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姜椿言偷了个懒,从床上爬起来已经日上三竿。

    陈家夫妇知道她昨天受了委屈,也没人去喊她起床。

    姜椿言从楼上下来,刚巧赶上柯彦舟回来。

    那人神神秘秘的从包里掏出用报纸包好的物件,塞进姜椿言的怀里。

    姜椿言还没睡醒,有些迷糊,“给我的?”

    柯彦舟点点头,“打开看看?”

    他目光灼灼,眼神紧盯着她手中的物件。

    姜椿言看到他的眼神,想起了村里看门的大黄狗,也是这样,总是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姜椿言不在推脱,拆开报纸,她能感受到里面是易碎品。

    可直到打开,她才看到,里面赫然她前两天摔碎的碗。

    她呆愣住,只是快速的将报纸拨开,丢在一边。

    确实跟她碎掉的瓷碗很像,也是同样的花纹,甚至连大小都无比吻合。

    陈秀珍也看到,凑上前来,“小椿这不是你摔碎的碗吗?小柯这是重新买了一个啊。”

    姜椿言眯起眼睛,喘着粗气,抬起头来,盯着柯彦舟,厉声道:“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陈秀珍见状,拉住姜椿言,“小椿,你干嘛呢?小柯是好心啊!”

    柯彦舟看着眼前人,从兴奋转化为生气。

    他摸了摸脑袋,像小狗一样低垂下眼眸,不知道原因,“我以为你会高兴。”

    “我心想着把你的碗打碎了,我得赔你个一模一样的,兴许这样你就会开心些。”

    姜椿言把碗塞回他怀里,语气冰冷,“我不需要!”

    她没做多停留,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陈秀珍喊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回头。

    她端坐在自己的床上,生闷气。气鼓鼓的样子,像只河豚。碗碎了就碎了,她虽然在意,但也想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

    偏偏那个傻子又要提起。

    柯彦舟站在楼下抱着碗,摸不着头脑,明明自己好心给她买碗,怎么还把人惹生气。

    姜椿言不喜欢,不接受。他也不能私自将碗放进厨房,只能把碗放回自己的房间。用报纸包好,放在卧室的角落里,以防磕碰。

    蝉鸣不止,惹的人莫名其妙的烦躁。姜椿言打开门,恰好看到柯彦舟也打开自己房门。

    她“砰”的一下把自己的房门关上,连带着激起一阵风,一直吹到了对面。

    柯彦舟站在对面不知所措。但总想着自己男孩子,得要去哄一哄对方。

    他走到对面,刚想敲门,门就被打开。

    他的手还尴尬的停留在空中,他抿了抿嘴,将悬空的手收了回来。悬在裤腿两侧。

    姜椿言昂着头,顶着脖子,语气生硬,“干嘛!”

    柯彦舟见到她,就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对着她总有些结巴,嘴巴一张一合,“我……我是来道歉的。”

    姜椿言嘴角抽了一下,想笑又憋住,“你做错什么了?”

    “我……”

    “你看你说不上来了吧!”姜椿言见他这样,心里的阴霾被逐一驱散,就想逗逗他。

    “好啦,该我道歉才对,是我不应该冲你发脾气,”姜椿言退后一步,对着他浅浅鞠了一躬。“但,我想告诉你,不是所有东西坏了重新买就可以。有些东西坏了就是坏了,东西可以重新拥有,可是那份感情不会再重新来了。”

    “那是我妈妈给我买的,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他们了。这个碗代表的也不只是碗啦,可能是我情感寄托。”

    “也许现在碎掉,就代表我应该向前走,我不能被困在过去。”

    姜椿言无所谓的笑了笑,可是眼睛里打转的泪水暴露了此刻她的情绪。

    她拍了拍柯彦舟的肩膀,“好啦,小伙子不要太在意,把碗拿给我,我今晚就用这个来吃饭!吃大碗的!”

    柯彦舟没有动,只是站着,皱着眉看向她,眼神怜爱。

    姜椿言见他这样,突然笑起来,“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像村头的大狗狗一样看我!”

    柯彦舟无奈的笑了笑,抬起手戳了戳姜椿言的脑袋,“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我很像狗吗?“

    姜椿言突然凑到他面前,两个人距离被无限拉进,甚至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她的突然靠近,吓得柯彦舟瞪大双眼,呼吸声忽的变重,吞了吞口水,眼睛乱飘。

    “挺像的啊!”

    柯彦舟下意识的反应,猛地把姜椿言推开,她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

    “靠,你这个人真的是!一点也不好玩!”姜椿言踉跄了几下,好不容易站稳。打掉柯彦舟伸过来的手。

    “不好意思,你刚刚离我太近了。”柯彦舟略带歉意的抱歉,可声音里却听不出任何道歉的味道。

    姜椿言跟在他后面去他房间拿碗。

    她走路不太专心,甚至没发现对方停下了脚步,直直地撞在了对方的后背上。她吃痛停下脚步。柯彦舟的后背坚实宽阔,她撞在了脊背上,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嗔怪道:“怎么突然停了?”

    柯彦舟低低地笑了两声,“我学你。”

    “什么。”

    “就逗逗你。”

    “好呀你,报复心这么强!”

    两个人在走廊上打打闹闹,你追我赶。引得陈家清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你们俩干嘛呢?地震了啊?”

