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级仙阶之下，择道口。
祝枝凝在思考。
已知，这是一场梦，梦里她还没完成外门大比，现在是第二关“择道”，有三千大道摆在面前。
问，她应该选择哪条道的仙阶？
首先排除剑道，她刚刚就是从那边下来的，这辈子不想再去了谢谢。
不过，除了剑道，其他的道似乎都大差不差？
祝枝凝根据现实里各道的情况粗略捋了一遍，也没能下决心去哪条道。
究其原因，主要是现实里她一门心思扑在剑道上，对其他的道不太了解，否则也不至于在梦里突发选择恐惧症。
“呸！我江大荒就是从这里跳下去，当个凡人，也绝不去什劳子的剑道！”
祝枝凝眼睛一亮。
不知这江大荒何许人也，不仅名字威武不凡，说出的话也十分有见地。
区区“什劳子”三个字就可以看出，他对剑道有着超越常人的理解。
此人值得深交！
祝枝凝期待回头，对上一双瞪得极圆的年轻眼睛。
在祝枝凝的注视下，这双眼眨了眨，略显闪烁，漆黑的瞳仁里微波荡漾，很是无辜的样子。
这让祝枝凝想起了很久以前，与她有一段缘分的小狗。
而与祝枝凝一同看过去的，还有许多站在择道口的外门道徒*。
大家皆在排队，即使交谈也只是小声，听见有人大声喧哗，喧哗的还是这样的内容，不由得议论纷纷。
“我没听错吧，他说的是剑道？”
“你没听错，我也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剑道也会被骂吗？”
“不晓得嘞。”
“嘁。”也有人腰间悬挂一把玄铁长剑，嗤笑，“哗众取宠。”
眼睛的主人是位年纪不大的少年，似是没料到会这样引人注目。
见周围的人都朝他看来，他侧过身子，略微压低了声音，对着手上的传音玉符咬牙切齿道：“你别想着下来押我去剑道仙阶，我是不会屈服的！”
“你过去不是说要来剑道？”传音玉符那头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带了点无奈，道，“大荒，别闹……”
“别提剑道。但是江山随我警告你，再这么叫我，你这辈子都别想吃老子给你做的山楂糕！”
名为江大荒的少年像是被摸到尾巴浑身炸毛的猫，张牙舞爪喵儿哇大叫。
“江山随”这名字一出，周遭的议论声骤然停下，只有祝枝凝满心好奇，环顾四周双眼放光。
这场梦的设定居然这般完善，可以出现少年具体的名字不说，还给人安排了似乎是有亲缘关系的兄长？就是不知道在梦里，江山随又是何许人也，仅仅名字，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祝枝凝抛下那一丝隐约的熟悉感，竖起耳朵听传音玉符里的回话。
当然，这是在她的梦里，即使不竖起耳朵，也是能清楚听见的，何况少年修为有限，没办法调整传音玉符的音量。
“择道一事，万不能儿戏。”那头的人道。
江大荒举着传音玉符，冷笑着没出声。
那人声音如泉水叮咚，继续道：“而山楂糕一事，也不要轻易妄言。”
江大荒意味不明呵呵两声，威胁：“你再说一句拦我的话，我就真的不做山楂糕给你了！”
“……我不阻你。”
居然真的屈服于小小山楂糕之下了？
祝枝凝震惊。
作为几百年没吃过饭的修道者，祝枝凝无法想象，居然会有人因为一枚糕点被人轻松拿捏！
所以说果然是什么都可能发生的梦吗？
掏出“山楂糕”杀手锏的江大荒挺直腰杆，对传音玉符道：“就说到这里吧，我玉符没灵力了，等进内门了再和你说。”
“别去丹……”
没等那边说完，江大荒便迫不及待挂断传音玉符，哼道：“不让我去丹道是吧，我就要去。我看到时候天高地远的，你还能怎么管我。”
祝枝凝旁观全程，暗道，原来是迟来的叛逆期到了，在和兄长闹别扭呢。
兄长说别去哪条道，他偏要去哪条道。
那位名为江随山的兄长就不该提丹道，该换个委婉的说法，比如“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连剑道都不敢去吧”，保准叛逆少年立马头也不回就选择剑道了！
可惜可惜，这是吃了不懂策略的亏。
不过他们提到的丹道……
倒不是祝枝凝孤陋寡闻。她是知道这条道的，只是丹道在整个修真界存在感很低，再往里面深究，丹道修的什么内容，在内门接的什么任务，祝枝凝就半点也不清楚了。
祝枝凝现实里修的是剑道，她练剑练入迷了，甚至刚入梦时，都在爬剑道的仙阶。
不过她当时不知道脚下长长的仙阶是属于剑道的，抬头只看到上面人影绰绰全都看不清模样，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她数了数剩下的仙阶，区区数百，便耐着性子，不消片刻轻松爬完了。
爬到顶上的擦汗时候才知道，这条仙阶就是“什劳子的剑道”。
倒也不是讨厌剑道，而是在现实里她已经与剑道纠缠近千年，发觉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剑道看上去很能唬人，威力又很强大的样子，实际上到了关键时候，什么作用也没有，就不愿意在梦里也来追这条注定前途渺茫的道。
在一众惊掉下巴的剑修面前，祝枝凝毫无压力，施施然回过头，一脚踩下，眨眼间下了万级仙阶。
万级仙阶，没有回头路，回头一步，即回归原点。
也就是回到修道者修行的起点——择道口。
祝枝凝在择道口犯了选择恐惧症，随意挑了一条人少不排队的道，杵在旁边，静静思考梦接下来的走向。
期间人来人往，总有人提到大比以外的事情。而根据这些人的谈论，祝枝凝认识到，梦里的设定和现实里实际的情况基本一致。
世界分为两界，即修真界、凡界。
凡界之中，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修真界的存在，但是，只要是知道的人，几乎没有不向往修真界的。
原因无它，单单“长生”二字，就可以让凡界的人趋之若鹜。
更何况修真者修为可通天，若是修到传说中的“无我境”，更是能掌控世界规则，移山倒海，无所不能。
也并非所有修士的修道之心都有功利性。
朝闻道，夕死可矣。
若是到了“无我境”，或许就能堪透世界本质，达成至高理想。
不论是追求长生，或是想拥有移山倒海的本领，还是为了闻道堪破世界本质，修道者的目标，几乎都是最终的无我境界。
不过，无我境界并非是轻易的事情。在达到“无我境”之前，还有筑基、成丹、结婴三道关卡，每一道关卡前，都可拦下无数修士。
想到这里，祝枝凝手指缠住一缕长发，转了两圈后，朝少年走去。
这是梦。
梦里想那么多做什么？
丹道是吧？有缘，修了！
当然，也有人择道，全凭千丝万缕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