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

    邱月明已经记不起那天晚上是怎么结束一切的,她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当地市立红十字会的医院内。

    房间迟迟散不去的消毒水味道充斥在每一次的呼吸间,楼道内的护理正用一种带着东普鲁士乡下的农村口音和本地的波兰语发生吵吵嚷嚷的争执,那些声音就不断的被从门缝里传了进来。

    她睁开眼睛,在靠窗的床边,一条洗得发旧的帘子轻轻飘动,而唯一的一个人影就坐在对面的空病床上,啃着一只酸涩的青苹果,晃荡着两条腿,

    “好久不见,邱小姐。”伦尼朝她这边看来。

    她张了张嘴,试着发出音节,可咽喉突如其来的干涩让她如刀刮般生疼。邱月明又对着门口的方向望去,还是没有见到希普林的身影。

    伦尼告诉她:“他不在这里,但也许过会儿就会回来,昨天晚上是我送你到医院的。”

    医院?

    她举起手,看到了那根直插动脉的输液针,显得有些困惑。

    一旁的伦尼则毫不避讳地说道:“昨天晚上你和长官做a的时候昏过去了,所以我们把你送到了医院,他们连夜给你清洗了胃,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些?”

    伦尼的话让邱月明病态的脸上霎时红烫了一片,她当即瞥过脸去不敢再看这个小伙子,直到好半天后平复过来,然后支支吾吾地问他:“清……清洗胃?”

    “负责手术的伊梅斯特博士说,你的镇定片摄入量过高,如果不及时洗胃,你可能要面临生命危险。”

    就在昨晚,他看到自己的长官抱着一个昏迷的女人从鲁格尔上校的别墅后方绕出来的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情。

    可就在这个女人被抱上车后,他从两人衣衫不整的模样就立马猜出了什么,那时,他还在心里赞叹希普林少校真是太厉害了!

    可显然,送达医院后,才发现事实的真相并非如此。

    但伦尼还是不忘奚落她:“你们中国人的体能真是太差了,和我们根本没法比,我的艾妮婶婶生了六个孩子,还能活蹦乱跳地下地干活,可不像你——”

    伦尼不看好地撇嘴,她一点都不符合元首所倡导的那套日耳曼女人的健美标准。他觉得光是他婶婶的一把耙犁都能随时压死面前的邱小姐。

    想到此,他又不免对希普林少校产生了同情,再漂亮的女人如果不能满足自己的丈夫,那么对于她的丈夫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伦尼的话实在让邱月明听不下去了,她于是不耐烦地问道:“你没有自己的工作吗?非要待在这里惹我生气。”

    “我的工作就是看着,啊不,保护你。长官说的。”为了掩盖自己说漏嘴的事实,他又特意加了后面一句。

    好吧,邱小姐已经明白了,这是希普林先生对她一而再再而三事件后所产生的戒备心理,看来这个男人是准备把她牢牢地捆绑在身边了,只是,可惜了西格蒙德的打算一时很难实现了。

    没过一会儿,有护理人员推着小推车进来送果茶,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小护士,从她左侧的胸卡上可以看出是一个实习生。

    伦尼此刻终于从和邱小姐乏味的僵持中解脱了出来,趁着小护士分配果茶,调整输液的时间,他愉快地和她攀谈了起来,这期间邱月明听起小护士一口绕耳的德语,才想起了刚才在楼道内的那片争吵。

    于是,在小护士走后,她好心地提醒了伦尼:“她看上去不像是个好脾气的姑娘。”

    “管她呢,反正我又不会和她结婚。”伦尼毫不在乎地说道,可他的目光还没有从小护士离开的背影上挪开。

    “一个东普鲁士的乡下姑娘,我爸爸不会同意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对她说那些话?”邱月明不太能理解他们德国人那不负责任的调情。

