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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03-命运之轮·艾潘妮篇(三)

    9 月很快就过去了,艾潘妮觉得一切都还算顺利:首先,她观察到卡片上的圆盘指针确实有移动,节奏大约是一周前进一格。按这个规律,12 周也就是三个月后,指针就会回归原点,她应该就能回去了……也许吧。

    其次,1800 年的生活也安排的井井有条:获得甜点店的工作后,艾潘妮在附近的公寓里租了个带简易盥洗室的小套间,早餐靠店里,午餐晚餐靠街上的小饭馆解决,日子过得像个来土伦打工的普通技术工人。只是为避免麻烦,她将婚戒取下,重新启用了马德兰小姐的头衔。

    毕竟体面的已婚妇女外出工作,总是需要丈夫许可,艾潘妮要开证明文件就必须有她丈夫的签名,去哪才能找沙威来给她签字?……严格来说其实也是找得到的,只是此地的沙威并非她的丈夫,而是土伦监狱的一名年轻军官,职位还不低——从他崭新的制服来看,大概刚升职没多久。

    监狱应该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环境,自从在店里招待了一堆点心后,艾潘妮只在街上远远地见过他一次。当时沙威正从租书铺子里出来,腋下夹着几本书,挺直身板快步走过。她大声喊了一嗓子,对方惊愕地停住脚步,认出她的身份后,也只用手碰碰帽檐,点了个头后就匆匆消失在街角。

    唉,这老条子行为模式倒是从来没变过,内向、谨慎、刻板,对任何新东西或人都小心提防,哪怕之前相谈甚欢,下一次照样会用审查般的眼神打量她。不过这么多年过来,艾潘妮早就习惯了,她甚至会觉得这样更安心点,毕竟这才是沙威嘛。

    日子一天天过去,进入 10 月,在几次大雨后气温有所下降。一个空气湿润微凉的傍晚,艾潘妮抱着纸袋子,告别了老板弗勒尔夫人后,悠闲地走在下班路上。即使经过一天的劳作,她依然选择到远一点但拥有喷泉的街道转转。

    艾潘妮最近一切顺利,除了对回到 30 年后尚有焦虑外,生活状态反而好像回到了滨海蒙特勒伊,只不过土伦更大、人更多,街道上更加热闹繁华,即使是更偏更昏暗的小巷里也聚集着人群……哎?她往后退了两步,再次看向远处陷入昏暗暮色中的巷子深处,一群人似乎正在打架,隐约有某些不善的词语随风飘来。

    “你小子……多管闲事……傻【哔——】!fils de pute!” [注 1]

    “……小心……别让他拔剑……揍他!”

    艾潘妮的视力和听力一向都很好,这种场面她也见过很多,大抵是街头帮派在报复仇家……忽然,一个熟悉的喊声从众多脏话和拳脚声中迸出,直直地钻进她的耳朵。虽然和印象里有点差异,但这个声音足以唤醒街头女孩的神经:毕竟当年在巴黎街头,她隔着两道街都能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

    栗发女人左右环顾,路上行人似乎见怪不怪地各忙各的,一个愿意去帮忙的都没有。她将纸袋往路边灌木丛里一扔,站在巷口冲深处扯着破锣嗓子大喊一声:“——警察来了!!!”

    喊完后,她立即闪身躲在巷口的墙角后,竖着耳朵听着远处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然后闪身进了巷子,向着另一头冲了过去,抓住趴在地上挣扎的人,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咬牙用力将其搀扶起来。

    沙威的状态如她所预料的一样糟糕,制服上的血迹不知道是谁的,脸上有青紫的痕迹,嘴角略有破口,缓缓流下的血痕被擦成一片,从浓到淡地向腮角延伸。

    “您还好吗?”艾潘妮努力挺起身子,用膝盖和躯干的力量将略有摇晃的青年撑住:“我带您去找医生——”

    “不用管我,”沙威挣扎着弯腰捡起双角帽扣在头上,咬着后槽牙边发出嘶嘶声边冲她低吼:“我没事,马德兰小姐!”

    艾潘妮紧紧抓住他的袖子和腰带,拖着他往巷子另一头走去,同时坚定地反驳:“不,你有事!你现在需要医生,我知道有个从马赛医生就住在附近,咱们这就过去……”

    “我说了不用!”

    “但是你需要!你现在站都站不稳,就别嘴硬了!”

    “不用!放开我!”

