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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鹊有巢,维鸠居之(4)

    三天之后,洛汐又生龙活虎了,她一边为萧泽林盛汤一边说:“爹,您多喝些这个鲜笋汤。”

    “好,好!”萧泽林脸上笑开了花。

    这两天萧泽林特别早的回来陪她,又喂药又喂粥的,洛汐感动地一塌糊涂。她以后要为这位慈爱的父亲好好尽孝。

    “瑶儿,你之前不是说给我绣了一个佩囊吗?绣好了吗?”萧怀瑾突然问。

    “啊?”佩囊?那是什么东西?

    萧怀瑾假装担忧道:“爹,瑶儿头上的伤都已经恢复了,可是这么长时间了却还是记不得以前的事,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萧怀瑾,你故意的是吧?

    “爹,记不得也没关系啊,反正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只要女儿现在还在您身边不就好了嘛。”洛汐开始撒娇。

    萧泽林宠溺地看着她,“瑶儿不能一辈子陪着爹啊,将来可是要嫁人的。”

    嫁人?这么遥远的事,洛汐从来没考虑过。

    萧怀瑾:“爹,我看还是请些先生回来,将瑶儿忘记的那些才学补回来才好。”

    萧怀瑾,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洛汐:“爹,不用了吧,女子无才便是德啊!”

    萧泽林:“诶,这是什么话?大家闺秀自然是要才貌双全的。瑾儿啊,你明天就着手安排,将瑶儿之前的那些师傅们都请回来吧。”

    “是,爹!”

    师傅……们?洛汐无语望苍天。

    萧怀瑾,算你狠!

    洛汐真的没想到她会再次陷入高三一般的黑暗学习中去,每天琴、棋、书、画轮番上阵,诗、词、歌、赋左右夹击,还有女红,刺绣……洛汐前世连扣子都没缝过,现在要拿针绣花?快饶了她吧!

    ……

    “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玲珑在一旁诧异地问。

    “快,玲珑,帮我梳头发。再晚就来不及了。”洛汐一边说一边换衣服。

    “小姐,你这是要出逃?要是被老爷和少爷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放心,我就出去透透气,不会被他们发现的,每天这么学,我要疯了!下午先生们来了,你就说我病了,我保证,太阳落山之前回来!”洛汐信誓旦旦地说。

    “可是,小姐,你要去哪儿啊?遇到危险怎么办?”

    “不去哪儿,就上街逛逛。行了,别废话了,快帮我梳头发。”

    片刻后,洛汐一身俏公子打扮悄悄地从萧府后门溜了出去。逛了逛街,她便进了一家茶馆,要了壶上好的碧螺春,边品茶边听书,好不惬意,说书先生讲得激情澎湃,洛汐听得拍案叫绝。

    听完书,洛汐又到了富春楼吃午饭。富春楼是全泰安城最有名的一家酒楼,典型的高大上。自从前些日子来过一次之后,她就对他家的清炖蟹粉狮子头一直念念不忘,今天逃课出来,说什么也要再来一饱口福解解谗。

    洛汐选了临窗的位置坐下来,点了几道菜,吃得正香的时候,突然身前闪出一道黑影,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姑娘,方便拼个桌吗?”

    洛汐闻言,心中万分嫌弃,知道你聪明,慧眼识珠,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卖弄啊!看不见人家穿着的是男装吗?

    “不方便!”洛汐头都没抬,一口回绝。

    “为何?姑娘难道不是一个人吗?”

    这人真够烦人的啊!洛汐抬头,一张英俊潇洒的脸映入眼帘,仪表堂堂,气宇不凡的样子,让她一个晃神。

    怔愣间,只见向磊迎面而来,“小姐,可算找到您了。”

    向磊?洛汐闻言惊恐地看着他的身后。

    向磊看出她的意图,笑着说:“小姐别紧张,少爷在大理寺呢,没有和小的在一起。”

    洛汐长舒一口气。

    向磊眼神一转,看清了立在一旁的人时,即刻恭敬地行礼,“小人参见王爷!王爷吉祥!”

    王爷?谁是王爷?洛汐刚刚放松下来的小心脏再一次地被提了起来。

    ……

    当今天子启云帝有三个儿子,大皇子五岁时夭折了,三皇子则为当今太子,至于二皇子,便是眼前这位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荣王,南承煜。

    “怎么,本王这刚刚离京半年,瑶儿妹妹便将你的煜哥哥给忘了?”他含笑揶揄。

    洛汐讶然地看着他,愣了几秒才想起来行礼,“臣女参见王爷,一时未能认出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王爷有所不知,前些时日,小姐出门踏青偶遇强盗,失足坠崖,头部受伤,失了记忆,所以未能认出王爷,请王爷恕罪。”向磊在一旁替洛汐解释。

    “哦?竟有此等事?在这天子脚下,还能出现此等胆大包天的恶徒?”