    “那些话?哦不,我只是为了让她仍然坚定的奉行并且相信第三帝国的信仰与政策,除此以外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从伦尼的叙述中了解,德国占领波兰后的不久,就颁布了迁徙政策,政府鼓励更多的德意志人移居到新的土地生活,并为此提高了马克的奖赏制度,然而,久居在城市的人口显然是不愿意的,所以除去柏林那些大城市,剩下的便是乡村,而刚才的小护士便是典型的东普鲁士农村出来的姑娘。

    “她真该感谢伟大元首的英明决策,否则像她们这样的只能一辈子待在玉米地里打滚。”伦尼说。

    “伦尼,随意歧视别人的出身是不对的。”话一出口她又后悔了,这里可是以歧视出名的德国。

    果然,伦尼立刻将目光犀利的转向邱月明问道:“你是不是想说怎么看待你和长官的问题。”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她不想去问这么蠢的问题。

    伦尼收起晃荡的双腿,从空病床上蹦了下来,拖来一张矮脚凳,坐在邱月明的床前,看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说实话,这在我看来糟糕透了,也可怕极了,不管是一个中国妻子还是日本妻子,这在我们国家发生的概率都是微乎其微的,尤其是对于一名军官来说,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而且你不会知道,在勃兰登堡、斯图加特、杜伊斯堡,有多少漂亮的农村姑娘期待嫁给一个纯血统的军官,从而使她们拥有一个体面的身份,彻底脱离枯燥的玉米地。”

    伦尼的话让她明白了为什么那个暴脾气的小护士会在伦尼面前笑得如此活泼灿烂。

    “可是你的出现打破了游戏规则,现在我们该庆幸,这事还没有人知道,否则不光是希普林少校,我也得和你们一起去监狱里待着。”

    邱月明并没有从伦尼的表情上看到什么害怕,反倒是像在做一件十分冒险又刺激的事情。

    “伦尼,你的长官好像曾告诉我,你是从狙击手学校毕业的?”

    “是的。”他很自豪的应道,尽管目前为止他还没杀过一个人。

    邱月明摇摇头:“可你一点都不像,甚至不像一个士兵,我觉得你应该去做一名心理医师。”

    伦尼没有听出邱小姐对他的揶揄,反倒认真的肯定道:“是的,理应如此,如果但凡我成功了,现在可能他们得尊称我一声霍夫曼博士了。”

    面前这个小伙子的傻气,让邱月明觉得很可爱。

    下午的时候,她的主治医师伊梅斯特博士便来问诊了,在邱小姐的记忆里,那是一个非常知性而成熟的女医生,她一路跟随红十字会自瑞士总部来到波兰,在战争中还救助了许多可怜的伤患,更是一个能对战争做出客观评价少有又公允的西方人士。

    “一周以内以清淡的流食为主,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少食多餐,半个月后记得来复诊。”

    “好的,医生。”

    在病房内的帘子背后,伊梅斯特用手按压过她的腹部,给她做着检查。

    当无意触碰到小腹时,邱月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了,不舒服吗?”

    “还好。”她隐晦地说。

    伊梅斯特是个内科医生,但面前姑娘的表现显然超出了她的专业范围,于是问道:“你之前有过妇科问题吗?”

    “之前流过产,后来医生说我可能会很难再怀孕。”

    伊梅斯特点点头,“难怪。你昨天晚上过来的时候就很虚弱,你的身体一直这么差吗?”

