”切原在一旁小声嘀咕。

    “噗。”楠泉奈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说什么!”看吧,大妖怪更生气了。

    “要不是我的免扣卡已经用掉了……”

    “我再借你一张?”她小声地对切原说着。

    “诶?不是只有一张吗?”

    “诶?我有三张啊。”

    “诶??那为什么我只有一张???”切原的哀嚎声响彻湘南的海岸。

    后来幸村听切原说了“副部长其实是大妖怪”这种说法之后笑得格外好看,很长一段时间每当真田黑起脸要发火的时候突然在旁边说一句,“真田,是谁踩到你影子了吗?”

    只不过留在真田弦一郎脑海里久久无法忘记的是那个初春海边的落日、疼爱的后辈和海风吹拂下女孩淡粉色的欢脱的脚趾、飞扬的裙角、飞舞的发丝和灿烂至极的笑容。

    高三留在记忆中的事情大多与学习相关,只是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幸村提出不如网球部的大家都去江之岛的烟火大会。

    当看他到主题是“相遇”时想,那个叫楠泉奈的女孩子会不会去,我们又是否能够遇见。

    在千万人中遇见你。

    所以在试胆大会门口看到独自走向小路的她时会欣喜若狂,却没想到是一个放声大哭的她。

    是吓到她了吗?是在讨厌我吗?

    可在看到她的眼泪的一瞬间动作快过了大脑。

    她哭着语无伦次地说出,“你去哪了……你怎么才来……为什么要吓我……”的时候心疼不已。

    只想抱一抱那个胆小的、团成小小一只的她,而心中的千言万语到嘴边也只剩下了“对不起”。

    我想你大概也不排斥我的存在吧。

    那么,只是博雅不可以吗?

    我这样问着你,也这样问着我自己。

    笨拙的,面对心爱的女孩的眼泪只会用苹果糖去哄的我。

    和眼角残留着泪水,却因为我的苹果糖而笑的可爱的你。

    我已经在千万人中遇见了你。

    真田无法忘记午后在教室独自学习的楠泉奈,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身上,那一瞬间的她就像加了柔光特效,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所以他才会在多年后看到坐在警视厅自己工位上看书的她的时候恍了神,好像在一瞬间回到了十年前的某个午后,看着她思考时不自觉摸耳垂的小动作,才再次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心意一直未变。

    还记得某次快静校,回到教室的真田发现她侧着脸趴在课桌上睡着了。似是被阳光晃到了眼睛,她在睡梦中皱起了眉。

    于是轻轻走到她身边,用身体遮住了有些刺眼的阳光。

    她拧起的眉头很快舒展开,丝毫未察觉到有个少年在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安静的、乖巧的、想要伸手触碰的睡颜。

    一阵风吹过,吹动她的发丝,调皮的头发轻扫她的鼻头。

    一个喷嚏过后的惊醒,楠泉奈睡眼惺忪、毫无防备的眼神看了他好几秒,才被吓了一跳。

    就像一只刚睡醒的小兔子。

    “要静校了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倦。

    “嗯。”

    为了她的理想,如此的拼尽全力。

    她的理想。

    高中最后一次修学旅行是去富士山露营。

    明明是个怕鬼怕得要命的人,却在藤真、柳生他们拉着她讲鬼故事的时候不懂得拒绝。

    高三最后的集体外出旅行,几乎每个人都当成最后的狂欢,都在拼命地燃烧着自己。

    等大家终于筋疲力尽纷纷回到自己的帐篷中休息睡觉时,真田弦一郎在履行风纪委员长职责,巡查之后发现了独自坐在不远处篝火旁的楠泉奈。

    双腿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她走去。

    “怎么不去休息?”

    “啊……”楠泉奈颤抖了一下,吓得差点要叫出声,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神惊恐地向他看去,等看清来人是真田之后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下来。

    真田想,如果她也有绒毛,刚才那一瞬间一定是全炸起来的,就像被吓到的兔子一样可爱。

    “有点睡不着。”她不似平时,有点弱弱的声音传来。

    “因为听了鬼故事?”

    “嗯……”

    “那么怕鬼还听鬼故事?”真田觉得有点好笑,也在篝火边坐下来。

    “很难拒绝朋友们的期待,”她有点苦恼的样子,“你们为什么都不怕呢……”

    “断而敢行,鬼神避之。”

    “诶?嗯……但是又不想让神明大人避之怎么办?”

    “……”还是这样,永远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对了,不会扣我风纪分吧,我没有去睡觉。”

    “不会。”真田有点无奈,难道她看见自己就只能想到风纪分这件事?是不是自己真的对她太严格了?

    “那就好,”楠泉奈长舒了一口气,“那你不去睡吗,爬山本来就很费体力,而且明天就要回去了。”

    “不是很想睡。我在这里打扰你?”

    “想听真话?”

    “嗯。”

    “不打扰……”甚至有点犹犹豫豫,“而且想让你陪。”

    在真田弦一郎听到“想让你陪”这几个字之后,他想,这一刻就算是要他陪她去跳崖,他都义无反顾。

    所以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也是有点特别的。

    然后他们只是安静地坐着,耳边是火焰爆开的轻响,看着远处天空中的繁星,感受着夜风的吹拂。

    即使什么都不说,也很安心。

    “为什么想学医?”只不过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就想再多了解她一点,比其他人都多一点。

    “因为不想说谎,”她看着远方的眼睛里有星星,“因为病理医不可以说谎。”

    “要成为病理医?”

