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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州默

    安雪梨和沈默从巷子里爬着梯坎,一前一后地出来时,碰上了一个熟人——

    是风随卿。

    风随卿今晚化了淡妆,穿着浅蓝色的碎花裙,裙子是方形的领口,袖子是深蓝色的泡泡反褶长袖设计。

    整个裙子如同一副油画一般。

    她的皮肤很白,穿这裙子一点也不显得老气,只是她背部驮惯了,流海依旧遮挡住眉眼,整个人的气质并不凸出。

    她似乎心情不好,手里夹着根烟,嘴里吐着烟圈。

    安雪梨同她撞见时,两人都滞了一下。

    而后风随卿手忙脚乱地将手里的烟扔在了地上踩熄灭,又状作自然地笑着开口打招呼道:“安……”

    似乎是看到了她身后跟上来的沈默,风随卿的笑又收了回去,接着道:“安小姐,好巧呀。”

    安雪梨看她极力躲藏掩盖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风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啊……”

    风随卿脸上露出些许尴尬,她挠了挠头,“我就是晚会上喝了点酒,想出来呼吸新鲜空气而已。”

    她解释完,又问:“你呢?”

    安雪梨从这句话里得知风随卿并未见到自己和沈默的秘密,稍稍放心下来,莞尔道:“我也是出来透透气。”

    “这样啊。”风随卿腼腆地笑了笑,“那好巧哦。”

    她大概是真的很少和人交流,说话间有些干巴,像是在强行找话题的样子,“你的裙子真好看。”

    “谢谢。”

    安雪梨礼貌地笑着回她:“风老师的碎花裙也很好看。”

    “是……是吧。”

    风随卿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夸好看,整个人都不好意思了,脸上蔓延开薄薄一层红,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那个……我裙子上的是雏菊,听说花语是藏在心底的爱。那个……就是暗恋的意思……”

    “呃……”

    风随卿抬头看着安雪梨眼里的笑意,忽而顿住。

    像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风随卿脸色猛然爆红,眼中尴尬无比,急急解释道:“那个……我……我喝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暗恋的人!安小姐你信我……”

    “我信你。”安雪梨突然发现风老师是个真真有趣的人。

    令她忍俊不禁。

    她收了笑意,很正经的口吻再次告诉她:“风老师,我信你。”

    但她的眼里分明还有笑意。

    风随卿却像是傻乎乎地信了这话,点了点头,默了片刻后又磕巴地解释,“安小姐,其实我不抽烟的……”

    撒谎!

    安雪梨方才看得清清楚楚,她抽烟吐烟圈的动作十分流畅。

    但安雪梨知晓她的顾虑,笑着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陆京州这事儿的,不要担心他扣你的工资。”

    “呃……”

    像是被拆穿了一般,风随卿有些发窘地道:“那……谢谢安小姐。”

    安雪梨见她如此尴尬,也不好在这儿看着人家别扭,于是寻了由头道:“我有点渴,就先回酒店去喝水了,风老师你慢慢呼吸新鲜空气,再见。”

    “呃……”风随卿笑起来,同她挥了挥手,“再见!”

    安雪梨往酒店走去,白裙摇曳如蝶,沈默跟在她的身后,像一条忠犬。

    风随卿看着两人的背影,从挎包里拿出一盒烟来,取出一只咬着,打火机的亮光将她的脸照亮了一瞬,一朵橙花倏尔在烟尾处绽放开来。

    她轻垂下手,呼了口气,烟雾缭绕中,她的神色模糊不清。

    就这样盯了两人的背影很久很久。

    一直到大腿外侧传来灼痛感,风随卿低下头看去——

    是烟将碎花裙烫出了一个焦黑的洞,正于一朵雏菊的中心。

    “藏在心底的爱么?”