    沙威的声音变成了怒吼,身体剧烈扭动并伸手用力一推,把艾潘妮推了个趔趄。她条件反射发出尖叫,径直撞上了旁边的墙壁。当她双手扶墙恢复平衡后,正打算抬头怒骂两句,忽然发现对面的青年单手扶着另一侧的墙壁,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粗黑眉毛下的灰色瞳仁似乎被厚重的雾气笼罩,目光时而向下闪避,时而忍不住向她触目,试图想从她的反应中寻求什么似的。那目光混合了尴尬、懊悔、内疚又自我厌恶的情绪,他好像想要开口解释,但话语被困在喉咙里,薄嘴唇颤抖着却没能吐出话语。

    这眼神艾潘妮曾经见过:在遥远英国的会客室里,曾经伤害过她的高大督察,就是用这样悔愧交加的眼神,深深地看着她——仅仅一个这样的眼神,就让她满脑门子的火突然减弱了十之八九。

    她拍拍肩膀和背后的尘土,长长地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指向巷子口,用平静温和的语气说道:“无论如何,您这种状态我是不会放心的,就算您不需要搀扶,也请让我陪您到医生那里,可以吗?”

    黑发青年躬着腰扶着墙,满脸羞惭地点了点头,开始一步步往巷口走去,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艾潘妮在他背后半步远处沉默着跟随,走了十几米后,前方高大的背影发出沉郁的声音:“很抱歉,马德兰小姐。我不应该——”

    “我更喜欢您叫我艾潘妮。”女人的声音十分清晰而坚定,还带着一点笑意:“现在我原谅您了,沙威先生。”

    “……谢谢,马德兰小姐。”

    这顽固的老条子,哦不,现在是小条子 。艾潘妮微微翻了个白眼,不紧不慢地跟着沙威走出巷口,斜穿过三王太子喷泉小广场,引导着高大的青年去往另一道街上的诊所,让医生助手将他带进诊室里处理伤情。随后艾潘妮溜出门去,快步回到巷口,在道边树丛里找回她的纸袋后,再次回到诊所。

    还没进门,艾潘妮就听到诊所里传来一个粗鲁的吼声:“沙威?这是怎么回事?!”

    艾潘妮轻轻推开诊所大门,发现是一个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穿着跟沙威一样的制服,身后跟着两个士兵。沙威则带着还没包扎完的纱布,推开医生的手,条件反射地立正站好,以士兵般的语气迅速答道:“没什么,先生!我只是……发生了一点小冲突。”

    那中年男人领章的红底上,绣着银色的鸢尾花徽记,看起来阶级更高的样子,嘴唇和下巴上布满了厚重的胡须:“小冲突?哼,昨天的街头帮派来报复了是不是?谁让你当众抓捕小偷的?!”

    沙威维持着立正的姿势,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刚刚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荡然无存,只是昂着黑色的头颅,面对他的长官一本正经地汇报:“先生,我在履行我的职责。我发现了盗窃行为,按照法律窃贼应当被逮捕。”

    艾潘妮站在中年男人身后,只能听得洪亮粗鲁的声音持续训斥:“履行职责?你是一个副典狱长,不是城市治安警察!你的职责是在土伦监狱里维护秩序,而不是到街上引起混乱!”

    “我很抱歉,先生。”沙威低沉的声音十分干脆,隐隐有种痛苦的感觉:“但法律不止存在于监狱里,盗窃无论在哪都是货真价实的罪行,理应受到惩罚。”

    “你以为你是什么大英雄?不,你只是展示了你的愚蠢和鲁莽!街上的小贼们有自己的规矩,他们的报复心也很重,你以一己之力去硬碰硬,这只是彻头彻尾的蠢货行为!”

    “但是,典狱长先生,法律明文规定……”

    沙威的声音低沉坚定,但很快被他长官愤怒的斥责盖住了:“我提拔你当副手是因为你的干练和忠诚,而不是想要一个热情的瞎子!真正的管理者需要的是智慧和手腕,懂得什么事应该做,什么事不要干!”

    典狱长的声音变得更加生气,嗓门越发暴烈:“你觉得为什么那些混混总能在街头出没?本城治安警察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他们有他们的规矩,你以为维护了秩序,但实际上是破坏了它!现在挨了打,全都是你的错,都是你这蠢货自找的!”

    正在此时,矮胖的典狱长背后,响起一个尖利的女声:“真是稀罕啊,竟然还有凌驾于法律之上的规矩,不知道巴黎司法宫里的大人们听到这种高论,会作何感想?”

    中年男人震惊地转过身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瘦小的栗发女人,头上戴着顶半旧的红帽子,双手抱着纸袋,正以一种嘲讽的神情盯着他:“或许您对我国法律有别的见解,先生?”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法律被践踏了。”艾潘妮耸耸肩,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怒的光:“维护法律的人被申斥,而蔑视它的人理直气壮,这算什么执法者呢?”

    典狱长嘴唇上的胡子气得一跳一跳:“小姐,这里恐怕没你说话的份,一个女人懂得什么?”

    “是啊,连女人孩子都懂得道理,您却故意视而不见,这不是很可笑吗?”

