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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他登基后,三年的大选,眼见到了,郭后虞以战事休养为名,将此事搁置起来。

    郭后虞的后宫,不再添新人,倒是难得。可朝堂上,有人欢喜有人愁,新帝正值盛年,前朝的臣子,已经被排挤到朝廷犄角旮旯,若不能走后宫的路子,那还有家族兴旺的希望?

    郭后虞可不管,朝中老臣们心里的九九,他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的担忧,存悠懂得,她挺着孕肚,若看着郭后虞宠幸新人,心里难免不是滋味。难得郭后虞替她想的周到,存悠心里跟郭后虞更亲近了些。

    转眼间,就到了存悠足月的时候。

    这天一早,存悠一觉睡醒,就觉得肚子往下沉,撑着起身后,用了些早膳,不料,早膳后,肚子隐隐胀痛,存悠让人传了太医,凤仪宫早就准备着,太医到的时候,稳婆已经候着了。

    存悠疼了好半天,才开了两指。

    郭后虞得了消息,赶来凤仪宫时,存悠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叫喊声都小了,存悠被稳婆好言相劝,让她省些力气,一会儿孩子露了头,再喊。

    郭后虞焦急的等待,凤仪宫西厢房进进出出的宫人,看得郭后虞心里更燥。

    时而有宫女出来报消息,说皇后娘娘开了五指,胎位正常。

    时而报一切正常的消息,没有安抚郭后虞焦躁的心。

    存悠生大儿子时,他没有在场,存悠这次生孩子,他亲眼看见,存悠多么疼,多么不易。郭后虞能在朝中替存悠封后扫清了一切顾忌,可他害怕,怕存悠生孩子时,身子出了旁的意外。

    女子生产,若出了意外,他做了帝王,也无力回天。

    听闻女子生子时,产后大出血,最凶险。郭后虞这几日,总是听闻谁家的儿媳元气大伤,谁家生了两日才生出来、、、

    都说女人生孩子,如同一只脚踏进鬼门关里,一命换一命,郭后虞光是想想就怕。

    屋内传出存悠凄厉的喊叫声,她肯定很疼。

    郭后虞本就焦灼,不舍,恐惧,愧疚,还有对存悠的依赖,这些情愫加在一起,让他失了平日稳重的帝王仪态,郭后虞焦灼的走来走去。

    怎么这么慢!郭后虞闭着眼睛,时而睁开,看向太阳,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怎么还没生出来?

    就在郭后虞手心冒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凤仪宫有宫女出来报喜,皇后娘娘生了,生了个公主。郭后虞赶紧让她去看看,皇后如何了?

    宫女进去,一刻钟后出来回禀,皇后娘娘胎衣顺利剥离,稳婆刚刚正在清理,凡花已经替皇后娘娘擦洗过,眼下娘娘累得睡了过去。

    听闻存悠无事,郭后虞觉得不仅存悠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他也在奈何桥前也徘徊了一遭。

    急死他了,好在,母女平安。

    郭后虞高兴,大赏凤仪宫上下,贺存悠诞下公主。

    要知道,郭后虞登基后,一直很节俭,对他自己,更是节俭到惊人的地步,自从存悠怀孕后直到公主出生,郭后虞大赏过两回,这可是非常难得的。

    屋里清理好后,郭后虞进内室看了看,存悠面色略显苍白,呼吸平稳,睡得正酣。存悠平安,郭后虞忽然觉得,老天待自己不薄。

    他有妻有儿有女,这一生,能遇见存悠,何其幸运。

    奶娘抱着刚刚出生的公主,给郭后虞瞧,皱巴巴的小手,湿乎乎的毛发,偶尔动一动小嘴巴,孩子刚出生,还未睁眼,可郭后虞看着这个软软的小人儿,呼吸都放轻了,唯恐吓到她。

    凡花轻轻的走了过来,朝新帝甚是惶恐的说,“圣上,您可能移步偏殿,您身上还带着寒气、、、、”郭后虞瞬间懂了,他刚才在外头待了半日,身上凉,存悠这忠心的宫女,怕存悠受寒。