    “算不上非常好。”

    “你还想怀孕吗?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朋友,她于前年从美国普林斯顿医学院毕业,我想她——”

    “不用了。”伊梅斯特还没说完,邱月明就打断道,“谢谢你,博士,但我想暂时不需要。”

    伊梅斯特没有再说下去,其实她的心里很明白是什么原因,但以往提出此类要求的都是男人们,因为德国的政策下是不会让一个非日耳曼血统的孩子出生,她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类似的情妇,但这一回却相反,她想不到这个女孩是如此的决绝,决绝的否定了成为母亲的机会。

    那个时候,她想她多半是不情愿跟随那个男人的吧。

    下午的时候,一直滞留在华沙的14军迟迟没有等来柏林派回本土的命令,最后被编入了新成立的德国东线总司令部,扩充了原本驻守在波兰的军事力量。

    当然,这也代表了诺伯将有更多的时间留在波兰,和他的邱小姐一起留在波兰,而不用随时担心把她带回柏林会遭遇什么样的麻烦。

    那是在送完李斯特将军走后,西格蒙德从诺伯的神色上看出了轻松的闲适感。

    “想好接下来有什么安排了吗?”

    “滑雪,骑马,还是度假,都可以。只要苏联人还保持着清醒,不轻易越过维斯瓦河的分界线,我想我们应该会有一段非常舒适的假期了。”

    曼施坦因参谋长回妻舅家的大庄园里休假了,古德里安将军则去看望他在波兰战役中被捕的大侄子,而如今司令官李斯特也回到柏林去养病,他们占据着充足的生存空间,而不用再去为面包发愁,这该是每个德国人都乐于看到的现状了。

    “你说我待会去医院应该带给她点什么?”

    “医院?”西格蒙德想起昨晚海因茨的话,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希普林:“你们昨天晚上是有多疯狂?”

    “嘿,你想到哪里去了,她是苯二氮卓中毒,天知道鲁格尔那老东西给她喂了多少镇定片,昨天晚上送到医院去的时候,伦尼说她差点就不行了。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很可怕,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失去她,那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把她带到这里来的。”诺伯说起这些的时候,眼底有了颤动的柔软。

    西格蒙德没有说话,仍旧沉默着,他们并排走在返回国王大街的主干道上,李斯特将军的汽车声已经远去,而他们行经道路的左手边是一条元帅大街,那里几个身着制服,头戴钢盔的党卫队小伙子正用铁丝网将街道的各个角落围堵起来,如果他没记错,这就是海因茨即将建立的犹太人聚居区。

    此刻,一个孩子从屋子内张望着探出头,但被一个党卫队士兵大声呵斥后,又立马躲进了屋子里。

    西格蒙德踢了一块石子滚落下水道,低声道:“她是一个亚裔,在德国不会比犹太人好到哪里去,就算你把她伪装成日本人,也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之后的生活未必有你想得那样美好,所以你真的想好了吗?不打算让她回国了吗?”

    “我相信,只要我不把她带回柏林,问题并没有那么严重。”

    西格蒙德听后,讽笑了一下:“你想让她一辈子当你的情人。然后再生一堆私生子?你问过她的想法了吗?她是否愿意?”

    西格蒙德想起邱月明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他从前只觉得诺伯很可怜,违背种族法爱上了不能爱上的人,可现在,他觉得最可怜的那个人其实是邱,这个姑娘从来都没有自主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我说过这时间不会太长,等战争结束就可以,比如你看现在,波兰是我们的,如果我们的元首不再决定做些其他准备,那么一旦人民稳定下来,政策开放,我们就有机会。我相信,从来没有哪个政府的决策是恒古不变的。”

    西格蒙德看他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拍拍他的肩道:“希普林,找一个日耳曼女人结婚吧。”

    诺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他有些不能理解,道:“你为什么总是要这么做?不遗余力的来分开我们,从前在武汉这样,来到华沙还是这样,天底下有那么多犹太人的事情你不去管,为什么——”

    他突然停顿下来,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西格蒙德,慢慢问出:“西格,你是个坚定不移的种族主义者对吧?所以,你绝不会像我这样,做出一些不计后果而又荒唐的事情,对吗?”

