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付梦梨琢磨了一下,也许是因为野菌子毒死过人,甜水村的村民们才不摘这些野菌子。

    倒便宜了姐妹俩,摘了满满一箩筐鸡枞菌。

    放在现代,鸡枞菌卖得可不便宜。

    但付梦梨也没想着要卖,实在是这么点还不够自己解馋的。

    付梦梨站起身,往四周再看了又看,就见着不远处还有棵野板栗树,就是之前付梦桃较劲的那棵。

    野板栗树长得不算高大,枝头挂着满满当当的板栗球,大部分都已经是成熟的黄棕色。

    板栗随便煮煮就能吃,又甜又粉又糯。

    想到这里,付梦梨干脆找了根长树枝,准备把板栗球打落下来。

    板栗球上面全是刺,付梦梨没忘记让付梦桃躲旁边去:“桃花,姐要打板栗了,你躲开点。”

    “知道了姐,你自己也小心啊!”付梦桃乖巧得很,也不胡闹着要凑热闹,自己乖乖跑到旁边,就眼巴巴望着。

    付梦梨没打过板栗,这具身子力气也小,挥打了小半个时辰就头晕眼花,干脆就停手不打了。

    “姐!好多板栗啊!”付梦桃倒不觉得自家姐姐不行,看着散落一地的板栗球,高兴得恨不得跳起来。

    付梦梨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汗珠,再一看地上的收获,也笑了:“桃花会不会开板栗?咱们在山里把板栗开出来再回去好不好?”

    板栗球上全是刺,只有打开板栗球,才能取出板栗。

    箩筐里都是鸡枞菌,实在腾不出位置装这一地的板栗球,要是把板栗球开了,估摸着也就两三斤板栗。

    “为啥?板栗壳能当柴火烧呢。”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付梦桃虽然才七岁,但却比付梦梨俭省得多,中午的炒鸡蛋,放了不少油,香得付梦桃直咽口水,可吃的时候也只夹了一小块鸡蛋。

    “没事,等晚上咱再叫哥一起上山,把空板栗壳运回去当柴烧。”

    付梦梨已经开始用鞋底板踩板栗球,鞋是摞了一层又一层布丁的旧布鞋,鞋底也薄如蝉翼,踩在板栗刺球上生疼。

    付梦梨外公家就是在村里,寒暑假都是在小山村里度过的,也知道不少农活怎么干。

    “姐,要不还是带回去叫哥弄吧?哥皮厚,不怕疼。”付梦桃对着一个板栗刺球又踩又掰,实在打不开。

    付梦梨开了两个后,脚实在疼得厉害,也只能放弃:“行吧,这块是不是没啥人来?”

    “再往里走就是深山,别家不让小孩到这里来。”付梦桃还在掰那个打不开的板栗球。

    那就难怪了,还以为是野菌子毒死过人,把村民们吓着了,别人才放着一地鸡枞菌不敢摘,原来是这里有危险,别人都不敢进来。

    也就是付家更穷,山外围的野菜野果子也摘不过别人,付青竹这才带着付梦桃往里面走了几十米。

    倒还真是个聚宝盆。

    付梦梨心情很好,上前把那掰不开的板栗刺球踩开,又揉了揉付梦桃泛红的小手:“走吧,等吃了晚饭,咱再叫上哥来装回去。”

    回去的时候天还早,路上也没碰上人。

    姐妹俩回了家之后一人喝了一大碗水,喝完了水也没歇着,把盆装满水,就开始洗菌子。

    菌子洗得差不多的时候,外头有了动静,听起来像是在吵嚷着些什么——

    “你们偷摸着吃白米饭,一个个吃的肚子滚圆,就没想过你们老爹老娘还在饿肚子,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付梦梨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就听见了梁桂芬在不停解释:“娘,家里真没米了,就剩了一碗米,梨花心疼我跟他爹秋收太累了,全蒸了。”

    “累?你们有什么好累的,拢共就两亩田,我这老太太今儿个都下田割了一亩地的禾,怎么就没人心疼心疼我这把老骨头?”

    说话间,门被大力推开,首先进来的就是还在不停咒骂的老太太。

    老太太精瘦,瘪嘴三角眼,现在正凶巴巴地瞪着姐妹俩,一脸刻薄相。

    付梦梨已经认出来了,这就是原主极品又典型的奶奶付老太。

    “丫头片子倒还躲起懒来,真是丧门星!”付老太对着姐妹俩啐了一口,倒也没过多纠缠,直勾勾往厨房里钻,把米缸盖子一掀——

    “杀千刀的玩意啊!一顿把米霍霍完,也没想过给我老婆子留一口!”

