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哥哥那天揍展柯宇的狠劲，他憎恨展柯宇，命令昔日小弟霸凌展柯宇，他做得出来！

    “算我求你，赶快和展柯宇分吧，再这样下去，他们四个，迟早出事！”江妍雅焦虑地看着我，语气和缓了一点。

    “我觉得你说得太严重了，高三的学长不会总这样？快高考了，他们没时间老折腾他们。”我反驳她，既想为哥哥辩护，又想捍卫我和展柯宇的感情。

    江妍雅忽然激动起来，抓住我的肩膀，恶狠狠地嚷道：“你是白痴吗？是猪吗？听不懂人话？展柯宇他们有多惨，你是不是瞎？校园霸凌，会死人的，你不看新闻？你是外星人？”

    她的动静太大，餐厅里的人纷纷好奇望过来，她瞥了一眼周围，恼火地推搡了我一下，松开手。

    我盯着她，脑子乱作一团。

    “你一直，喜欢他？”我转过脸，对着空气说。

    江妍雅被这句话噎住，继而恼羞成怒：“怎样？我就是喜欢他，一直喜欢他！”

    “你听清楚了，”江妍雅又抓住我的胳膊，压低声音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有资格喜欢他，只有我才配得上他。你这个害人精，一个男生长成你这样，除了害人，还能有什么用？你迷惑了他还不够，还给他惹来这么大的麻烦，你简直应该去死！”

    “你怎么不去死？”江妍雅怨毒地又加重强调了一句。她应该恨透了我，如果没有我，她大概和展柯宇早就破镜重圆了！

    江妍雅的确配得上展柯宇，她的自负倒也没差！

    “我得把事情搞清楚，”我忽然冷静下来，对她笑了笑，“我一定能想到办法保护他！”

    我不知自己什么表情，也许比哭还难看，江妍雅愕然地瞪着我。

    我抓起伞，没说再见便走了。我的手在发抖，抖到没法打伞，我也不想打了，就这么淋着雨回到家。

    那天和宗黎明发生冲突后，许多往事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我胡思乱想了很多天，让事情有了一点雏形，眼下，我需要证实那些离谱的猜想。回到家后，我又想了一会儿，打给我仅剩的朋友——贺一鸣。

    我好像感冒了，身上发冷，只能请贺一鸣来见我，因为我没法再出门，走不了几步就头晕心慌，就想吐。

    贺一鸣在初一上学期的一个周六来过我家，那天他遇到了哥哥，那天之后，就再也不来了，这是他第二次来。我给他开了门，因为头晕，又回到沙发边坐下。

    他明显紧张，我哥哥不在，他都紧张，他很怕吗，怕我哥哥？

    “要不要喝水？”我问。

    “好！”他四处打量，确定家里只有我一个，放松了。

    “你自己去倒吧，我头晕。”我告诉他厨房有水。

    他没去厨房，凑近端详我的脸色：“怎么了？受凉了？吃药了没有？”

    他总是很体贴。

    “我好像感冒了。”我摸了摸额头。

    他去倒水，却是端给我：“喝点热水，能舒服点，药在哪里？我找给你。”

    “贺一鸣，你别忙了，”我拉他坐下，“我想问你点事，这些事，我不知道问谁，只能问你，你得一五一十全告诉我。”

    他又紧张起来，手指下意识地曲起攥紧。

    “我们虽然是朋友，你却从不主动找过我，我不联系你，你就像忘了我一样。我不明白，朋友之间不是应该经常来往吗？我记得，初一那年，你来过我家，后来，为什么不来了？”我盯着他的眼睛说，“我经常怀疑，我们是不是朋友，或者，你是不是愿意和我做朋友。”

    “没有不愿意，我愿意，小洛，和你做朋友，我是真心愿意的。”他急切地说。

    “别人做朋友，都经常约着一起出去玩，像展柯宇他们四个，我俩做朋友，除了在学校来往，其他时间，跟老死不相往来没什么两样。贺一鸣，你还没回答我，后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了？”

    贺一鸣窘迫地躲开我的目光，不说话。

    “因为我哥哥吗？”我艰难地问，“你来我家那天，遇到我哥哥了，他当时很不高兴。他后来对你，对你做了什么？”

    贺一鸣继续不说话，呼吸急促起来。

    他的沉默让我焦虑，伸手抓住他的袖子：“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贺一鸣，我受不了了，”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我总觉得自己像生活在一个玻璃罩中间，不管去哪里，都是碰壁。我看得到外面，却接触不到外面，也走不到外面，每个人和我之间，都隔着一道玻璃墙。从小到大没人愿意和我多来往，几乎所有人都对我敬而远之，现在连聂星星都不理我了，我做错了什么？还是我天生让人特别讨厌？”

    我着急到快崩溃的样子终于让贺一鸣抬起头，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小洛，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不是你的错，你没做错任何事，也不讨厌，相反，你很可爱，很多人想和你来往，但是，也没人敢和你来往，”贺一鸣伸手替我擦眼泪，慢慢地说，“因为，接近你的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惊愕地看着他：“为什么？他们怎么了？”

    他似乎下了决心，定了定神，继续说：“你别急，我要从头说起，反正，你哥哥已经不信任我了。我和聂星星，是你哥哥为你选的朋友。聂星星被选中，因为她爱慕的人是你哥哥那一型的，而我，是因为平凡又胆小，非常怕他，对他言听计从。”

    “我初一时和你成同桌，很开心交到新朋友，有个周末找你玩，遇到了你哥哥。你哥哥第二天就带人教训了我一顿，让我不许再接近你。那天我被揍得很惨，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打，恐惧得几天不敢去学校，从此和你绝交，半句话不敢多说。你哥哥怕我阳奉阴违，找机会又揍了我两次。从此，在你哥哥面前，我就像条被打怕了的狗，听到他的声音都止不住想发抖。如今我都16岁了，每次回想起他揍我时的表情，都觉得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