    西格蒙德停下了步伐,他看着诺伯带有询问的眼睛,那双眼睛所渴求的答案是什么?他一瞬间也茫然了。

    于是,西格蒙德错开了目光,远远地离去,没有再说话。

    傍晚的时候,伊梅斯特医师给邱月明出具了一份身体检查报告,报告上的各项指标都显示她已经没有大碍,而那唯一一项有关生育的问题,也在她对伊梅斯特医师的请求下给划掉了,现在,她凭借着这张检查报告,顺利拿到了出院证明。

    而希普林先生也在6点左右的时间给她带来了一束漂亮的红玫瑰。

    他并没有穿起那身裁剪得当的岩灰色军装,尽管邱小姐认为那很适合他。但也许是交往了一个亚裔女伴不想引人注目的缘故,他随便套了一件棕呢绒的长外套,就赶来见她,但这仍能显出他的个头很高,尤其站在邱月明的面前。

    “从一个法国人那买的花,我还记得你喜欢红色的东西。”他边说边把玫瑰递给她。

    “谢谢。”

    “不需要,别忘了我爱你就好。”他在她的脸颊落下了一个吻。

    而病房里新搬来的一个重病的波兰女人则说,这个大胆的男人一定不会是一个德国佬。

    事实上,当时,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没有人能想象一个德国军官会爱上一个中国姑娘。

    之后在回华沙的时候,诺伯给两人买了两张火车票,他说选择这样的方式能更清楚地了解华沙人民对于德国执政的想法与意见,但邱月明对此并不抱有好的看法。

    直到上了火车以后,才发现事实如此。

    犹太人由于3倍的车票价格,很难坐上火车,而波兰人又尽量会以避开德国人为主,哪怕赶不上火车,也不愿意和他们同坐一节车厢。

    所以尽管波兰的夜色来得很晚,七点左右夕阳的余晖还散在天幕,但车厢内却寥寥无几人。

    他们坐在车窗边,望着外头掠过的景色,看远处绵延的喀尔巴阡山脉,和一望无垠的维斯瓦河。

    诺伯的目光微闪了闪,说:“一个多月前,我们就是在那里和波兰人开战的。”

    顺着他说的方向,邱月明将目光投向那片洒着金光泛出宁静的湖面上,此时此刻它波纹细碎的样子仿佛一匹揉皱的上好丝绸。可没有人能想到,就在不久前,这波兰的母亲河两岸,曾发生过那样惨烈的战争。

    “为什么一定是波兰?”她在但泽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短短一个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自然也不能理解德国人为什么非要发起这场残酷的战争。

    “Lebensraum(德语生存空间)。说实话,没有人想战争,如果有选择的话。但是,你不会想到,在1918年后我们过的什么样的生活,英国人,法国人,甚至日本人都可以来欺负我们,我们就好比是被塞进了一个又稠又闷的黄油瓶里,挤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如果这个时候,没有人来撬开那个橡木塞子,那么迟早都会完蛋。”他说着做出一种手势。

    “所以,你们选择了他?”

    “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其他人,这不是偶然与巧合,是必然会做的选择,谁撬开这个橡木塞,谁就能主宰德意志。”

    “我明白了。”她垂下眉眼,想起自己的国家,叹息道:“多遗憾的事情,可惜我们才结束内战,当反应过来时,一切已经晚了。”

    “想想好的吧,至少在我看来,目前的日本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全部吞并一个中国。”

    这是当初顾问团们一致得出的意见,尽管中国的军事实力确实比日军更加孱弱,但纵深的腹地,使得日本吞并中国,远没有他们占领一个波兰这么简单。

    “你其实知道的,我们和中国的贸易往来一直还在继续,这期间如果不是对日本有十足的把握,那么帝国的外交方面,至少还不会就此放弃,特别是现阶段,我们很需要你们的矿产资源。”

    “可惜,我们并不是盟友。”

    “别这样想,只要我们是在一起的就行了。”诺伯握住了她的手,然后为了安慰她还给她带来了一个好的消息:“我前两天从柏林来的一名官员那里听说,你们中国政府派来了新的外交官,我想你如果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没准会有你弟弟的消息。”