    “嗯,与其说是当医生,不如说是想成为病理医生。”

    “……”真田只是静静地听着,听着女孩诉说自己的理想。

    “病理医不用面对患者,就只有疾病本身而已,所以才不会说谎。其实我不太会和人相处?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可能是很难表达真实的情感,可又容易受到别人感情的影响吧。明知道是谎言,为了让对方不再那么困扰或者难过,也会说出口,即使事后会非常自责。很虚伪是不是?所以我很羡慕你,也很敬佩你的‘断而敢行’。你实在是个太过耀眼的存在。”

    “不是的。你不是个虚伪的人,你只是太过善良。而今后,你也一定会成为受人尊敬的病理医生,”真田停了停,“你以后可以不用顾及我的感受对我说最真实的话。”

    楠泉奈有些呆呆地看着他,然后嘴角上扬,轻轻地说,“谢谢你。”

    “那你呢,将来想做什么,又想成为什么呢?”

    “要成为像祖父大人那样的警察,为了维护正义而使用自己的力量。”

    少年的眼里有光,少年就是那束光。

    “嗯……是搜查一课那种?”

    “嗯,你怎么知道?”

    “大概是因为那种大喊着‘不许动’然后制服犯人的形象和你很搭吧,要读警察学校是不是?”

    “是,在大学之后。”

    “那大学要学什么?”

    “法学吧,可以更好的理解现行法律,然后执行。”

    “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实现。毕竟你可是真田弦一郎啊。”

    “我们都会实现的。”

    “嗯,理想。”

    “不是梦想吗?”

    “梦想的话总觉得只会是梦。”

    “嗯,理想。”

    楠泉奈又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怎么了?”

    “在想象你成为警察之后的样子。”

    “怎样?”

    “很合适。”

    后来他们聊了很多,从武田信玄聊到坂本龙马,从平安京聊到大阪城,直到太阳即将升起。

    远处天空突然出现的万丈光芒,身边只剩青烟的灰烬。

    “明天会放晴吗?”

    “已经是晴天了。”

    武士的少年和真身是兔子的少女一同看着富士山的日出,看着触手可及的未来。

    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想将自己的心意展现给她。

    有多希望我在你心里也是那个特殊的存在,如果不是又能否给我这样的机会。

    所以不断地斟酌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每一句话,直到纸篓里堆满了废掉的纸,才写出一封还算拿得出手的情书,藏在毕业礼物的扇子里。

    她会觉得唐突吗?她会因此讨厌我吗?

    少年的真田相信,无论是哪种结果,楠泉奈一定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因为她就是那样一个善良又真诚的人。

    可他没有等来她的答复,一天,一周,一个月,一年,几年。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断了的联系,不知道为什么逐渐消失的身影,就好像这个人从未在自己的世界里出现过。

    明明当时说,“有见面的心情就一定会见”。

    可为什么我那种想见面的心情膨胀到痛得像要裂开一样,却找不到你了。

    我好像弄丢了你。

    只是不断更新着的推特时刻在提醒着真田,楠泉奈这个人的真实存在,她的生活还在继续。

    读医学院,进入医院,成为医生。

    读东大,进入警察学校,进入警视厅,成为警察。

    就算没有彼此,我们的生活都还在继续。

    就像我们那个未眠的夜里期待的那样继续。

    可是很想当面问清楚,很想再次见到她,只见一面也好。

    就算是真田弦一郎,时间久了也会有泄气的时候,他终于在二十岁之后尝到了想要放弃的滋味。

    干脆变得讨厌你算了,他不止一次这样自暴自弃地想。

    可每当有了那样的想法,都会在下一刻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我喜欢你,喜欢到痛彻心扉。

    我们曾相处的情节反复地出现在脑海里,她的一瞥一笑都深深地刻在心上。

    为她的社交软件设置特别关注,于是总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她的动态。

    即使那么想与她的生活重新产生联结,却也从未回复过一个字。

    我很想你,我很想见你,可我更怕你讨厌我。

    于是最后演变成楠泉奈如果在推文上提到某家店很有趣,某家店很好吃,真田也会没隔多久就到她去过的地方,尝她尝过的东西。

    走她走过的路,甚至在期待和她的偶遇。

    直到看着送到家的被炉,他忽然自嘲地苦笑了起来。

    自己究竟是松懈成了什么样子,曾经众人眼中做事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真田弦一郎,现在竟然在做着像个变态斯托卡似的事情。

    可他就像马上要渴死的旅人拿到了一杯毒酒。

    饮鸩止渴。

    与她的聊天记录一直不舍得删,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翻看,翻看那些字里行间的悲欢喜乐。

    她送的礼物都好好地珍藏,反复触摸她亲手刻下的字,那个钥匙扣用到洗得发白也不舍得换掉。

    后来也不是没有人对自己表达过好感,但全部会在第一时间用“有喜欢的人”来回绝。

    从很久以前开始,真田弦一郎的满心满眼只有一个人,也只会有那一个人。

    可如今的自己又该如何,无数次想要挥刀斩断心中的杂念,才发现内心的枝枝蔓蔓已经全部是她。楠泉奈三个字已经占满了他的整个心房。

    直到有一天真田不小心把自己的钱夹落在了同系前辈黑泽真诚的车上,第二天黑泽把钱夹拿给他的时候,有点好奇地问出口。

    “那个爱丽丝样子的照片,是女朋友?”

