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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归梦节选

    红楼归梦章回节选(二十九回辩薰莸父子相悖论  现麒麟同类话旧知)

    ……此日午错,便有贾珍遣了贾蓉来请宝玉,使  作速往那边兵侍府去。宝玉见贾蓉神色谨束,便先使过去,贾蓉又向一旁黛玉也辞了方去了。宝玉不知何事,只猜忖贾珍家里来了人,大约家宴请去作陪之事。因叫外头备马,屋里的伺候穿戴了,便见史湘云早又一身男装打扮的赶来,只道同着去,宝玉不及说他,一时出来便各个骑马,一众随护的人跟着,只向贾珍这里来。离大门尚有一箭之地,见门外似有一群人,又有一华丽车辇。贾珍正在人前,远见宝玉来了,便先自迎上,宝玉忙下马见过了,贾珍顾不得其他,先只附了宝玉耳悄声嘱道:“北静王爷大驾正在堂上,已来此有一盏茶的工夫了。”说罢因抬眼瞧见史湘云,便指着问道:“这位哥儿是?”宝玉听原是水溶王爷今日专意会见,早慌了,“嗳”了一声,也不及道起史湘云的话,只忙忙的道:“大哥哥如何不陪着他,反倒门前的等我。”贾珍笑道:“先兰儿到了,正在请茶闲话陪坐着,我方得便应了王命迎你。”说话又询看史湘云。宝玉顿足,忽看见茗烟,招手的叫近因耳语。史湘云几日里只命丫头留意宝玉,听是出园去便要厮跟着同顽,不想来了贾珍这里,只距远的驻马,正没主意,见他兄弟自顾悄语,又见茗烟过来,打了千小声儿道:“二爷命奴才还送了奶奶原回园里,今儿可就罢了。”说话也不等湘云回了他,早上了宝玉马,牵了史湘云马疆便掉头往回去。史湘云是早央了宝玉的,近日只在园中一处僻静地界使教习骑马之技,见此时异情,又不便向宝玉告辞,只拉过马缰,另一手早加了一鞭,先茗烟便打马前头的只去了,茗烟忙也打马跟着伺候的送了回去。这里只留下李贵,锄药秋儿等五六个人伺候。宝玉见史湘云去了,回头见贾政眼望史湘云去影,忙道:“请先觐见王爷要紧。”贾珍回神,请宝玉沿阶进了院里,早又看见正屋堂上水溶玉驾,秉午路两侧王驾随侍两溜排列,长府官早向内里通传了。贾珍上了丹墀,拱手又禀了:“舍弟贾宝玉觐见王爷千岁。”宝玉自槛外只以国礼参见王驾,堂上水溶早站起来,便只宣进。珍宝二人进槛只门两边的躬站着,里头贾兰早已退后的站立,水溶上前携宝玉手只使近厢坐下,宝玉谢了坐,水溶笑道:“才听令郎道你回京久矣,却如何不往我那里一会?上日也听闻你归家之讯,直到今日才避遐一见,此刻看了,只观神志并无大改。”宝玉坐着拱手答道:“王爷也如宝玉初见时一般,也未有丝毫更变。”水溶闻言甚喜,因命珍兰也下首的坐了,贾珍贾兰忙告坐,也坐了相陪,贾珍只示意进茶。水溶笑道:“今日也是冒然叨扰另堂兄府上,是以不能久守兵侍府,盼着见你一面,也好付了嘉约,底下你尽可到我那里,再行其他。”因叹道:“虽世事无常,与你隔望弥时,然小王刻未惑忘京中有一宝玉矣。”宝玉谢道:“承蒙王爷错爱,宝玉惭愧惶恐,只无以克当。”说时只离座拜伏,水溶早挽起使免,道:“才说今日不必多礼,只管拘礼,倒叫小王多勉唐扰之难。”他叔侄三人忙恭答:“王爷抬爱,廕生辈受之有愧。”水溶请茶,自呷了茶,道:“国子门生者,终身荣辱已定,岂可轻弃。本拟世交爵禄光复之时再扰,只因欲能早一时得见国公嫡裔,今之文曲真人,不想今日仓促颐使矫扈,却幸得一会。”他叔侄只答“王爷恩德,如同再造”。水溶笑道:“可见天理循环,又岂是本王一力可决宰者。”叔侄三人复只称颂,水溶似长嘘了口气,便发话命常使官传话往回。门外听令早摆了驾,水溶离座,走过宝玉执手笑道:“仓促晤面,竟忘了令郎才刚提及,你曾作了道爷的。”宝玉便红了脸,拘泥不来。水溶见了一笑,道:“后日再见,倒要听听宝玉之道教了。”宝玉忙躬身答道:“宝玉何敢聒叨王爷尊聆。”水溶笑道:“哪里的话。你既为道志日有时,可见大有可道,我便欲知的紧。我那里一些海上名士也有同此一道者,只由你道来,必不同他。你只先时如何掌握,参度道家学问,只直说便罢了,又何必怕人知道。”宝玉只得应了“是”,说话走至门前,珍、玉、兰躬送至王驾上辇,直看着一队人马护拥着车辇去远了,方回身上阶进来。至堂上又与尤氏胡氏等见过了,方落座吃了茶。宝玉笑道:“大哥哥命蓉儿唤了我来,如何却不使先说一声,今日原是他来此意欲会我?”贾珍笑道:“王爷先已下喻不使惊动了人,故未敢越命据实的告诉你。也不可使园中听了‘北静王爷’四个字来。”宝玉点头,因环顾一回笑道:“果然‘蓬荜生辉’这话是不错的,不想此一府邸竟能得他来光辉一番,果然便觉只与往日似大有不同之处了,又不能说出个究竟来。”贾珍捋须怡然笑道:“贤王爷隽逸神秀,福祉绵长,此兵侍府幸得王爷玉驾亲临,又岂非你宝兄弟玉之缘法?”才说罢了,忽思起宝玉才来大门外所见之生人,便问宝玉道:“门外适才同了你一处来的,又是哪家世交同辈中人,瞧着如何面目趣生?”宝玉笑道:“那只是云儿乔扮而成,只要同我和他们一处吃酒顽闹的。”尤氏胡氏一旁听了因张目面只相觑。惟贾珍笑道了一句:“真是妙了。”因早先旧宁府里,贾珍诸姬妾也曾作此项工夫嘻戏之故,便又叹道:“常日与你嫂子闲话,只道这位妹妹孤寡凄清的,不想他各人竟好这个,如此憨雅率真洒脱,非我门里众眷可比得。也该再选了好人家,嫁了也罢了,白耽搁了那样品貌。平日太太哪里又怎么说?”宝玉遂称,只待家中诸要事一毕,便为史湘云适宜改嫁。果然贾珍早吩咐厨下杀猪宰羊,这里闲话茶阑,便传饭来,于是开堂分席昭穆。早又打发人往园中请人,只贾琏平儿来了,众丁眷礼致纷呈,陪贾珍尤氏饮酒宴罢,宝玉便先告辞,贾兰便送了回园中来。进园叔侄先往贾政处请安,遂禀告了水溶邀见一事,贾政听了点头,便使皆下去了。至晚又使唤了宝玉来,详尽问了见水溶细节方罢。

