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途

    夜色如墨,吃过晚饭的她正在清冷的庭院里徘徊,刚刚晚饭时的情景让她心里有了些许顾虑,那齐刷刷看向她的诧异目光,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这一身装扮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的,怎倒反而成了焦点,那今晚,会不会因此而让自己的计划泡汤?她内心极其烦躁,却又不知该怎么办。

    穿自己的衣服吧,那叫一个瞩目,那是绝对出不去的。去搞一套黑色的吧,在这群素色人群中,那岂不更显眼。这无异于告诉众人,我就是今晚的贼啊。思来想去,还是得穿得跟他们的服饰才行。

    玉迦觉得,还是不能坐以待毙在这里干耗着等夜深人静,乘着刚吃饱,何不打着散步的名义,往那个方向一路晃去瞧一瞧虚实。

    幸好跟长云要了这一身白道袍,这样引人注意的概率就小了很多。一路上,她遇见了几个行色匆匆的弟子,为了蒙过他人,她见着人就半自然半坦荡,半假装半遮掩地混过去,所幸,那些人并未起疑,走了许久仍未见山门在哪,她甚至怀疑长云是否骗了她。好在,此时的她远远便瞧见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大殿高高地屹立于高台之上,那气宇轩昂的气势在这浓重的夜色中庄严而肃穆,高台下则是由青石板铺成的空旷场地,与高台遥遥相对的,便是一个高大的石门,上面写的应该是“南苍山”,玉迦看不大清,但估摸着应该是了。

    她小心翼翼地猫进了灌木丛中,所幸此时四周竟无一人,这里安静得如同这厚重的夜色,玉迦心里觉得奇怪,此时应该还未亥时,宵禁还没开始,怎就一人都没有?但她很快就不去深究了,没人岂不更好,关键是,她要不要现在趁机就冲出那道山门?

    与此同时,暗崖山上杀声一片,血光滔天。

    玉迦在那左思右想,犹豫了好一会儿,不知怎的,好似有一股力量催促着她,第一次跟做贼一样,她内心忐忑不已,咽了好几次唾沫后,她再次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就这么鬼使神差地站起来,伶伶俐俐地快步冲出那道门。

    “唉,终于出来了。”玉迦松了一口气,她拍拍身上的泥土和草叶站起来。顺着眼前的一条大道走了半个钟,走着走着,她内心估摸着此时差不多已经远离南苍山了。

    今夜天上无月,但奇怪的是她竟然还能在漆黑中看清楚路。她内心虽害怕,但比起找妹妹,她还是不得不壮着胆子在山林间赶路。夜间逃窜,这是最佳时机,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她又走了许久,突然发现眼前这片林子刚刚似乎已经走过了,顿时头皮发麻。

    不,一定是我太害怕感觉错了。她内心忐忑不安起来,止不住加快了步伐,这种时候,她特别希望是林子太大长得相似,或是她看错了,神经大条导致的条件反射。

    可等她走出一百米再次看到那棵斜倒在地面的树时,她的脑袋嗡的一下短路了几秒,现在几乎已经可以断定,她刚刚走过此地,她不由得全身寒毛倒竖,心里砰砰打着鼓:不会这么倒霉吧,我……我……我竟然遇到鬼打墙这东西。她此刻手心一片冰凉,她急急地正想着怎么办时?不远处的树上不知什么时候起,多了一个挂在树上的白衣身影,头发长而黑,看不清脸。幸好是看不清脸,否则她恐怕当场就会疯掉。

    玉迦吓得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她头皮立马就麻了:你丫的挨千刀的,我是不是造什么孽了?今儿个真的是倒霉透顶了。

    这位大哥还是大姐?我可是个好人呐,我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真的,你应该认错人了。麻烦你回去行不行啊?