    “不是。”

    “你追星?是哪个爱豆?”

    “是喜欢的人。”

    “呃……去世了?”

    “仍健在。”

    “那你这个说法有点模棱两可啊,暗恋对象?”

    “表白过了,在等她回复。”

    “哦,嘛,女孩子确实都需要时间来考虑。什么时候表的白?”

    “毕业的时候。”

    “……”黑泽警官噎住了,真田弦一郎正式入职都不止三年了,“警校毕业?”

    “不是。”

    “啊?那大学毕业?”

    “高中毕业。”

    “……那个,真田啊……你有没有想过,她一直没回复你其实就是变相拒绝你了……”粗略算算,这都快十年了吧,这人到底固执到什么程度啊,还是真的缺根神经,黑泽有些无语。

    “不会的,就算是拒绝也会当面说清楚,她就是那样的人。”

    “人都会变的。”

    “我知道她没有变。”

    “那你干嘛不找她当面问清楚?万一她早就有男朋友什么的,总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吧我说。”

    所以才会在新年初诣的时候许愿,恳求神明,能与她再次相遇,能再次见到她。

    然后命运的齿轮再一次转动,新年后的不久,他们真的再次相见,尽管是以彼此都意想不到的方式。

    26岁的楠泉奈,对危险的存在毫无意识地,再次闯进真田弦一郎的世界。

    武士的青年终于找到了当年不辞而别的兔子女孩。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走掉。

    “你品川的房子住得好好的,干嘛突然搬家?”难得和黑泽一起盯梢。

    “……因为她住那里。”

    “她?啊,那个爱丽丝,这么快就同居了?没看出来,效率够高的啊你。”

    “黑泽前辈,请你收起脑子里那些废料,只是做邻居而已。”

    “呃…好吧…所以她没有男朋友?”

    “没有。”

    “那我就预祝你成功吧。啊,来了来了,目标。”

    可就算成为了邻居,真田发现自己心底的话仍然是卡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与多年未见的她再靠近一点点。

    那个像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样的她。

    不能否认,送她六歌仙的烤肉券是有昭然若揭的试探藏在里面,只是“蟑螂药的回礼”这么蹩脚、劣质的理由会不会被轻易地识破,会不会把她吓走。

    但在她不仅记得自己的生日还送了礼物给他的时候控制不住喜悦之情。

    所以我可不可以有所期待,期待你是有些在乎我的,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哪怕我们现在还只能做朋友。

    不敢有太多奢望,却每天都喜滋滋地戴上楠泉奈送的领带夹,下班之后再郑重其事地取下来放好。

    想满足她的愿望,喜欢看她眉眼俱笑的样子,喜欢她因为自己,仅仅因为真田弦一郎这个人而笑的样子。

    会记得她说过的话,为她的一举一动着魔。

    “所以说适度地对女孩使用一些□□术是很管用的。”黑泽真诚在休息时又开始说些有的没的的无聊话题。

    “这话就算从你嘴里说出来多少有点可信度,但这应该就是大多数人觉得你轻浮的原因。”小牧徹毫不留情地回复他。

    “我说的是适度,适度。我就不信前辈你对自己夫人就没用过?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真田的身材才是最好的,只需要西裤衬衫……”

    “打住打住,我警告你别带坏我们稳重踏实的真田啊,像他这么好的男人可太稀有了,他值得最好的。小心我把你的风流史全抖出来。”小牧警官带着一丝威胁开着玩笑打断黑泽的话。

    “太松懈了!”

    可谁知道嘴上说着太松懈了的真田弦一郎,身体却很诚实地在那个夏天的午后对黑泽真诚的话照办。穿着衬衫西裤坐在楠泉奈的身边装作若无其事的吃西瓜。

    却在偷瞄她的时候发现她嘴角残留的浅红色西瓜汁,和因为咀嚼一鼓一鼓的白皙脸颊。

    自己有没有诱到楠泉奈真田不知道,但他觉得她嘴角的西瓜汁一定很甜,甜到想亲口尝尝的程度。

    真热啊,夏天。

    看着她抱着慰问品的一大兜牛肉饭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警视厅门口时,真田觉得她真的像兔子一样可爱。

    到底为什么那么多人觉得楠泉奈这个人又飒又帅气,还要去哪里找比她更可爱的女孩子呢?

    “哦,钱夹里那个爱丽丝。你干嘛挡住不让看了啊!”黑泽有些抱怨地看着真田走进会议室关上门。

    “爱丽丝?我记得她叫什么来着,橘?好像还是庆应大附属医院的医生来着?”小牧徹思考着。

    “是楠。”

    “是咱们真田钱夹里的女孩。”

    “是我倾慕已久的人。”

    “诶,我还以为真田是那种苦行僧一样清心寡欲的人。”有点微胖的二阶堂佑一感叹道。

    “好事儿啊,来,吃楠医生的慰问品庆祝一下吧。”

    “他是单恋。”黑泽打开牛肉饭,然后毫不留情面的插刀。

    “不过一般来说,女孩子会主动送吃的的话,应该不会是一点意思都没有的,”佐仓突然对真田说,“真田君要好好把握哦。”