    “确然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

    “难怪,刚刚在街上,瑶儿妹妹见本王却旁若无人地走过去。起初,本王还以为认错了人呢,而且瑶儿妹妹居然这身打扮?”

    “呵呵,臣女一时贪玩而已。”洛汐尴尬回应。

    荣王挑眉说:“瑶儿妹妹这一伤,性格倒是活泼了不少啊!”

    洛汐笑笑,别过头,心里连连叫苦。

    “许久没见到君瑜,甚是想念,他在大理寺?正好,本王去见见他。瑶儿妹妹慢用,本王先行了。”

    君瑜是萧怀瑾的表字,叫的这样亲切,他二人不会是一对好兄弟(基友)吧?

    “王爷!”洛汐急忙叫住他,难为情地说,“还请王爷不要在我哥面前提起我……”

    “放心,你煜哥哥不是多嘴之人。”说完,对她眨眨眼。

    “谢王爷,恭送王爷。”洛汐福了福身。见他们几人下楼走远,她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看着一桌子的美食,半分食欲也没有了。本来的大好心情荡然无存,真是倒霉到家了,萧珞瑶不是深闺小姐吗?怎么认识这么多人啊?一个比一个来头大,她差一点就对这位王爷出言不逊了,幸好向磊及时出现,不然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了,你怎么会到这来?玲珑那丫头出卖我了?”

    “小姐,小的还是送您回府吧?您这样跑出来,这要是被少爷知道了,可不得了。”

    哎,算了算了,还是乖乖回家吧,免得再出什么岔子,萧怀瑾她还真惹不起!

    第一次逃课以失败告终!

    见洛汐回来了,玲珑立刻迎上前,“小姐,您可回来了,奴婢担心死了。”

    “哼!你这个小叛徒,说!是不是你找的向磊?你居然出卖我?”

    “小姐,小姐,您听奴婢说,奴婢也是担心您,想想上次遇到强盗的事,奴婢就后怕,您要是再出点什么意外,玲珑也活不成了!”说着说着,突然咧嘴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洛汐瞬间头大,“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不怪你,不怪你了。”反手拉着她坐下来问道:“我问你,之前你和我提起过的荣王,他和少爷关系很好吗?”

    玲珑抽抽搭搭地说:“嗯,关系不错,先夫人和荣王的母亲婉妃娘娘是表姐妹。论起来,少爷和小姐同荣王还是表亲呢,因为这层关系,少爷少时被送进宫做了几年王爷的伴读。”

    洛汐挑眉,没想到他俩居然是这么深厚的感情(基情)?

    ……

    傍晚时分,萧泽林,萧怀瑾,和这位王爷一同出现在了萧府正厅,荣王殿下是专程过来蹭饭的。

    洛汐见到他急忙上前行礼,“臣女参见王爷。”

    “瑶儿妹妹,多日未见,长得越发标致了呢。”南承煜说着冲她眨眨眼。

    洛汐低头娇羞地笑笑,“多谢王爷夸奖。”

    一顿饭在和谐友好的气氛下进行,这位荣王十分随和,一直面带微笑,温文尔雅的样子,给人感觉十分亲切,一点儿亲王的架子都没有,洛汐在心里给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好评。

    酒足饭饱之后,待送走了荣王,洛汐泡了一杯茶,走进了萧泽林的书房。

    “爹,您还在忙公务呐,女儿给您泡了一杯茶,您尝尝看。”

    萧泽林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说道:“这是有话和爹说?”

    “呵呵,”洛汐跳到萧泽林的身边,捶着他的肩膀撒娇地说,“爹,女儿跟您商量件事儿呗?”

    “关于你那些功课的事儿?”

    “爹,您真是英明神武!您最最疼女儿了,求求爹,您能不能给女儿减些功课呀?不是女儿不刻苦,实在是……太多了些,而且,就算您想让女儿变回以前的大才女,也不能一蹴而就是不是?女儿现在每天学得昏天黑地的,真的是吃不消了呀!”

    “好了,好了,为父都快让你晃散架了。”萧泽林制止了洛汐的动作,见她嘟着小嘴,宠溺地说,“好好好,去跟你哥哥说,让他减免一些功课,确实是有些太繁重了。”

    “谢谢父亲大人!”

