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最北端

    第二天清晨,米莉顶着一双神采奕奕的熊猫眼和江涛在客栈外会合。

    江涛被她眼下的青黑吓了一跳,“你昨晚熬夜了?”

    “不,”米莉打了个哈欠,“我给人伴奏去了。”

    和她房间隔得并不远的江涛瞬间秒懂,“噗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够了,又突然面色严肃道:“我刚才问客栈的老板了,他说满归发往漠河的大巴车只有晚上九点半的那一辆。”

    “所以我们需要在这里等到晚上?”

    米莉和江涛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

    “回去吧,等退房之后再走。”

    她叹了口气,拉着行李箱又回了房间。

    在客栈等到了中午12点,两人退了房,找了家饭店吃了顿午饭。

    老板娘很是热情,免费让她们在店里坐到大巴车来。

    通常情况下大巴车会比火车来的时间早一些,米莉两人提前上车找好位置。

    半小时后,大巴车缓缓启动,向着漠河的方向前进。

    深夜中的大兴安岭沉寂而又庄严,偶尔能听到林中传来一两声鸟鸣。

    昏昏沉沉之间,两个半小时已到。

    大巴停在商贸街,米莉和江涛两人随着其他乘客一起下了车。

    商贸街即使这个时候也亮着灯,她们没有再打车,在附近找了旅店将就一晚。

    第二天上午,两人订好中午12点出发去华国最北点景区的大巴,骑着共享单车在城中转了一圈。

    漠河的建筑大都以浅色为主,淡黄色、肉粉色偏多,许多高楼上立着圆圆的尖顶,很有当地特色。

    临上大巴前,两人在城中随意找了一家饺子馆,吃了顿饺子。

    意外的,商家并没有因为临近旅游旺季而涨价,菜单上的小菜价格和寻常的饭店没什么两样。

    下午,米莉在华国最北点打卡时,还看到河对面俄国的村庄,几个抽着烟的外国老头向他们招手。

    或许是因为现在的天气还没有那么寒冷,那些招牌的打卡项目米莉都不能体验,例如泼水成冰、滑雪。

    她只好在鹿园喂了一天的驯鹿。

    园子里的驯鹿们个个有着巨大的角,毛色微微发白,身体肥硕,而且亲人。

    米莉买了一小筐的玉米粒,不一会就被团团围住,等到她挣扎着将筐子救出来的时候,里面的玉米粒已经所剩无几了。

    而一边正在嘲笑她的江涛也被几头驯鹿围攻,筐子里的食物不一会儿就被消灭光了。

    她灰头土脸地从驯鹿的肚子下钻出来,和米莉相视一眼,全都笑了出来。

    回酒店的路上,她们选择了步行。

    江涛在路边买了块热腾腾的烤红薯,嘶哈嘶哈地吃着。

    漠河的夜晚来得更早一些,在下午五点快到六点的时候,天就已经微微黑了。

    吃着红薯的江涛突然道:“其实人不一定必须要有一个工作,不是吗?”

    米莉愣了一下,看向她。

    “这些话我说出来都觉得很傻,”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笑起来,“如果你是我爸妈,或者我从前认识的人,我肯定不会说这些。”

    路边的路灯一个个亮起,米莉静静听她讲话。

    “这块土地上的孩子——我是指大多数的家境普通的孩子,是没有玩的时间的。”

    “刚生下来要比别人家的孩子先学会说话、走路,早早的进入幼儿园,再靠父母托关系早一年上小学。”

    “小学毕业要提前学习初中的知识,上初中要报补习班、特长班,考上高中就要计算高考倒计时,所有的周末都背课外班填满。”

    “高考结束要拿到驾照,上大学也在一直考,四六级、计算机、教资……大学毕业考研考编考公,如果没考上,就一定要在毕业前找到合适的工作。”

    “工作两年就要找对象,然后结婚生子,最好还要生两个,凑个好字,然后开始照着自己的老路培养孩子,一代代就这样卷下去,最可笑的还是什么都没卷到。”

    说到最后,江涛的语气中都透着些咬牙切齿。

    米莉沉默,问她,“你是沪市人?”

    大城市也这么卷吗?

    “不是,”她长舒一口气,抓乱了自己那头碎发,“我是山省人。”

    “嗯……”

    米莉:奇怪的刻板印象又加重了。

    江涛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也只是笑了笑,“我高中是转学去衡校读的,这样是不是buff都叠满了。”

    “知道你的家乡后,竟然觉得有些正常。”

    “哈哈哈哈,我刚才说的全部是我和我同学的亲身经历,直到我前年大学毕业,家里还在催我回去考编,还找了至少十个相亲对象等我相看。”

    “我虽然在沪市找到了还算稳定的工作,但还是很烦,我觉得这也不是我想要的。”

    江涛无奈道:“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这句话从一个已经工作几年的成年人嘴里说出,是不是很搞笑?”