    如果佐仓系长说的是真的,那该有多好,就算只有一分为真,我大概也会心满意足。

    只是你看我的眼神,即使在笑,为什么也总是充满忧伤。

    真田弦一郎一直觉得嫉妒是人类最丑恶的品质,是自己最不耻的行为。可他却意外地发现,当他听到“忍足侑士”这个名字从楠泉奈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自己竟然嫉妒得发狂。在看到他们二人的相处之后更是一股横生的醋意从头快速蔓延到脚趾。

    忍足要是个什么正经人也就罢了,竟然能说出如此轻浮的话来。

    好羡慕,好嫉妒,好想堂堂正正地把她夺过来。

    只是不用等他向忍足正式宣战,真田弦一郎就和楠泉奈在一起了。

    意料之外又不出所料的在一起了。

    原来自己并不是单恋,原来她对自己也有着如此深厚的爱慕。

    原来我们都默默地喜欢着对方。

    我们的心脏,都在因彼此的存在而砰砰跳动。

    他们毫无悬念的在一起,然后结婚。

    自从真田弦一郎和楠泉奈交往开始,就成为了别人口中那种低调但又无时不刻不在秀恩爱的狂魔。

    车内装饰、手机壁纸,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全都沾上了与楠泉奈有关的一切。

    车内摆着うさいぬ的手办玩偶,手机壁纸是之前偷拍的那张睡颜,时不常的爱妻便当,工位桌面角落摆着的合照。

    对于真田这种和楠泉奈在一起,特别是结婚之后一谈及妻子,每个毛孔就不由自主地散发着粉红色爱心泡泡的行为,黑泽真诚对此评价为,“啧,恋爱的酸臭。”然后翻了个羡慕的白眼。

    和楠泉奈这个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绝对不会无聊,因为她永远有着真田难以想象的奇思妙想。

    虽然他们两个的工作单位距离不远,也都是早八人,但从很早以前开始他们的习惯就有所不同。真田习惯很早起然后早出门,而泉奈则更愿意不紧不慢的掐点到达,所以他们每个工作的早上几乎从不一起出门。

    某一天清晨泉奈醒的比平时早一些,见真田弦一郎在对着穿衣镜整理自己的衬衫,然后从椅背上拿起领带。

    “弦一郎,我来帮你系吧。”她光着脚从床上下来跑到他跟前。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醒了然后睡不着了。”

    真田微微低下头配合泉奈手里的动作,但没想到她捣鼓了好一阵也没系好。

    “嗯……”她想了一下,把真田按在了椅子上,“弦一郎你坐下。”

    然后拿着领带从背后半抱着他重新系起来。

    她的发丝轻扫过真田的侧脸,呼吸轻轻吹在他的脖颈,眉眼低垂,全神贯注地忙着手里的动作,独属于她的苦橙花香气萦绕在真田的鼻尖。

    明明是每天都生活在一起的枕边人,一大早还是让人这么血脉喷张,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而她对此丝毫未有察觉。

    “好了,”泉奈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真田,再看看自己系得歪歪扭扭的领带,有些泄气,“高中毕业之后就再没系过领带了,手好生,系得好丑……不然你还是自己重新系一下吧。”说着伸手要帮他解开。

    真田突然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不用,这样就很好。以后每天都帮我系就熟悉了。”说着夹好领带夹。

    “诶?噗,我不要,好丢人,”她笑得有点羞涩,“快走啦,要晚了。”

    最后是真田亲了亲自己的妻子才心满意足地出门。

    他们结婚以后就定下了个像值日表一样的东西,只要不是工作太忙赶不及回家吃晚饭,基本都按照那个表格执行。即使临时有变动也会第一时间通知对方,如果是有特别想吃的东西也是一样。

    大部分时间都是泉奈到家比较早,毕竟病理的特权之一就是正点下班。而通常她都会用跳到真田怀里给他一个超大的拥抱这样的方式来迎接他回家。

    真田弦一郎虽然嘴上会说着什么这样太危险啦,自己身上脏啦,太松懈了一类的,手臂却还是很诚实地搂紧妻子,把她一路从玄关抱到客厅。

    他倒是很想知道要怎么拒绝最爱的人主动扑到自己怀里。

    偶尔真田回家早,在门口迎接泉奈的时候,也会有些不自然地清清嗓子,红着脸张开双臂等她笑着跳进怀里。

    怎么可能拒绝,只会想要更多罢了。

    除此之外,真田还是一个会因为泉奈有时早晨匆匆忙忙忘记给他一个吻而不开心一整天的人。

    早上缺的,晚上下班也一定要补回来。

    “弦一郎,你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开心?今天工作不顺利吗?”泉奈看到他有点别扭的表情关心地问道。

    “没有,工作很顺利。”

    “那是,谁欺负你了?”有点难以置信。

    “没有亲我。”

    “什么没有亲你?你被犯人骚扰了?”一时间没跟上他的思路。

    “今天早上,你都没有亲我……”语气变得扭捏起来,脸也肉眼可见的逐渐变红,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诶?噗,弦一郎你是在撒娇吗?”泉奈忍俊不禁。

    “我没有……”连否认都理不直气不壮的。

    “好吧。”她踮了踮脚,在真田的嘴角亲了亲,“好了吗?”

    “不行。”

    “啊?”