    呢喃细语随着和熏的风轻轻散去,无人能听得清。

    ……

    那日后沈默就没再出现过。

    听陆京州说,沈默来找他批了长假说要去四处旅游,他不仅批准了,还赠送了沈默一辆豪车。

    风随卿和徐萍萍两人纷纷羡慕不已,感叹何时自己才能拥有一辆豪车。

    安雪梨却是知道,沈默带走的那辆豪车是陆京州嫌弃不要的——

    只因上次流疯儿坐了那车的副驾驶位,他便说那车脏。

    陆京州的洁癖是有的,自从他做了总裁后洁癖就更是如此严重。

    即便沈默在当天就洗了车,陆京州也还是嫌脏。

    安雪梨对此不置可否。

    她每日同往常一样,在陆京州身边乖乖地做他的掌中娇花。

    因着沈默不在,陆京州又不放心外人,便没再去请其他保镖来保护她,只是让她呆别墅里不能出去,以此保证她的安全。

    为防止有什么意外,陆京州甚至直接居家办公起来。

    风随卿就在这个时候被迫担起了跑腿人员的工作,她每天代替陆京州去公司开会,去下发文件,又整合好工作内容回别墅交给陆京州,别墅与公司简直就成了她的两点一线。

    陆京州也不会亏待她,给她涨了不少的工资。

    风随卿不胜感激,“谢谢陆总!我会努力工作,加油买房买车的!”

    风老师真是个充满干劲的人!

    安雪梨看着她,总是会不经意地流露出笑容来。

    如果她也有风老师这种干劲……

    逃离陆京州,应该也越来越近了吧?

    安雪梨心里隐隐期待起来。

    ……

    陆京州居家的日子里,对安雪梨的监管更为过分。

    几位有名的中西医师经常到家里来亲自给她做检查,探讨商量着如何给她养好孱弱的身子。

    安雪梨被要求着做运动,从简单的瑜伽动作开始,好巧不巧的,风随卿是会瑜伽的,于是就成了她的指导老师。

    可安雪梨每每做着做着,陆京州就会遣开风随卿,带她做更耗体能的运动。

    他好像在这方面过于有天赋了,每每都能让安雪梨疲累无比。

    瑜伽运动完毕后,风随卿还会仔细地给她做全身按/摩,说是这样可以缓解发酸的肌肉,使血液流通。

    安雪梨确实尝到了甜头。

    该说不说,坚持一段时间的瑜伽运动后,她的身体确实好了些,气色也好上了许多,胃口也跟着变好。

    自从沈默走后,桌上已经好久没有过老母鸡炖汤了。

    安雪梨曾给陆京州提过,“我想喝老母鸡汤。”

    陆京州说,“沈默不在,没人去抓老母鸡。”

    安雪梨道:“你可以让其他人去买呀。”

    陆京州看着她,忽而笑了起来,“市场上有许多老母鸡都是假的,沈默才能区分,我怕买了你吃不惯。”

    这话儿意有所指,他的潜台词是只有沈默买的老母鸡对她而言才是真的,只有沈默买的老母鸡她才吃得惯。

    安雪梨装傻应付他的试探,讶然道:“老母鸡也能造假吗?”

    陆京州看她吃惊的模样,微笑着说,“当然。”

    安雪梨便没再提过想喝老母鸡汤这事儿,陆京州也默认不再让徐萍萍做这道菜。

    而今日的晚饭餐桌上竟然出现了这汤。

    安雪梨闻着鸡汤的醇香味道,视线扫过客厅的一隅——

    沈默果然回来了。

    他消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更像一条黑犬了。

    陆京州将汤盛好,一如既往地喂到安雪梨嘴边,笑了笑,温和地说:“雪梨,你不是一直想喝老母鸡汤吗?这是沈默特意去区县的深山里买的。”

    他又补充道:“放心,这不是假的。”

    也不知道他是说这老母鸡不是假的,还是在说抓老母鸡的人是沈默这事儿不是假的。

    安雪梨安静地喝了口汤,而后露出温柔的笑来,“蛮好喝的。京州,你也尝尝。”

    陆京州笑道:“那你喂我。”

    安雪梨打算伸手去给他盛汤,陆京州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按住她的后脑勺,凑了上去,两人来了场“口舌之争”。

    直到安雪梨的气息紊乱,脸蛋因窒息而涨红,陆京州才退了出来。

    佛珠在他的腕间挂着,他看起来始终像个和尚一般。

    “这老母鸡汤的确好喝。”