    栗发女人并没有后退的意思,反而向前走了半步:“我只知道,沙威先生的理念才是正确的!要知道,某位全巴黎最卓越的警官先生曾告诉我——执法者的职责是捍卫法律的公正,如果罪行不能受到惩戒,那么所谓的正义就毫无价值!” [注 2]

    诊所里陷入了一瞬间的寂静,在长官还没从惊怒中缓过来的时候,他背后传来沙威急促低沉的声音:“马德兰小姐!请不要再说了!先生,这位女士什么都不明白,请别跟她一般见识!”

    典狱长横眉怒目地瞪了一眼艾潘妮,又转头看了看沙威,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语调变得愠怒而嘲讽:“哈啊,原来如此!沙威,我劝你逞英雄也要适度,别被女人迷晕了头!如果你再这样鲁莽行事,我会亲自撤你的职——我能破格提拔你,也能马上毁掉你!记住了吗?!”

    “是,先生!”沙威条件反射地挺直身子,朗声回答:“您的话我会铭记在心!”

    “现在,把你自己收拾好,晚上回去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明天早上来向我汇报。”矮胖中年男人粗声粗气地吩咐完,又狠狠瞪了沙威一眼,径直带着两个士兵撞开艾潘妮,完全当她是空气一般,出门扬长而去。

    “你个混蛋——”艾潘妮冲门外的怒骂声戛然而止,因为她被沙威一把扯住了胳膊,高大的青年冲她坚决地摇了摇头,她看看他,又看了看虚掩的大门,长叹了一口气:“好吧,这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沙威先生。”

    黑发青年虚弱地点了点头,在医生助手的催促下坐回椅子上继续处理外伤。艾潘妮站在一旁等着治疗工作结束,向医生道谢后陪着沙威走出诊所,发现天色已经接近全黑,唯有西方仅剩的一点橙红色霞光,把地平线附近的天空映成了青色。

    “为什么医生不要我的诊金呢?”两人走出几步后,沙威忽然发问,并且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艾潘妮:“难道您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付了?”

    艾潘妮无奈地笑了笑,摊开一只手向后指着诊所:“我并没有替您付钱,只是这位克洛德·阿沙尔医生,是马赛有名的慈善医生。他是来土伦义务出诊的,您不知道吗?” [注 3]

    沙威显然不知道,薄嘴唇抿得都快看不见了:“我几乎不怎么生病,监狱里有自己的医生,所以我对城里的医生并不了解……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向您表示感谢,马德兰小姐。”

    “谢我?为了什么?”

    “为了刚才的一切。”高大的青年手里拿着双角帽,黑色的短发覆盖在额头上,随着低头的动作直垂到了眉毛:“您帮我驱散了那群家伙,带我来看医生,还在长官面前帮我说话——虽然我认为您顶撞长官的行为非常不敬,但……”

    艾潘妮歪了歪脑袋,疑惑地盯着沙威灰色的眼睛,等待他继续说完。

    “但我……很高兴您能支持我。”沙威的话语变得有点轻,有点缓慢:“并且您转述的那位警官的话,说的真是太好了。”

    “别客气,我支持你是因为我认为你做的对!”艾潘妮耸耸肩,望着深蓝色天空上隐约出现的星星说道:“执法者不能捍卫法律的话,还算什么执法者呢?”

    “我想,能说出那样振聋发聩话语的先生,一定是位伟大的警察。”沙威低头看着路上的砖石,边走边喃喃自语:“真希望我以后也能变得像他一样优秀。”

    栗发女人咧嘴笑了起来,摆了摆手:“那老条子——啊不,那位督察先生确实很优秀,不过我敢担保您一定能变得跟他一样!”

    沙威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并且轻轻摇了摇头。两人并排沉默着又走了一会,晚霞彻底消失,夜色笼罩在街道上,两侧商店、酒馆和咖啡店里的灯光照耀着青色的路面,投下无数温暖的黄色光斑。

    “说起来,吃点这个吧!”艾潘妮忽然没来由地开口,同时将纸袋打开,从里边变魔术般掏出一块蛋糕边,递到沙威面前。对方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地问道:“……这是什么?”

    “甜点店的古老传统,糕点师和学徒有权拿走切割剩下的材料作为福利,这是我的那部分。”栗发女人嫣然一笑,歪了一下头,刘海儿往旁边散了散,露出左侧红色伤疤的一角:“吃些甜食,心情会变好!”

    沙威灰蓝色的视线射来,在红伤疤上停留了一瞬后迅速移开,转而投向明亮的琥珀色眼眸,深深地看了几秒后垂下眼皮:“谢谢,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在华灯初上的土伦街道上慢慢行走,分享着美味的边角料,甜蜜的滋味在嘴里散开,糖分滋润着心和意识,似乎令空气都变得更加甜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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