    “多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说着,还不停地杵着拐杖。

    姜椿言听到声音,趴栏杆上朝下看,对着陈家清吐舌头,“阿公,我们闹着玩呢!”

    柯彦舟也探出脑袋,“陈爷爷,我跟小椿闹着玩呢。”

    陈家清抬起拐杖,“姜椿言!你可不能欺负小柯啊!小柯脾气好,可是有我给他撑腰呢!”

    姜椿言无奈的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阿公你最偏爱柯彦舟了!”

    她转过头,看见柯彦舟鼻尖细密的汗珠,笑的明媚张扬。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擦擦汗吧。”

    风窜过连廊,树影摇曳。吹散了两人之间的阴霾,关系更近了一步。仔细说来,又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起了变化。

    傍晚,姜椿言用上柯彦舟买的新碗。

    这套碗不单卖,但她也不想追究,其他的餐具去哪里。

    她手里拿着碗,仔细掂量。

    十几年过去,比之前母亲买的做工要好很多。

    “哟,高兴了?”陈家清往自己碗里夹菜,抬眼瞟了姜椿言手中的碗。

    姜椿言没说话,只是低头夹菜,没搭理他。

    “惯的你。”

    柯彦舟低下头,轻轻的笑了两声。

    电视里在放时下最流行的电视剧,陈秀珍看不懂,还会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柯彦舟聊剧情。他也耐心的解释,陈家清也时不时往他碗里夹菜。

    一家人其乐融融,在这个瞬间,穿堂风不停下脚步,风扇也呼哧呼哧,家人的调笑声,姜椿言只想时间定格。

    “陈爷爷在家吗?”大门外传来女声。

    四人对望了一眼,姜椿言停下筷子,这个时间点,多半是不会有人上门,家家户户炊烟起,锅铲都挥冒烟了。

    还是柯彦舟先一步起身,姜椿言跟在他身后。

    小辈已经去开门,两个老人家自然也乐得休息。

    大门敞开,是张东和张东的母亲。两人都提着东西,不好敲门,只能用喊得方式。

    姜椿言看了眼,叹了口气,“进来吧。”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张东母亲说,对方就先一步上门。张东跟在他母亲后面,大高个这下也萎靡不振,缩着脖子,看样子昨天好一顿揍。

    陈家清见到是他们,重重的落下筷子,冷哼一声。

    柯彦舟寸步不离的跟在姜椿言身后,生怕这小子被骂急了,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姜椿言害怕陈家清说出什么太难听的话,将张东留在屋里,将她妈妈带到院子里,先去厨房倒了两杯茶水。

    她隐隐记得,张东的母亲原来姓姜,是她的本家,可在结婚生孩子之后,就失去了姓名,变成了张东妈。

    “姜阿姨。”

    姜兰一怔,拿杯子的手一颤,茶水差点洒在手上,“哎。”

    “我也跟您直说了,张东他这样下去,不一定能考上高中,别的另说,他这个成绩,您也是看到过。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这种话实在是太老生常谈了,我也不想多说。”

    姜兰是个生了孩子之后就没有再出去工作,一心在家照顾孩子,侍奉公婆。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张东可以考上个好大学。

    偏偏,他还是个不成器的。

    她舔着脸找姜椿言帮他补习,偏偏这混小子,还口出狂言。要不是今天早上姜椿言身边的小伙子来找她,她怕是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只是张东他缺乏教育,他学不会最基本的尊重,如果是这样……学习再好也没有什么用。要成功先成人吧,他需要有人引导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如果成绩不好,尚且还能弥补,人品不好……”

    “是是是。”姜兰老泪纵横,抬起手来抹掉眼泪,跪在姜椿言面前,“再帮帮东东吧!”

    姜椿言看了眼身边的柯彦舟,没说话。抬手双手,将姜兰扶起,“阿姨,你别这样,先起来好吗?”

    他们这里的动静不小,就连陈家清都想站起身来查看,偏偏张东还是那副样子,极其冷漠,根本不在乎他的母亲,是否因为他下跪。

    柯彦舟全程都在观察,见到张东这样,冷哼一声。

    走到角落里,拿起一根一米长的竹竿,朝张东走去。

    他个子高,虽说张东在发育期,可在柯彦舟的面前还是小鸡仔似的,提留着后脖颈,就到姜椿言面前,“你看看,你妈妈为了你求人,你呢?”

    张东满脸不屑,“我又没逼她这样做!”

    柯彦舟恶狠狠地将竹竿往地下一甩,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孝顺儿子!”

    “姜阿姨,您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教。我也只是个学生,我承担不起修复孩子三观的重任,您请回吧。”

    姜兰还想再多说,可是柯彦舟高大,看着剑眉星目,不笑有种威严,让人心生害怕。

    “小椿,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阿姨给你说声对不起。”姜兰这话说得声泪俱下,让人听了就心软。

    “阿姨,您还是请回吧。”

    张东比起来时还要顽劣,走时,还踢了一脚他们家的凳子。

    姜椿言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她根本就不是来道歉的,她只是怕没有能治得了这个混蛋儿子。”

    她转过头,看向柯彦舟。

    那人还保持着刚刚的样子,拿着竹竿,凶神恶煞,随时一副要赶人的样子。

    姜椿言被他逗笑,“你干嘛啦。”

    柯彦舟被他一提醒,尴尬的扔掉手中的竹竿,脸上的表情松快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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