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真的非常感谢你对我的照顾，我今天晚上本来想单独和你说两句，但可惜你有事要忙”
“……”
“老板，我喜欢你，我觉得我表现得很明显了，你一直不回应我其实就是变相的拒绝，我懂的，但是我总是在想如果有万一呢”
“明天我就要走了，如果不表白我知道我不死心，所以老板，我喜欢你”
许南坐直，也不瞌睡了，但也不好继续听着，指了指外面的便利店说要买水，没等江柏说话就慌忙下了车
许南在车里没细看，便利店离自己还挺远，外套落在车上，还出乎意料飘起了细雨，路上没什么车，她拿手挡着头横穿过去
她不渴，在便利店里晃悠来晃悠去，磨叽了十分钟，怕给他们的时间不够久，站在冷柜前面发呆
今天和他们一起吃饭，能看出来江柏和员工们关系都挺好，他本来就是个随和亲切的人，这倒是没什么
只是突然担心，如果自己所认为的好感在江柏那里只是对于姐姐朋友的照顾，感受到的暧昧只是单方面的短暂沉迷，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吧
外面冷，雨有点大了，许南顺便买了把伞，刚从便利店出来就怼上江柏
“哎？你怎么”
“雨下大了，我以为你出不来了”许南拿出纸递给江柏擦脸
许南随手买的伞是个单人伞，很小，江柏接过伞看了眼，说：“你自己打”
“那你怎么办啊”
“现在车多，打着伞不好看路”江柏把伞塞到许南手里，“你打伞我看路”
说完就牵着许南的小臂往车上走
雨比来之前大得多，也就短短两分钟，江柏身上淋了个透
许南坐在副驾驶，拿纸给江柏擦
“我拒绝了”江柏低着头靠近许南方向，方便她擦
“噢……”许南给他擦脸的手一顿，若无其事把手收回看窗外：“现在雨下好大”
“没事儿”江柏声音听起来闷闷的：“马上就能到”
许南系好安全带，江柏开得慢，她看着窗外的雨，模糊的街景
从家离开的时候，她问妈妈：“妈妈，你不觉得我很花心吗？”
“现在你俩不还只是朋友吗”
对啊，就只是朋友，想那么多算什么事，对正常朋友怎么样对他也怎么样就好了
“到了”江柏把车停到单元楼门口，“把东西拿好”
“谢谢啊”许南边收拾东西边说：“你路上慢点，到家了记得说一声”
“嗯”这声“嗯”听起来没什么起伏，许南意料之中，也没回头看他，只是下车后再次叮嘱他路上慢些
江柏就在楼门口停着待了会，许南迅速上楼，一个眼神没给他
他没想到许南没有任何反应，虽然这女孩子表白并不在他意料之中，可恰巧让他能合理窥探许南的反应
他期待他能表现出一丝不满或者吃醋，甚至可以越界地指责自己“拈花惹草”，可她只是慌乱，而她的慌乱也并不来源于自己，而是对不小心撞见一个陌生女孩在诉说心事时出于礼貌地回避
“唉！”江柏重重地叹了口气，可是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哎～手指摩挲着方向盘，江柏想：好喜欢
他好像是个晚熟的人，对谈恋爱一直没兴趣，大学时候的舍友前两天要和谈了七年的女朋友结婚了，喜气洋洋地在沉寂了许久的聊天群里发了结婚照
“我要结婚了！！”
说来奇怪，他大学时候认识了不少人，27岁，确只见一个结婚的
他包了大红包送到舍友手里，舍友胖了点，脸笑的红红的搂住他问：“你小子怎么就是不谈恋爱呢”
他长得挺好看的，周围人都这么多，但在他印象里没人追过他，自从参加婚礼后，桃花运旺得很
先是婚礼上新郎新娘的好友亲戚有几个管他要了联系方式，还有叔叔辈儿的人来要，说有个漂亮女儿，想介绍认识
他撒不了谎，一个个地道歉说不好意思，同龄人听他这么说也都识趣离开，长辈们却缠得紧
“诶呀我闺女儿很漂亮的，你俩肯定聊得来”
他没办法，加了两个就说要去厕所，躲了半个多点儿
后来是店里的客人，再后来，就是刚刚的电话
江柏刚刚听着她的表白，没什么波澜，他确实对她和其他员工没什么两样，行为上是，感情上更是
江柏全程没怎么说话，女孩儿其实很快就挂掉了，也许是觉得自己的暗恋终于在当事人口中有了个了断
“不好意思”他没什么好的理由拒绝，为了显得决绝些，语气冷硬
她说“再见老板”，语气也很平淡，就挂了
“老板，我一直以为你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态度”
