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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唯见青山 二

    也许因为关注,沈戴瑛总能听见有人提起周家阿婵,她大名周景知,然而人们认识或不认识,总是如此称呼她,她是热烈而明媚的少年,灿烂而温柔的贵女。

    沈戴瑛希望屏蔽这些消息,然而无法,他听到周家留洋归来大哥如何标新立异,听到阿婵如何在清谈会上大放异彩,又如何为素不相识的商贩去官府据理力争,最终惊动了泽安府尹,又听说阿婵被母亲韦氏拘在家中学规矩,那样一个活泼的性子,她一定会很烦吧?沈戴瑛似乎能看到她嫣红的唇畔嘟着撒娇抱怨。

    这样的思绪无法停止,沈戴瑛千万遍问为什么,只是因为惊鸿一睹吗?学所里迷恋阿婵的人不在少数,他们都会坦荡的说出来,而自己不行,他只能在听到别人谈论起装作漠不关心或奋笔疾书,他把那些爱意埋在心里,永远无法宣之于口,他为自己设想了所有的出路,和她都绝无可能。

    那一日,沈戴瑛去一家西洋人开的书店闲逛,泽安物价奇高,他的学费舍馆费加上来回打点的费用已是花费颇多,那些书不便宜,他总是默默翻看,店里的西洋老板很和气,也不去打扰他。

    突然街上一片惊呼,沈戴瑛抬眼望去,原是一量两架的马车失控,一马嘶吼着向前跑,另一马被牵拉着扯着缰绳挣扎,引得马车东摇西晃,车夫也滚下了车架,爬起来追着马车对里面喊着什么,里面应该还有人,街边路人四下逃窜。

    沈戴瑛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出去,抱起一个躲避不及的孩子,又抽出腰中匕首,准备砍断马车缰绳。

    发狂的马横冲直撞,沈戴瑛堪堪躲避,无法上前,只能趁马嘶鸣前蹄抬起之时从马蹄下猫腰快速通过,一气呵成砍断缰绳,发狂的马飞奔而去,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车夫看愣了,连忙上前叩拜恩公,那架马车十分精巧,主人应当身份不低,主人若有三长两短,估计马夫的性命都堪忧,即便如此,他也无法置生死度外去像沈戴瑛一样冲过去砍马连接车的缰绳。

    稍后车内又走出一个素净的少女,姿态优雅的拜谢恩公,并打探姓名,说家中长辈会送上银帛感谢,沈戴瑛被她有些高傲的感谢刺痛了,只能冷冷说不必“姑娘若想送上银帛,就去补偿受惊的路人吧,若控不好马,就不要上街,伤及无辜之人”摆摆手转身而去。

    突然车内传出一声留步,沈戴瑛本来不欲回头,可那声音….他回头不可思议的看过去,那是周家阿婵!

    他回头看了一眼缓缓走来的少女,此时背后近黄昏的阳光让他刺眼,沈戴瑛连忙低下头。

    “家中侍女不知礼,给恩公道歉!”周景知含笑说“恩公的话阿婵记下了,都是我家马车的错,路人我会禀明家中长辈赔偿,若非恩公,阿婵今日非要摔破头不可,不知恩公如何称呼,家住何方。”

    “我…我在九州学所。”沈戴瑛含糊低声说,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不想阿婵知道他,他那不够高贵的标签,可是阿婵清冽的声音一出,沈戴瑛无法不回答。

    “那你是我哥哥的同窗!”景知低声惊呼“我大哥二哥都是九州学所的,你应该认识。”

    沈戴瑛只是低头不语,在阿婵看来,他有些害羞,她抿嘴一笑,如果男人看到她,是这幅呆呆的模样,她知道为什么,也不难为他。转身走向车里,而后又拿了一个东西过来。

    “呐,这个马鞭送给你,我看你颇善御马。”景知轻快地说“母亲不许我骑马了,可惜这个好东西了……”

    沈戴瑛知道应该拒绝,他应该救了她,分文不取,潇洒挥挥手,这才是一个君子所为,可他却不受控制般接过了景知手中的马鞭,是那天他看到的,手柄金银交错,手握处包裹着精美的皮革,虽小巧却拿在手里浑圆舒适,装饰处是各式宝石,精美繁复,他反复摩挲着低头看。

    景知笑着和他拱手作别,家仆已赶来另外一量马车,她上车前再次挥手,之后低头进入马车,沈戴瑛甚至没有来得及给她说一声再见,她的车架粼粼,已经走远。

    不久后,沈戴瑛回到舍馆,已有人侯在门口,是周道安,他们之前可从来不是可以进房间聊天的关系,看来是为了她的妹妹。

    “先谢过沈兄,家中马车冲撞闹事,幸而沈兄出手,才未波及更多路人,车内家眷也安然”周道安很是客气,亲切的俯身鞠礼。

    沈戴瑛连忙上前也行一礼“周公子客气,老弱妇孺,瑛之所责。”

    周道安又和他寒暄,聊聊实事,说说课业杂事,如果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会觉得他虽出身清贵,却豪爽有趣,可沈戴瑛敏锐地感觉到了他在打探,所有的话题,排除了干扰,都是在试探他遇到阿婵那天是否别有用心。

    “看来梦觉也喜欢那家西洋书铺子,那个老板叫路易氏,我之前也是一早便去他家,从太阳初升看到日头西斜”周道安愉快地说。

    “路易斯早上从来不开门,他都是午后才开,他上午会去抚婴堂布道”沈戴瑛没了耐心,冷冷地说。

    周道安也收起了笑容,终于认真的审视了他。

    “周公子,西洋书铺我隔几天变回去,每次都是近黄昏时,那天无论是周家,还是王家,马车冲撞市集我都会如此,匕首是兄长所赠,固随身携带,我骑术也很普通,西南的药蛊是否可让马癫狂一概不知,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沈兄”周道安正色“道安失礼之处,请多海涵,吾妹年幼,心无城府,家人多有操心,请沈兄谅解。”

    沈戴瑛被刺痛了,背身不语。

    “沈兄是聪明人,我就直说了”周道安又说“那沈兄不受钱帛,不留姓名,却拿了一个未出阁贵女的皮鞭,是做何打算?”

    沈戴瑛欲辩却无言,只能背对着周道安咬紧牙关。

    周道安微微勾了嘴角,这些男子心中如何做想他怎么不知,阿婵又貌美,又有家世,不是他小人之心,而就算是偶遇,他当日的表现,他难道对阿婵当时没存了心思吗?妹妹是个大大咧咧的,看谁都是好人,可他当哥哥的却不能冒这个风险,妹妹的物品,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那这就是折辱了她。

    良久,沈戴瑛打开柜子,在最底层拿出那个马鞭,双手递给周道安,却一言不发。

    周道安反而面有愧色,他拿了马鞭,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妥,只能深深一鞠“家妹无状,多谢沈兄包涵,今日之事,道安愧之,见谅”说要拱手作别。

    周道安走后,沈戴瑛躺在枕席上,他觉得自己应该愤怒,气愤周道安仗势欺人,瞧不起他,可他更多的,是感觉到一种无能为力的抽痛,周道安最后的问题,为什么要拿这个马鞭呢?因为少女明眸皓齿,是他的心中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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