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仵作面露赞赏与慈爱,温声对周椿说:“到时候,公堂上,还需周后生在县令大人面前为胡娘子作证啊。”

    周椿拱手:“义不容辞,谢大人抬爱。”

    仵作满意地摸着胡子离开了。

    周椿心里腹诽:“老狐狸。”

    王二哥和王婶子都欣慰地夸赞道:“周小大夫果然聪慧啊,我们在此替胡娘子谢过小大夫大恩。”

    周椿拱手谦让:“后生愧不敢当,此次还多仰赖三位义不容辞地帮忙。”

    李麻子站在外头高呼:“钟大夫来了,钟大夫来咯!”

    他一脸激动地跟在钟大夫后头,人还未跨进门,远远的看见立在堂上的几人,出言询问:“我与钟大夫来的时候,在拐弯的地方见着捕头们压着张三儿那个小混混,咋样?是不是那混蛋犯的罪?!”

    王二哥无奈地对上了李麻子那双燃着熊熊八卦之火的小眯眼,说:“如你所见。”

    李麻子跳脚:“淦!我就知道那王八羔子不是个好东西。”

    钟大夫看着站立在一旁的周椿,面露担忧。

    周椿微笑着摇摇头,钟蝤便压下心里的疑惑,跟着王婶子进了内室。

    王婶子是个健谈的老妇人,一进内室,她便把刚刚在外头发生的一切一字不落地全说给胡绿娘等在场的四人听了。

    胡绿娘听到周椿在外的聪慧表现,满脸不可置信,她不确定地出声询问:“所以,是他大呼‘走水’把婶婶伯伯们引出来?也是他帮着仵作找到张三儿遗留在场的证物?”

    王婶子点头,顺带恭维了钟蝤一波:“钟大夫,还是您教养出来的孩子好啊!聪慧,胆大,都能帮着府衙里的大人办案啦!”

    钟蝤心里与荣共焉,面上不显,淡淡道:“王娘子抬爱,小儿不过是尽了些本分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胡绿娘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把手递给钟蝤,又迷迷糊糊地把手伸回被子里。

    周椿安静地待在外室,顺道把杂乱的东西物件归置好。

    钟蝤掀开帘子,赞赏地看着周椿忙碌的身影。

    “椿哥儿,胡娘子二人无甚大碍,老夫要走了,你也收拾收拾,跟老夫一道回吧。”

    周椿闻言,下意识拒绝,他托词道:“老先生,椿哥儿恐担心张屠户一家欲行不忿之事,遂有些要事想着还是应该交代于胡娘子一番。”

    钟蝤闻言,若有所思地点头:“你有分寸便好。”

    周椿恭谨地目送钟蝤跟着李麻子离开。

    进了内室,发现王婶子与另外一位暖心的婶子还在细心安慰受惊的胡娘子二人。

    他隔着刚刚为了方便钟大夫行医,而临时搭建起的帘子拱手道:“胡小娘子,小生周椿这厢有礼了。”

    胡绿娘有些尴尬,她战术性地咳嗽几声,淡淡道:“周小公子见礼,小娘子现下有所不便,还望公子勿怪,小娘子将养几日,便亲自上门拜访,感谢小公子大义,救我婶侄二人于水火。”

    周椿拱手:“胡小娘子见外,小生只是尽了些本分,举手之劳不值一提。只是,现下有一事,小生恐僭越一二。”

    胡绿娘心里一咯噔,暗想周椿小子会提甚无礼要求。

    她便不好开口,只能咳嗽几声。

    王婶子会意,出声询问:“后生,你有甚话但说无妨,只是你若出言不逊,我二人可不会饶你。”

    周椿会心一笑,连忙解释道:“娘子们误会了。小生只是有一事,不知当提不提。”

    胡绿娘压下心里疑惑,温声劝慰:“公子有话,但提无妨。”

    周椿遂娓娓道来:“张三儿那两个贼人不论怎说,到底是两个成年男子,小生想,以他二人卑劣根性,恐会以有伤娘子二人清誉为由,施加报复。毕竟,他二人所犯之罪,依我朝律令,罪不当斩。故……”

    胡绿娘有些焦虑,但不多,她冷静道:“公子此言确有所理,但我二人的清白,只需懂行婆子稍稍检验一番,便可作证。”

    王婶子附和:“绿娘所言极是。”

    周椿面不改色,淡淡道:“娘子此言有理,但是人心自古难测,流言蜚语对上女子清誉自古极有胜算。娘子所言确为一条好法子,但难保恶人出言诬陷娘子收买证人,到时,恐会徒生变数。”

    胡绿娘强忍住眼眶的湿意,哽咽地负气道:“公子此番言语……除了徒增我二人烦恼,又有其他何用处?”

    周椿面色如常,心里也理解这世道的女子到底与新时代的女子不同,处世甚是艰难。

    他温声解释:“小生心下有一计,需娘子配合。”

    王婶子焦急询问:“何计?快快说来!”

    周椿答:“月事。”

    王婶子拍手:“嘿,我怎没想到!”

