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问得慎重。

    皇帝也知道太后在担忧孟家，但险些失去陈元宁的恐惧太过折磨。

    屏风后陈季宁刚刚对他说的话更是像一道魔咒，抽抽噎噎的，搅得他心烦意乱。

    “陛下，姐姐福薄，这一遭怕是......”

    “胡说，宁儿怎会没有福气。”

    “那为什么姐姐没有醒来？”她设了个疑，却不等皇帝回答，直截了当道，“陛下至高至明，必定是天下福气最旺的人，陛下亲近的人必然也能享受到福气。”

    此话听起来十分无厘头，若没有上一世的成功经验，陈季宁万不可能轻率尝试。

    皇帝觉得颇这样阿谀奉承的话从陈季宁口中说出来有些好笑，偏偏她满脸天真的样子纯真得掺不得半点假。

    简直要把人带进去了......他的福气真的能庇佑元宁么？

    ......

    若能，他心底漫开一丝满足，那意味着陈元宁与他之间更亲近一步。

    那点因孟家而生的不决之心瞬间消失，皇帝一字一句铿锵道

    “母后，朕意已决，就给宁儿贵妃之位。”

    “好吧，你既然有了主意，哀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有一点，愉儿，她是哀家的侄女，自小跟在哀家身边，在哀家的眼里她和皇帝齐王一样，都是哀家的孩子。哀家有意将她留在身边，但如果要给她高一些的位份，又会引得前朝不满，况且这个孩子做事毛躁，不如就从才人做起吧，只当陪伴哀家。”

    太后闭上了眼，似是不想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本不关心前朝势力如何盘根错节，那些东西有皇帝操劳就好。

    她只在乎林氏的荣耀，才人又如何，她也明白得很，日子还长，一入宫便身居高位未必是件好事。

    宋夫人捏住孟姚玉的胳膊，陈季宁退到人群之中，站在孟姚玉身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你不反对吗？”

    孟姚玉狠狠瞪了陈季宁一眼：“你明知道陛下喜欢陈元宁，起先陛下不愿用大礼迎陈元宁入宫之事人尽皆知，你不就为了逼迫皇帝，才害亲姐姐落水，这下好了，你们陈家面子里子全有了。你也是当真狠心。”

    陈季宁大骇：“你怎能这么看我，我怎会推姐姐落水，事发之时我根本不在湖边......你慢着......”

    她一手拽着孟姚玉袖子，孟姚玉用力抽开，收敛了情绪，仪态万方地跪在太后眼前，一同跪下的还有林愉。

    太后宣读封后诏书，孟姚玉深深叩拜。

    皇帝已经回到内殿照料陈元宁，不多时有欢呼声起。

    “陈姑娘醒了！”

    “陈姑娘醒了！”

    今夜殿中无人真正欢喜，孟姚玉起身回到原处，几乎是用后牙槽咬字：“你姐姐醒了，你不去看？”

    “陛下在里面，我去了算什么。”

    “是了，这下子皇帝的宠爱和大典都有了，不过一个典礼而已，你为何如此在乎？”

    陈季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典礼当真不重要？”

    “那当然了，真心喜欢一个人，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好。”

    陈季宁深深看了孟姚玉一眼，转身离去。

    无形之中，一股压迫感铺天盖地而降，孟姚玉心下彷徨，却又无法言明。

    这种感觉叫她如何开口，总不能说是被陈季宁吓出来的，她揉了揉胸口，眼下最可怕的不是陈季宁，而是内殿里躺着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