    他的话落,邱月明的眸子亮起。

    下了火车以后,华沙圣十字教堂的钟声于城内准点响起,这时天色暗下,一两颗星子闪现,好似点缀在了教堂的塔顶。

    他们沿着华沙城街道内的河流走在回去的道路上,晚风吹拂,诺伯脱下了自己的长外套披在了这个刚出院的姑娘身上。

    “我学生时代读过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里面有一句话说:如果你渴望得到某样东西,你得让它自由,如果它回到你身边,它就是属于你的,如果它不会回来,你就从未拥有过它。女孩,我很高兴,你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邱月明抬头看了他一下,摩挲起披在身上的呢绒长外套没有说话。

    于此同时,他也低头对上了她的目光,真挚地问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都会像现在这样,永远永远和我在一起对吗?”

    他刚毅的轮廓在看向姑娘的时候,有了丝淡淡的松弛,深邃的眉目缱绻,带着古朴的德式口音说出那些话时,唇角边又勾勒出平和的温柔,让她在圣十字教堂外的这一刻,在上帝仁慈的俯视下,差点坠入那不可触碰的深情。

    她的唇轻轻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这时,背后突如其来的一道白光,打断了一切,打断了她对这个日耳曼男人的陷落。

    那是一对在夜晚巡逻的警察,他们特意从街道的拐弯处窜了出来,像是在饲机等待蓄谋已久的猎物。

    他们拿着刺眼的手电筒照上二人的脸,在打量过男人的装束,确认他的领口是没有佩戴万字胸针的时候,他们像坐实了一件事情,跨上前质问道:“犹太人对吗?”

    邱月明被他们吓了一跳,刻意往诺伯的身后躲了躲,同时防止那亮眼的白光再次照到她的脸。

    “还是一个黄皮女人,那么你就一定是犹太人!”

    虽然不知道他这种逻辑是从何而来的,但这个警察却说得很武断,甚至没有给面前两个人开口的机会。

    运气不好,他们正巧从犹太人聚居区的附近走过,而此刻,这些在夜晚戒严的秘密警察们显然把他们当成了不守规则的犹太佬。

    诺伯深知这群人的劣根性,他明白解释是最浪费时间的事情,于是,将手伸进裤子的口袋里开始摸索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的警察,生气地揪住了他的衣服,“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蠢货吗!”

    糟糕,证件似乎没有带。诺伯想。

    而他的同伴,另一个警察见仍然没有听到男人开口,干脆将枪对上了他身旁的女人:“先打死这个黄皮婊子,然后再——”

    话还没说完,只见他的脑袋被飞快地一拳捶了过去,整个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鲜血就从鼻子和嘴巴里流淌了出来。

    而他的同伴见状立马拉动了卡/宾/枪的保险栓,就在他即将对准这个犹太佬的脑袋来一枪的时候,希普林一把卡住他的手腕踹向对方的肚子,枪管偏离一方,打出了凛冽的一声。

    现在他的手里拎着那支夺来的卡/宾/枪,看着地上打滚的两个人,还是好脾气的说道:“抱歉,我本无意把你们两个揍一顿,但是你们粗鄙的语言冒犯了我和我身边的这位女士,如果你们现在能向我们道歉,那我会原谅你们今晚的所作所为。”

    邱月明的德语还没有达到非常精髓的地步,但她从这两个警察的神情上也能推测出,他们此刻咕咕哝哝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没过一会儿,枪声便引来了党卫队,看着一群党卫队士兵向这边跑来,诺伯无奈地揉揉太阳穴。

    “真糟糕,这个美好的夜晚就这么被这帮家伙破坏了。”

    很快,一个领头的士兵便端着枪阻拦了去路。

    诺伯只有对他如实说道:“士兵,请回去转告你们的长官,就说李斯特将军的14集团军少校诺伯特.冯.希普林,将在半个小时后去见他。好了,让让吧,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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