    陆京州煞有其事地做出评价,完全不顾旁边单身人士的死活,脸上带着迷人的笑意:“以后雪梨可以多喂喂我。”

    安雪梨脸色尚且微红,温顺点头道:“好。”

    一顿饭就在徐萍萍、风随卿,以及沈默的见证下享用完毕。

    翌日起沈默又开始恢复了做她保镖的差事,陆京州也开始亲自往公司去上班。

    六月底的日子,安雪梨中午吃了清汤火锅,午后就坐在客厅里喝凉茶降火。

    风随卿带了中药包过来,蹙眉看着她,“安安,凉茶是寒性的,你的月事来了,不能喝这个。”

    安雪梨放下凉茶,讪讪地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风随卿近来总像个老妈子似的爱管着她。

    或许是她多少沾点儿教师身份的缘故,她总有些严厉。

    她对徐萍萍的学习很严厉就不说了,对安雪梨的瑜伽锻炼也是很严厉,就连对安雪梨的月事儿也是严管得厉害,隐隐带了些长辈的意味。

    但安雪梨并不觉得窒息,反而感到无比的温暖和亲切。

    她是渴望有人像个长辈一样管着她的。

    于是安雪梨笑了笑,道:“那风姐姐,你要给我煮红糖水吗?”

    ——安雪梨甚至已经改口亲切地唤风随卿为风姐姐,也已经习惯风随卿唤她安安。

    好像自打她撞见了风随卿抽烟起,两人就自然而然地能随意交流了。

    风随卿笑了笑,说:“可以。现在你的身体好多了,能够长时间出门走走了。不过你的痛经还没治好,月事走之前你就别做瑜伽,也别出门走了。”

    安雪梨笑着道:“好,听风姐姐的。”

    风随卿摸了摸她的头,“那风姐姐去给安安煮红糖水。”

    说着她转身去了厨房,透过落地窗栏,她看了眼紫薇树下的沈默。

    只一瞬就收回,视线并未多做停留。

    风随卿给安雪梨熬好了红糖水后就去给徐萍萍补课了。

    安雪梨喝了红糖水后,就去了车库。

    沈默像是猜到她会来,人早已经等候在了此处。

    “阿默。”

    夏季的空气如此燥热,她的声音却像一汪缓缓流动的清泉。

    沈默看着她,说:“等你月事走了,我就带你逃。”

    安雪梨猛然抬头看向他,眼里的光熠熠生辉。

    沈默却在下一秒道:“不过我没在鸢城买房。”

    安雪梨问他:“为何?”

    沈默说:“陆京州的手段太强了,国内是藏不住的,只能去国外。”

    安雪梨有些迷茫,“那我们逃去哪儿呢?”

    沈默说,“爱尔兰。那里的人们喜欢放风筝。”

    没想到他还体贴地为她考虑了这个。

    安雪梨的眼眶漫上了雾气,望着他点了点头。

    ……

    安雪梨的月事一走,已是七月,江城正式进入了酷暑。

    整座城市如同被围在火炉里似的,极致的闷和热,就连风都是烫的。

    太阳炙烤得地面都能瞬间煎熟鸡蛋。

    别墅健身房里开着二十六度的空调,安雪梨做完瑜伽后,风随卿给她按/摩轻捶。

    “风姐姐,你会瑜伽,为什么不改善你的驼背呢?”安雪梨双头枕着头,躺在瑜伽垫上,好奇地问她。

    风随卿给她锤小腿的手顿了下来,敛下眸轻声道:“不敢。”

    短短两个字,似乎道尽了什么。

    安雪梨察觉到她嘴里的失落,意识到自己的冒犯,忙坐起身来道:“风姐姐,对不起。我问的问题太唐突了。”

    风随卿却是笑起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说,“不唐突。”

    摸头其实是一种很亲昵的行为。

    何况风随卿这动作做得如此自然而然。

    安雪梨望着风随卿,忽然抱住了她,抱得很紧很紧。

    风随卿亦僵着身子,任由安雪梨抱着她很久很久。

    “风姐姐,我好喜欢你哦。”

    安雪梨温柔甜蜜的声音,缠缠绵绵的,竟是带了点撒娇和不舍。

    真是要了命了。

    风随卿闭上眼,又缓缓睁开,伸手拍了拍安雪梨的背,好笑地道:“是吗?”