    结果是真田亲到了满意为止。

    泉奈突然觉得真田撒娇是蛮可爱的,毕竟谁知道在外那么正气凛然、不苟言笑的搜查一课警部真田弦一郎在家里是这样的猛男撒娇,这谁顶得住,就是每次的代价好像都有点大。

    不过有时候真田弦一郎也能体会到当年那些说想嫁楠泉奈的女孩子们的心情。

    自己小妻子的男友力,经常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爆发。

    比如他之前做饭切洋葱切得狂流泪不停,被泉奈看到之后,她突然一脸严肃地正色道,“是谁把我丈夫惹哭了!是你啊,洋葱浪人!看我怎么收拾你!”然后拿起刀细心把剩下的部分切好,还拿纸巾帮他擦眼泪,边擦边哄,“别怕别怕,惹你流泪的洋葱浪人已经被我消灭掉了。”

    好像嫁给她的感觉真的很不错。三十岁的真田弦一郎冒出了让自己觉得危险至极的想法。

    在知道真田结婚之后依旧大爱うさいぬ这个IP后,泉奈也关注起来,随时点进官网主页看看有什么新周边发售。

    所以某天泉奈刷到有新的限量款卫衣即将发行,是那种うさいぬ的粉色拉链款外套,帽子上还有耳朵和那个标志性的笑眯眯表情。

    很好,她想,前两天弦一郎刚好提起家里没有合适的居家外套穿了。

    预售时间是晚上十二点,泉奈定了个表,喝口水继续工作。

    于是在当天夜里两个人都正常睡下后的凌晨十二点,她在闹钟刚响了一声就噌的一下坐起来。

    选择最大码,加入购物车,选择收件地址,支付成功,然后放下手机继续睡觉。全过程加起来都不到两分钟,以至于因为感受到身旁的轻微动静,怕是妻子有什么事的真田弦一郎迷迷糊糊地刚睁开眼想问问怎么了,再一眨眼她已经躺下,翻了个身又睡着了。第二天早上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导致真田开始怀疑昨晚的自己是不是做了个过于真实的梦。

    他并不记得泉奈有梦游症什么的。

    还是说难道没到七年,他们就开始痒了?

    最终这件事也是在真田委屈巴巴的询问下得到了解释。

    只不过当时泉奈很想问问他,他抓的那些犯人知道黑面门神真田警部哭唧唧的样子吗。

    当然后来事实证明他们不仅七年没有痒,这辈子过下来都不存在痒。

    等待卫衣发售的过程中,泉奈无意间发现医院小儿科区域新增了几台扭蛋机,其中就有最新出的うさいぬ挂链的一台。五款普通款,一款隐藏款。

    那天中午吃完饭,泉奈没有直接回病理科,而是跟着由理加去了1号馆3层D区。她为了不引人瞩目,脱掉了白大褂,摘掉工牌,一并交给柳生由理加保管。搜集了一兜的硬币,搓了搓手,开始扭扭蛋。

    然后小儿科病区的医患,甚至隔壁产科的人都注意到这一整个中午,有个人一直在一台扭蛋机跟前扭扭蛋。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喜欢这个兔子啊?还是狗的?”

    “不是我,是弦一郎喜欢。”

    “啊?那个真田弦一郎?”

    “啊,他从国中就开始喜欢了,比吕士桑应该是知道的。”

    “哇那你也不至于扭这么多吧。”

    “我们家已经连续吃了快一周的儿童乐园餐了,”语气里满满的无奈,“他总在这种地方有奇怪的执念。”

    “我倒是觉得是你太宠他了。”连由理加都开始吐槽。

    直到她差不多扭了半个机器量的扭蛋,才终于集齐了全部的六款。

    至于剩下的那一大堆重复的,她想了想,兜起来交给了在一旁看着她扭扭蛋而目瞪口呆的由理加。

    “给我?”

    “如果你有喜欢的款就留下来,没有的话,”泉奈用眼睛给她示意了一下旁边一脸羡慕和期待的一圈小朋友,“给好好听话,勇敢治疗的小孩子们吧。”

    后来收到那个限量款连帽卫衣,从那天起这件衣服就荣升为真田弦一郎最爱在家里穿的衣服第一名。每次的穿脱都非常的认真虔诚,就仿佛是什么价值连城的袈裟。

    只不过他觉得美中不足的一点是,为什么这款衣服没出情侣款。

    所以在下一轮うさいぬ周边出来的时候,他订了两件同款T恤,一大一小,大的自己穿,小的送泉奈。

    谁又能想到庆应大学附属医院病理科王牌病理医和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精英警部会穿着那件粉色的T恤坐在うさいぬ主题餐厅里吃特制蛋包饭得限量款杯垫呢。

    但只要是在一起生活,即使是感情再好的夫妻也会有吵嘴闹别扭的时候。

    真田弦一郎和泉奈也不能免俗,尤其是他们在某些地方都是有点固执的人。不过通常的拌嘴很快就能和好,面对彼此深爱的人怎么会真的生气,他们又是有话直说的性格,闹别扭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半天。

    不过也有例外,弦一郎和泉奈结婚以后,甚至再算上谈恋爱的那一年多,吵过最大的一次架还是因为别人的事。

    是有关藤真凛、黑泽真诚和柳莲二三人之间关系的事情。

    藤真凛和柳莲二从高中起就在谈恋爱,到大学快毕业时分手,而黑泽真诚则是在真田他们的婚礼上第一次见到凛,当时就被她所吸引,后面通过聊天和接触下来,得知她目前单身,后来又真的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好感,于是开始了猛烈的追求。