    其实在变成猫之前,米莉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只知道想要钱。

    有钱了之后要做什么,她就想不出来了。

    “不过二十多岁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很正常吧?”

    她托着下巴仔细思考,“就像你说的,大部分华国小孩没有空窗期,大学毕业进入社会就要立刻实现从学生到社畜的转变,你觉得这样很烦躁。”

    “那假如说,我们不按照从前的规律走,刚工作两年的年轻人,迷茫是正常的,想要脱离这种迷茫也无可厚非。但如果操之过急的话,和你曾经的成长经历又有什么差别呢?”

    米莉说完,已经快被自己绕进去了,但江涛却突然停下脚步,仿佛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一样,站在原地吃惊地看她。

    “怎么了?”

    “……我好像真的有点不焦虑了,”江涛捂着心口苦笑,“说实话,即使我已经请好了假,想要彻底放飞自我一把,可在路上还是忍不住幻想回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你应该去做心理咨询师,或者之类的工作。”

    米莉咬了一口自己刚从路边摊上买的烤肠,把另一根递给她。

    “这是我姥姥说的,她从我小时候就告诉我,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慢慢来,所以我比村里其他的玩伴晚一年上小学,初高中也都只是普通学校。”

    “高考超常发挥,考了一个普通二本,大学毕业留在当地工作,拿着三四千的工资,一个人生活刚刚好。”

    她三两口把烤肠吃光,找了个垃圾桶丢了竹签,接着笑道:“现在想来应该是她年纪大了,没有时间和精力管我,才这么跟我说的。”

    江涛似乎察觉到什么,只说了声“这烤肠好香”,就不再提起米莉姥姥的事情。

    两人散着步回到已经亮起了灯的民宿中。

    米莉在漠河村又住了几天,吃了当地有名的铁锅炖后,这才和江涛作别,踏上前往海拉尔的路途。

    这些天的相处中,她并没有询问对方的来历,江涛也心知肚明,并不打听她的消息。

    两人就像旅途中擦肩而过的游客,短暂的重合后又向着自己的目标方向前去。

    火车缓缓开动,远处的地平线上,太阳缓缓升起,照耀着大兴安岭秋日的美景。

    坐在卧铺的床上,米莉记录下了这一刻。

    她打开微博,把最近拍的照片全都发上去。

    系统那个300粉丝的任务到现在还都差着十几个,她又整理好漠河的攻略,上传到book。

    赵平桉发来装修的近况照片,最基础的部分已经完成一大半了,施工队正在铺设地暖和空调出风口。

    米莉想要镶嵌在墙壁里的空调设施,就需要特殊的安装方式。

    和赵平桉聊完装修进度后,火车也已经到站。

    米莉在定好的酒店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开上租来的车开始了穿越莫日格勒草原的旅途。

    穿越草原,并非是开车碾压碾压草原,破坏自然河流,而是沿着莫日格勒草原水流的方向,在新修的公路上行走。

    她提前找当地的居民打听好自驾路线,在公路上找好地点下道。

    这条修建在草原中央的小小沥青路一眼望不到头,开车在上面行走时,能看到路两旁有无边无际的草原,与在牧羊人带领下悠闲吃草的牛羊。

    如今已是深秋,草原上的草地全都变得发黄,成群的牛羊在河水边休息。

    这条路的两旁修建了不少的停车场和观景台,观景台需要从木栈道爬上。

    这时的游客并不多,米莉找了一个没有人的空地,喝着保温杯里的枸杞水,俯瞰这壮美的草原美景。

    她在读书时看过老舍写的“九曲十八弯”,描写的景色就是这里,这里的曲水绵延数百里,看不到尽头。

    她远远的看到骑马维持秩序的警察,经过草原腹地时,还和许多在马上玩闹的孩子们打了个照面。

    那些皮肤微黑,脸颊泛红的少数民族孩子,看到车里的米莉后,骑着马跟了她一段距离,又被父母大嗓门叫了回去。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米莉到达当地牧民和游客的聚集点,吃了满满一肚子价格公道实惠的烧烤。

    烧烤用料十分大胆,两根手指粗的烤肉只要两块,还全都是新鲜的牛羊肉。

    让身为肉食动物的她很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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