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师妹，你在想什么呢？”颜杞伸出五根手指，在洛瑶面前晃来晃去。
后者岿然不动，咦？是在无视他？
洛瑶双眼无神，做放空状。
过于坚定的目光，促使他生出几分恶作剧的心思。默默凑到她耳边，颜杞突然拔高了声调，：“洛瑶！你究竟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
无神的目光中渐渐多了几分光彩，那光彩却异常短暂，仅仅停留片刻便自行散去。
洛瑶机械般地点了点头，抬起手，却并没有去捂耳朵，反手就给自己施了清心咒。
托江晏宁的福，这是她最近新学会的法术，提神醒脑效果良好。
捡起落在地面上的那卷书，翻开。洛瑶这艘偏离航向的小船，重回知识的海洋中。
那是一卷记载天意宗入门法术的书，此刻的她当然是在……汲取知识的力量！
房间内整齐的两大摞书，颜杞随手捡起一本：《灵霄大陆记事》。
这不是新入门弟子才看的书吗？
又拿起几本，一看书名，果不其然：《修仙门派发展史》《云渺仙尊自传》《法术大全——从基础到入门》。
颜杞：“看这书干什么……哦，忘记你的确是新入门弟子了。”
洛瑶：“……”
头也不抬，她的视线依旧集中在书中内容上：“左边是已经看完的书，千万别弄错。”
“你真的从未修习过法术？”
当然不是！洛瑶在心中回道。
灵霄大陆的普法教育做得不错，除一些贵族人士外，几乎是人人学法。
原主也曾学过法术，照理说她应该也会些法术。但系统死活不肯把原主的记忆给她，说是要把记忆当成奖励，完成部分任务后才会给她。
没错，在洛瑶的讨价还价之下，系统终于同意她细化主线任务、逐步推进的要求。
颜杞不愧是只狐狸，双眸闪过一抹精光，“师兄我有个十分方便的办法，要不要试一试？”
他所说的办法，是以灵力吸走书中内容，文字如同溪流一样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灵力球。将灵力球吸收之后，书中内容可以暂时保留在记忆中。
然而时间一到，不属于自身的部分就会被排出体外。因此这个方法只是暂时有效，时间紧迫，应付一二倒是可以，并非长久之计。
在灵霄大陆行走，洛瑶的确需要学些法术，用以自保。这种只有一时效果的方法，也就不适合她了。
况且，这书是江晏宁给她的。
出了渡厄镜后，洛瑶注意到，在她的房间，江晏宁的身边，突然多出一大摞……书？
接着噩耗传来，在拜师仪式前，必须将这些书全部看完。
洛瑶不在意别人知道自己的缺点，于是立即向他表达了自己的学渣本质：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江晏宁也不在意突然知道一些无关紧要的，同时向她表达了天意宗的优良传统：学不会法术的弟子，逐出师门。
于是，洛瑶含泪接下那一大摞书，目送江晏宁乘风御剑飞行，潇洒离去。
“你也不用太担心，渡厄镜试炼已过，这些都是小意思。”
说起渡厄镜就生气！她被江晏宁给骗了！
渡厄镜根本不是什么关押恶鬼的地方，只是独立于世间的一方境界，被天意宗用来做入门弟子试炼而已。
至于那什么第四个知晓渡厄镜秘密的人，那全是骗人的。说她是被这番说辞所骗的第四个人才对！
镜内恶鬼，是根据第一任宗主亲身抓住的邪祟幻化而成，再由镜灵催动灵力，使众鬼“活”了起来。
怪不得镜灵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这不就是打工人犯困的一天吗，真实，太真实了！
如果能忽略掉试炼中对她的嘲讽就更好了。
江晏宁带她来到一座四方塔中。试炼开始，众鬼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来。她一个大活人，顿时被挤得无从下手，被迫随波逐流跟着众鬼一同盘旋升空。之后，狠狠摔了下来。
一阵疼痛传来，洛瑶失去了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时，疼痛感已经消失。江晏宁向她解释，接受试炼者以灵识入渡厄镜，试炼期间，一旦受到致命攻击，并不会真正死去，而是在短暂的昏迷之后，再次醒来。
试炼以三日为期，届时如果连一只鬼也未能捉住，试炼失败。
这时她才得知，师父那意味不明的笑，以及江晏宁提到她是第四个知道渡厄镜秘密的人时，那有些诡异的神情。
他那分明是想起了曾经上当受骗的经历，一阵后怕啊！
洛瑶很愤怒：他自己都被骗过一次了，为什么又来骗她！作为受害者，团结一下不好吗！
试炼一旦开始，没有中断的道理。
那试炼期间，岂不是要一直承受死亡带来的痛感？