    原本事情到这里都没有什么问题,甚至看似和柳莲二也没多大的关系,可说到底问题就又出在了这里。

    因为其实柳一直都喜欢着凛,即使是他们和平分手之后,他也没放弃,默默地关注着她。

    而凛很难说清自己的真实情感,即使当初的分手是自己深思熟虑过后提出的,即使当初的她是那么那么的喜欢着柳莲二。

    所以她拒绝了黑泽,也拒绝了柳。

    只是柳莲二和黑泽真诚也都并不是那种会轻言放弃的人。

    凛和泉奈说,自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是不是该接受黑泽的好意,那个总能让自己笑的黑泽,可又会在想起柳莲二的时候心口隐隐作痛,因为曾经的喜欢都是太过真实的存在,甚至很难说现在的那份喜欢是否真的消失了。

    “她为什么不能选莲二?”真田双手抱胸,气势很盛地坐在泉奈的对面。

    “我倒是觉得黑泽桑没什么不好的。”结果泉奈的气势也毫不输给他。

    “谁都行,就黑泽前辈不行。”

    “你这又是哪的话,什么叫谁都行,能让凛真心笑出来的人怎么不行了?”

    “他太轻浮。”

    “轻浮?这是什么刻板印象,我怎么没看出他轻浮,你当初还说我轻浮呢!”

    “你不一样。莲二哪点比不上那个男人?”

    “他能让那么喜欢他的凛主动提分手,然后哭得昏天暗地,你说他哪里比不上?”

    “可他们是相爱的!”

    “相爱的人不一定能够在一起!中间隔了太多的时间和跨不过去的鸿沟!”

    “我们隔了十年还是在一起了!”

    “我们的情况太特殊了,实话说要不是你的坚持我们根本走不到最后!”

    泉奈脱口而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就开始后悔,但话已出口断没有收回的道理,特别是人还在气头上。而真田则是在听到这话之后有些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但一言未发。

    于是他们开始了谁也不理谁的冷战。这场冷战持续的时间比他们想象的都要长。

    虽然彼此谁也不肯开口和对方说话,但生活仍然在继续。由于存在晚饭要不要在家吃的问题,即使不说话,真田还是会在下班之前给泉奈发line消息,内容是简单的,“今天回去吃饭”或是“有事晚回去,不在家吃”又或是“晚一点回家吃”。而泉奈对这些消息,通通都是已读不回。

    如果是平时她是一定会认认真真回复,还会关心嘱咐他路上小心,不要太辛苦或是等你一类的。

    这样的情况保持了三、四天,其实要说气,他们二人在吵完大概几个小时之后就全消了,但因为这次涉及的问题太敏感,都难得固执着不肯退让。

    但真田着实觉得家里的床有点买大了,竟然可以一个人睡一边,一点也接触不到彼此。

    于是他这几天上班对黑泽的态度都变冷酷了。搞得黑泽真诚一脸的莫名其妙,自己也没招惹他啊。

    直到第五天,泉奈午休刷到一个草莓抹茶大福的推送,这是一家新开的人气很高的店,主打草莓新鲜又爽口不甜,然后她习惯性地分享到“干饭人”的群里,又条件反射地发送给了真田弦一郎。

    很快“干饭人”里就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有关什么样的大福好吃,以及还有哪家的也很好吃,可以一块儿去尝一尝。

    聊到一半,泉奈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给真田发了这条推送,而他们还在冷战,所以赶在超时之前飞速地撤回那条消息,手速快到她也没注意消息是已读还是未读。

    这天真田弦一郎难得外勤结束的快,很早就回家了,于是晚饭就由他来做。

    其实泉奈进家门之前多少还是有一点点期待的,期待他会不会像以前一样来玄关迎接自己。

    结果是没有的,期待落空,自己一个人换了鞋,脱掉外套,放下包,走进客厅。

    在厨房忙碌的真田听到动静向着门口的方向望去,但又在和泉奈眼神交汇的一刹那别开了脸。

    也是,自己前两天也没有去迎接他嘛,泉奈有点别扭地安慰着自己,可是明明只要他肯过来一下,就能结束这场僵持不下的战争。

    他们还是如前两天一样沉默地吃饭,小心地不让眼神对上。

    轮到泉奈洗碗收拾厨房,她也是默默做着这些家务,只不过真田一反前两日的没有直接回房间或是去和室,而是双手抱胸,腰板挺直,端正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视前方,一言不发。

    泉奈也只是低头忙着手里的事,然后正要顺手去拿厨房纸巾最后擦一下有水渍的料理台。

    可手却抓了个空。

    她明明记得早上的时候这里还有剩大概半卷以上的纸,做一顿晚饭就全用光了吗?

    新的没打开的厨房纸她印象里是放在最顶层的柜子里来着,泉奈一边想着一边拉开了那个柜门。

    她身高不算矮,通常只需要踮起脚尖就可以摸到放在柜子边的备用纸,最多踩一下矮脚凳。但今天她摸了个空,她试图跳了跳还是没摸到。

    是没有了吗?不应该啊。

    她往后退了几步,伸长脖子往柜子深处看去。

    “诶?”她惊讶地出了声。

    厨房纸不仅整卷未开封的还有,早上她剩下的那多半卷也一并躺在柜子里面,所以她下意识地低头找他们之前特意放在厨房以备不时之需的矮脚凳,也不见了。

    像想到什么似的,泉奈忽然抬头向真田看去。只见他还是双手抱胸端坐着,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她这边,一只脚下踩着那个本该在厨房里的矮凳,满脸写着,“求说话,来求我”。

    理直气壮和委屈这两种本来互斥的情感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使得泉奈差点憋不住笑出声。

    “弦一郎?”她试探性地唤出声。

    “嗯。”根本是压不住的欣喜,可还要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严肃。

    “可不可以帮我拿一下厨房纸,我够不到。”看他还装着有点不情愿的样子,泉奈决定再加点码,“求求你,老公?”

