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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03-命运之轮·艾潘妮篇(六)

    进入 11 月中旬后,土伦的气温明显下降,雨水越来越频繁。艾潘妮逐渐领教了沙威口中“又湿又冷又猛烈的风”的威力,虽然按弗勒尔太太的说法,这只能算是个前奏而已——但已经足够吹得她脑壳痛了。鉴于随身携带的衣服大多是秋季轻薄款,艾潘妮不得不在入冬前又添置了些厚外套,按那神奇卡牌上指针前进的速度,她大概得呆到 12 月中才能离开。

    每每想到会回去这个事实,艾潘妮都会感到无比复杂的情绪。她思念那个饱经沧桑的老督察,几乎每个旖旎的梦里,她都会沉湎于宽阔、温暖的坚实怀抱,仿佛能摸到那些永远都捋不顺的粗糙髯须。

    然而当雨水将白昼染上淡淡的雾气,花之美味,或者叫花记美食店(Le Délice de Fleur)的门铃响起,高大的黑发青年裹着咸涩的海风冲进店里时,年轻方脸上展露的笑容会马上和记忆中的形象重叠,令她心中同时泛起欣喜和酸涩,不知应该如何自处。

    她不是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不同的感觉:她嫁的那个沙威,跟她从小认识的督察先生虽是同一人,但某些地方已经不完全一样了。

    但是现在这个20 岁的沙威,尚未变得那么忧郁内敛,也并不太会控制情绪,对她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也许他在岗位上会对囚犯冷酷凶狠,可只要走出监狱大门,艾潘妮所能见到的,就是一个虽不善言辞,但充满希望和热情的年轻人。

    可是,她总会离开,并且这一天不会太远……到那时,年轻的沙威会怎么想,他能接受现实吗?

    【亲爱的,至少请别伤害他。】

    老妇人的话语不时地在脑海中响起,她肯定也不想让未来自己最重要的人受伤,但是只要注视着那双灰眼睛,艾潘妮就死活说不出冷淡的话语,摆不出拒绝的姿态,最多也就是委婉地找借口推掉了沙威接下来的约会邀请——不要更进一步了,为了将来分别的时候不那么痛苦。

    艾潘妮心里百转千回、思虑重重,可年轻的副典狱长却一脑门子莫名其妙,他觉得对方的态度依然亲切热情,但却很奇怪地再也没答应过他的邀请。某个远在巴黎的幽灵的威胁仍在头顶飘荡,这种不远不近的感觉让他心里憋得慌,一改以往全身心扑在工作上的作风,几乎得个空闲就想往城里跑。

    11 月初的万圣节过完后,甜品店的业务量从高峰回归正常,月中阴雨绵绵的日子里,出门买甜点的人就更少了。沙威穿着厚密的羊毛毡披风,雨水顺着肩膀往下流淌,随后被海风斜着吹出,落在店门口的地板砖上。他侧身站在大门玻璃窗的视野死角处,手搭在门把上却迟迟没将之推开。

    因为他透过玻璃就可以看到,店里站着一位穿大衣的绅士,正夹着手杖,靠在柜台上跟艾潘妮说着什么。那人背对大门,沙威看不见他的脸,但却能越过他的肩膀和黑发,隐约看见栗发女人的笑脸。她似乎被对方的话语逗乐,笑得十分灿烂,并且不时地低头看着柜台,也不知道是羞涩还是在努力让自己矜持些。

    那人是谁?是那位巴黎的督察吗?她是不是因此才不再愿意接受我的邀请?

    沙威就这么站在店外,风和雨在身后呼啸,大门玻璃内部凝结着雾气,让本来就看不太清楚的艾潘妮的面孔,变得愈发模糊。他的腿脚像是冻结在地上一样,怎么都无法挪动半步,斗篷吸收了雨水后变得沉重,又湿又冷地压在肩上。

    她是否……更喜欢那个人一些?她爱他吗?那我对她来说,又算是什么呢?