    “你呀!是越发娇惯了。”

    “哪有,哪有。是爹爹您宠女儿!”

    “莫要宠坏了才好,不然将来嫁人了可如何是好。”

    “怎么会呢,女儿才不要嫁人,要一辈子孝敬爹爹。”

    “不可胡说!怎么能一辈子不嫁人呢。好了,时辰不早了,先去找你哥哥吧!”

    “是,那爹爹您别忙太晚,早些休息。”

    “好!去吧去吧。”

    搞定了!洛汐心中暗喜,老人家就是好哄,随便撒撒娇就成了。至于萧怀瑾那,不知道他吃不吃自己这一套?不过,面对他,她也撒不起娇来,一见他,她就心里胆怯,因为心虚,因为他那不怒自威的样子。

    洛汐又去泡了杯茶,敲响了萧怀瑾的书房门。

    “萧大人,我给你泡了杯茶,喝口茶,休息一下吧。”

    自从萧怀瑾怀疑她开始,洛汐在人后一直尊称他为萧大人,身份划分的泾渭分明。

    萧怀瑾闻声抬头,看着她问:“这是有话要和我说?”

    呵,开场白居然都一样,真不愧是父子俩。

    “咳,刚才和爹探讨了一下我的功课,爹觉得我的功课太繁重了,让我和你说一声,减免减免。”

    “不行!”回答的相当干脆。

    “为什么?”其实洛汐是想说,凭什么?一家之主的话,你居然不听?

    “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在我这你最好把你那一肚子的小心思收起来,我可没那么好糊弄。”

    洛汐顿时火大,“谁糊弄你了,不信你去问爹,是不是他让我找你来的?”

    萧怀瑾抬眸,目光凌厉,看得洛汐心里直发怵,觉得那眼里随时能飞出把刀,将她斩落当场。

    “你没糊弄?那我问你,今天你是否佯装生病,然后偷溜出府了?”他质问道。

    “啊?”是谁出卖了她?

    “晚上你一见荣王便上前行礼,你不是应该失忆了吗?如何认得他是王爷?”

    “因为……因为……”

    “荣王今日刚刚回城,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们下午已经见过了,下午你不是在闺房里休息么?如何见的他?”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吧!

    “我不追究你撒谎称病,偷溜出府,已经是网开一面了。”言外之意就是别再得寸进尺了。

    “我,我那时躺了一会儿就好了,再说了,你又没将我禁足,我凭什么不能出府?”

    “问得好,那从明天开始你就禁足,不得出府。”

    “萧怀瑾!你别欺人太甚!”洛汐气鼓鼓地喊道,像一只鼓起来的刺豚。不过,仅对峙了几秒她就被他眼里的冷箭打泄了气,败下阵来了。

    “萧大人,我错了,刚刚我态度不好,咱万事好商量嘛。”洛汐瞬间转移策略,硬的不行,来软的,“你不是说过让我照顾好这副身子吗?我现在每天这么暗无天日地学啊学的,眼睛都花了,胳膊也酸了,颈椎病都要犯了,还有你看看我的手,刺绣刺的都快扎成筛子了。你看着不心疼啊?”

    萧怀瑾看着眼前的这双纤纤玉手,沉默不语,就当洛汐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他突然说:“女红刺绣就免了吧,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啊?”

    “不过,你最好不要太放肆了。”

    “是,是,是!我保证以后踏踏实实学,绝不投机取巧。”洛汐头如捣蒜,如蒙大赦一般。看来他真是极看重这副身子,用她当作筹码,真是押对宝了。

    “那,我就不打扰萧大人了,先回房了。”洛汐像小兔子一样,是蹦哒出去的。

    萧怀瑾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略微失神,她真的不是瑶儿,瑶儿自小安份守己,循规蹈矩,哪里会像她这般样子。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细细地观察她,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他不知道她是谁,猜不透她来自哪里,但是从她的一言一行他能感受到她的与众不同。

    其实他的妥协不是因为心疼瑶儿的身体,而是她刚刚瞬息万变的表情,前一秒还在恼怒他不近人情,后一秒却想到用瑶儿作筹码博取同情,这样的性情让他心里一软,他内心是希望真正的瑶儿也能如此一般率性地活着的。

    萧怀瑾拿起书案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茶,下一秒,“噗!”的一声,他把口中的茶尽数喷了出去。

    洛汐此时在闺房里暗自偷笑,脑补着他喝那杯茶时的样子。她放了很多茶叶不说,还加了些胡椒,那味道估计萧怀瑾这一辈子也忘不了。哈哈哈……谁让他总是欺负她,不抓个机会讨回来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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