    “是呀。”

    安雪梨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忽而来了兴致问她,“风姐姐,你藏在心底的爱……你暗恋的那位……是怎样的一个人呀?”

    风随卿想起那条被烫出一个洞的蓝色碎花裙,默了片刻,而后嘴角漫开苦涩的笑意,“那个人啊,我暂且只能追逐他的背影。”

    原来暗恋是如此的伤感么?

    怪不得风随卿那天喝酒又抽烟的,看来是在独自感伤。

    安雪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她道:“风姐姐一定能追上他的,总有一天,那个人会回过头来看到你。”

    风随卿闻言笑起来,“那就借你吉言。”

    两人相视一笑。

    风随卿给安雪梨按/摩完后,揉了揉她的头就回家了。

    今天陆京州要加班,安雪梨洗漱完后就躺在了床上。

    原本沈默和她是打算趁着陆京州出差去外地的时候逃的,但陆京州最近也不知怎的,为了和安雪梨一齐安心备孕,出差外地的事情干脆都交给了风随卿处理,他则在江城的总公司呆着上班。

    不过今夜他要加班,会很晚才回来。

    安雪梨开着空调,关了窗户关了灯,却没关窗帘,看着窗外的月亮安静地等待。

    十一点的时候,天空突然打起了闷雷,月亮被乌云遮住。

    隐约间,她听见有人轻轻地推开了卧室的门。

    安雪梨没急着出声。

    直到沈默的声音低低地传来,“阿梨。”

    “阿默。”

    安雪梨确认了人,心里松了口气,从床上坐起身来。

    沈默牵着她,轻声道:“徐萍萍今晚休息得晚,才刚睡熟。而且陆京州的车也快到了,今晚还逃吗?”

    默了一瞬,安雪梨咬了咬牙,“今晚我一定要逃。陆京州几乎不加夜班,下次机会不知是何时了,我不想怀上他的孩子。”

    沈默的手握住她的,黑暗里,他的话让人安心不已,“好。今晚我一定带你逃。”

    安雪梨紧紧抱住他的手臂,感动道:“阿默……”

    “嘘!”沈默手指抵在她的唇间,在她耳边用气音道:“听,是车子的声音。”

    汽车声已经近耳,安雪梨的心跳随着车声如鼓雷动。

    没一会儿,楼下的客厅就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陆京州下车时就听见空调外机的呼呼声,也远远地看到了卧室的窗户关闭着的,窗帘却没拉上——

    如果天上有月,不拉窗帘便是安雪梨的习惯。

    她喜欢赏月睡觉。

    此刻她应当已经睡着了。

    陆京州进了别墅,一切的动作都放得很轻,怕扰了安雪梨的睡眠,

    他的手里带着几本育儿经,是让风随卿替他买的。

    医生说安雪梨的身体越来越健康了,或许再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有孩子。

    听许多人说,女人生了孩子,心就会系在孩子身上。

    陆京州很早以前,就开始计划着,想要利用孩子来绑住安雪梨了。

    他想,安雪梨可以不爱他,但一定会爱他们的孩子的,听老一辈的人说那是“母亲”刻在基因里的天性。

    所以他得让她坐实了“母亲”的身份。

    而他,也会做一个好父亲,和她共同养育他们的孩子。

    最好是个女儿,陆京州想,女儿一定会像安雪梨一样漂亮。

    陆京州将育儿经轻轻放在柜架上,闪电划过天际,书封面的一家三口漫画图温馨不已,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他抬脚上了楼梯,慢慢走到二楼的卧室门前,轻拧门把手,再轻轻推开。

    月光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房间里漆黑一片,他轻轻地关上门。

    轰!

    闷雷的声音炸响,一道道迅白的闪电划过天际,漆黑的房间闪过片刻的亮。

    刀刃折射出冰冷的光泽,丝丝凉意从脖子传来,直达头顶。

    借着闪电划过的片刻,陆京州清楚地看见那把匕首上,正反面分别刻写着“兄弟”和“州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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