    不几日,几个子嗣因罢乡试出场,只居家等信儿。贾政便召来书房,细问了各人答题笔寓,便心下早度一番底细。奈至喜报临门,出乎意料,桂儿,子初,棠哥三人却皆只中了。尤是子初荣登举甲,钓冠解元殊荣。桂哥虽以禀生入大比试场,也只中举。倒是贾棠因贾琏平儿使银子捐得的,也只在暗中动作,使贾棠混了应届比试得了不大不小的举号罢了。鉴此,大观园早又举宴肆庆。子初乡试夺魁,倒不骄作桀彰的,只与史湘云商议,志在更欲一试武举,倒使史湘云暗自落泪,反劝了子初道:“如今咱们一家客居此处,你有这样心,果然是极好的。只是又恐招人口舌,道是咱们有意招摇,不若赶京拭再逞你的好武之能,也不辜负你常日暗地里对弓弩骑射也下了多少工夫,秉烛夜研兵书之苦心,也好封了许多好毁谤者的口。”子初道:“文拭自来多承这里太爷费心教导,也不算咱家的真本领,倒是若出仕尚武,才见与旁人差异,才叫只认得我呢。”史湘云道:“可见你只托了你义父的福了,才有了一番志气。也该见好竟收手,何必多揽事务,叫我心疼。”子初因笑道:“我这里也白说了我的主意了,不若竟和义父只说去,倒是循了捷径的。”说完不等他母亲阻止,早辞了去了。这子初不日便向宝林二人只道了他的打算,宝玉先只称善,便自向贾政说了子初之意,贾政更不阻拦,又叫贾珍贾琏等用心操持。到了日子,一家亲丁陪送着子初只进了武举试场,较力军事答策过关,进赴竞技武艺赛场,也堪堪夺了武举名分,不消说,皆大欢喜,贾珍只在他府上又大排筵席,着力庆贺一番,早下帖请来同僚世交诸风云人物。宝玉自当以子初官亲主持宴会,那一些趋利延势的人吃酒过了,竟贺颂了宝玉螟蛉堪称“两解之奇才”云云,也不肖多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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