    她不敢轻举妄动,眼下是敌不动她也不动,她真心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身一人在这荒山野岭,身上又没带个符咒,只带了一把短匕首,那还是长云送她的,只因今天她夸了长云那竹哨做得精巧,她十分清楚短匕首对付这个根本没什么用。

    就这么僵了一分钟,她决定后退,要不跪地求饶,毕竟自己真心没做过亏心事,为什么还会被找上?她刚抬起脚,眼前像变戏法似的多出了数十个白衣吊鬼,还这么高高地,低低地吊在树上,静静的,犹如给她看的艺术品。

    “这么多,今晚看来得交代在这里了,早知道就不晚上逃出来了,别人是夜路走多了遇到,我是一走夜路就遇到,这什么运气啊?如果可以的话,得去买个彩票,保准中啊。”

    这一下蹿出这么多,刚才的那股麻劲从头皮蔓延到全身,连脚都是麻的,她的心脏砰砰跳得十分厉害,仿佛要挣脱她的躯体逃出来,她急促不安地呼吸着,她真希望此刻最好是能心脏骤停,这么多悠悠吊着的白衣吊鬼,她这么一个本来胆子就不大的人真心吃不消,此刻的脸显然已经不是白的了,青一道,紫一道,嘴角发颤。

    各位,我今日也是白衣啊,只是跟你们穿得有点相似而已,要搓麻将的话,不用找上我哈,我不会,谢谢!不用相送,打扰了,再见!我马上离开。

    她静静地往后退了两三步,忽然后背撞到了什么,她当场僵住,此刻,心脏已然漏了半拍,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跳动着,似乎即将停止跳动。

    妈呀,后……后面不是刚……走过吗?明明是条路啊,怎么就出现了障碍物了呢?这……这感觉……怎么感觉是个人形的障碍物。该不会是……是那种……她不敢继续往下想,转头吧,打死她都不敢,于是她只能下意识去瞥了一下脚,这一看,她便清楚地看见她两只脚边上还有两只脚,而且这两只脚还是穿着白鞋的,玉迦感觉从头到脚像被电触了一样,从头到脚的麻感越强烈,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抖着,这一撞差点当场休克过去,她已经不敢想象贴着她身后的是什么了。

    只见她眉头紧锁的容颜下,那张极度恐惧的面容下还能勉强挂住一个苦笑。

    现在的她只能努力强撑着,大力地喘着气,她不由地咽了一口唾沫,幸好后面那东西没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就这么僵着吧,她估计撑不久了,现下没被活活吓死,她已经觉得这算是奇迹了。

    而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给自己安慰,加油打气进行心理暗示,缓解一下现下极度紧张恐惧的内心。她脑子一片空白,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

    忽然,前面挂着那十几条的白衣竟落下地面,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她这边张牙舞爪冲过来,她还来不及尖叫一声,左肩上瞬间搭上一只手,她的两条腿便不自主地软了下来。

    可人总是这样,在危险面前,人的求生欲总是异常强烈,为此做出的反应有时甚至连想都不用想便已经执行了的。惊慌使得她立马做出判断,她的脑子现在只剩下一个字:跑。脚比脑子快,可肩上那双手犹如钳子,紧紧地抓着她,一股非常大的力道把她拖着往后拽。

    “快。”

    她被迫转了个身,踉跄间被另一双手拉住胳膊才不至于摔倒,耳边不时传来阵阵凄厉之声,她这才看清刚刚那个抓着她的不是那玩意儿,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此时,她也才认出眼前拉着她的是南苍山的修士,今天被无故羞辱了一番还带她游南苍山的那个修士——长云。

    她定了定神,看向那凄厉声处,只见一把雪白岑亮的剑闪着寒光,刺穿了那玩意儿的胸膛,那人拔剑时行云流水,利落干脆,那剑上却不见任何血痕污迹。夜犹如一只巨大的野兽在吞噬着林间的一切,在暗夜里,玉迦被拉得晕头转向,耳边净是阵阵汹涌的咆哮,待稳住步伐,她才极力去瞧,只见剑光横扫处尸横遍野,随着最后一声哀嚎,那人稍稍转过头,侧着脸,眉眼间尽是凛然正气,此人正是那个性子高冷的男子——画川,果然高冷得只留一身背影,玉迦不禁这样想。

    他拎着剑朝他们走了过来,长云也放开了她的手臂,刚刚不觉得,现在被他这么一松手,竟觉得肩膀手臂酸疼。仅眨眼间,玉迦看着他身后的那些个白衣吊鬼都消失不见了,她惊讶得魂都快没了。当她伸手指着画川的身后,语无伦次地刚想提醒他们那些玩意消失不见时,便听见画川冷淡地说了句:“你得跟我们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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