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开——”

    在西塞莉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杰洛一把推开她，承受了来自迪亚哥的一记扫尾攻击。

    “杰洛！”

    西塞莉被推翻在地，而杰洛·齐贝林则被击飞出了屋外。乔尼大喊着对方的名字，她下意识想起身寻找杰洛的踪迹，然而身体却僵在原地。

    不能动。

    大脑在提醒她。

    不能动。

    ——我不仅没瞎，和以前相比，反而处于一种绝佳状态。

    ——但是，放在锅旁边的咖啡杯，他怎么找也找寻不到。

    自然界中，有些动物看不到静止的物体。显然，他变身的恐龙也是如此。

    “牙。”

    那边，迪亚哥找不到西塞莉踪迹，不再浪费时间，转而攻向乔尼。乔尼并未坐以待毙，直接对他发动了替身能力。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指甲旋转着，一击打穿了迪亚哥的下颚，血花飞溅而出。趁两人专心搏斗，迪亚哥无瑕顾及她时，西塞莉迅速跑到屋外，杰洛·齐贝林刚从山腰处爬上来。

    “你还好吧？”

    “还好，被树枝接住了。乔尼呢？”

    “在跟迪亚哥打。”

    “是嘛，”他顿了顿，接着对她说道，“你先躲起来吧。迪亚哥……他对你敌意很强。”

    “……好。”

    从刚才的一击就可以看出来了。

    西塞莉没有反驳，她可以简单揍翻一个普通人，但打不过一头疯狂的野兽。这场战斗的人选，有着替身武器的乔尼和杰洛比她更合适。

    两面有墙，前方是悬崖。她想来想去，能作为遮掩的也只有地上那只熊的尸体。西塞莉毫无心理障碍地坐在了熊尸旁边，盘旋其上的苍蝇不知何时早已散开，找不到一只飞着的踪影，剩下的只有尸体本身带来的臭味。

    想来这是被迪亚哥杀害的，他也真能吃得下去。

    她安静的坐着，听着里面的打斗，忽然疑惑，这村落是否有些过于安静？厨房内发生声音这么大的打斗，为何村庄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盯着这具熊尸，她有些不妙的猜测。

    西塞莉犹豫一瞬，翻过了墙，准备去探查村内的情况。

    村落熄了灯火，看上去像是所有人都入睡了。她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上，夜色中，她察觉到有什么东西盯着她，却没有攻击过来。是什么呢？没有血腥味，村落的人们看来没死。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多，西塞莉停了下来，她被包围了。

    恐龙们。和迪亚哥一样，成为恐龙的人类。有些身上还穿着衣服。她停止了步伐，恐龙的视线里也失去了猎物的踪迹。

    不妙啊……

    眼睛失去了作用，他们还能用鼻子闻。她回想着书上看到的关于恐龙的介绍，这种生物的嗅觉好吗？她眯了眯眼睛，这类人类出来前就灭绝的生物，关于他们的习性，实在是太少。

    她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打算，可忽然间，像是受到某种感召，恐龙们忘记了在原地不动的她，朝着同一个方向奔去。

    在所有恐龙消失后，西塞莉回身，她看到奔跑后留下的烟尘，还有在烟尘之中，空中分外明亮的七颗星星。

    形状和乔尼手臂上的一样。

    ——遗体。

    迪亚哥为了遗体前来。

    很好，又是乔尼他们带来的麻烦。

    她不准备参与到遗体的争抢中，哪怕它有神奇的力量，遗体带来的好处远比招惹来的麻烦要少。那么她要做的事情就很明确了，作为一个观众，好好地看着这场戏落幕。

    西塞莉重新回到厨房，战斗换了新场地，这里已经没有除她之外的人了。厨房一片狼藉，但该具备的功能还在。她给自己冲泡了一杯咖啡。

    杰洛和乔尼结束战斗回来后，看到的就是她捧着咖啡杯，悠哉悠哉喝的画面。

    杰洛忍不住抽了下嘴角，总觉得担心她安全的想法太多余了。

    “你还真是够闲的啊。”

    西塞莉谦虚道：“我优点不多，其中一项就是懂得随遇而安。”

    “看出来了。”他应道，接着问她，“我们准备走了，你还要呆在这里吗？”

    西塞莉打量了一下他们身上的伤痕，问：“不休息吗？”

    乔尼回答她：“迪亚哥可能还在附近，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他没有死吗……”她咬着咖啡杯的边缘，走了会神。

    杰洛终于找到时机把心中的那个问题问了出来。“我一直想问，你和他是兄妹吗？但关系也太差了吧。”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西塞莉语气平淡地回答：“是哦，是兄妹。我和他是双胞胎，他比我早出生，是哥哥。”

    除了这张脸，从他们对待彼此的态度中，完全看不出来。杰洛·齐贝林想到，但没有说出来。大抵又是一个破碎家庭的故事罢了。这种事有时经常发生。

    交谈中，西塞莉下了决定，“你们先走吧，睡眠不充足会让我精神很差。我准备在这里休息。”

    “是嘛，那你自己小心点。”

    “嗯，你们也是。”

    说实话，西塞莉觉得带着遗体的这两人比她更容易处在危险中。这也是她不想跟他们一起动身的原因之一。

    杰洛和乔尼走后，她又在厨房坐了一会。外面有些嘈杂，是之前变成恐龙的村民们回来了。夜至中天，先前卷入战斗给精神带来的刺激已褪去，疲倦一波波泛上来，是到睡的时候了。

    她起身，却在下一秒被一股巨力推到在地。

    瞳孔紧缩，她看到半龙化的迪亚哥跪在她身上。

    “我没看到你和那两个人一起离开。我就想，你应该还在这里。”

    嘴巴开裂至耳处，露出尖锐的牙齿。一双竖瞳展现着动物特有的冷酷。而他的尾巴则因为兴奋在地面上止不住地拍打着，激起一地灰尘。

    “……”

    他居然返回来找她。是因为白天对他的那波嘲讽吗？

    迪亚哥的头低了下来，靠近她的脸庞。

    “我们真的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亲密接触过了，对吗？”

    “你来就是为了回忆过去？”

    他噗嗤一笑，手变成锐利的兽爪，指尖划过她的脸，留下三道伤痕。疼痛让她忍不住皱眉。

    “你看，现在你的性命完全掌控在我的手上，有什么想说的吗？”

    “……杰洛和乔尼经过亚利桑那沙漠，获得了替身能力。”

    西塞莉忽然谈论起不在此处的两人，语气像在呢喃自语，迪亚哥下意识警觉起来，多数时间，西塞莉在他心里是脆弱的，极易被击垮的。可他也始终记得，她在十三岁的时候杀了第一个人，并且，与他一起，掩盖了其他尸体的死亡秘密。

    那个炎热的夏日，一个农场诞生了两个小小的杀人犯。后来共犯中的其中一个，头也不回地离去了，留下了孤零零的另一个人。

    这些年里，她都去了哪里？他这样想着，变成兽爪的手毫不留情地捅进她的左肩，在她因吃痛叫出声来，中断了原来的话语时，迪亚哥果断地起身跳到远处。

    他笑道：“看来你得到了不错的替身能力，有机会可以让我看看。”

    迪亚哥没有等她回答，直接变身为恐龙迅速离开了原地。

    西塞莉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血渐渐浸透了衣衫。

    疼痛是慢慢蔓延的，从中心处扩散。从外到内，从表皮到骨骼。最后，无处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