    郭后虞提步,见凡花轻手轻脚的,唯恐带风,郭后虞难得耐着性子,小步走出凤仪宫。

    出去后,便有宫女关了殿门,外头已经备了炭火,正午过后,日头刚落下就点上炭火。

    郭后虞不放心,晚间又来了一次。

    母女两还在睡,听闻存悠晚膳只用了碗红糖粳米鸡丝粥,刚要质问,凡花赶紧说,“太医说,娘娘刚刚生产,不可过食,灶上准备着娘娘爱吃的,只等娘娘醒了。”

    郭后虞想要斥责的宫人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太医让养着,就听太医的,养身体的事情,需得听太医的。

    过了两日,郭后虞又来凤仪宫看望,还未走近,便听见存悠惊呼的叫喊声,声音甚是凄惨,“疼,好疼,轻点、、、”郭后虞脸色都变了,有人胆敢责打存悠?

    郭后虞大步迈进,见稳婆正替存悠按摩肚子,见新帝骤然进内,稳婆吓了一跳,存悠见郭后虞脸色带着怒意,也愣住了。

    转而想到,刚刚自己的惨叫声,存悠赶紧替稳婆说话,“稳婆说,多揉一揉肚子,能恢复更好些。”稳婆连连告罪,“妇人生产,皆要受这一遭罪,恶露派出,皇后娘娘的身体,才能养好。”原来如此,郭后虞脸色平缓了些。

    存悠的惨叫声,他听了心里直发毛。似乎觉察出自己站在这儿,有碍存悠恢复,便提步去了偏殿。

    凡花端来茶水,郭后虞等了一刻钟,见稳婆从内殿出去,才进去看望存悠。

    存悠的脸色,恢复了些红润,郭后虞心里才踏实些,又见公主日渐白白胖胖,心里欢喜,郭后虞实在喜欢孩子,尤其是存悠生的孩子。

    存悠无恙,郭后虞才能更放心处理朝政。

    存悠的身体日渐恢复,稳婆说,多扶着皇后娘娘走一走,老躺着反而不好。存悠恢复的很快,已经能绕着凤仪宫,走是一圈。

    凡花惊讶的发现,崔光宗从海上带回来的那颗果树苗,果子长大了些,原本绿色的果实,隐隐透着红色,极其喜人。这棵果实的一点点长成,凡花都详细的告诉存悠。存悠跟凡花说,出了月子,她就去看看那果实。

    存悠的公主,满月的时候,存悠去看了那果树,果真,果子红彤彤的,圆圆的,看着就喜人。还不知晓这是什么果子,也不知道这果子,什么时候成熟,让凡花请郝先生过来看看。

    这果实稀罕,大周朝还未见过,因此,郝先生看过后,轻轻摸了摸,硬壳,他一时也不知道这果树的名字,回去后,便开始查阅书籍,看看先人,可有记载。郝先生猜想,这可能甜味的,因为,他看见,果树不远处,有虫蜂。

    又过了半月,伺候果树的宫人,匆匆来报,有棵果子,从树上掉了下来,摔裂了一道口子,能看见里头红色的果肉。

    凡花将摔裂的果子,呈给存悠看。

    果子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果皮被摔得裂开了,能闻到甜甜的味道。

    存悠索性将果子掰开,只见里头,有透明的,有红红的,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果子,密密实实的凑在一起。

    存悠掰了一颗,刚要放在嘴中,凡花赶紧拦着,“娘娘,您的身子尚未恢复,奴婢尝吧!”存悠不给,岂料凡花笑着,将果子抢了过去,轻轻的捏了一颗红色的,放在嘴里,顿时眉开眼笑,“甜甜的,”而后,捏了一颗透明的,被酸的皱眉,“好酸啊。”

    存悠让凤仪宫的宫人们,都过来尝尝,众人尝过后,得出结论,红色的颗粒,熟了,是甜的,透明的,还未长熟,是酸的。

    存悠让凡花,送了半个果子,给郝先生。

    郝先生查阅不到古书记载,便提笔,将这果子的样子,画了下来,尝过后,又添上了几笔记载,这果子红透时,可食用!