    高大的青年感觉胸膛里的心越来越沉,脑子里两个念头正在疯狂对战:赶紧转身离去?还是马上进去问清楚?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仅仅两三分钟,后者取得了胜利,驱动宽大的手掌用力握着门把手,推开了甜点店的大门。

    柜台前的欢声笑语刺进沙威的耳朵,穿大衣的绅士仅仅回了一下头,宽阔额头下蓝色的眼睛从他身上匆匆掠过,再次转向柜台后的栗发女人:“那么,就不打扰您工作了,祝您拥有美好的一天。”

    艾潘妮又笑了一下,将打包好的礼盒推向大衣绅士,礼貌地点点头:“您也一样,先生。”

    “啊,还有一件事,我的女士。”

    对方戴上做工考究的丝绸礼帽,掏出铅笔在礼品卡上写了点什么后,将盒子推回给了她:“这份礼物是送给这店里美丽的女士的,如果她愿意赏光明天晚上黎塞留餐厅吃顿饭,就再好不过了。”

    沙威踱着步,从店门走到柜台旁不过数米的距离,他却觉得好像走了十年,浑身上下充满了夺路而逃的念头,可躯体却拒绝作出反应,甚至不敢抬眼看向艾潘妮的脸。

    “先生,感谢您的好意,我受宠若惊。”

    艾潘妮明亮但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语调却没有娇羞和激动,显得十分平静:“只可惜我这几天都有工作,无法接受您的邀请,所以只能心领了。”

    “那真是太遗憾了,但没关系。”穿大衣的绅士微微鞠了个躬,拄着手杖走到门边,回过头来补充道:“在我回去以前,您随时可以改变主意,我等着您的消息。”

    门关上了,甜品店里恢复了寂静。艾潘妮叹了口气,把礼物盒子收回去,笑着转向柜台前的高大青年:“下午好啊,沙威!这个点来店里,今天工作不多吗?”

    沙威的头低垂着,下巴恨不得粘到领巾上:“还好吧,大部分文书工作都做完了,现场不太需要我盯着……”

    “那真是太好了,今天想吃点什么?”艾潘妮的声音依然温暖亲切,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或者你需要聊聊吗?”

    黑发青年猛地抬起头,灰眼睛里瞳孔紧缩了一下:“我……我没有——”

    “哎,得了吧,你满脸都写着有心事。”

    艾潘妮笑着摇摇头,自顾自地转身走进后厨,片刻后端出两个碟子。她打开柜台的挡板走出来,将碟子放在顾客用的小桌子上,招手示意沙威过来:“来试试新口味,我请客。”

    沙威怔怔地盯着艾潘妮,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见她又返回后厨端来两杯咖啡,主动坐在了桌边,向另一侧座位伸出手:“请坐吧,这天气里没什么客人,连学徒们都放假回去了,我之前甚至都看了半天书呢。”

    高大的青年在原地静止不动了十几秒,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一样走过来坐到桌边,面对着盘子里涂着奶油的玛德琳蛋糕,却没有拿起勺子。半晌后,他才低声喃喃地念叨着:“……其实您应该接受督察先生的邀请——”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对面的艾潘妮噗地一声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并引发了一阵咳嗽,等她缓过来一点后马上震惊地问道:“您刚刚说什么?!”

    “我说,您其实应该接受晚餐邀请。”沙威咬着牙,用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对方的情绪似乎印证了他的猜想:“这位督察先生大老远从巴黎来看您,这样拒绝他不是很遗憾吗?”

    栗发女人瞪着眼看着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圣母啊,你在想什么呢?刚才那人是个在马赛吃年金的先生,吃过本店的产品,这次慕名来土伦闲逛而已,我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邀请呢?”