    于是不出所料的看见一个耳朵红了的真田弦一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把那半卷纸取下来放在惯常放的地方。

    “谢谢老公。”

    他已经要装不下去严肃了。

    就在泉奈终于拿到纸擦拭料理台时,真田转身拉开冰箱门,拿出一个纸盒子,打开放在了刚收拾完的泉奈手边。

    “诶?你看到那条消息了?!”看到那个推送里提到的草莓抹茶大福出现在眼前的她又惊又喜。

    “哼。给我发消息为什么要撤回,其他的也都是已读不回。”

    “因为我们在闹别扭,”没等真田再说话,泉奈飞快地拿起一个大福塞进嘴里,果然是像推送说的那样,非常好吃,但她还是,“啊……太甜了啊……”

    “不是说这个不甜么。”他知道她不怎么喜欢吃太甜的东西,就是看这款大福主打一个不甜才买回来的。

    “那你尝尝。”

    泉奈又拿起一个递到他嘴边,真田就着她的手吃起来,“不甜啊?”他有些奇怪地认真品味。

    然后泉奈突然抬起头踮起脚在真田的脸颊上浅浅地亲了一下,“现在呢?”

    真田弦一郎有些呆滞地看着笑意盈盈的妻子,这下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嘴角控制不住的疯狂上扬,“很甜。”

    “那我们是不是和好了?”

    “我要抱你一下。”

    “嗯?哦。”

    泉奈乖乖被真田抱住,紧紧的,他把头埋在了她的肩窝处。

    “我都要一周没抱你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委屈。

    “你的一周好短,只有五天。”她觉得有点好笑。

    “没区别。”

    “之前我出差去广岛的时候,我们也有一周多没见面的。”

    “那不一样。”

    “你之前忙那个案子的时候,大概有一个月是我睡了你才回来,我还没醒你就又走了。”

    “那也不一样。”

    “好……吧?”

    “你都不跟我说话。”

    “嗯……因为你也不和我说话。”

    “你也不回我消息。”

    “啊……”

    “对不起嘛……”好像是在撒娇,“不该和你吵架,不要不理我。”

    “我也是啦,不该对你发脾气。”

    “以后不许说我们不会在一起这种话。”

    “哦,可是是真的啊,如果不是你的坚持,怎么会有现在的我们。”

    “……”她感觉真田抱得更紧了一点。

    “如果你没有出现的话,我大概也不会有勇气去打听关于你的消息。也许你结婚的时候会通知我?要是通知的话,我应该会到场的吧,虽然会很难过。但我应该是不会结婚了,我已经做好了单身一辈子的准备的……”泉奈开始自说自话起来,“要不你还是别通知我了,嘴上说忘了你,其实肯定还会哭……”

    “不许想了!”一下子截断她的话。

    “哦……”

    “我不会和你以外的任何人结婚的。你不嫁给我,我也会单身一辈子。”

    “然后我们或许会展开一段黄昏恋?”

    “我们已经结婚了。”

    “嗯。”

    “不会有那样的如果。”

    “嗯。”

    “我爱你。”

    “我也很爱很爱你,谢谢你的不放弃。”

    后来他们顺理成章的和好了,只是后面从抱一下变成了亲一下,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又变成了大床之上的一些夫妻之间的游戏。

    真田弦一郎结婚之前从来没想到过,家里的生活用品消耗量最大的除了卫生纸以外竟然会是套子。

    可下一秒又释怀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己的妻子太可爱了又能怎么办。

    他们结婚后不久还在神户六甲山附近买了一套小房子,偶尔有空会去小住。周年纪念日的时候真田弦一郎和泉奈就又选择了去那边度假。

    他们前一天上午到达的自己房子那里,准备第二天去爬山,在六甲山牧场看夜景、过夜,然后看日出。

    结果在第二天爬山爬到一半的时候泉奈就有点体力不支,“弦一郎,我们歇一下好不好,我有点走不动了。”即使一直是由真田牵着前进,还是累得有些走不动。

    “怎么会体力变得这么差?”

    “那你说赖谁啊。”泉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真田眼睛瞄到她领口之下若隐若现的红痕,有点心虚,蹲在她跟前,“剩下的路我背你上去。”

    泉奈听话地趴在他身上任他背。

    要是非要说赖谁,其实两个人都有责任。

    毕竟,是泉奈先买了那套只能穿给真田看的、布料很少的衣服,也是她主动戴的兔子耳朵。

    她也只戴了那套里面的兔耳而已,她怕真田骨子里还是有些传统不好接受,于是只带来了其中的兔耳罢了。

    “抱歉,我昨晚有点过头了。”

    “嗯……是我体力太差了……”

    其实平心而论真田是一直很顾及妻子的感受的,只是确实体能上的差距有点大。

    “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我很开心。”

    “弦一郎……”泉奈在真田背上,把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其实……那是有一整套的……”

    他沉默了几秒,“……我想看。”非常的诚实。

    “啊!!不行,我当时一定是鬼迷心窍了!回去一定马上扔掉!马上!!”她的脸熟透了。

    “泉奈……只看一下……”

    “一下也不行!撒娇也没用!”