    又过了半个多月,眼瞅着,满树红彤彤的果子,其中,向阳的一颗最大的果子,长裂了皮壳,能看见里头红彤彤的果粒。

    这棵树一共结了十七个果子,因掉下来一颗,只剩了十六颗,存悠给果树命名,叫十六,因它外壳硬还发白,像颗小石头,只留住十六颗果子,郝先生将名字改名为石留,后有觉得当属木科,又改为石榴。

    酸酸甜甜的果子,让宫人们期待,只等来年多结些果子,她们宫人也能品尝一味酸甜。从此以后,生活中多了一种味道。

    公主百日时,郭后虞低位的嫔妃,替他生下一个皇子。

    存悠做主,封了低位宫妃婕妤位份,让太医院好生照料,郭后虞只去看过一次刚刚出生的小皇子,得知存悠时而照料他们母子,便放了心。

    自从怀孕,这个低位宫妃连升了好几级,升到婕妤位分,能自己养育皇子,出了月子,李婕妤便来到凤仪宫磕头,对皇后娘娘千恩万谢。

    存悠升她位分,完全是看在小皇子的情面,李婕妤温和胆小,心底纯善,存悠不忍这样的女子,日渐被消磨掉善心。

    特意嘱咐人,暗中关照些。日后皇子的教养,由郭后虞这个父亲,生活琐事,她照拂些,让这对谨小慎微的母子,日子过得轻松些。

    公主百日,宴会场面极大,存悠从自己私库中,拨银五千两,筹办公主百日宴,邀请京城官眷参加。

    慧美在济州酿酒,生意逐渐扩大,已经遍布半个大周。

    京城的藏金阁,名头本就不小,济州的酒酿更是赚的盆满钵满,慧美感激存悠,借公主百日之际,提早来了京城贺喜。

    听闻慧美回京,慧美母亲特意去了藏金阁等她。

    她并不知道慧美的住处,只能在藏金阁等着,可一连数日,都没见到女儿的身影,女儿的去向,那裴掌柜的,保密的很,不肯告知。

    旁人不知内情,藏金阁的裴掌柜,却是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当年内情的人。

    当初,为了家族不被人说闲话,慧美母亲狠心,想要毒杀慧美,而今,却接二连三的上门,可见,有事相求。早就成了家族弃子的慧美,还是被亲生母亲弃了,何苦再见?

    不管所谓何事,夫人早就表态,只当以前的她早死了,母女没必要见面。裴掌柜心里腹议,并不是他不通人情,是慧美不肯见她薄情的母亲,可惜,这位夫人糊涂,还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子,似乎踏足藏金阁,便是主动放下身段,想借此跟女儿和解,她莫不是糊涂了,若不是慧美不见,他怎敢擅自阻拦。

    如今的藏金阁,是裴掌柜一手打理的,虽然慧美不在京城,可裴掌柜每隔两个月,就派人送账册过去,汇报铺子的经营状况。

    裴掌柜算得上慧美的心腹。

    皇后娘娘临盆,诞下公主,裴掌柜写信,将这个消息,夹在账册里,送去济州,慧美看见后,算着大概日子,提早来京城贺喜。

    慧美这次回京,贾悍可没了当初慧美回京时的忐忑,唯恐慧美不回济州了。贾悍亲自提慧美打点行囊,这回,不用贾悍拜托军中的兄弟护送慧美回京,慧美从酒窖调出十个人,还带着十几个护院,一路跟着她进京。

    酒窖带来的人,慧美想让他们见识一下京城人土风情。待过了公主百日宴后,慧美便带他们去京城的酒楼食肆,多吃多喝,顺便比较一下自己酿的酒,跟京城的不同。

    回济州的时候,慧美已经想好了路线,回去绕行河西,打开酒的销路。

    若能打开河西的销路,那么,就算打开了大周一半的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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