    哦,Merde!沙威在心里暗暗扇了自己两耳光,臊得抬不起头。好消息是刚才的家伙不是那位督察先生,坏消息是……那家伙仍然是个自己没法与之相比的士绅。

    “但、但是,那样有教养有身份的绅士,难道不是也很好的选择吗?”沙威越说声音越小,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正正地盯着他,那目光令他条件反射地闭了嘴。

    “您是不是认为所谓的士绅,就一定是优秀的好人?”艾潘妮端起杯子啜了一口红茶,眼睛从沙威的脸上移到窗户上,盯着外边的雨幕:“我却认为您比起那种家伙,好了一万倍不止。”

    沙威苦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只是握住茶杯手柄,望着深红近黑的茶汤发呆。艾潘妮见他没有反应,追问了起来:“您不信吗?”

    “我很感谢您的安慰,但我有自知之明。”青年的黑色短发从帽檐下冒出了一部分,紧紧贴在狭窄的额头上,眉头间皱出了一个结:“无论如何,出身良好、有教养有财产的绅士,都是女士们最好的选择不是吗?您——”

    “我不这么认为!”

    艾潘妮用力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瓷器嘭地一声磕在木质桌面上,引得对面灰眼睛猛地抬了起来:“你真的认为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都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只不过仗着自己的地位和财力,到处占女人便宜罢了!”

    栗发女人越说越来气,一只手放在桌上握成了拳头:“我不排除他们里边确实有高尚正直的人,但我还从来没见过能在这方面比得过您的——说起来,这帮人甚至有眼无珠,评判一个人并不依靠品行,而是靠衣装打扮!”

    “您这话太过分了。”沙威还是皱着眉,一脸的不可置信:“出身和教育良好的人,就像公职人员和官员一样忠诚可靠,怎么可能不是好人呢?”

    “忠诚可靠?就像土伦监狱典狱长对待街头犯罪一样吗?”艾潘妮辛辣地讽刺着,一点都没给他留面子。

    只见沙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语气都生硬了起来:“典狱长先生有他的考虑,我们不能盲目揣测上级的意图!长官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严格地说我当时的确有越权行为,他的批评是正确的!”

    艾潘妮叹了口气,对于沙威的顽固偏执,她已经深刻体验了十好几年,深知此人不可能轻易被改变看法。两人谁都说服不了谁,彼此沉默着对坐半晌,茶杯上的热气逐渐散去,最终沙威垂下头低声打破了尴尬的寂静。

    “……请不要误会,我依然感激你当时为我说的话。”他粗长的手指摩挲着茶杯把手,灰眼睛在茶杯和窗户之间来回看:“只是……比起我这种无名之辈,您值得更好的人,真的。”

    “无名之辈?”艾潘妮忽然转过头,整个上半身往前倾斜过来:“绅士淑女的世界规则,是认衣服不认人的,只要衣装得体……说起来,您想去试试吗?”

    “啊?”

    沙威抬起头,脸上惊讶和懵懂的神情,跟多年以后市政厅舞会里的样子如出一辙。这股熟悉的亲切感让艾潘妮笑得更明媚了:“一周后本市议员安东尼·尚-塞巴斯蒂安·杜波泽(Antoine Jean-Sébastien Dubois)家里要举办舞会,您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别开玩笑了,艾潘妮!”青年露出不可思议的苦笑:“那不是我们能去的场合,只有那些有地位有财产的绅士淑女们才能应邀参加。”

    “这舞会不是沙龙或私人交际圈性质,而是一种半公开社交的场合。”艾潘妮不紧不慢地抄起甜品勺,挖了一块浸泡茶水的小蛋糕:“跟市政府定期举办的舞会一样,属于主人为了广撒网结交更多人而举办的,甚至会招待临时旅行到此的人,并不需要请柬。”

    黑发青年皱着眉头,灰色视线带着半信半疑的念头,紧盯着女人的脸,听她继续解释:“所以,只要您愿意,就可以亲眼看看那个世界到底有多么华而不实——即使您认为自己是个无名之辈,他们也会用另一种嘴脸热情招待您。”

    沙威最后都忘了是怎么答复的,艾潘妮的提议对他来说冲击力太大,令他回到监狱宿舍里以后仍然满脑子震撼,心里只记得对方的叮嘱:“不用担心礼服的问题,到时候记得准时先到我家来,我等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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