    走在后头的付顺安放下镰刀后,进厨房拉住还在翻东找西的付老太:“娘,家里真没余粮了。”

    要是家里还有余粮,怎么着也不会让重病刚好的付梦梨吃野菜馍馍。

    付老太可不听这一套,今天秋收,她大儿子付顺平的田可不少,足足有十二亩,她一大早就起床跟着下田割禾。

    人上了年纪,干点活是真的累,中午回家看着面疙瘩汤也没胃口,将就着吃了一碗。

    又休息了一会儿,付老太就赶紧下田去了,结果路过别家的田,那些婆子婶子都跟她挤眉弄眼:“诶哟,付老太,你家老二可是长本事了,刚桂芬来送饭,那吃的可都是白米饭,还有炒鸡蛋,可真香啊!也没孝敬一下你?”

    付老太起初还不相信,付顺安穷得叮当响,她这老母可比外人清楚多了,后来见好几个婆子咽着口水这么说,她就知道这事估计错不了。

    付顺安是个脑子不灵光的,还真干得出来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事。

    别人家生个药罐子闺女,还不赶紧溺死,也就脑子不灵光的付顺安当块宝,地也不让下,真当娇小姐养着了。

    想到病怏怏的付梦梨,付老太心中越恨,一收工就赶紧来找付顺安的麻烦了。

    “没余粮?你吃得起白米饭和炒鸡蛋,养得起两个赔钱丫头,我这个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老娘,你就不管了?”

    付老太又看了放鸡蛋的碗,干干净净,气得声音更尖利了几分,那些鸡蛋她可是给自己的重孙付金宝盘算好了的!

    付顺安觉得自己脑袋疼,但还是好言好语安抚着撒泼的付老太:“怎么会不管娘呢?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娘,等这两亩谷子打成米,我给娘……”

    “咳咳咳——”付梦梨眼见着自家的新米还没见着,就要被大孝子爹给出去,只好出声大声咳嗽。

    倒也成功地打断了付顺安的话:“梨花,怎么咳得这么严重?是不是晒着了?”

    付顺安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往常素白的一张脸涨得通红,连忙舀了一碗水。

    梁桂芬也心疼坏了,不停顺抚着付梦梨的背,嘴上直念叨:“今下午是不是跑出去了?你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道吗?能跑出去玩吗?”

    “这么个病罐子,早就叫你们溺死,养了十几年,一点活都干不了。成天就知道贪玩嘴馋,你们还能养她一辈子不成?!”

    付老太看着勉强顺过气来的付梦梨,气得牙根痒痒,进来这么久,付梦梨都坐在外面当没看见自己,眼里还有她这个奶奶吗?

    还偏在付顺安要给好处的时候咳,一看就是存心的!

    “老二,你家谷子今年长得好,我也不多要,就比往年再多给一百斤米。”

    付老太双手叉腰,狮子大开口,往年给两百斤米,现在想要三百斤。

    古代一亩田,也就只能产两三百斤的米,付家总共两亩田,付老太这是要拿走一半多的收成。

    偏偏付顺安和梁桂芬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付梦梨急了:“爹,咱家自己还吃不饱呢。”

    这话一出口,给了付老太发作的机会,她倒腾几步走到付梦梨的身边,提手就要拧付梦梨的耳朵:“你个赔钱货!整天不干活,就知道吃吃吃,你这张嘴就这么馋?!”

    梁桂芬眼疾手快,连忙护住病弱的付梦梨,原本还在犹豫,现在眼都急红了:“娘是要干什么?青竹还没娶媳妇,梨花断不了药,桃花又还小,哪里都要花钱,这米我们给了,三个娃怎么办?”

    付顺安听了,眼睛也跟着红了,讷讷喊道:“娘……”

    付老太气得破口大骂:“别叫我娘,你这有了媳妇忘了娘的畜生!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付顺安木然听着,也不回话,付老太骂了好一阵,见没人搭腔,只能撂下几句狠话走了。

    付老太走了,付家的氛围却格外沉默,连爱笑爱说话的付梦桃都安静靠着付梦梨,一句话也不说,看起来又乖又可怜。

    梁桂芬在厨房里忙活晚饭,付顺安和付青竹就坐在院子里看着墙发呆。

    付梦梨叹了口气,要想日子好起来,就得远离极品亲戚,最重要的是她爹娘得发自内心地想远离老付家。

    老付家就是极品扎堆,没什么好人。

    是时候让付顺安和梁桂芬做个抉择了,家里的米粮就这么多,付老头付老太又贪心,绝不可能让付顺安梁桂芬两头兼顾。

    来到这里,付梦梨是想带着全家越过越好的,野菜馍馍她实在不想吃了,真吃吐了。

    一提野菜馍馍,付梦梨赶紧从房间里拿出洗好的鸡枞菌。

    刚刚老远听见老太太的声音,付梦梨就把鸡枞菌藏进房间里了。

    “娘,做野菌子馍馍吧。”付梦梨把鸡枞菌放下,自觉地开始烧火。

    这馍馍也不是用面粉做的,应该还有些玉米面之类的,反正面粗得很。

    梁桂芬见着一盆子没见过更没吃过的野菌子,吓了一大跳:“梨花,这菌子没毒吗?能吃吗?”

    “能吃啊。”付梨花往灶膛里添着柴,看梁桂芬还是一脸犹豫的样子,干脆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个谎:“有回我太饿了,煮了吃过,好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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