    结果的结果是,不仅看了,还看她穿了,最后也确实销毁了,不过是以穿在身上直接手撕的方式处理掉罢了。

    她本来还特意挑了这套看起来比其他款都结实许多的。

    但她似乎也忽略了自己的丈夫是个精通武道,并且能够徒手擒拿暴力犯的人。

    那日的战况前所未有的激烈,程度远远超过了之前排第一位的她穿了他的白衬衫那次,不仅解锁了很多新的姿势和新的地点,还第一次给她留下了那么多痕迹,就仿佛要在她身上的每一处留下真田弦一郎的专属标记。

    第二天日上三竿泉奈才转醒,然后就发现浑身酸痛到几乎动不了的程度,低头看见了身上数不胜数的红痕,可回想起来他又很照顾自己的体验,自己没有一点的不开心,于是又羞又恼地咬了身旁的真田一口。

    她明明觉得自己咬得很用力了,他看起来却很高兴的样子。

    该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泉奈躺在床上自暴自弃地想。

    已知真田喜欢兔子,真田也喜欢自己的妻子,且真田觉得自己的妻子像兔子一样的可爱。

    那当泉奈以兔子的形象出现在真田面前时,他怎么可能顶得住。

    兔子女孩第一次将真身完整地展现给已经成为自己丈夫的武士男子时,那位不苟言笑的武士再也无法自持。

    她为什么会喜欢我呢?她喜欢我哪一点呢?真田弦一郎偶尔会看着眉眼俱笑的妻子出了神。

    过分优秀的,又可爱至极的你,在我们擦肩而过的那将近十年里,我是怎样留存在你的记忆里,你是否还会因为我的存在或喜或悲、或哭或笑。

    还是我只是个漂浮在空中的细小尘埃,风一吹就会消失不见?

    出于尊重,真田从未询问过泉奈,泉奈也很少主动提及,他们就只是单纯的手牵手并肩向前。

    直到一次年末大扫除,泉奈在打扫主卧,而真田是在收拾书房。

    他打开每个柜门,认真地清扫每一处灰尘,重新摆放散乱的书籍,分门别类。

    然后真田被一本书轻轻砸了一下,那本书顺势滚落到地上,打开在其中的某一页。

    他蹲下来才发现这并不是一本书,而是像日记一样的东西。

    是泉奈的字,满满的字。

    “泉奈!”他下意识地喊出妻子的名字,想问问她这本应当是属于她的东西放到哪比较好。

    真田捡起本子托在手里,屋里的窗大开着透气,于是一阵风吹来,掀开了本子。

    在这个本子写完以前,要忘记他。

    扉页上的一句话吸引了真田的目光。

    他本来不是一个喜欢窥探人秘密的人,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会。但这句话让他无法移开视线,好像有什么关于心底最隐秘疑问的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手不由自主地翻了下去。是一个女孩用尽全力试图忘记一个人的证明。

    樱花开了,但我仍然忘不了那个场景,那个声音,所以我的心又开始刺痛,就像那天一样。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心痛的程度还是没有变。

    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个人,甚至梦里也没有了他的身影,本以为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可又在听到中西保志的“最後の雨”这首歌的时候泪流满面,还好没有人发现。

    关于他的泪水为什么总是流不干,总会在莫名其妙的时候潸然泪下。

    那个讨厌的、一根筋的、不知变通的、嗓门很大的、古板的人,明明没有一点是我喜欢的特质,明知道他早有心仪的人,却因为一个背影,一个拥抱,一颗苹果糖不可救药的沦陷。

    他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止一万次的这样告诉自己,所以不要再想他了。

    说好不会再为那个人流眼泪。可我偶尔也会想,如果当初勇敢一点说出口,是不是会少些遗憾,虽然依旧会痛到撕心裂肺。但这可能就是未发生之事和终究会消失的事情之间的区别吧。

    希望他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成为想成为的人。

    希望我能成功删除记忆中有关他的一切。

    可事到如今,我又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其实泉奈曾经对佐助的问题的回答,真田弦一郎是听到了的。

    “总觉得只要他在身边,就可以无所畏惧,无论多高多艰险的地方都可以到达。”

    那一刻他真的很感动,很想告诉她,也正是因为她的存在,自己才能一直勇往直前,她才是那个让他真正安心的人。

    “怎么了弦一郎?”打扫主卧的泉奈这时候才匆匆跑过来,“你在叫我?我刚刚开着吸尘器没听清。”

    然后她一眼就看到了在真田手上的那个日记本,顿时有些窘迫,“啊,你看到了这个……”

    “对不起,我……我没经过你同意就打开了。”他才突然回过神来。

    “没关系……反正说起来,这本日记也都是关于你的……日记的男主角。”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喜欢一个不解风情、固执、让你伤心的我。

    “你可以看到最后。”泉奈走上前翻到日记的最后一页给他看。

    那上面只有一句话。

    因为乌鸦像写字台。

    武士的男子终于等到了自己深爱的兔子女孩,恰巧那个绀碧色眼睛的兔子女孩也爱着那个叫弦一郎的武士先生。

    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

    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我喜欢你没有理由。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