镜灵“宵”恰到好处的出言提醒道：“你所感受到的疼痛，已经被我降低到十分之一还不到。”
洛瑶：不愧是宗门辛劳勤恳的打工仔。
就这样，在她被幻化出来的众鬼追得四处乱跑时，江晏宁和宵站在一侧，两个人美美观战。
在她应付众鬼的同时，江晏宁不时出声，传授一些法术。
洛瑶心中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江晏宁贸然将她拖入镜中，该不会真的是为了传授法术吧？
直接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得到的回应却是肯定的。
洛瑶：好歹提前说一声啊喂！害她提心吊胆生怕交代在这里。
江晏宁说道：“拜师仪式前，你必须通过试炼。师尊……命我前来帮助你。”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后面一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难道是在说谎？
洛瑶微微走神之际，一群鬼兄蜂拥而至。她抬手施了个雷诀，一道惊雷落在群鬼之中。
轰的一声，群鬼被炸成了渣。
她在思考江晏宁说谎的目的和意义。可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只好专注眼前的战场。
“诶？我怎么唤不出雷诀了？”洛瑶看着空空如也的半空，一阵茫然。
难道是灵力用完了？
此刻的对手已经换成了冤鬼，一招一式更加迅速、凌厉。洛瑶只得一边艰难躲避着冤鬼的攻击，一边施法唤出风诀攻向那只冤鬼。
风诀的力量远远比不上雷诀，冤鬼吃下她一道风诀后，已经反应过来，立即利用自身优势，以极快的速度攻向洛瑶。
冤鬼的利爪穿透了胸膛，留下一个血窟窿。于是乎，洛瑶卒。
已经死过很多次的洛瑶，瞬间满血复活。只是，最趁手的雷诀此刻竟无法唤出，这还怎么打？
“不要一直使用同一种法术，换其他法术！”是江晏宁的声音。
无法使用雷诀，是他搞的鬼？
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洛瑶咬紧牙关，把心一横：大不了再死几次，慢慢消耗它的力量。
于是，洛瑶一卒再卒。
再次站起身面对冤鬼时，她的手和腿正微微颤抖。只有将这一阶段的鬼全部击败，她才能休息片刻。
面前这一只，仅仅才是第二只。还要再对上两只，才能去休息。然而此刻她却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了。
鬼兄似乎看出她已经近乎力竭，换了招式，它挥出一掌，洛瑶感觉身体一轻，接着身体撞上了墙壁。还未结束，鬼兄的利爪已经到了眼前。
“用法术将它定住！”江晏宁终于忍不住，提醒她。
四枚寒冰凝成的冰柱瞬间出现在空中，洛瑶用尽最后的力气，控制冰柱准确地刺入鬼兄的四肢，将它钉在了墙上。
“咳咳……”洛瑶咳出一口鲜血，再次凝聚起灵力。然而这一次，灵力发出的光芒十分黯淡。
再打下去，她一定无法击败面前的冤鬼。
洛瑶立刻做出选择，凝聚出灵力，一掌挥向自己的心口处。
一炷香后。
“四只冤鬼都已经被我打败，我赢了。”可以休息了！
用渴望的目光看向江晏宁，后者顿了顿：“可以休息了。”
洛瑶立即放松地瘫倒在地。
一颗小树苗出现在洛瑶面前，青年男子的声音落在耳边：“小丫头，你对自己可真狠。”
是宵的声音。
刚才那一掌，他可是看在眼里。出手利落，一丝犹豫都没有。
洛瑶：“都死了那么多次，这一下也不算什么。”
已经听江晏宁说过，宵会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变化形象。只是一开始为什么会以木桩的形象，出现在二人面前，他就不得而知了。洛瑶猜想，大概这位前辈特别喜欢植物。
观战的时候，他还变成一朵向日葵，杵在石板上。而江晏宁，时不时和一朵向日葵对话，那样子挺有趣的，让她觉得试炼似乎也变得轻松了一些。
宵抖了抖叶子，送来一阵凉风：“你别看他一副谁都不理的模样，其实是为了帮助你。”
洛瑶：“……”这话听着怎么那么熟悉，好像有个家长在说“对你严厉，都是为了你好”。
不过，她倒是不反对这种教学方式，毕竟她的确需要系统学习一下如何运用法术。而实践，就是学习的最好方式！
洛瑶皱眉：说起来，有一道声音好像已经消失了很久。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系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