    胡绿娘面色羞红,她掩唇颇不好意思地轻笑起来。

    另一位婶子说:“可这光凭我二人所言,又有多少人会信?”

    周椿答:“公堂上,胡娘子二人脸色苍白,双腿瘫软,需旁人搀扶方可站立。钟大夫老妻,亲自开处方托小生送来救急。”

    胡绿娘紧接着说出心里另一担忧:“可我……我还未来月事。”

    周椿答:“那只会更有利。”

    胡绿娘不解:“此言何意?”

    周椿解释:“医书有载,女子受惊,恐会提前催化月事到来。”

    王婶子拍手:“妙啊!妙啊!”

    隔日午时,肃穆的公堂上。

    县令杜雄面色严肃的端坐在上首,底下两边各有一排腰佩大刀的衙役板着脸站在那。

    堂下一大片的空地上,挤满了前来吃瓜凑热闹的百姓。其中早早地就挤在前头好位置的多数是平时被张三儿欺压过的穷苦百姓。

    胡绿娘和胡娘子分别被王婶子和她的老姐妹搀扶着,虚弱地站在一边。

    张三儿和大板穿着囚服,带着镣铐,被两个牢役羁押着跪在地上。

    仵作手持证物站在离县令较近的地方。

    至于周椿则和王家父子一起作为重要证人候立下首。

    “堂下胡氏,为何不能站立?”

    胡娘子按着昨日嘱咐,虚弱道:“回大人,草民来了污秽之物,加之昨日被袭,身子虚弱,不能自理。”

    县令又问:“另一个呢?”

    胡绿娘气若游丝地答:“回大人,草民昨日受惊,惊惧之下,头一回来了污秽之物,遂……”

    县令沉思:“证人何在?”

    钟蝤老妻从人堆中站出来,说:“大人,草民昨晚在药堂里开了处方,抓了药,让小儿椿哥儿连夜送去。”

    军师站在县令身旁,凑在他耳边嘀咕几句。

    县令朗声道:“周椿何在?”

    周椿出列,跪首回答:“草民周椿见过县令大人。”

    “周椿,你的证物何在?”

    周椿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物和一张处方,递给衙役。

    衙役遂盛给军师。

    军师凑在鼻下嗅嗅,“不错,确为女子温补之物。”

    县令点头,又问:“是你第一时间发觉贼人,并通过高呼‘走水’的巧计,在不惊动贼人的情况下呼叫外援,破门而入,抓住贼人?也是你,协助仵作搜寻到种种证物?”

    周椿目视前方,不卑不亢:“大人抬举,抓住贼人并顺利救二位娘子于水火的是王家父子。顺利把所有证物成功搜集完备的,是经验老道的仵作大人。草民只是适时吼了几嗓子,其他的,年幼的草民没这个能力。”

    衙门前的巷子角落里,仵作捻着胡子满意道:“周后生,前途不可限量啊,精湛的话术,老伯愧不敢当啊。”

    周椿拱手:“大人抬爱,周椿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仵作失声大笑:“你啊你啊。罢了,老伯觉得与你甚是投缘啊。”

    周椿乘机,把一袋银钱塞进仵作宽大的衣袍里。

    仵作惊讶,顺势把银子假模假样地往周椿手里推了推。

    周椿拱手,凑在他耳边:“大人,小生只是近来颇为烦恼入学一事。”

    仵作了然,笑着把银钱收下了。

    书案后,县令看着手边堆积如山的公文,颇为无奈地直摇头。

    军师王悭端着一盏味道清淡奇怪的茶水,走了过来。

    他把茶水放在县令手边,说:“大人,喝口茶水,醒醒神。”

    杜雄呷了一口,疑惑地喟叹:“子众,哪来的茶,和平时的不一样啊?”

    军师笑着解释:“大人,您近来处理公务劳累,这提神的茶啊,是夫人专门去药堂找钟老大夫开的配方,烧煮好以后,趁热送来的。”

    杜雄感慨道:“我这个夫人啊,向来贤惠,有妻如此,人生足矣。”

    子众点头附和:“夫人贤惠,那是我们这般下属有目共睹啊,大人好福气。”

    杜雄岔开话题:“钟蝤的那个养子,周椿?”

    军师点头称是:“大人好记性,确是周椿。”

    “还不错,有勇有谋,能堪大任。”

    军师点头:“确实不卑不亢。”

    杜雄问:“生父何人?”

    “大人,是临县一个秀才的儿子,病死了。”

    “噢?这么说,不是卑贱出身咯?”

    “是。”

    “在读书吗?”

    军师摇头。

    “为何?此子不像是庸碌之人。”

    军师说:“大人慧眼识人,此子精通算科。”

    杜雄沉思片刻,“那不正好,送去李公堤那,有他发挥才能的时候。”

    军师低头,露出满意的笑容:[我这银子收的可不是一般的划算啊,周椿。]

    隔日一早,周椿拜别柏娘,提着束脩,来到城西,李氏私塾,找李公堤老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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