“可是今天晚上你带着那个女孩儿，你对她太不一样了，我这才意识到：噢，原来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我越清楚你喜欢的是她，表白的欲望就越强烈，我本来不打算表白的，真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在看到你对喜欢的人是这样的，温柔，体贴，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时，我鼓起了勇气来打出这样一个给你添堵的电话”
“给你表白的那一瞬间是我最清楚你并不喜欢我的瞬间”
“那一瞬间你喜欢我的幻想全都破灭了，明明你还没回应，这个瞬间的情绪好复杂，却在你拒绝我后全部释然”
“……”
“希望你能成功追上她”
然后才是，“再见老板”
这都是女孩儿没说出的话，因为觉得矫情，自己22岁，可老板27岁了，自己喜欢老板，可老板的视线从未在自己身上多停留
……
江柏没多久就到家了，本来离得就不远，进门先脱衣服洗澡，洗到一半才想起没给许南发消息
头发上还有泡沫，就那么顶着一头泡沫眯着眼睛湿着手发了消息
“我到家了，你早点休息”
那头也很快回复：“你也是，晚安”
江柏还是叹气，又等了等手机也没再次响起，直到头上的泡沫几乎要流到眼睛里才跑着到浴室继续洗
店员们一个个在群里说已经到家了，江柏数了数，少一个，就让江甜私聊问了问
“她早回去了，就是忘发消息了”
江柏想了想，那应该是表白的时候，就已经在家了吧
……
江甜到家的时候，陈素还没睡，在客厅坐着，明显是在等她
江甜心软了些，走到她跟前主动破冰：“怎么还不去睡，明天不还要上班吗”
陈素等她挺久了，本来要睡的，但看到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在床上滚来滚去睡不着，就在客厅等着
江甜最近和她吵得厉害，见了面也是沉默着两人不说话
“我等你干什么，等着你尽职尽责来监视我吗”
江甜黑了脸，情绪上头刚张嘴，想起现在已经十一点
把包撂在沙发上直接进了洗手间
一般这种时候陈素就会自己回去去睡觉，毕竟自己已经安全回来了，再大吵一架估计陈素又会一晚上睡不着
两个人都是别扭的性格，江甜洗了把脸，贴着面膜进厨房把明早要做的粥的米和豆子泡好
陈素工作后竟还有了赖床的习惯，每天早晨能晚起就晚起，早饭也是没时间就不吃了，有时候拿点零食垫巴一口
前几天陈素胃疼的受不了，她对江柏和江甜非常依赖，也许因为是几乎一个人把俩人拉扯大，有了我明明有你们两人了为什么这些事情还需要我去学着做的想法
江甜请了半天假带陈素去检查，医生说是胃溃疡，江甜让陈素在医生这儿问问平时饮食需要注意什么，自己去取药
陈素只肯跟着江甜走，说什么也不愿意一个人待在医生这儿也不主动和医生说话
回去的路上她和陈素念叨：“你记得早上吃东西，早起几分钟吃个鸡蛋也行，我给你买点黑芝麻糊豆浆粉啥的”
“饭店那边你要是吃不惯就别吃了，我买好给你送，或者江柏给你送”
“不用了，那边儿饭还行”陈素摆摆手，意思是不让他俩送
“怎么还行”江甜说：“不是你和我说那儿的饭难吃的几乎吃不下去吗”
“那也能凑活着吃”
江甜呼了口气，无奈地说：“妈，人家医生都说了，吃饭不能糊弄”
“哎呀不用你们送饭”陈素开门上了车，“你们别去啊”
“这样”江甜没办法了，“早上我把午饭给你做好放饭盒你早上走的时候拿走”
“太麻烦了”陈素低头看手机：“我都五十多了你别担心我了，我能顾好自己，要是不想吃那里的饭我就自己出去吃”
“你们别因为我耽误了工作”陈素捏了捏江甜的后颈：“脖子还疼吗？”
“有点”江甜靠在她手上：“妈你手好粗糙”
“干活的手”陈素把手收回去，也仔细摸了摸感受了下，“小时候我的手也是很好看的”
江甜点头，她看过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穿着白裙子，摸着树看向镜头
眼神是自己从没见过的清澈
五十出头按现在看其实算不上老人，但这个数字听起来太可怕了，并且陈素现在总爱怀念过去
不是她和弟弟的过去，而是自己的过去
她使劲闭了闭眼又揉了揉，把泛起的眼泪擦去，送陈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